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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陽光底下沒有新鮮事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我在龍族當老師

  “這是一個很久的故事了,久到我以為會把這件事帶到墳墓里。”林鳳隆以這句話作為簡短的開場白。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領著陸離來到角落里,那里擺著一張由樹根剖成的老茶桌,上面備著全套青瓷茶具。

  兩人對座,陸離謝絕了林鳳隆傾倒的茶水。

  不過他很滿意對方的態度,果然人類相比于龍類最大的優勢就是識相——初代獅心會七人組成員之一沒有對他發動進攻,而是選擇坦白一切,否則他還要吊打對方一頓,難免要破壞這間古樸的老房子。

  百余年的時光讓弗里德里希·馮·隆這個歐洲人學會了地道的茶道禮儀,袖袍在蒸騰的熱氣中紛飛,轉眼間已經泡出一壺清香的茶水,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雙手并攏握住茶杯,卻一口也不飲:

  “我永遠也忘記不了那個夜晚。”

  1900年8月23日,無名港口。

  屋內只亮著一盞油燈,光陰昏暗,只能大約照亮半個屋子。這里臨近港口,夜晚正好來了一陣大潮,呼嘯與水聲一同從遠處撲了過來。偶爾有風起,唯一的光焰立刻搖曳,整間屋子忽明忽滅,似乎鬼魅在墻壁上一閃而過。

  憑借朦朧的燈火,只能看清屋內只有一個人。

  他的雙肘都撐在桌子上,光影照不到的地方靜靜地陳列著一尊棺材。在祝壽的時候‘棺材’可以引申為‘升官發財’,但是在這樣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晦暗的燈火與棺材擺放在一起,帶給人的只有恐懼。

  大門忽然被拉開,狂風倒灌,瞬間讓焰光微弱到極點,細小的火苗只有豆子大小,一個綽約的影子被投射在地板上。

  來人帶著一頂帽子,劍眉星目,英俊逼人,穿著考究的紳士服,提著一口木箱。一看就是來自遙遠的西方國度,與這個遠東古國的氣質格格不入。

  “弗里德里希·馮·隆。”來人做了自我介紹,他把禮帽搭在桌沿,讓對方看到了自己佩戴的戒指,同時遞過去一張金色的便箋,這是證明身份。

  箱子被安置在長桌下,他趁著慢慢恢復的燈火打量對面的商人。

  代表獅心會的弗里德里希·馮·隆是秘黨的一份子,是獅心會的精銳,同時也是一位考古學家。而長桌對面的商人則穿著精致的絲綢,長長的辮子被甩到腦后,那張看不出年紀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木訥,冰冷。

  “名字不重要。”商人說,他拍了拍棺材表面的紅木,發出了沉重的悶響,“這就是你們想要的東西。”

  弗里德里希·馮·隆立刻從長桌下提出一口箱子,打開,里面是整整齊齊的黃金。足有數十根,它們的表面一同反射朦朧的燈火,金光四處擴散,頓時讓這個破舊的小屋子金碧輝煌起來。

  這是國際上的硬通貨,比白銀珍貴,更比那些只能在境內流通的銀票不知道要值錢多少。

  “東西我也帶來了。”他說,“按照規矩,我要驗貨。”

  “沒問題。”商人冷冷地回答,閃身移開了長凳。他一眼都沒有面向那些反射金光的黃金,只是看著這個德意志年輕人。

  弗里德里希·馮·隆警惕的走了過去,他的腰間不僅別著一把刀,袖口還藏著兩把槍。雖然是燧發槍,但在汞溶液浸泡過的秘銀子彈不僅對于人類是劇毒,對于龍類同樣也是,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放下戒心。

