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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 監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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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羽彤沒有立刻登船,而是看向懸停在面前的飛船。

  這艘飛船極為小巧,首尾長度不超過十米,最寬處不超過三米,上下內外酒紅色的涂裝,整體纖細而流線型的線條設計,她知道這種飛船叫絕云梭,原本是六一學院幾個院系學生的興趣之作,因為他們想要創造一種有別于傳統飛船的擁有自己特殊的飛船,又因為他們自己的能力無法支撐他們完成太過宏大的構想,便另辟蹊徑,不去追求大、強、全,而是以輕、小、快為目標,他們最終搞出來的絕云梭原型機被一個大型商貿團看中,以不菲的代價獲得了全套知識產權,還不是獨家。

  這款絕云梭已經推出,就受到筑基境和紫府境修行者的青睞,因為以他們的財力,大型飛船也買不起,這種絕云梭卻剛好在他們承受范圍內,甚至對絕大部分紫府境而言,不算太貴。

  后來又有幾家大型商貿團同樣獲得了絕云梭的各種權限,在進行二次開發以后,越來越多風格各異,性能各有特點的絕云梭出現。

  駕駛絕云梭出行現在已經成為筑基境、紫府境修行者中比較流行的一種風尚。

  當然,這僅限于被炎夏開發得極為成熟徹底的人煙繁聚之地,可不敢駕駛它去荒野游歷,因為它除了輕小快之外,幾乎一無是處,而且,因為它沒有風帆結構,符文陣法技術也還沒發展到那一步,它的快是建立在修行者自身以真氣乃至精神力量為其供能的前提下,它能跑多快跑多遠取決于駕駛者自身能給它供能多少。

  要想跑得快,全靠雙腳踩,它對筑基境紫府境修行者而言,與自行車同普通人的關系是一樣一樣的。

  所以對于這樣的絕云梭章羽彤心底并不是太感冒。

  招呼她登船的女子坐在前方駕駛位,手握方向舵,歪頭看著她,在她駕駛位的后方,有兩排三列共六個彼此間距很開的座位。

  她隨意掃了眼,在六一學院進修一年的她在眼光上早非進修前可比,她立刻就看出了一些機關術的痕跡,并順便看出了它們的功能,這些座位不僅能根據使用者的需求調成多種不同的座椅風格,更重要的是,還可以將它們完全收起來空出一個足有二十個平方的狹長槽形空間,或者拼裝組合成一個略小一些,卻也足夠好多個人同時在上面打滾的床榻。

  絕云梭的內飾風格是可以定制的,這樣的風格基本上只有男性修行者會去定制,而且還會套個皮套之類的遮掩一下以免讓人一眼就看出他們心底那齷齪的想法。

  畢竟,他們怎么能夠將自己買這玩意兒的原始動機是邀上心儀的女伴,泊于萬米高空,任其隨風漂流,然后在這遠離塵世的地方演奏一曲生命的大和諧,甚至是多人合唱的交響。

  這樣的想法心里可以有,但暴露出來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可面前這姑娘就這么明目張膽把這玩意兒露出來了,毫不掩飾。

  無論她這么做是出于何種動機,何種心理,章羽彤心中都有了一個判斷。

  “我這個新隊員有些意思。”

  她輕輕一躍,隨便挑了個座位坐下。

  絕云梭開始上浮,等到離地百米左右,女子體內真氣猛然一吐,絕云梭就似離弦之箭般飛射而去。

  章羽彤雖然從黑鯊艦退役,但她從沒有離開體制出去單干的想法,雖然有很多同伴因為長期的任務、黑鯊艦、黑鯊艦、任務這種模式感覺到厭倦,對體制內的生活已經徹底失去了激情,想要重歸修行者自由自在、逍遙隨意的生活模式,有的加入大型修行宗門,有在黑鯊艦服役的經歷,對那些求才若渴的宗門而言是有著巨大吸引力的,也有的干脆自己一人或是與人合伙開創一個宗門,體驗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的始祖生活,不同人有不同的選擇,而她早就打定主意,抱緊組織大腿不放松。

