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就抵達了蓬樂縣城,姜不苦任人安排的參加了幾個迎接活動。
因為卓不凡、薛筱婧等人都沒回來,無論是活動的舉辦者還是參與者,都有些興致缺缺,草草走了個過場就結束。
姜不苦也樂得如此,尋了個機會找到班主任陳睿,將滯留州城眾人委托他攜帶的家書交給他,讓他代為轉交,處理完這些,他就邁著大步回家去了。
陳睿捧著一封封家書,情緒復雜。
他剛才還勸姜不苦親自送過去,也花不了多少時間,不僅能得他們的好感,還能得到許多實惠。可姜不苦卻不為所動,只想早點回家。
而其他注定飛黃騰達,已經跳出小小一縣樊籠的學生們,一封家書就表達了所有,雖然不能說他們做錯了,可這一對比,其中滋味只有當局者能夠體會。
陳睿心中輕嘆了口氣。
七月初六,下午。
離家五月有余,姜不苦再次回到老姜村。
他遠遠就看見兩位老人在護獵公所大門口的樹蔭下打譜。
看到他們,姜不苦的心情立刻舒暢起來。
“劉爺,九叔公,我回來啦。”
劉爺狠狠嘬了口煙,很淡然的道:“嗯,回來啦。”那平靜的神色,好像姜不苦只是出去打了個醬油回來。
姜不苦深諳他的性格,所以只是笑。
姜有德杵著拐杖站起了轉了兩圈,笑道:“回來就好,這次能在家住多久啊?”
隨后,就是很隨意的閑聊瞎扯。
他們都沒問姜不苦的學習,反倒是很關心他日常中的生活瑣事,外面的飯菜是否和胃口啦,和同學老師相處怎樣啦之類。
在學校姜不苦從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上,但此刻他卻認真陪二老瞎扯了一整個下午,晚上直到夜色深沉,他才扶著姜有德回了村中家里。
他也已把這學期以來的種種告訴了二老,從縣城到府城,最后坐飛船游了趟州城。
二老為他這半年來的傳奇經歷驚訝,不過也僅此而已,并未發表更多的感慨,因為這些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認知,只是叮囑他凡事小心。
深夜,坐在熟悉的床榻上,姜不苦感覺到從心底深處升起的平靜安心,有種在他處難以體會到的愉悅輕快。
他取出了一個白玉瓷瓶,里面裝著培元丹。
自從通過唐小棠提前支取到了這些寶貴的丹藥,在州城他未曾使用過一次,直到此刻。
吞服一粒,一股溫潤之流浸潤著丹田,源源不斷的、從草木之中提煉而來的精純靈氣從中散發,被他丹田輕易的煉化成新的真氣。
一縷,兩縷三縷,五縷 新生真氣源源不斷如同流水。
當這一切煉化完畢,丹田內培元丹的藥力耗盡,真氣量有一個明顯的提升,修為雖依然在練氣境中期,但距離突破練氣境后期有了肉眼可見的接近。
在州學這幾天他又“蹭”了幾顆高質量新星,品質都與卓不凡、薛筱婧等人差不多,天賦又有了肉眼可見的提升,相比于考試之時19的練氣效率,現在大概能到20左右。
他以正常情況下的每日進度比較了一番,得出一個結論。
“一粒培元丹大概能抵我一個月的苦修。”
以前,對于在修煉之時是否需要倚重外物丹藥,還是靠自己的苦修步步前行,姜不苦心中是有顧慮的。
可現在,這已經不再是困擾他的一個問題。
就如府學的范校長所說,進步就是進步。
這進步并不會因為他借用了福地或者丹藥而打折扣。
因為這些提升都是“積累型”范疇內的,老老實實從外界吸納靈氣煉化的真氣和借用福地或者丹藥煉化的真氣,并沒有本質不同。
若真有不同,出現根基松動之類的問題,那也不是丹藥這些外物的鍋,要么是“領悟型”提升不到位,失衡了,這時候確實需要用心打磨,一點點將這短板補齊,要么就是在積累的過程中出現了紕漏。