  他終于看到了自己的貨物。

  那是一口黑底嵌銀漆蓮花的中式棺材,油漆斑駁,只有頂部有幾個小小的蛀洞,但無傷大雅。他沿著棺材的細縫把腰刀切了進去,將一枚又一枚的棺釘啟開。

  漆黑的窄縫中立刻噴出了青色的氣體,弗里德里希·馮·隆立刻捂住口鼻,緊忙倒退。他懷疑這是陷阱,因為不小心吸入一點,就已經頭暈目眩。

  屋內頓時刮起了狂風,只不過這些狂風似乎是被指揮的軍隊,根本沒有影響那一豆燈火,而是精準地將那股青色氣體送出窗外。

  風拂在臉上,讓弗里德里希·馮·隆立刻清醒過來。

  他眼中警惕的神色更甚,對方竟然能使用言靈?這種風蛇一樣的言靈還沒有正式命名,說明對方也身具龍族血統。

  “驗貨吧。”商人的聲音沙啞,似乎絲毫不介意目光變得兇狠起來猶如毒蛇獠牙的外國人。

  弗里德里希·馮·隆屏住呼吸,向棺材里面眺望了一眼,頓時激動到不能呼吸,巨大的幸福感令他昏厥。

  這是他見過最完整的古尸標本,身體雖然脫水,但是一根睫毛都沒有脫落,目前已知任何的風干技術都沒有這般先進。那具尸體上的表面蒙著一層透明的光,似乎是氣界,封印了棺中的千年時光。

  雖然這件貨物在明面上的記錄成為‘蜥骨’,但是賣家與買家都知道這只是偽裝。他是一具古尸,準確的說是龍類的古尸,保存完好,完美到不可思議。

  這時弗里德里希·馮·隆是以審視的目光看著這具古尸,從龍血秘黨的角度來說,他已經驗貨完成,但他的另一層身份是考古學家,面對這種醫學、考古學歷史上的奇跡,他沒有辦法不動容。

  “西夏的黨項人?”

  面對里面堆積的錢幣與珍寶,弗里德里希·馮·隆一眼都沒有看,而是從銀牌上面銘刻的西夏文字,與那個剃禿的頭頂、周圍留著一圈頭發的發型認出了古尸所處的年代。

  他頓時從袖口中抖落燧發槍,調轉身體,瞄準了商人:“我需要一個解釋,別告訴我你們沒有打開這口棺材。”

  此時這個雅利安人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如一條毒蛇露出獠牙那般對商人逼問,用死亡的威脅讓這個神秘的家伙說出真相。棺材里面的金銀珠寶遠比秘黨的出價要高,何況商人精準地說出了棺內的貨物,定然是打開了。

  所謂無奸不商,商人怎么可能不取出里面的財寶,反而把這一大批價值連城的貨物拱手相讓?怎么看都不對勁。

  “李霧月,這是他的名字。”商人還是以往的態度,并不畏懼那支燧發槍隨時可以要了自己的命,而是用敬畏的聲音念出古尸的名字。

  “我需要一個解釋。”弗里德里希·馮·隆的手指扣在扳機上,一字一頓。

  “他是一位森嚴的王。”商人絲毫不在意對面越來越冷的目光,坐在那里如同木偶一樣,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他的身份被發現了,用鋼銬鎖好,臨死前被鎖魂釘束縛住精神。他沒有活著,也沒有死去,等待蘇醒的那一天。”

  弗里德里希·馮·隆毫不猶豫地開槍。

  這是一個陷阱,倘若真如對方所說,把這個東西帶到卡塞爾莊園里面去是無法挽回的災難。他們一定會解剖這個男孩,包括拔出他心口的那顆長釘。

  只不過他不知道對方為什么要坦然地把這個計劃告訴自己。

  轟!!!

  燧發槍響,秘銀子彈在擴散的火藥中螺旋射出,屋內的平靜被立刻打破,巨大的焰光在半空中炸響,刺鼻的味道彌漫在小屋內的某一個角落。

  弗里德里希·馮·隆終于知道對方為什么可以毫無顧忌地把這個計劃告訴自己,因為那枚子彈在商人的眉心前自動停下了。

  一層透明的氣界憑空出現,那是流動的風,遵循著商人的意志,將一切都可以排除在領域外。不同于那個沒有命名的風流,這個言靈在國際上已經有了定論,它的名字是‘無塵之地’。

  “無塵之地?你擁有兩個言靈?”弗里德里希·馮·隆驚叫出聲,“你是死侍?還是龍類?”

