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中年男子問話,曾奕搖頭道:
“在我清醒之后,我才發現一個事實,她雖然對我倆關懷備至,但卻用自己的魅力從各方面把我們‘綁縛’著,我們并沒有接觸過除她以外的特殊能力者。”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才道:
“不過,在我清醒之后,利用我對深網的權限,偷偷截獲過她與另一人的幾次通信訊息。”
說到這里,他看了中年男子一眼,問道:
“我想,你若是把之前與我的談話記錄交上去,那些天機士一定會對其中一個問題產生質疑。
那就是深網明明是我和弟弟構建的,里面的每一個數據都是我們思考并輸入的,即便將權限移交給別人,只要這深網本身還是那個深網,作為它的開發者,洞悉其一切原理和基本架構的我們就不可能徹底失去其控制權,更別說連它在哪兒我無法知道。”
中年男子沒有反駁,只是安靜的看著他。
曾奕自顧自的搖頭道:“那是你們只把深網當成了一個純粹的、基于數學原理構建的網絡,而忽略了其他。”
說到這里,他的話題又回到了剛才,道:“在那些訊息中,她主要說了兩件事情。”
“首先,她對另一人分享了自己的想法。
她想要把深網打造成一個求道者的樂園,哪怕再孤僻的求道者,也必然有與人交流的需求。
只是,他們中很多都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一些無意義的閑扯上,這就是深網存在的最大意義,能夠被真正邀請進入深網者,必然都是有著堅定求道之心的人。
通過這個深網,讓所有求道者有一個傾心交流的平臺,這絕對比一個人閉門苦修作用更大。
而那另一個人,就是她想要發展出來的第一個深網用戶,甚至給予了他許多特殊權限,相當于邀請了一位平起平坐的合作者。”
中年男子忽然問:“你知道仙古世界么?”
曾奕一臉疑惑的問:“什么仙古世界?”
中年男子搖頭道:“你繼續說,這個以后有時間再給你慢慢講。”
雖然炎夏高層,相關的機構部門,還有所有元嬰境以上的修行者,都已在做著大世將臨的準備,但這個消息卻并沒有繼續向下傳播,智能網絡中更沒有絲毫與之相關的信息。
用那話來說,就是“事情太大,懂得都懂,不懂的別問,問了也白問”。
“另一個事就是,據她自述,自己是一位擅長幻夢之道的尋道者,想要與那人一起合作,共同經營一款名為夢幻體驗館的特殊應用。
嗯,她的幻夢能力有一些非常奇特的妙用,譬如整個深網,除了本身有著完整的架構和數學基礎,更被她以特殊的幻夢能力進行了一層‘覆膜’。
不僅隱藏起來更加隱蔽,一旦我們主動交割出權限,這層‘覆膜’就會變成一個屏障,隔絕我們與深網的任何聯系。”
幻夢之道?
幻夢覆膜?
合作經營?
中年男子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問道:“那位合作者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嗎?”
曾奕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那人,她在那些訊息中多次稱呼對方為‘無念師’,據我猜測,這很可能和她師綰暄一樣,都是匿名昵稱。”
“無念師?”中年男子輕聲念道。
曾奕繼續道:
“至于特殊本事,通過她字里行間的意思,還有我對夢幻體驗館的長期觀察,我猜測,其人是以無念無欲無情作為終極追求。
但在這追求的過程中,卻需要收集體悟非常多的、非常濃烈的極端情緒,另一方面,其人又非常擅長調動、挖掘一個人內心最隱秘的欲念與情愫。”
說到這里,他感慨道:“若這世上真的有心魔,那這個無念師絕對是許多人心底最隱秘、也最難根除的那種心魔。”
他看向中年男子,問道:“知道夢幻體驗館是如何運作的嗎?”
“師綰暄負責以深網和她的幻夢之道為根基,搭建場所,并未所有‘游客’有償制作各種幻靈與夢靈,神態氣質,全都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而無念師則敏銳挖掘出每個游客心靈最深處的、最幽密禁忌的欲念,并將之放大,投射在以幻夢之術賦形的幻靈與夢靈身上,讓她們彷如真正的活人,一顰一笑,都符合其人心底最隱秘的期待。
恰到好處的擊在其人的心坎上。”
中年男子眉頭微蹙,道:“聽你的意思,幻靈夢靈似乎一樣,可據我所知,夢靈比幻靈的檔次要高許多?”
