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以后,一輛全新的勞斯萊斯從唐草精選酒店出發,卡塞爾學院的王牌小隊登上了豪華轎車,準備前往源氏重工。
今天的司機是一位漂亮的女孩,不同于傳統的大和撫子類型,她是纖瘦且高挑的,梳著高馬尾,令人想到動漫中參加劍道部的女子高中生。
“我叫矢吹櫻,是少主源稚生的助理。”女孩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
“源稚生呢?”陸離上車前隨意問了一句。
“少主會在目的地等待各位。”
矢吹櫻熟練的打火,啟動引擎,“昨晚和各位專員見面,是以日本分部執行局局長的身份。今天各位拜訪蛇岐八家,少主的身份是源家家主。”
交談中轎車發動,這輛豪華的轎車并入絡繹不絕的鋼鐵洪流中。
陸離是第一次參觀白天的東京。
昨晚他的心思沒有放在這個上面,如今以游客的眼光打量這座現代化城市,給人的感觀著實不太好。
高樓大廈之間的距離之近令人嘆為觀止,甚至只有巴掌大的縫隙。而且沿著地鐵線路,在那些高樓大廈之中,還能看到幾個公墓,牌位緊挨著牌位,就像高樓緊挨著高樓,說不出的異樣。
王牌小隊的成員們在車內一覽東京勝概時,矢吹櫻也一直通過后視鏡在觀察他們。
后座上三人的位置是楚子航右窗窗邊、愷撒左窗窗邊、路明非如一只小白兔一樣被夾在中間,全無交流。
正常來說愷撒是不應該出現在前往源氏重工的車上的,因為他不是這次任務的專員。可對方竟然搬出了一個“志愿者”的名義,說是無償弘揚國際精神,幫助日本分部與本部熟悉下潛器,為屠龍任務貢獻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
矢吹櫻當時就傻了,只能請示源稚生。
源稚生也被這個理由驚呆了,先是請示本部的施耐德部長,施耐德顧左右言其他,就是不正面回答。最后他請示了政宗先生,蛇岐八家的大家長給出了正面回答。
而右窗窗邊的楚子航只是出神地盯著窗外,最近東京正值梅雨時節,總是下雨。他就抱著一把刀,神色肅穆,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至于路明非……這廝除了上車偷偷瞄了自己小腿好幾眼之后,和普通的日本游客無異。
真是一伙怪胎啊!
矢吹櫻在心里感慨著。
“日本分部同意了我的教學請求嗎?”陸離忽然問。
來了,這個最大的怪胎終于開口了。矢吹櫻想。
她露出一抹歉然的笑容,“陸專員,這件事正在家主們正在商議,相信等我們抵達了源氏重工,日本分部部長龍馬弦一郎先生會親自回答您的問題。”
“好吧,這件事對你們日本分部是百利無一害的,說不定你們也能學到高深的煉金術呢?”陸離的笑容特別誠懇。
他們交談的這場教學來源于出發前陸離的奇思妙想。
源稚生曾發來信息告訴他們今天會參觀源氏重工,并參與的里雅斯特號的煉金維修工作。陸離想正好借助這個機會,可以遠程開啟直播課,給學生們展示煉金修復這門技術。
校長在得知日本分部連皮毛都學不會后欣然同意,不過這件事還得讓日本分部首肯,畢竟諾瑪無法進入這個國家,兩臺超級機器人涇渭分明,互不干擾。
“我們到了。”矢吹櫻停下了車輛。
車門外立刻有兩個穿著黑西裝的彪形大漢拉開車門,雙手貼著褲線鞠躬:“歡迎本部專員以及志愿者愷撒·加圖索先生駕臨日本分部參觀。”
他們雖然語氣溫順,但動作與長相和溫良恭儉這個詞一點也不搭邊。活脫脫的狼外婆,還是偽裝特別差的那種。
王牌小隊的成員們從車里鉆了出來,仰頭觀摩這棟摩天大廈。既是對這所鐵碑一樣的大廈好奇,又是避開西裝男子的容貌,說實話,他們的模樣不能恭維。
“幾位這邊請。”矢吹櫻快步上前,充當引路人。
途徑西裝男子時,她壓低嗓音說了一句:“夜叉、烏鴉,怎么是你們兩個?”
“我們兩個是少主的助理,難道沒有資格迎接本部的專員老爺們嗎?”烏鴉用同樣低的聲音回答。
“雖然身份對等,可你們的容貌與氣質會嚇到專員們的。”
“櫻你雖然長得漂亮,但也不能詆毀我們哥倆啊!”
