在大哥大移動漫游遠遠沒有達到互聯互通效果的時代。
荊小強忽然發現,加盟商們喜歡開會連通,就等于像是戰爭中各地用無線手臺單兵聯系,但戰略級異地聯絡就用長波無線電通訊串聯,保證能夠達到后世只要你有手機,躲在哪個旮旯角都能被找到的窘境。
白蓮婷是先打越洋電話到滬海找陸曦,陸曦再她聯系hk4s店,最近保養記錄已經轉到那邊去了,順便幫我帶點啥啥啥。
遠在大洋彼岸的小白有種瞬間回到港灣的歸屬感,可能在國外一段時間的漂泊感讓她恍惚了吧。
本來三個月的培訓期,她就提前去了一個月,樊國飛跟兩名員工完成后都急著回國馬上開啟印鈔機,白蓮婷卻要求他們一起在花旗走走看看。
把荊小強推薦給她的那些景點、城市,她重新做導游介紹給這三位體驗。
不是帶著震撼、驚訝甚至自卑的情緒來走馬觀花,完全放平心態,用觀察、體驗的角度來看待這座全世界最好的燈塔之國。
九十年代初,剛剛在戰略上贏得了世紀冷戰,又手起刀落的在海灣戰爭中抽翻了躍躍欲試的小弟。
一時間花旗的聲望、國運、財力都達到了頂峰。
被全世界仰望的事實毋庸置疑。
可荊小強給白蓮婷灌輸的是我們也能這樣,為什么要自愧不如呢,這就是我們追趕的樣子,那就多看看多學習。
堅定住自己的內心,才不會在這樣的震撼下動蕩崩塌。
對小白來說,第一遍是游客,第二遍看就是學者了。
樊國飛他們也看得有了全新體會。
不再是匆匆忙忙過來學了點技術就走的囫圇吞棗。
對業、商業推廣、市場經濟都有了不少直觀體驗。
這才不枉花這么多錢去培訓。
過了一天多,白蓮婷他們從hk機場出來的時候,荊小強都是從鵬圳臨時趕回來,開著那輛歐老板第二天還是叫人送到文化中心來的瑪莎拉蒂。
白蓮婷起飛前打電話來,除了說叫荊小強接機,就是讓他開個好點的車。
只是本來定了尖沙咀那邊的酒店,白蓮婷卻叫住荊小強:“先去我們上回那個地方看看。”
荊小強有點意外,但還是把車開著過馬路,進入那個咫尺之遙的擁擠街區。
當時他忽悠白蓮婷,這就是hk傳統街區。
可實際上白蓮婷顯然已經搞清楚來龍去脈:“九龍城,是大清政府把hk租借給嚶國之后,唯一留下來的駐守地,理論上來說這里不算租出去,可之后整個歷史變動翻天覆地,這里就成了內地、hk、嚶國都管不了的三不管地方,直到今天……”
滿街都是各種抗爭的標語、橫幅,有些還帶著熟悉的內地革命風格,明顯有點借風的意思。
樊國飛他們很吃驚。
傳說中我想去hk,97回歸的東方之珠,就是這個樣子?
荊小強想找個路邊位停車,可九龍城寨是出了名的亂搭亂建,道路更狹窄得要命,白蓮婷擺手:“不用,盡量轉一轉看下就行。”
哎喲,有點領導內味兒了。
荊小強感覺出來,不太意外的默默開車轉悠,他也只是第二次來這里,除了比尖沙咀那些繁華商業區顯得擁擠破舊之外,主要還是這種要強拆的斗爭狀態,連hk人都不愛來。
白蓮婷從副駕駛回頭:“去年我們來看過這里以后,我經常都在回想這里的場景,都吹得跟落地撿錢,差別怎么這么大,可去了花旗,才算是從城市到農村,從大城市到小鎮都看過,的確 比我們先進好多,可如果不徹底改變提升自己,哪怕在hk,也會變成這樣落后的地方,跟我們在花旗看到那些拉美裔、非裔聚居區也差不多?”
看來他們的確經常討論這個。
樊國飛也點頭:“更新迭代太快了,設備發過來才幾個月,我們現在培訓的就有軟件補丁,還有配件升級,據說電腦升級也很快!”
