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陸離與上杉繪梨衣抵達文京區。
從他們這個角度,可以看到東京大學的赤門。這是加賀藩的御守殿門,已有上百年的歷史,很多人誤以為它才是正門。
此時不過六點鐘,街上還沒有熱鬧起來,只有少數的大學生與自律的年輕人慢跑。只不過行人們無意間用余光掃到那兩個靚麗的身影后,微微的失神。
帥哥與美女的組合,放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有不少人掏出手機,準備把這唯美的一幕拍攝下來。
陸離沒有阻攔,反而整理了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面對眾人。
“真配合……”有人在心里喃喃地說。
誒?男孩的眼睛怎么變成金色了?
我是誰?我為什么要掏出手機?我在哪?
拍照的人與陸離對視后,全部陷入了哲學三問。
陸離沒有阻攔他們拍照,并不意味著允許他們拍照。
要是平常也還好說,可眼下萬一被哪個死宅拍照后發到推特上炫耀“看我今天拍到了高質量coser”,被輝夜姬發現就不好了。
繪梨衣的巫女服飾與發色太有代表性,陸離可不想前功盡棄。
“我餓了。”
上杉繪梨衣揮動衣袖,在空氣中寫下一行小字。
陸離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因為他意識到了一個嚴峻的問題——沒有錢。
不同于路明非他們是游到岸邊的,陸離與繪梨衣是乘坐煉金古劍·倚天號小舟回到市區的。
可憐這柄刀劍從打造出來就沒干過正經事,一直像變形金剛那樣變來變去的。
雖然登陸方式天差地別,但他們遭遇的情況是一樣的。
“你有帶錢出門嗎?”陸離訕訕一笑,在空氣中書寫。
繪梨衣這次沒有回答,歪著頭看他,同時在空氣中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是了,以上杉小姐的尊貴,怎么會需要出門帶錢呢?當然她平常也不出門,少數的活動都是專門接送,吃飯都是在豪華的餐廳包場,進去之后就吃,吃完就走。
陸離甚至懷疑她知不知道“金錢”的概念。
“算了,跟我來。”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只能說不愧是師生,與愷撒的想法不謀而合。
在大街上漫步了一段時間,陸離也沒找到“典當所”之類的機構,不由得有些氣餒。
果然是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他現在有些懷念在伊利諾伊州的日子了,起碼信用卡內的數百萬美元可以隨便刷。
“要不要去找一家珠寶店?”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與普通人交換肯定是不行的,誰沒事會揣大筆的現金出門?雖然這個法子可以迅速換到錢,但數量一定會很少。
上杉小姐會被陸離忽悠走就是為了出來玩,可沒有錢怎么帶她玩?
別哪天一覺醒來,繪梨衣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在床上留了一個紙條“teacher太窮了,玩得不開心,我回家了”。
“誒?”
陸離愁眉苦臉琢磨怎么掙錢之際,忽然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是上杉繪梨衣。
本來他們的位置是陸離在前她在后,兩人隔著一個身位的距離。
只不過現在陸離因為思考放慢了腳步,繪梨衣成為了領路者。她似乎是找到了什么,拉著陸離的手陡然提升了速度。
劫持者與被劫持的角色,在這一刻顛倒了。
“不是,你要帶我去哪?”
在略微驚恐的聲音中,繪梨衣仿佛這處街頭的常客,拉著陸離左拐右拐,最后到了東京大學后面的一條小街。
這條街區與外面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格格不入,櫻花與梧桐的側部都是老舊的房子。
最后他們在一家拉面車前停下,上面豪氣地寫了四個大字“天.皇拉面”。
“這里,好香。”繪梨衣寫道。
看來這姑娘是用超出常人的嗅覺聞到了骨湯拉面的香味,吃貨之魂熊熊燃燒,到這里享用早餐來了。
“等等,我還沒有換錢呢!”
可是餓了的繪梨衣哪里能聽進去陸離的話?掀開簾子,走進拉面攤。
老板是個頭發斑白的老人,身上帶著暮氣,他本來正哼哼著小曲熬制濃湯,看到有人進來小小吃了一驚,似乎沒想到這么早就會有客人。
“兩位吃點什么?”
繪梨衣看著后面的木板招牌,依次點單,豚骨拉面、配菜、小菜……儼然一副個中好手的模樣。
“和她一樣。”陸離用日語說。
他無可奈何地坐好,難道真的要采取最極端的手段——吃霸王餐嗎?