  “這重要么?”商人反問。

  弗里德里希·馮·隆沒說話,而是握緊腰刀劈向他的頭頂。

  他的身手矯捷,并不遜色昂熱太多。踩著凳子借力起跳,把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刃口上。這一招是他跟路山彥學習的,曾經把死侍攔腰斬成兩截。

  不僅如此,他的口中正在迅速頌念龍文,磁性的嗓音吐出一個個拗口的文字,完美地構成了音階。一個同樣看不見的領域迸發,轉瞬間他的肌膚上生出密集的龍鱗——言靈與血統精煉技術,是獅心會七人小組掌握的底牌。

  商人終于在此刻稍稍挑起眉宇,對著那個半空中青色的身影來了興趣。

  無塵之地的領域被對方的音階中和了,準確的說是兩者正在消融,就像冰與火相遇。而那些席卷而來的風(言靈·陰流),也遇到了更強的阻力,雙雙被抵消。

  “中和?”商人說,“你的言靈很有意思。”

  他絲毫沒有躲閃,伴隨著那句稱贊,弗里德里希·馮·隆手中的腰刀出現了裂紋,最后在半空中解體。他下墜的身軀忽然倒飛出去,頗有些像他平日用手揮舞驅趕蚊子,只不過這次渺小的生物是他。

  幾乎是眨眼間,弗里德里希·馮·隆連商人長長的辮子都沒有碰到,就撞碎墻壁倒飛出去,一口猩紅的血液在半空中噴出,滿臉血污,無力地倒在外面的土地上。

  四周燈火通明,不知何時外面已經人滿為患,包圍了這間江邊小屋。每個人的手里都舉著火把穿著甲胄,眼中的金色在夜空中似乎閃爍的群星。

  清政府的軍隊,全是混血種。

  “怎么……會這樣?”弗里德里希·馮·隆躺在地上,仰望星空。

  他不是沒有殺過死侍,那些棘手的家伙在科技、言靈、血統之力下已經潰不成軍,就連四代種、五代種那樣的龐然大物也葬身在炮火之下。他曾一度認為混血種的復興就在今朝,來源于獅心會這些驕傲的精英身上。

  他的確是驕傲的,一生未嘗敗績,風光無倆。然而在真正的龍類面前,縱然他擁有可以中和一切言靈的力量,縱然擁有血統精煉技術,也不是這個神秘的商人一回合之敵。

  “你們曾經說我們是驕傲的種族,自大,狂妄。”商人緩緩從小屋中走出,“你們何嘗不是呢?自以為掌握了這個世界的權柄,到頭來不過是一群坐井觀天的青蛙罷了。”

  “住口!”暴怒的弗里德里希·馮·隆從地上爬起,從自己的靴子中取出一柄匕首,急速向商人刺去。

  在那些火把也無法照亮的黑暗中,甚至還有火炮這種無往不利的大殺器,幾十口齊射哪怕是精煉血統后的混血種也無法幸免于難。

  不過商人揮手制止了這次支援,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弗里德里希·馮·隆在這一刻重新恢復了生龍活虎,優秀的血統正在快速復原自己的傷勢,在他即將接近商人的時候,終于看見對方點亮了黃金瞳。

  這是這輩子他犯下為數不多的錯誤決定,在那雙瞳孔下他渾身的肌肉僵硬,金光似箭,他沒有看到對方的攻擊,只感覺大腦渾渾噩噩,頓時跌倒在地上,再起不能,渾身上下的骨骼有被碾碎的痛苦。

  匕首被甩出很遠,這是他唯一的武器。他想要爬著重新去撿那柄冷鍛鋼的秘銀匕首,卻做不到,商人的雙腿如一座大山攔住了他的路。

  商人蹲下身子,強行捏著他的下顎,再次對上那雙璀璨的黃金瞳。

  弗里德里希·馮·隆的大腦皮層中先是傳來針扎一樣的痛苦,隨后劇烈蔓延,整個腦海像是被人踢來踢去的皮球,痛苦到令人恨不得剁下來。

  他沒有哀嚎,痛苦無法折磨他的意志,這是他身為混血種最后的倔強。

  只不過這份倔強正在慢慢改寫,因為血統精煉技術他降低了屬于‘人’的精神,現在‘龍’的精神正如參天大樹一樣迅速蔓延,漸漸失控,并且有著臣服、跪拜的跡象。

  沒由來的恐懼囊括弗里德里希·馮·隆的心神,龍類正在用某種秘法令他墮落成死侍,徹底成為任人驅使的傀儡。

  “別……做夢了!”他的聲音含糊不清,血沫順著嘴角一起躺下。

  在對視的過程中他幾乎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根本無法反抗龍類。只不過牙齒還能活動,他硬生生咬破自己的舌尖,令痛苦讓自己保持清醒。