就因為去過一次澳洲,還是荊小強那樣言傳身教,小白又提前去了花旗。
這種預先得到提示的思考,結出果實來:“所以我們公司千萬不能覺得自己掌握了這點領先技術,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別說外國公司大舉進入我們國內市場,就國內那些大公司大企業要是發現我們東西好,愿意掏出寶貴的外匯去進口這些設備,我們就沒了獨占性,所以要怎么才能保證我們公司發展不被落下,才是您幾位隨時都得多思考的重點。”
樊國飛年紀都三十多了,那倆設計師、技術操作員也都是有電腦基礎的大學畢業生。
這在九十年代初大學生還很金貴的時候,已經算很難得。
現在都頻頻點頭,有個還悄悄摸住那真皮包裹的車門上鍍鉻件,反差很大呀。
這明顯是小白提前就想好的局,鎮一鎮三個公司骨干。
最后示意荊小強開車轉進繁華的市區回了預訂酒店,荊小強瀟灑的把車鑰匙丟給門童:“行李讓他們給送上去,休息下我們早點吃晚飯接風……”
從頭到尾他已經不再以公司老板的身份發話,這就是小白的公司了。
到花旗培訓前,已經趨近畢業的她,順勢還把這份培訓邀請函都能送到學校延遲答辯,可見這會兒出國培訓是多么重大的事情。
荊小強當然樂于看見小白留在平京,改變那津門姑娘不離家的命運,徹底呈現出御姐本色。
這也是津門姐介的最大特點。
既不像滬海姑娘那么矯情文藝,又沒平京大妞那么瞧不起所有,介乎于這之間,大場面不怵,小場面不放。
所以拎著白蓮婷那雙肩包上樓進房間,關了門就調笑:“哎喲,有點像個領導了……”
誰知穿著條紋襯衫扎牛仔褲的小白,瞬間變了個樣兒,連語氣都回到了津門腔:“累是不是嚼得我腦瓜子閑出了個屁了個嘚的,你知道有多煩嗎,樊國飛是你從哪找來的生瓜蛋子,你們咋摸認識的,餿嘛,倆人一塊兒吃過早點嘛,跟洋人學點東西,就不知道他是嘛了!”
“還有內小鐘,這仁尼瑪有病吧,成天琢磨煽呼去紅燈區玩兒!玩點人家正常社會閑散人員耐玩的東西,行嘛……”
“我真是沒招誰沒惹誰的,接了這一攤子事兒還要幫你招呼幾個大老爺們兒,他們就不能在那摳鼻燈蓋彈螞蟻玩點正常的嘛……你樂意嘛?!”
荊小強順勢就撐著下巴靠在裝潢精美的壁臺上美滋滋:“我樂意……”
沒準兒故意積攢了一堆情緒來舒緩局面的白蓮婷楞了下:“累看累那個狗賤像,這小半年的大太太二太太都生了嘛,還叫我帶東西,我是嘛?!仆人還是伙計啊?”
荊小強干脆拉她坐飄窗臺上:“繼續繼續,你說完我再說。”
坐進那寬厚的懷里,白蓮婷反而不說單口相聲了:“你叫我說我就說啊,偏不……”
本意是拿捏下,只要上了對抗就順理成章。
結果荊小強說正事兒:“當初這公司成立的時候,我倆七二開,分了老樊和那個小袁一丁點,后來我拿兩成跟元姐換了模特隊,現在你回來操持了就把我剩的五成股份都拿過去,這公司就徹底是你的了。”
白蓮婷反而直起 腰沉臉:“嘛意思,玩兒膩了要撇清?”
荊小強連忙笑著搖頭:“是徹徹底底給你自由底氣,我還是那句話,你外面兒有人了,隨時叫我滾蛋,不然我就蹭著,我這亂七八糟的局面對你不公平,那就索性把公司產業給你,甭管是補償還是讓你有了事業更安心,反正你在我心目中永遠都是那個獨立的小白。”
白蓮婷前面就想接梗,忍住了最后又有點扯嘴角。
但嘴上功夫無與倫比,強忍住馬上捧哏:“介是嘛,介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呀,說吧,你又找了幾個小女朋友,沒事兒,我倆就心平氣和的說說看……”
荊小強無可奈何:“跟那沒關系,明天我帶著老樊他們幾個一起到鵬圳去看看,從你去了花旗以后,我們把《雪原谷》賣到焦盆去賺外匯,結果搞回來近千萬美元卻陰差陽錯的被逼著買了棟爛尾樓,現在就準備改造成鵬圳歌劇院和清宮園林外景地,現在又拿到了過億港幣投資,就能修起來對應我現在手里的影視項目……”
幾個重金項目還是把公司財務總監唬住了。
投資三十萬美元的噴繪機項目已經讓她覺得壓力山大,勞心費力。
結果荊小強面臨的局面又突飛猛進。
聽得都入神了。
連不知不覺的被荊小強連說帶比劃的攤了煎餅果子,都沒再追問了。
結果面若桃花的洗過澡,心滿意足的下樓來會合樊國飛他們走進旁邊酒樓。
卻在門口倒退一步,瞥見書報攤上的八卦雜志,隨便抓一本上面都是“羅伯特見縫插針,港陳鵬曹,不可開交……”
要不就是“宮澤撲火,中森飛蛾,羅伯特雄震東洋!”
拿過來戲謔的看著荊小強,眼里全都寫著,這是嘛?!
真是跑了半個地球回來,都繞不開你這點破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