曾奕搖頭輕笑道:
“一個小伎倆罷了,其實幻靈就是夢靈,具備夢靈的所有特質,他們目的是通過夢幻體驗館加深對各自道路的理解,哪里是為了賺取積分?
就算是全部免費提供給所有‘游客’使用,他們也是千肯萬肯的,之所以列出不同的檔次和不同的積分消耗,目的不過是讓人放松警惕,放開心扉的一點小手段罷了。
雖說能進來的,都是心中有想法的,但能夠表現得正常一點,更有商業性一點,大家的心中還是會更加安穩的。”
說到這里,曾奕似乎也有了更多談興,輕笑道:
“你們不會真以為尊享模式、邂逅模式,每一個人背后都有一個真人吧?
事實是,師綰暄為了更好的鍛煉自身的幻夢之道,無念師為了將一人心底最隱秘的欲念挖掘出來,化作最濃烈的火焰,每一個‘游客’都是玩得單機。
當然,這也有安全方面的考慮。
所以,夢幻體驗館在每個游客心中的形象都是不同的,他們所見的人也全都是不同的,男游客見到的可能是各種各樣美麗絕代的女性,而女游客見到的則又是完全相反的另一幅場景。
她們全都是根據‘游客’心中所想,以符合其本人心靈最期待的模樣呈現出來的面貌,獲得最大的欲念的釋放。
他們就像是進入了一個可以將心中念頭全部呈現出來的特殊‘鏡房’,他們看到的,他們正在玩弄的,都是他們自己的心靈投影。
他們自己可能會覺得非常的炫目綺麗,可其實在我們眼中,就是他那一縷小小的精神念頭在自己搗弄自己,自己對自己做功。”
中年男子這次真沒忍住,目瞪口呆,輕聲道:“自己搗弄自己?自己對自己做功?”
正在這時,病房中出現第三個聲音。
噗噗噗——
咳咳咳——
曾奕扭頭看去,只見那位躺在靠窗臺病床上的男子,忽然接連咳血,那種凄厲與慘痛,只是聽著,就讓人毫不懷疑,這人很可能把自己的五臟六腑都隨著這次咳嗽全部噴出來了。
還有那雙痛不欲生、生無可戀、戀戀不舍、舍不得這人世的復雜眼神。
也在此時,病房外猛然沖進來兩來個人,快步來到那張病床旁邊,推著病床就快步離開了這個房間。
在離開之前,其中一人還向坐在曾奕床邊的中年男子詢問道:“專家團真的說只要醒了就可以嘗試轉移?”
中年男子點頭,卻又看了看病床上的金昊幾眼,遲疑道:“只是……他現在這狀態,是不是有些不妥?”
那人搖頭道:“我覺得讓他繼續呆這更加不妥,他現在需要一個更加安靜的清養環境,可不能再受刺激。”
似乎是為了配合他的話,躺在病床上一臉慘白的金昊已經無力噴血,只有新鮮的血沫順著嘴角緩緩流出。
等他們出了房間之后,一直沉默的曾奕這才好奇的問:“他又是什么情況?怎么忽然間這么傷痛欲絕?”
“他就是夢幻體驗館的一個‘游客’,我們也是順著他這條線,展開了這次行動。他在夢幻體驗館中,制造了……全被他師父師娘,所有師弟師妹看在了眼中,他瞬間從一個受人尊敬的大師兄變得眾叛親離。
他這身傷勢也是她師娘弄得,雖然看上去很重,其實已經是手下留情了,要不是我們的人攔著,他師父已經拿他祭劍了。”
說到金昊制作具體夢靈的時候,他刻意將具體信息隱去了,畢竟個人隱私也是需要保護的。
曾奕眨了眨眼睛,聽到師娘和所有師妹都看在眼中,然后眾叛親離,師父想要拿他祭劍,師娘出手傷人卻又注意手下分寸,似乎明白了什么。
輕輕點了點頭。
所謂一念之間就有四萬八千個念頭生滅,心中生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實在是太正常不過。
所以,真要說起來,他這也真算不上什么大罪過,不過就是個內心念頭罷了——只要沒被人看見,可若全暴露在外人眼中,那就真的只有等死了。
現在聽說真相是自己搗自己,自己做自己,大概真就要心生“人間不值得”的念頭了。
說了點男人之間的小八卦,中年男子再次將話題拐回正題,問道:
“有關這個師綰暄,你還有什么需要補充的嗎?”