比如短時間內服用太多丹藥導致丹毒過于富集,對修行有害無益,甚至導致修為倒退,潛能受損,那不是丹藥的問題,那是使用方法不當的問題。
將培元丹藥力完全煉化,丹田內的真氣量達到了一個新高度。
他又全力輸獻了一次,體魄筋骨之力依然未變,還是0.45貢獻值,法符之力卻從之前一次0.05增至0.06貢獻值。
每日營收的貢獻點從1.7增至1.77,肉眼可見的提升。
次日,姜不苦沒有做別的事,而是花了一整天時間對公所內外做了一番大掃除,這是他每次放假回來都會做的一件事。
不僅做了大掃除,還將屋頂翻修檢查了一遍,還有公所周圍的排水渠,也重新做了清理疏通,遇裂縫有向屋內滲水的隱患,他也用泥沙、稻草、草木灰等簡單的材料修補。
以往,要做完這一切需要連三天時間,因為公所面積太大。
可現在,一天時間都還沒用完,他就已經到了收尾階段,甚至沒有一點疲累之感,反而像是剛做完熱身。
下午臨近傍晚時分,他蹲在屋頂臨大路一側做最后的收尾工作,用新瓦將一些破裂的替換掉,發覺外面的大道上有幾人正仰頭盯著自己。
姜不苦扭頭去看,也感覺非常驚訝。
將最后一片換完,直接縱身從六米多高的屋頂跳下,“咚”的一聲仿佛鐵錘落地,砸落在被往來行人踩踏成仿佛鐵板一塊的泥土地面上。
他站在這幾人面前,好奇問:“你們怎么在這?”
居然正是陸鳴、李槐等幾個,當日在食堂里暗戳戳窺視自己的家伙,此刻居然一個不少都站在這里,另外還有兩個關系更加清淡,成績比他們略好一些的蓬樂縣男生。
面對他的詢問,他們沒有忙著回答,陸鳴反而忍不住第一個開口反問:“姜平,你就住這里?”
姜不苦道:“嗯。”
“你剛才在干什么?”
“翻修房子啊,夏天雨水又多又大,稍不注意就得處處漏水,必須未雨綢繆。”
聽到他這么簡單直白的回答,陸鳴等人的神色變得很奇怪。
又一人忍不住道:“聽說你這次考得特別好,已被州學錄取,你怎么沒和羅煊盛他們一起留在州城,還回來修這破屋子?”
姜不苦奇怪道:“這是我家啊。”
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直聽得幾人干瞪眼。
姜不苦反問道:“你們的考試結果怎么樣?”
陸鳴聞言,忍不住看了姜不苦一眼。
這才搖頭道:“沒法和你相比,不過,都被府學錄取了。”
姜不苦點頭:“那也不錯……你們跑這山溝里來干什么?”
這時,一行人和劉爺一起從屋里出來,卻正是開學回校那天一大早敲門求助,自稱“小陳”的壯漢帶來的獵隊。
見他們幾個聚在一起談話,很自然的就邁步向他們這邊走來。
李槐對那帶頭壯漢喊道:“二叔。”
其他幾人也都跟著喊二叔。
陸鳴道:“李槐家與陳老大是拜把子的過命交情,考試結束,閑著也是閑著,我們就想跟他們進山歷練歷練。”
他們現在都還是內壯極限修為,雖然都去府城學參加過集訓,但都沒有堅持到最后,自然也就沒能享受到進入秀林水府這個大福利。
當初進入秀林水府的,哪怕實力最差的,出來也已是練氣境初期修為,和陸鳴等人是足足一個大境界的差距。
而被稱作二叔的陳老大也來到姜不苦身前,看著他滿是感慨道:
“上次見你感覺也沒過去多久,忽然間我都不敢認了……還是你們年輕人后勁大,前一刻感覺還在身后跑著呢,下一刻就嗖的一下從身邊掠過去了,下一次,怕不是連你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他能夠帶著一個獵隊進山,本身也有練氣境后期實力,以前看姜不苦,就是一個小孩兒,各方面的成就在同齡人中普普通通,可現在,哪怕他的實力比對方高出一線,但那種居高臨下的心氣已經沒了,甚至隱隱有些仰視的意味。
