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兒電視臺在穆春雷身上都討不了好。
這種行政派學者，現在是一方戲劇學院院長，未來天曉得會高升到什么樣。
而且穆春雷只是很明白的點出，別把大家當傻子。
想組團去賺錢，那就明說明談，不要用主義精神大口號忽悠一幫人，卻悄悄的把錢數了。
那是白嫖。
恰恰就是在這個歷史轉折點。
差不多是從93年左右，以磚兒電視臺為首的各路能人才開始搞各種公司、產業、項目。
而要到96年左右，各級省市電視臺才開始逐漸對磚兒電視臺形成威脅。
所以這幾年，就是磚兒電視臺最牛逼、各路人馬最容易賺錢的階段。
同時也是最容易建功立業的階段。
這就是選擇。
穆春雷對這些聰明人已經掌握了如此資源，眼里卻只有錢感到嗤之以鼻。
所以他連第三天的藝術素養考官都不當，隨便找個理由推薦位平京的同行代班就走人。
也算是頗有古人之風。
連帶讓其他各方，對他帶走了兩項金獎獲得者，都無話可說。
飛回滬海的航班上，穆春雷才給荊小強透了個底兒：“我不是貪戀權勢跟業績，六年前當這個院長就很不情愿，我想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我的專業領域去，而不是來搞行政，但這個局面你說我有沒有責任搞好再走？每年都在請辭，每年都叫我再帶帶，所以我把這當成最終一戰，贏了才能急流勇退，輸了就只好繼續灰溜溜的當……”
荊小強會說話：“那我得考慮下，要不要全力以赴了。”
昨晚穆春雷說了今天走，他一早就打電話訂了機票，讓起床來的穆春雷都驚訝。
本來還打算請周晴云一起回去，周教授說既然局面改變，她在平京再爭取張羅下別的事情，荊小強走了，總要有人留下來斷后。
荊小強內心對周媽更記恩了。
穆春雷則是男人的引導：“眼光放開闊些，你顯然有非常強的社會生存能力，是好事，但我又擔心因此磨滅了你對藝術的赤子之心，談談你對意呆利的感受吧，你的老師怎么描述對龐貝古城的感想？”
那都是胡德爾松的家鄉記憶啊：“您看，這是火山，這一大片都是現在的那不勒斯的灣，那不勒斯的拉丁文意思就是新的城市，這邊才是龐貝城，其實是三座小城市外加很多別墅，公元一世紀呀，我們是什么生活……”
隨便找空姐要了便簽紙筆畫手繪，舞美專業繪景的底子還是能保證輕松表達。
穆春雷簡直驚喜。
想想吧，三十來歲就編撰世界戲劇史，博古論今，涉獵中外，肯定很喜歡這種話題。
卻想不到一個十八歲的學生，卻能比他還精通：“龐貝古城這三座城市都被火山爆發掩埋，雖然很悲慘，但卻提供了獨一無二考古歷史價值，而其中在這個位置，有個叫諾拉的小村子，實際上是龐貝在公元前1800年的青銅器時代遺址，嗯，也是被火山灰掩埋成了化石，是一世紀的龐貝古城人們考古的地方，哈哈哈，是不是很有趣？”
當你在研究別人的時候，還有人在研究你。
穆春雷擊掌叫好：“我想去看看！”
荊小強點頭：“我也想去，等我再賺點錢了，一定要去看看，再去北歐的斯瓦爾巴群島，壯美又神秘，還有西坂牙的安達盧西亞，完全不一樣的南歐風情，應該，應該和我們的西北差不多，哦，在不能出國的日子，那我就先去西北看看，我要利用閑暇時間走遍全國！”
穆春雷想想：“等我辭職了，一起吧。”
荊小強瞬間啞口無言！
目光飄浮，不想接招……
在他的想象當中，應該是帶著個妹子！
而且是每去一個地方，都有不同的妹子……
多浪漫啊！
簡直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跟您……
還不如跟成叔呢。
別人求之不得的媚上機會，在他看來可就瞬間無趣了。
穆春雷明顯感覺到他的躊躇，樂了：“怎么，覺得我辭職了，就不想跟我旅行了？”
他這等人物，能從戲劇學院主動辭職，絲毫不影響社會地位，甚至很可能因為這樣的行為，帶來下一波的地位高升爆發。
這孩子不會這么勢利吧？
換個人可能很難啟齒，這得是多下流的想法。
而且這還是自己的大學校長。
荊小強乃神人，很坦誠：“不是，我想約姑娘一起去。”
穆春雷楞半秒，笑得哈哈哈，讓空姐差點報警了。
一直到下航班都在笑。
然后看見個漂亮高挑的姑娘站在接機口萬眾矚目，嗯，這會兒的滬海機場也人來人往，但漂亮到陸曦這樣出眾的還是少。
荊小強一看就上頭，這傻子！
去搞了身喇叭口牛仔褲加呢子大衣的打扮，難道她不明白她穿著最大的優勢在于制服絲襪誘惑嗎，就算她的身材管理和臉蛋都是中人之上，但脫了制服絲襪就沒那么強烈呀。