曾奕回想了一遍,搖頭道:“沒有了,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
“你再想想,哪怕是一些日常的習慣也行。”中年男子道。
曾奕又想了一遍,才有些遲疑的開口問:“她有一個習慣。”
中年男子精神一振,問:“什么習慣?”
曾奕道:“在沒事的時候她喜歡逛論壇交流中心。”
見中年男子神色變化,他立刻打消他的念頭道:
“她雖然喜歡逛,但卻從不留言,只看不說,再加上她幻夢之道可對其自身的精神波動進行偽裝,每次進入,念頭波動都是隨機的、而且與以往的全不一樣。
所以,你們是不可能通過從這個方向將她找到的!
她實在是太擅長迷幻和偽裝了。
這也是我無法描述出她現實模樣的原因,哪怕用玉簡留影,你們也只會看到一個隱約的女子形象,看不清任何細節,就像被迷霧籠罩。”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對此,沒有什么神色變化,反而再三確認了曾奕觀察到的、對方泡論壇、網上沖浪的每一次時間。
最后,當所有信息綜合起來,他輕聲道:“她有網癮?而且還越來越嚴重?越來越沉迷?”
聽他這么形容,曾奕心中本能的感覺有些排斥,畢竟,雖然已經知道了對方的“真實面貌”,可撇除她那如蛇蝎一般的心機,她本人依然還是讓他非常癡迷的。
他實在不想把她和網癮患者之間畫上等號。
可一想到自己觀察到的事實,她呆在網絡世界的時間越來越久,反而是呆在現世的時間越來越少,他就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曾奕沉默了,并感覺蛇蝎女神的形象有一點崩塌。
中年男子也沒等他回話,起身道:“好了,今天就到這里,感謝你的配合,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來找你。”
當他走后,房間中只剩自己與弟弟兩個人,弟弟依然昏睡,屋中仿佛只有自己一個人。
因為剛才的那些交談,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來從獲得特殊天賦以來的種種,特別是被師綰暄拐走,人生進入另一個岔道,這幾年的經歷,當下的種種。
一會兒又想起不知該如何面對的家中父母。
想到這些,他的心中亂糟糟的。
再加上他本來也是重傷在身,剛才的談話更是對他精神的巨大消耗,亂糟糟的想了一會兒,他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次日,當中年男子再次進入房間的時候。
曾奕正躺在床上,瞪眼仔細研究著頭頂的白色天花板,似乎上面有著什么神秘的、只有他一人能解的紋理圖案。
他笑著問候道:“你今日的起色看起來比昨天好了許多。”
見他進來,曾奕就要起身,如昨日般靠坐起來。
“別動,讓我來。”
中年男子趕緊上前止住他,還搖動旁邊一個連桿,他上身所躺床板開始緩緩上身。
最后還給他腰背之間塞了一個軟枕。
弄好這一切,他這才再次坐在他對面,問道:“你的精神恢復得如何?”
曾奕點頭道:“還行,你走之后有醫生給我們又用過兩次藥,比昨日好了很多。”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便掏出一枚空白玉簡遞了過去,道:
“今天也沒有別的事,就是想讓你把你們編寫深網的數據信息錄入進入。”
見曾奕一臉呆怔,中年男子趕緊補充道:
“當然,不需要你把所有細節都弄上去,那對你來說確是一個暫時難以勝任的工作……你只需要將整體的架構體現出來就可以了。”
曾奕點頭道:“這倒是不難。”
說著,他就接過玉簡,也不問原因,直接開始以精神在玉簡內刻錄信息。
時間一點點流逝,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越來越差,不時還有汗水滲出。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之后,他這才緩緩睜開了眼,將玉簡遞了過去,蒼白的臉上已經掛滿了細密的汗珠。
“輸好了,除了細節部分,有關深網的其他信息全在其中。”
中年男子小心接過,放入懷中。
從他的動作就可以看出他對這枚玉簡的重視,曾奕有些不解的問:
“深網現在正被師綰暄用特殊的覆膜遮蔽著,是無法探測發現的,你們用這數據做什么呢?”