  這些年的經歷給她最深的感悟就是,天賦差點沒關系,但抱組織大腿的心意一定要堅定,心思越多,對利弊的思慮越重,越難落個好。

  所以,早在退役之前,組織就與她有過一場談話,確定好了去向,若非如此,這樣寶貴的進修名額怎么會落到她頭上。

  絕云梭在空中疾馳,狂風撲面,前方女子一邊駕駛飛梭一邊大喊:“隊長,要不要把護罩陣打開?”

  護罩陣的作用主要是隔絕內外,比如外界的狂風寒氣,外界的噪音或者內部發生少兒不宜的聲音,還可以隔絕內外視線,功能很多,可就最重要的防御這點有等于無,練氣境修士多攻幾次都能護罩打破那種程度。

  章羽彤回應道:“沒事,吹吹風也挺好。”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飛梭進入一處開闊開闊平地。

  一排排形制非常特別的飛船間距均勻整齊的停泊著。

  從外觀上看,長度只有八十多米,最寬處只有三十米不到,有著不輸于絕云梭的流暢線型,水線以上為藍色,水線以下為白色,船首尖,船尾翹,整體看上去像是一只只期待著奔赴大海的劍魚。

  或者說,它就是絕云梭的放大版,豪華版,絕云梭就是它的微縮版,乞丐版。

  偶爾可見同樣形制的飛船升空離開,或者是從遠處歸來。

  從空中俯瞰,可以看到每艘飛船的甲板上都有一個數字編號。

  絕云梭在空中盤桓了半圈,最終,向著編號“甲146”的飛船落去。

  在距離甲板還有二十多米的時候,絕云梭似乎穿過了一層無形的壁障,瞬間,原本長不到百米,寬不足三十米的飛船長寬肉眼可見的變大了四倍,對坐在絕云梭中的章羽彤來說,感覺更像是自己縮小了幾十倍。

  在這艘長三百多米、寬一百米左右的大船面前,十米長、不足三米寬的絕云梭就是個小不點。

  而在穿過那層壁障偽裝之后,原本看上去空無一人的甲板上站著幾百號人。

  當章羽彤從絕云梭中下來,一位站在頭前的外貌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道:“恭喜章隊長六一學院進修歸來。”

  其他人也齊聲高呼:“恭喜章隊長六一學院進修歸來。”

  然后,就是嘩啦啦的鼓掌聲。

  這是一個全新的團隊,全新的生活在等待著自己,而他們特意為自己搞得這場迎接儀式,也是一個好的開始。

  她對大家鞠躬道:“謝謝,我一定不辜負大家的這份厚愛。”

  旁邊有三人沒有隨大隊伍站在一起,而是站在左側,跟著鼓掌完畢后,居中站立的一位黑衣男子便上前一步開口道:“章隊長,我們帶你交接一下吧。”

  章隊長頷首道:“好的。”

  然后對迎接隊伍道:“所有二階隊長還有后勤各科負責人都跟我一起吧。”

  包括剛才駕駛絕云梭接她那位女子和剛才帶頭歡迎鼓掌的中年男子,總共有十二人出列跟在她身后,在她的帶領下聽前面的黑衣男子交接介紹。

  “這款劍魚飛船是六一學院應我們監察司要求專門設計的款式,采用船型與編號混合命名的方法,你們這艘就是劍魚·甲146。

  相比于黑鯊艦,它的攻擊力有很大的削弱,那些為大型戰斗做的設計被取消了一大半,功能多樣性上也不如黑鯊艦,不過,其在防御、隱身、探測和速度方面都有著不弱于乃至是超過黑鯊艦的性能。

  最可稱道的就是拓空陣,長寬高三個維度上都有四倍提升,這是六一學院當下應用在飛船上的極限數據,使得內部空間足足提升了六十四倍!