而面對他的褒獎,姜不苦沒有表現出任何得色,甚至和以往對待他們的態度一樣,以前,他如此待人,旁人覺得他性子孤僻疏離,可現在他還是這樣,看在陳老大等人眼中,卻是他不驕不躁,不忘初心。
姜不苦或許自己都不清楚,他自己已在不知不覺間成為整個蓬樂縣的一個傳奇,若是編寫蓬樂縣志,是可以在上面單獨占據一個篇幅的那種。
大家閑聊了一陣,當然,主要都是他們在說在問,姜不苦在聽偶爾做個回答,以往那些許的齟齬就在這隨意的閑談中悄然冰釋。
是夜,姜不苦在修煉之前服用了固體丹。
最大的缺點就是,培元丹只增長真氣修為,鐵身橫煉法中極重要的、甚至可以說核心部分的體魄淬煉一塊沒有同步帶上。
隨著這枚固體丹入腹,修煉鐵身橫煉法的他感覺體魄淬煉成長的效率有了一個巨大的提升。
而且,固體丹和培元丹不同,其藥力能潛伏身體之中,持續三日都有效果。
整個七月,姜不苦都過得簡單而充實。
以四天為一個周期,分別服用一枚培元丹和固體丹,修為快速的提升。
做一名盡心盡責的天行副使,每日盡己所能,全力輸獻,賺取貢獻值都是其次,他更享受這種充實和做有意義的事情本身。
因為假期生活節奏的變化,沒有那么繁重的學習任務,他可以更加自由的安排自己的時間,經過調整,每日體魄筋骨之力可以輸獻四次,而法符之力能夠輸獻八次。
即便如此,白天依然還有一些空閑時間,他就在護獵公所內給劉爺充當副手。
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在很多人眼中,這日子枯燥而乏味,他卻享受這一切。
八月初一,深夜,姜不苦又經歷了一次異日舊影的夢境。
而在上個月,七月初一,正在重要的考試期間,他也經歷過一次。
這兩次的夢境,給他最深刻的感受就是,夢境中的他雖依然要面對種種危局,可他應對起來,顯然比內壯境時期更加輕松。
這當然不能用他個人的實力提升來做解釋,因為隨著他實力的提升,他的夢境就會匹配新的危局,他所用的那具身體,無論資質天賦還是實力層次,都與他當下的狀況相當。
按理說,和他天賦相當,實力層次相當的夢境原主都無法解決的危局,換他上去,情況也差不多。
可實際情況就是,和內壯境之時的遭遇相比,他感覺越來越輕松。
最開始,他有些不明就里。
可當這樣的夢境連續經歷了三次,特別是這一次的夢境中他有一位“NPC”同伴一起應對危局。
他心中逐漸有了一層明悟。
這是整個修行體系帶來的優勢。
早在內壯境時期,他就發現,異日舊影夢境中,都沒有練氣觀想修行這一個體系,其戰斗方式更接近于練氣觀想體系沒有被開創出來之前,天變之后在傳武基礎上開始摸索而發展起來的九品修行體系。
只是在內壯境時這種區別并不大,可到了練氣境階段,這種區別就變得明顯起來。
異日舊影夢境中,他所處的層次相當于異能覺醒階段,覺醒的異能是力量者的絕對核心。
可在練氣觀想體系中,異能變成了法符,成為修行體系的一部分。
而且,修行者可以主動對這法符進行調試,法符能力雖是練氣境修行者最強的底蘊之一,但即便舍棄法符不用,修行者依然有著諸多手段傍身。
從練氣境層次開始,練氣觀想修行與異日舊影夢境中的力量成長模式,就逐漸體現出了體系上的優勢來。
這是真正的“大勢在我”。
也因為此,練氣境被淘汰出夢境的人遠沒有內壯境的比例多,留存率非常高。
而到了八月初二,似乎大家約好了一般,一些雜事紛紛找上門來。
首先是幾個鎮里的干事擁著九叔公姜有德一起來見他,請他去鎮小、鎮中學這兩所母校去做個演講。