“斷網。把她的網斷了!”
“啊?”
曾奕有些吃驚,這是他沒有預料到的,心中的好奇讓他忍不住問道:
“可你們怎么斷啊?”
“她上網逛論壇,用的不是編號唯一的認證晶玉簡吧?”
曾奕點頭道:“當然。”
用這種晶玉簡上網,只要官方有心,很輕松就能夠將上網者的信息查個底朝天。
師綰暄自然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犯蠢。
“既如此,她每次上網就只能通過深網與智能網絡之間存在的連接,‘偷渡’進入智能網絡體系,再加上她自己特殊的能力,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普通的游客。
而每時每刻,都有難以計數的精神意念在這論壇中流連徘徊,進進出出,隨時隨刻都處于變動之中,所以,對于進入的游客,我們是沒能力進行精確管理的。只能設置一些規則性的條款進行機械統一的辨別篩查。
以她的能力,只要進入其中,就能如魚得水,我們根本不可能發現她的存在。
除非我們選擇在那一刻將所有人都從網絡世界驅離,而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曾奕聞言,點了點頭。
深網找不到,人家進入智能網絡之后也找不到。
對相關部門而言,這就是最棘手的地方。
“可我們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把深網與智能網絡之間的連接點堵死!”
“我們不需要去找深網,深網歸根到底,是依附于智能網絡體系的,只要找到它接入智能網絡的原理規則,我們自然就可以對智能網絡進行有針對性的調整,讓其深網在無法接入進來。”
說到這里,他看向曾奕道:“她那幻夢覆膜只是為深網提供了隱蔽性與個覺醒,并沒有改變深網的運行機制和算法結構吧?”
曾奕搖頭道:“當然做不到這些,不然,當初她也不會花如此大精力在我們倆兄弟身上。……不過,以智能網絡的規模,要做這樣的大修,需要很多的精力投入吧?”
中年男子搖頭道:
“用不著咱們操心,六一學院天機系已經主動挑起了這個擔子,以他們的能力,能夠很快就把這個事情搞定。
完成這事,不僅她本人再也無法上網,深網也不可能再接觸到智能網絡,自然也不可能撒網捕魚。”
聽他這么說,曾奕心中沒來由的閃過一些失落。
深網畢竟是自己和弟弟實打實的心血結晶,炎夏現在已經在磨刀,準備割破它的氣管了。
一個月后。
在距離曾奕等人近百萬公里之外的另一處大城中。
網管部駐地。
一個杵杖老嫗杵著噔噔響的拐杖,慢慢來到大門處。
值班的秦大爺從門衛室的窗戶探頭出來,喊道:“老人家,你是不是迷糊走錯路了?”
老嫗問道:“這里是網管部分部吧?”
因為上門牙中間有一條明顯的縫,導致說話漏風,聽上去有些怪異。
秦大爺聽她這么問,知道這真是來網管部的,便從門衛室走了出來,手里捧著那從不離手的、都盤出了包漿的大茶缸。
他問道:“對,這里就是網管部分部駐地,您老人家是有什么事情嗎?”
說話漏風的老嫗道:“我是來自首的。”
“啊,自首?”秦大爺嚇得手中心愛的大茶缸都掉地上:“自什么首?你犯了什么事?”
二十分鐘后,一間單調而簡單的審訊室。
杵杖老嫗坐在對面,一位年紀三十出頭的、身著黑色制服的女子坐她對面。
女子沉聲問:“你說你就是師綰暄?”
老嫗點頭道:“是的,我就是師綰暄。”
女子繼續問:“你說你是師綰暄,那你可知道師綰暄犯了什么事?你自首又為何事?”