  所以別看外部看上去長不到百米,寬不足三十米,其實內部空間非常充裕,甚至到了有很大富余的程度,除了專門存儲各種物資的艙室,修行區、訓練對戰區、學習閱讀區、會議區、生活娛樂區都非常巨大,另外每人都有一套面積不低于兩百平米的私人空間,除此之外,還有大量控制區域可以留作你們自己開發設計,種點綠植,弄片菜園都毫無難度。

  這是吸取了黑鯊艦退役人員普遍反饋說艦上空間過于呆板,長期生活其中會逐漸感覺壓抑,我們特意做出的改進,一方面每艘劍魚只標配了五百人,另一方面拓空陣將船內空間放大了六十四倍,讓我們有著足夠的富余空間讓每個艦上人員都感覺更輕松自在。

  而從外界而言,飛船大小并沒有任何變化,長八十多米,寬不足三十米,這讓它比黑鯊艦更加靈活迅捷,另外,我們還汲取了絕云梭的優點,那就是在緊急情況下,所有艦上人員可以用自己體內的真氣和精神力量為飛船加速,極限狂飆甚至可以突破音速,至于具體能夠達到多高速度,堅持多久,就看你們自己的實力,理論上來說,可以在三倍音速下堅持一小時不散架,如果超出這個標準,飛船很可能會飛著飛著忽然解體。”

  “現在,我具體介紹一些它各方面的性能參數。”

  章羽彤表面上鎮定的聽著對方講述,可內心的情緒早已激動到沸騰。

  單從飛船性能來說,從全面性而言,劍魚確實比不過黑鯊,但也有勝過的地方。

  而從人員配置來說,她身兼船長與三百四十三人行動隊唯一的三階隊長,劍魚標配五百人,另外一百五四十多人,有負責駕船和后勤的,后負責情報和參謀的,和黑鯊艦差不多,只是人數更少而已。

  另外,還有一個人數高達七十人的審計組,他們中絕大部分都是沒天賦或者天賦很差的普通人,這是監察司為每艘劍魚飛船配備的、重要性不比行動隊稍差甚至還略高半籌的團隊,他們唯一的職責就是對情報組和行動隊收集到的各種信息進行梳理,還有那些宗門提供的信息資料進行審計,如果從多方面收集來的信息彼此無法互證,那么行動隊就要進一步展開行動,其他各組配合,查明真相。

  對于監察司直接把審計組安排到每艘船上的做法,章羽彤是持十二分支持態度的。

  她最怕的就是在行動和戰斗之外還要扮演抽絲剝繭尋找線索的偵探,她情愿多干幾場仗都不想干這事。

  現在看來,組織早在她之前就考慮到了這些問題,并做出了合理安排。

  行動隊的規模雖然比黑鯊艦少了五十倍,但她卻一點都不擔心戰力缺乏。

  雖然隊伍數量精簡,但單論單個成員的實力卻是比黑鯊艦優秀的,343人的行動隊,只有一百余人是練氣境,而且都是練氣境巔峰,另有百來位筑基境,從筑基境初期到巔峰不等,再就是紫府境初期到后期加起來有三十人左右,在她的帶領下,結成三階七星陣足夠硬抗二劫金丹境大修士,這是六一學院的二劫金丹境,若是放到外面,基本就相當于四劫金丹境實力,而從各種渠道得來的消息,宗門中最頂尖的強者還在二劫金丹境修為。