不不不，我怎么能想這種事情呢，我是想的你這時候來干嘛？！
反正穆院長就一眼從目光指向帶到自己學生身上，滿滿寫著“喲，你小子可以哦？”
藝術院校的領導，終究還是藝術家。
但場面不由他們控制。
荊小強這回是名正言順的訂公務艙。
而且順著穆春雷的級別，他倆是走的首都機場公務通道。
但登機后還是讓空姐們偷笑著叫他藏著點，別暴露了，還去借了個駕駛艙的墨鏡給他戴。
當時就讓院長覺得荊小強路子好野。
現在不少人就是順著看陸曦，再看她的目光終點，一下就發現了荊小強。
本來也可能反應不過來戴墨鏡的是誰，可他旁邊站著穆春雷啊。
這兩天的直播節目里，大文學家風度翩翩儒雅博學的形象，上鏡率也很高啊。
況且那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派頭，絕對比荊小強這真文盲要醒目。
嘩的一下就被認出來。
但文學家不會形成被蜂擁包圍的狀態，再聯想他身邊這寬大塊頭，立刻就場面大亂！
剛準備走過來的陸曦都被沖得東倒西歪！
經歷了差不多一個星期的節目報道，這算是烘托炒作吧。
最后連續兩天在青歌會專業單項上獲得金獎！
磚兒電視臺新聞之后的黃金時段，全國直播獨一檔娛樂節目。
這含金量比什么熱搜榜都要高。
荊小強可不就是這個年代的頂流？
為什么七八十年代的經典、明星特別讓人記憶深刻。
除了那個年代的創作者都精雕細琢，更重要的還是資源實在是太匱乏了。
播出機會少，大眾接受的媒體渠道、文化訊息也少得可憐。
磚兒電視臺幾乎是這個年代唯一實時傳播的大眾媒體。
青歌會簡直就是個BUG的存在。
所以那些青歌會獲獎選手，甭論是不是得金獎，只要露面就會成名成腕！
更何況荊小強這史無前例的雙金獎！
無論在什么年代，民眾都是需要有精神崇拜的。
如此正面形象的歌手，連磚兒電視臺的專家點評都那么高評價，自然是全民偶像了。
女性愛這種陽剛之氣，男性敬這份大氣磅礴。
當然激動得沖上來的，還是以女性為主，穆春雷都被扒拉開了，一窩蜂的包圍住荊小強！
他也沒什么行李，當初空著雙手去的平京，現在也就是隨便撿了個白蓮婷剩下的大牌衣服口袋，裝點新買的換洗衣服就回來。
然后就被各種爪子給淹沒了……
也不知道這有什么可摸可抓的，就激動興奮！
看見真人了，哇，真結實呀。
墨鏡反正是瞬間就不見了，好在也不值錢，就是機隊配發的遮光鏡，飛行員們都不稀得戴。
羽絨服還算結實，各種拉扯都沒破損，就是有不少手喜歡在荊小強臉上捏來捏去。
他可無奈了……
穆春雷初時的驚詫之后，頗有感想的站在一邊觀察體驗。
好在滬海機場真是荊小強的大本營。
幾乎所有本航司地勤、空姐都接受過他的化妝培訓了。
現在知道培訓師出名了，更是自豪熟悉。
所以場面一亂，到處都有空姐、地勤在喊保安維護秩序，還有不少姑娘沖進來幫忙……
現場可壯觀了！
外圍盡是穿著制服的姑娘在扒拉人。
直到一隊保安把荊小強結結實實的圍住，才護送著解救出來！
荊小強的表情很有趣，就是隨便你們咋滴那種無奈，
不掙扎不抵抗，捏臉摸鼻子戳眼睛都不反抗，還揮手示意。
倒也有平緩粉絲情緒的功效。
所以直到保安圍住他往外走，都還頻頻各方揮手示意。
頗有明星風范！
跟在包圍圈里的穆春雷更感興趣了。
陸曦膽子大，眾目睽睽下笑靨如花的走進包圍圈，儀態絕對滿分的還先給長者打招呼：“您好……歡迎回來，我找芳姐把車鑰匙拿過來了，這幾天我也學著在開車了呢。”
自己都無證駕駛的荊小強已經無語：“行行行，我們還是一塊兒去拿個證吧。”
說完就覺得不妥，果然陸曦眼里瞬間爆發熱烈光彩：“真的？！”
荊小強只想以頭搶地爾：“你能不能想點正常的！”
趕緊端正態度介紹：“這是我們戲劇學院穆院長，這位陸曦同志的母親就是之前聯系合作慰問演出的文工團副團長……”
穆春雷瞬間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條線走得如此順暢。
他肯定也是有秘書跟司機來接的，不帶著隨從去平京，已經算是很低調了。
但出來還是被停在大廳門口的豪華轎車閃瞎眼：“這是文工團的車？”
荊小強卻使勁捂頭：“我的天啊，你還要不要我活，這種情況下，你把車公開停在這里做什么？這車，是不能要了！”
穆春雷滿意的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