老嫗微微低下頭,一臉慚愧的道:
“我與人合伙搞了一個不健康的有色網站,好在網站現在已經被取締了。
另外還通過這個渠道賺了一些積分,不過,我一分錢都沒花,全都捐出去了。”
說著她還從衣兜里掏出幾張紙,道:“你看,這全都是我的捐款證明。”
女子沒有去看那些捐款證明,而是死死的盯著面前這位自稱是師綰暄的老嫗。
過了一會兒,她才問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目的?”老嫗問。
“你來自首的目的……現在我并不能確定你就是師綰暄,不過,姑且你就是吧。
無論你到底是是個絕美仙子的相貌,還是面前這幅相貌,這且不論,但在我們的分析中,師綰暄可不是一個會來自首,自投羅網的人!
所以,你明說自己的來意吧。”
老嫗道:“我想為政府工作。”
這倒是夠直接的。
不僅她面前的女子有些愣住,就連通過陣法監控適時觀看著這一切的另一房間的一屋子人也都有些愣住。
女子搖頭道:“對你的人品,我們可信不過。”
老嫗道:“哪點信不過?是深網嗎?還是因為我弄的那個夢幻體驗館?……我想,即便是有罪,也絕對罪不至死吧?”
女子有些遲疑,深網本身并沒有對智能網絡體系造成任何破壞,法律在這方面也是一片空白,并沒有界定這種事情有多嚴重的罪責。
而那個夢幻體驗館,外在是個有色交易場所,可這同樣是現行法律的盲區,或者這么說,人腦子里的念頭犯罪,算是犯罪嗎?
從造成的惡劣后果來說,除了金虹宗金昊因為多方面的處置不當造成了社死慘劇,其他一切全都起于心靈,又消于心靈。
從本質上來說,夢幻體驗館就是將你腦中某些隱秘難言的念頭加以具象化、清晰化、擴大化。
這種事該追究還是不該追究?追究不合適,可若不追究,那夢幻體驗館算不算犯事都值得商榷。
所以,在這個問題上,真要追究,反倒是“利用放大他人欲念成就自身道途”更有文章可做,說不定以后會專門立法對這一塊進行明確,可現在,這方面依然是一片空白。
而那些被“激活”了欲念的家伙們,從夢幻體驗館出來后,除了有一個比較長的賢者時間外,也沒有別的不妥癥狀。
所以說,這事真要攤在明面上來談,還真是一個值得商榷的問題。
這樣想著,她看老嫗的眼神有些變化,她做得每一件事,都沒有真正的超出炎夏人道的范疇,所以,在炎夏人道的判定中,她不算做了壞事,同樣,也在炎夏現行一切法律界定之外。
這是早在一開始,就謀算好了的嗎?
一旦事有不協,便立刻調轉身形,換個陣營?
她想了想在這次問詢之前緊急了解得一些求道者信息,便問:“你這么做,是想繼續上網,還是為了繼續追求你的幻夢之道?”
老嫗毫不猶豫的點頭。
說到這里,她搖了搖頭道:“同不同意我做不了主,但我可以肯定的,即便你進入政府工作,夢幻體驗館也必然會第一時間關閉,甚至把那些存在于其他人意念中的夢靈、幻靈都驅散掉!”
老嫗道:“真要能夠背靠官方這棵大樹,我完全可以有更多的選擇,自然用不著再用這種手段。”
女子繼續問:
“我有些不明白,智能網絡系統出現至今也不過五個年頭,你的年紀至少也是七十歲以上的吧?
難道在智能網絡系統出來之前你就不求道了?現在不過是把你的網斷了,讓你無法通過深網進入,你就是想要正常上網,都可以通過正規的晶玉簡進入。
為什么你要做到這一步呢?”
老嫗笑道:“吃了幾年山珍海味,我現在哪還回得去粗茶淡飯的日子呢?……這個智能網絡根本就是為我量身定做的啊!”
實在是坦誠得有些過頭。
女子眼神一瞇,問:“其他事情都讓你打了擦邊球,那曾家兄弟又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