這都是他的啟蒙之地,給過他許多照顧,包括各種各樣的獎學金、生活補助,這當然是不能推辭。
他只得委婉表示,現在不是放假嗎,而等到這里開學自己也早已離開,時間不湊巧。
然后,鎮里就直接把還在假期中的孩子們全部召喚回校,就為聽他這位光榮學長灌幾口成功學的濃雞湯,反正距離都不遠,很快就能通知到。
姜不苦心中汗顏,為了避免領導們再想出更多折騰人的騷操作,只能硬著頭皮,頂著孩子們滿是怨念的目光,作了一整天的報告,感謝家鄉,感謝母校。
這邊才剛完事,班主任陳睿陪著趙文俊親自登門相邀。
“我們其實也早有此意,只是那天縣里那么大聲勢去迎接,想要開個表彰大會,結果只你一人回來,很多人感覺有些掃興,后續就沒操辦起來,就想著讓你先在家里安心待一陣,沒想到被你們鎮里搶了頭湯。”陳睿一見面就這么說。
老師都這么說了,還能咋辦,去唄。
都是母校,總不能厚此薄彼吧。
于是姜不苦又花了兩天時間去縣里轉一圈。
雖然耗費了一些精力,可這些報告也真沒白做,鎮里給他包了個一萬六千元的大紅包,鼓囊囊厚厚的一大摞,只是摸著就給人幸福的感覺。
有生以來,他從未一次性掌握這么大一筆巨款,等到現在能輕易獲得之時,他發現,自己能用到它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縣里包的紅包更加豐厚,一個內部空間將近十個立方的儲物袋,袋中放著一百五十枚靈珠。
這是班主任陳睿親手放到他手上的。
“這其實是給你們九人準備的,按照當時的預計,卓不凡、薛筱婧兩個去了道院的各獎勵五十枚靈珠,你們七個州學生一人二十枚,總共籌了兩百四十枚。
因為來源復雜,學校只出了很少的一部分,縣里出了些,還有不少是從商會、宗門家族和一些有些威望的個人出資,既然他們都不回來,我們也不可能給他們郵寄過去。
可這些籌來的款項也不可能還回去或是挪作他用,只能都便宜你了。
想著這么多靈珠給你帶在身上極不方便也不安全,儲物袋也是修行者的必備的一樣物事,便通過優惠價花了九十枚靈珠給你買了個內部空間將近十個立方的儲物袋,應該足夠你用到筑基境了。”
姜不苦完全沒想到還有這意外之喜。
這樣的好事他當然不會拒絕,很愉快的笑納了。
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無意間達成了這項成就,集三種貨幣于一身。
通常意義上的貨幣指的是由中樞銀行發行的紙幣。它的購買力是毋庸置疑的,能購買到日常生活中的一切所需。
可隨著修為提升,邁入練氣境乃至更高層次,個體修行者對紙幣的需求就逐漸變淡。
而不同品質的靈珠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修行者圈子中的硬通貨,不過,它的“硬度”比貢獻值還是要差些。
由炎夏中樞發放的貢獻值本身就是一種門檻、一種權限的象征,有的東西,必須貢獻值達到一定額度才擁有購買的資格。
而貢獻值本身是無法通過紙幣或者靈珠兌換的。
而在一些特殊交易中,還必須同時支付兩種甚至三種貨幣才能達成。
其中一個案例甚至上了中學課本,宗門勢力在大肆開拓海域荒島之時,需要遷移大量人口,在沒有穩定的產出之前,需要消耗海量的物資,這是必須的前期投入,一些宗門的做法就是,拋售一些珍貴的法器丹藥或者其他宗門特產,有的甚至直接拿出一件元嬰境修行者的作品,直接就換回足夠數十上百萬普通人幾年消耗的物資。
不能說人家做錯了,也不能說元嬰境修行者煉制的高端法器或者丹藥不值這個價,但當這種現象頻頻發生,密集發生,就撩到炎夏中樞的敏感神經了。