  “山彥,曾經聽你說過咬舌自盡的死法,想不到會用在我的身上啊。”弗里德里希·馮·隆在最后一刻也不屈服,反而想起同樣來自這個國家的好友。

  一般人根本無法咬斷自己的舌頭,這種死法通常只流傳在故事中。但是混血種的意志、精神包括咬合力都遠超常人,用這種方法終結自己是最合適不過的選擇。

  終于,弗里德里希·馮·隆咬斷了自己的舌頭,血如噴泉,濺在商人的手上,血沫順著虎口滴入大地。

  他趁著生命最后的殘余抬頭看向龍類。誰知他竟然笑了,不是得意,不是嘲諷,笑得莫名其妙,還有一絲悲天憫人。

  弗里德里希·馮·隆失去了意識,臨死前他閉上眼,只希望那些老朋友不會快點來陪他。

  無窮無盡的黑暗向他涌來,弗里德里希·馮·隆的意識在彌留之際,總感覺自己在昏昏沉沉的下墜。

  這就是落入地獄的感覺嗎?他想。

  可是黑暗中忽然亮起了光,那是一雙金色的雙瞳!難道那個龍類到了地獄也不放過他?

  弗里德里希·馮·隆又驚又怒,猛然睜開眼。依舊是江邊寒風,無數人舉著火把驅走了夜空的陰霾,映入眼簾的是那張龍類沒有任何表情的臉。

  “你!”弗里德里希·馮·隆下意識地想要咒罵,卻忽然怔住了。

  因為從耳邊飄進來的聲音如此清澈美妙,正是他自己的磁性嗓音。可他明明已經把舌頭咬斷終結了生命,就算被龍類搶救回來,也不能發出完整的音節才對!

  “不老泉。”商人說。

  弗里德里希·馮·隆這才發現自己嘴里的舌頭完好無損,而地下那灘惡心的碎肉正是自己的半截舌頭。在血污旁邊還有一個拇指高的銅罐,剛剛被打開,隱約可見到金色液體掛在瓶口。

  “不老泉?!”

  弗里德里希·馮·隆當然知道這種煉金術上的奇跡,它與賢者之石并駕齊驅。

  而后者據說弗拉梅爾一脈的煉金術士找到了冶煉的眉目,而前者是永遠無法逾越的難關。據傳它是生命之泉,可以恢復一切傷勢,補全血統上的缺陷。

  “看來你并不是一個無知的人。”商人居高臨下地說。

  弗里德里希·馮·隆心亂如麻,他不知道龍類為什么要用這種珍貴的煉金藥劑救自己,總之絕對不會是大發善心。

  何況他的身體內部正在悄然發生某種變化,他十分渴望,渴望聞到那種香氣,想用舌頭貪婪地舔干凈銅罐邊緣金色的液滴。

  他強行忍住那種渴望,厲聲問道:“你們究竟要干什么?”

  “秘黨這個組織,已經建立了一千多年吧?”商人說,他一點也不像霸道龍類,倒像個錙銖必較的商人,或者發國難財的情報販子。

  總之是人,而不是龍。

  “從古至今,我們與你們一直敵對,尤其是最近的幾十年,你們掌握了名為‘科學’的力量,這讓長老會很不安。梅涅克世襲于卡塞爾家族,歷史悠久,連我們都不知道他的言靈與極限;路山彥則是一個堅定的革命派,沒有任何可以爭取的余地;希爾伯特·讓·昂熱是個窮酸的小伙子,是你們給了他榮耀,他絕對不會背叛;賈邁勒、布倫丹……”

  商人依次說過秘黨成員的名字,每一個分析都讓弗里德里希·馮·隆膽顫心驚。

  什么時候,龍類對他們了解這么多,而他們卻一無所知?眼前這個商人究竟是龍,還是比龍更可怕的人?