“好的,兩位請稍等,馬上好!”老板笑呵呵地鞠躬。
他轉過身去,在白凈的圍裙上蹭了一下雙手,開始熟練地調味、煮面,湯鍋里沸騰的熱氣不斷有香味飄來,勾人饞蟲。
很快兩碗面端了上來。
拉面碗并不大,最中央的位置是切碎的小蔥,它的上面是香味較強的紅姜絲,下面是褐色的筍干,左右則是半個溏心蛋與厚厚的豬軟骨。
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來形容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這個擺放也很講究,靠近客人的一面使味道比較的淡的筍干,這樣無論是喝湯還是吃面,都不會被紅姜絲干擾到。
繪梨衣開始吃面了。
她先是用湯匙輕輕舀了半勺湯,輕輕吹了一口后放入口中,臉上立刻出現了滿足的神色。
旋即放下湯匙,左手將沒有被束帶捆扎的紅發挽到耳后,右手挑起勁道的拉面,慢慢地放入口中吞咽。
一舉一動,尊貴優雅,仿佛古時的公主殿下。
“有件事我得跟您說一下。”因為心虛,陸離下意識地用了敬語。
“什么?”
現在拉面攤內只有兩位客人,老板打開了喝剩下的半瓶清酒,小酌怡情。
“我們沒帶錢。”
老板不以為然地笑笑,“嗨,我還當什么事呢……知道你們年輕人趕時髦,不喜歡帶現金出門。我這個小店也有pose機,刷卡就行!”
“卡……我們也沒有。”陸離硬著頭皮說。
老板差點把嘴里的清酒噴出來。
他似乎是被這個消息嚇到了,酒水嗆到了嗓子眼里,面色漲紅,止不住地咳嗽。
“開什么玩笑?你帶這么漂亮的姑娘出來吃飯,連錢都不帶?我看你們的穿著,也不像流浪漢啊!”
陸離的一身衣服都是英倫老裁縫一針一線編織出來的,雖然沒有吊牌,但貼身又非常襯托他的氣質,一看就不是什么凡品。
至于繪梨衣的那身巫女服,老板也能憑借細節看出來是真品,家里一定是開神社的才有這種規格的衣服。
眾所周知,在日本開神社的都是大地主,能支付不起一碗拉面錢?
“因為某些原因,我們的確沒有帶錢,非常抱歉!”
陸離解下自己的腕表,“您看用這個支付可以嗎?”
他本不用如此謙卑,以陸離的實力,想要弄到錢或者白吃一碗拉面是什么困難的事情嗎?
不是。
但陸離從未干過違法亂紀的事情,哪怕擁有了超然的實力。這是道德心的約束,人要有敬畏,無論是誰都應該遵守社會的規則。
更重要的是,他猜到了這個拉面攤老板的身份。
“都不走字了……”老板嘀咕著接過腕表。
他細細摩挲著表盤與紋路,嘴角微微張開:“Royal Oak?”
這是一款經典的皇家橡樹系列15703的腕表,標志性的外殼以八顆螺絲固定,無時無刻不限時型男的硬漢氣息。
這塊訂制表的售價是23萬美元,只可惜它沒能扛住八千六百米的水壓,不走字了。
“是的,我才買一個月,真品。”
老板把腕表遞了回去,同時看了一眼那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喝拉面湯”的女孩,低聲問:
“喂,你該不會是和那個出身神社的小姑娘私奔了吧?”
陸離下意識地就想來一套否定三連,但轉念一想,這是一個被人相信的好借口!
“是啊,我和她……”
陸離用前世看小說的橋段編了一個故事,大意是相愛的兩人都有家族指定的未婚妻(夫),他們為了抗衡悲慘的命運出逃家族,現在信用卡被停,還有人在搜捕他們。
“在這個時代,還能見到為愛情奮不顧身的人,真是好勇氣。”
見自己的推測得到驗證,又聽了如此凄美的愛情故事,拉面老板眼里多了一絲唏噓:
“這兩碗面的錢算我請你們了。”
陸離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心虛地看了一眼上杉小姐,仍在樂此不疲地吃面,甚至還摸了一頭醬油蒜,咔哧咔哧嚼了起來,十分歡快。
“呲溜……”他也開始吃面了。
只不過沒等吃上兩口,攤主老板又神秘兮兮地湊了過來,聲音壓得極低:
“你們這么跑下去也不是辦法,總有一天你們不得不回去,還要面對慘淡的人生。一勞永逸的解決辦法只有一個!”
“什么?”陸離看著他,心中生出了濃濃的不安。
老板的笑容忽然猥瑣起來,就像咸濕大叔步入老年那樣。
他只說了四個字:“奉子成婚!”
Ps:這個章節的原定名是沒錢帶繪梨衣去玩的陸離只好去賣了,不過章節貌似有字數限制,只好用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