最嚴重的一次,發生在一個臨海副都,許多宗門在短時間內在這副都轄境內各州先后出手,采購海量民生物資,造成民生物資真空,物價飛漲,這直接驚動了中樞,動用了許多飛船跨越數萬公里,乃至數十萬公里空運物資,才將這個危機消弭。
事后調查,這些宗門采購都是獨立事件,彼此并無串聯,只是因為這里距離開發海域近,大家都圖個就近采購的便利。
為了避免類似的事情再度發生,炎夏中樞的應對方法是,這種一件法器就兌換海量物資的交易被禁止。同時,一些敏感的、大宗交易,不僅要經過更嚴格的備案審核,貨幣的支付方式會進行更合理的設計,而不是說靈珠的“硬度”就一定比紙幣高,比如若想購買百噸以上的糧食,紙幣一定比靈珠好使。
從此之后,手上同時捏著紙幣、靈珠、貢獻值的勢力才算得上真正的大勢力,不然就是跛腳的。
姜不苦忽然發現,雖然金額不多,甚至其中一項還是負債,但在層次上已經站在了這個高度。
當然,這也就是心里想想覺得有趣而已,這并不會影響他既定的節奏。
這幾件插曲之后,日子又回到安穩的山居生活。
八月二十日,凌晨四點,姜不苦準時醒來。
盤點這些日子的收獲,姜不苦覺得,只有一個詞語可以形容,突飛猛進。
修為,突飛猛進。
肉身強度,突飛猛進。
貢獻值積累,突飛猛進。
還有十天就要開學,他心中卻醞釀著一個在其他人看來有些瘋狂的計劃。
他先做完例行的輸獻工作,然后開始研究一張地圖。這是他去縣學做報告時問張校長要的,這張遂州全境地圖非常精確,從蓬樂縣到州城的路線圖他已經熟記于心。
他已經收拾好東西,今天就將啟程。
他不會騎乘飛騎,甚至不會借用任何交通工具,他計劃用十天,用一雙腿來完成這超過兩千公里的跋涉。
州城與蓬樂縣的直線距離就有一千多公里,若是徒步,當然不能走直線,路程直接超過兩千公里。
對普通人來說,十天走這么遠的路,得累死在路上。
但他不是普通人了。
這一個多月來,丹藥不斷,苦修不輟,他雖依然是練氣境中期,但他卻能夠感覺到真氣躍躍欲試,突破在即。
值此臨界,他不想坐等時機來臨,他想主動榨一榨自己。
其他人想到臨界突破,怕是下意識就會想到來一場絕境戰斗,然后激發體內的小宇宙爆發。
但他想到的就真的是榨一榨。
完成普通人不能完成的事,走兩千多公里路看看。
“也不多,每天也就兩百多公里。”
按照計劃,每天用于徒步行走的時間最多只有八到十個小時,他不會為此耽誤哪怕一次修煉和天行副使的工作。
早晨六點,姜不苦感受到體力恢復了許多,出門做早飯。
一大罐食材豐富的香稠濃粥,一疊酸蘿卜,他和劉爺安靜的享用了一餐早飯。
他又麻溜的收拾完碗筷,劉爺就安靜的坐在一旁抽煙。
姜不苦站在屋檐下的臺階上,對他笑道:“劉爺,我走了。”
8月26日。
遂州天行局。
從行政架構來說,它和州衙是同級的,可與州衙的堂皇大氣、在州城中心繁華處占了一整條街不同,它處在城中很偏僻的一個角落,也無任何標識銘牌,除了相關之人,少有閑人來此,整個區域都顯得清靜。
走在路上,唐小棠靠邊低頭,安安分分。
雖然路上人不多,大多看上去都很普通,毫無異常,但她知道,遂州一城修行者最精華、最頂尖的力量就集中在這里,她一個剛上路的萌新,來這里的壓力只有她自己知道。
因為州學的特殊性,天行局特意在那里設了分局,具體事務都是在校生在做,氛圍比較活潑隨意,若無必要,她從不會跑這來瞻仰大佬。
她此刻心中就有些惴惴,因為她是被特意傳喚過來的。
這還是第一次。
她只是分局下一個小組的副組長,以前從沒享受過被更上級單獨傳喚的待遇。
“到底有什么事要把我單獨拎到這來說?”