“算了……”矢吹櫻決定不和他們一般見識。
一行人進入了開闊的大廳。
大廳內隨處可見急促的腳步與電話鈴聲,每個人都各司其職地處理公務,這里仿佛不是極道組織蛇岐八家的總部,更像是銀座里的CBD辦公樓。
“一樓有廁所嗎?”陸離問。
所有人莫名動容,哪怕是路明非看來都有些不可思議。
他們這次代表本部參觀日本分部,代表的就是本部的臉面。愷撒和楚子航都嚴陣以待,絕對不能讓日本人看了笑話,對榮辱感不太強烈的路明非也在出發前好好拾掇了自己,免得丟本部的臉。
可現在出意外的不是他這個廢柴,而是絕世精英陸老師?
來分部參觀的第一件事是上廁所?在酒店你干什么去了?
“有的,這邊請。”櫻示意烏鴉在前面領路。
她現在慶幸烏鴉和夜叉兩個大男人跟了上來,不然在廁所門外等候的就是自己了。雖說忍者通常不拘小節,可發生的地點是在源氏重工,總感覺怪怪的。
烏鴉領著陸離來到了廁所。
“謝謝,你就留在這里吧,不然一個大男人跟我進去我總感覺怪怪的。”
“好的,專員先生。”烏鴉的笑容依舊和善,只不過他心里琢磨著怎么把這個討人厭的家伙沉進東京灣。
難道老子愿意聞廁所里面的味道?
陸離孤身一人進入廁所,來之前矢吹櫻給所有人胸前別上了身份牌表明身份。正在方便的職員看到一個外國人走進廁所有些驚訝,可看到身份牌后臉色大變,猶豫了一會兒后,有轉身的趨勢,似乎打算給他鞠躬。
“stop!”陸離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幸好那個職員聽懂了這個簡單的單詞,不然他可就要轉過身鞠躬了。
陸離很討厭這種禮節,更討厭這個日本人——因為小便池內的水流聲剛剛響起,誰也不能肯定這個家伙在鞠躬的時候能不能憋得住。
“はじめまして、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在陸離進入廁所隔間后不久,日本人對他鞠躬。
回答他的是隔著門板的那張無奈的臉。
陸離閉上了眼睛,確認廁所中再也沒有任何呼吸聲后,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個米粒大小的金屬塊。
他踮起腳,順著通風口把這個小玩意扔了進去。
來這里當然不是上廁所的,而是放置探測器。這個被丟進去的金屬是被賦予了精神的記憶機器,它可以通過通風口前往源氏重工內的每一寸土地。
這樣回收它的時候,就可以繪制出源氏重工的路線圖,免得到時候找橘政宗算賬無法精準定位。
做完一切后,陸離離開廁所,裝模作樣地洗了個手,與矢吹櫻匯合。
他們登上貴賓電梯,并沒有在28層的接線中心以及29層的聯絡部逗留太長時間,而是在30層的戰略部停下腳步。
矢吹櫻在這一層打開了極為隱蔽的拉門,進入了名為“醒神寺”的露臺,經歷“手水儀式”后,桌邊等候的六人起身鞠躬。
“這位是源家的家主源稚生……”矢吹櫻依次介紹。
依次排列的是看起來正經歷中年危機的日本分部部長龍馬弦一郎、頭發發白如雪的和藹老頭犬山賀、火辣少婦櫻井七海、極道老大哥風魔小太郎……
以及最后的蛇岐八家領袖——橘政宗。
“我沒看到宮本家主與上杉家主。”不等橘政宗發言,陸離先發制人。
橘政宗一怔,在他得到的消息中,陸離是一位彬彬有禮的年輕教師,可今日一見,言下之意怎么有招待不周的責怪?
這和情報不符。
“宮本家主正在調試相應的設備,畢竟是跨國的視頻課,難免需要多準備一些時間。”
橘政宗罕見地“服軟”了,一上來就釋放善意:“至于上杉家主,她的身體不太好,現在正臥床靜養,請各位貴賓原諒她的失禮。”
陸離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高層會議我不便在場,請允許我現在退席。”矢吹櫻敏銳地察覺氣氛有些微妙,出來打圓場。
“不急,等等我、風魔以及犬山先生,我們都不是日本分部的人,不便于出席這種機密會議。我們和學院優秀的年輕人聊聊家常之后,就可以去和那幫老不死們喝茶了。”橘政宗自嘲地笑笑。
“橘先生,你不是日本人。”陸離忽然用十分篤定的語氣開口。
愷撒一驚,他通過口音判斷出橘政宗帶有斯拉夫語系的特點,也能得出這個結論,可陸老師是怎么做到的?
陸離只會漢語和一點點的英語是學院內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原來他以為陸老師沒有接受過專門的語種訓練,后來混熟了才知道這位老師擁有神一樣的學習手段,世界上的任何知識對于他來說都取決于想不想,而不是能不能。
可這位老師平時的時間都在寫論文以及鉆研煉金術,什么時候掌握了俄語?還是用這種不可挽回的肯定語氣?
說起來很奇怪,這位老師似乎進入源氏重工的第一步,就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