  “你呢?弗里德里希·馮·隆。”商人最后終于念出了他的名字,“你的出身相比于梅涅克并不顯赫,那些人每一個都有拼搏至死的理由與仇恨。你是為了什么與我們敵對呢?家族的榮耀?混血種的責任心?還是更遠闊的未來?”

  弗里德里希·馮·隆開始恐懼,面對一個能把自己剝絲抽繭分析的敵人,他沒有辦法不顫抖。

  “當然這些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只有一種最實際——力量!”商人冷冷地說,“宿命與榮譽雖然是你們的口號,可這個過程的盡頭是力量。你們打贏了這場戰爭,無疑是攫取權利、瓜分土地,何況根本沒有這個可能。”

  “而現在,你已經擁有力量了,不需要打贏這場戰爭。”

  “我已經擁有力量了?”弗里德里希·馮·隆失神地舞動自己的雙手。

  “你已經回不去了,自從服下不老泉之后,你已經不屬于混血種,他們不會相信你、接納你,把你奉為兄弟。”商人這時才笑了,“這就是你的命運,由我們為你選擇好的命運。”

  他丟下一塊鏡子,讓弗里德里希·馮·隆看清了那張臉,人與龍的界限正在模糊,轉眼間變成鐵青色的死侍。

  “不!”弗里德里希·馮·隆憤怒地用拳頭錘碎鏡子,鏡面破碎,裂紋如蛛網,只可惜鏡子中的倒影沒有絲毫的改變。

  “你還有別的選擇,完成我們的交易,我可以再次賜予你不老泉,讓你恢復成人類。你擁有漫長的生命,無與倫比的力量,正是你一直夢寐以求的東西。”

  弗里德里希·馮·隆內心的某一處忽然坍塌,他從未覺得自己如此丑陋,丑陋到想要對自己拔刀。

  “什么交易?”

  “給秘黨回一封電報,確認這次貨物沒有問題,印上龍血秘黨的家徽,讓那位尊貴的存在進入卡塞爾莊園。”商人說。

  弗里德里希·馮·隆知道這個行為代表什么,要么他永遠保持著這幅不能見人的面目,要么出賣自己的兄弟換來力量與恢復正常。

  “你已經死過一次了,只不過你那時是一個卑微的螻蟻。而現在你掌握了權與力,還甘心像螻蟻那樣死去嗎?”商人淡淡地說。

  故事到這里戛然而止。

  從始至終陸離都對林鳳隆保持著某種監控,來確認他有沒有說謊。到最后得出了唯一的答案,雖然故事沒有講完,但后續的結果已經寫入了史書。

  ——弗里德里希·馮·隆從此死去,貨物運進了卡塞爾莊園,除昂熱意外獅心會全體戰死,天空與風之王李霧月繭化。

  “我說完了。”林鳳隆非常平靜,茶杯里面的水已經涼了,卻一點都沒有少。

  “哦。”陸離點點頭,看起來沒有多言的意思。

  “你就不想問些什么?”

  陸離搖搖頭,“我有些生氣,但弗里德里希·馮·隆曾經也是一個有勇氣的人。力量是一把雙刃劍,你在握住不屬于自己的力量后變成了林鳳隆,我想用命運弄人來形容最恰當不過。”

  林鳳隆無聲地笑笑。

  “不過你躲了這么多年,也應該夠了吧?”陸離站起身,“我身為一個旁觀者,不想過多的發表見解,也沒有這個資格。但我現在隸屬于龍血秘黨,對于黨內曾經最臭名昭著的叛徒,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是的,我明白,我是個懦弱的人,雖然不希望有這樣一天,但可能就是宿命,逃也逃不掉。”林鳳隆的聲音帶著灑脫和釋然,“審判終將來到,我應該去看老朋友了。”

  他大踏步地邁進陽光里,陸離就站在他的身后,屋內的茶已經失去了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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