“難道是有什么工作沒做到位?出紕漏了?”
“可我的正式工作就是發展天行副使,而且才上任不久,迄今也就發展了姜平一人,他那還能出什么紕漏不成?”
揣著一肚子迷糊,她被一路帶到了檔案館。
一位笑起來一副婆婆臉、讓人有種莫名親切的中老年男子正等著她,見她神色緊張,便安撫道:“小唐不要緊張,就是簡單向你問些事情。”
兩人在靠陽臺的茶室坐下,婆婆臉男子道:
“我叫費離,負責咱們州所有天行使、天行副使的檔案記錄和管理,昨天有助手在整理新檔案時發現一位叫姜平的天行副使的貢獻值變化非常詭異,我經手了這么多副使的檔案,不僅是練氣筑基境的,就是把紫府金丹境的算上,這種現象我也是頭一次見。
我就想更詳細的了解一下,知道你是他的發展人,還為他積極爭取了540點貢獻值的透支額度,想來對他比較了解,就將你喚來聊聊,看看是什么原因讓他如此不同。”
居然真是因為姜平。
他的貢獻值變化詭異?哪里詭異?
原來的疑惑被解開,新的疑惑又升起。
卻也多少明白了費離喚自己來的用意。
天行局針對天行副使的檔案信息,是從其成為副使之時開始的,包括其輸獻的各種力量的屬性特征,修為境界,以此適配最與之相性相合的天行使,再就是其輸獻規律,貢獻值的積累等信息,并不包括其人的生平。
此刻,已有助手將一枚玉簡遞來。
費離接過,遞給唐小棠道:“每份檔案密級都很高,不能隨意示人,不過你是他的引薦人,權限可以適當放寬,不過,你在這里看看就好,不要向他人提及。”
“我知道。”唐小棠說著,就將玉簡貼在額頭,迫不及待想看看姜不苦到底有啥詭異,值得他們將自己單獨拎過來詢問。
看完之后,她沉默了。
確實詭異,甚至有些恐怖。
費離道:“將前期的摸索嘗試排除,其實能看出很清晰的規律。
他后來的輸獻全部集中在體魄筋骨之力和法符之力上。
他的體質在同樣修行橫煉法的修士中其實也不突出,哪怕你為他爭取到了內使名額,貢獻值獎勵翻倍,一次輸獻也才半點不到,因他修為不到,真氣積累不足,法符之力所得貢獻值就更少,貢獻之微,幾可忽略不計。
可實情你也看到了,完全超出了常理。他這不到兩個月的表現,完全就是一個數據奇觀。”
唐小棠點頭,確實是個數據奇觀。
最初幾天的輸獻,每天體魄筋骨之力三次,法符之力七次,每日貢獻值1.7,
然后,從七月初六開始,就是很有規律的每隔四天就會有一次增長。而且,每日體魄筋骨之力的輸獻變成了四次,法符之力的輸獻變成了八次。
每日的貢獻值雖依然不多,卻在一點點增加,2.32,2.6,2.8……3.4……
截止昨日,他每日輸獻收獲的貢獻值已經增至3.76。
而從他成為天行副使以來,不到兩個月時間,積攢的貢獻值總額度,已經超過160點,這才過去多久啊!
不到兩個月時間,能夠得到如此驚人的回報,比一般筑基境的天行副使賺得還多!
她能想到這增長背后的原因,培元丹、固體丹可都是她為姜平爭取到的,而這兩種丹藥對練氣境的修行者來說,效用都極為顯著。
真正讓她心驚的,是這數字背后折射出的信息。
自從帶上鯤口吞環之后,姜平就活成了一個徹底的供血機器,她簡直無法想象,每天這么頻繁的輸獻安排之后,他哪還有一絲一毫的個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