  所以,若她這艘劍魚臨門,哪怕對上最強大的那一批宗門,她也怡然不懼。

  更何況,任務其間劍魚飛船隨時和監察司總部保持聯系,不怕他們敢玩任何花招。

  而她有信心在數年內完成紫府境到金丹境的突破,到了那時候,龍潭虎穴她都敢闖一闖。

  章羽彤用了一天時間熟悉飛船和所有船員,然后飛船就升空起飛,開始執行第一個任務。

  或許是怕他們一上手就以一種對立的姿態登門,引發宗門群體的對抗情緒,他們的第一個任務并非去查人老底,而是去參加一場慶典。

  金虹宗,后山。

  幾個老者怒氣沖沖的闖進一間洞府,揪出一位面如冠玉、唇若涂脂的俊俏好兒郎。

  只是他現在的情形可不太好,被一個老者揪住耳朵,另一個老者架住他胳膊,身后緊跟著幾位壓陣,他一路哎哎喲喲叔叔伯伯爹爹的喊叫,一邊喊叫一邊告饒,可周圍人都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對待他的告饒更是如同放屁一般。

  沿途偶爾有一些弟子出現,可看到老宗主和一干長老押送著即將接任的新宗主如此招搖過市,他們驚得第一時間就閃人躲避,可不想這個時候給雙方留下深刻印象。

  眾老者押送著青年繞過一座山峰,沿著一條盤旋向上的步道最后進入一棟臨著懸崖而建的閣樓之中。

  揪住青年耳朵的老者直接用勁一送,把他扔在象征宗主權力的主位床榻之上,青年在床榻上滾了兩圈這才坐直身體,老者卻怒喝道:“上午還在討論大典流程,你也答應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玩消失,又玩罷工?你是嫌我們這群老家伙太清閑,故意給我們找活是吧?”

  青年低頭不吭聲。

  老者接著罵道:

  “我怎么有你這么窩囊玩意兒?為了讓你答應接任這個宗主,我們幾個老家伙像孫子伺候小爺一樣你才松口同意,請帖也發了,聲勢也造起來了,數百家宗門答應出席,不是宗主就是副宗主,這一步走過去,咱們宗門立馬就是上等宗門的格局,要是搞砸了,那咱們就是個笑話!

  你這個小比崽子,居然今天就給我玩消失,還說這宗主不當了,你當這是什么?小孩子過家家?還是你就把我們這群老家伙當笑話!”

  低頭不吭聲的青年嘴唇囁嚅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話想說,可最終還是迫于房間中的壓力憋了回去。

  老者見此,眉頭皺得更深,臉上怒容越來越盛,暴喝道:“你想說什么?”

  青年低頭不言語。

  他這態度讓老者感覺自己的心態快要爆炸,很想沖上去來個全武行才能夠發泄心頭怒氣。

  “你能不能像個爺們,啊?有什么話不能大聲說出來,憋在肚里期期艾艾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兒,你這都跟誰學的!

  說,你想說什么!”

  “你們是在把我當個笑話!”青年突然大喊道。

  暴怒的老者和其他老者全都一怔,盯著青年。

  既然說出來了,青年也不藏著掖著,干脆把心中憋得快要爆炸的郁氣全部倒出來。

  “我在六一學院讀了十二年,回來后又花了足足八年,才堪堪突破到金丹境,這是個什么情況我自己心知肚明,你們卻打著六一學院歸來的天之驕子的旗號,廣發請帖,四處宣揚,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我今年終于突破了,金虹宗終于出了個金丹。

  我都能猜到背地里那些家伙會怎么笑話我,他們常說特招生給學院丟臉了,而我卻給他們這些特招生丟臉了!

  好,為了宗門大計,被笑話就被笑話,我認了。

  可你們卻還不知足,又是托關系,又是找門路,神道司,監察司,甚至六一學院在附近擔任天下行走的正式學員都要出席!”

  說到這里,青年一臉崩潰道:“你們請他們過來干什么?看我像小丑一樣表演滑稽戲?怕我丟人還不夠狠,還要繼續給我來點狠的?”

  老者沒有幾乎都皺成一張風干橘子皮,盯著青年許久都不說話。

  時間越久,青年就越感覺不自在,最后甚至莫名心虛起來,剛才那因情緒發泄而爆發的氣勢煙消云散。

  老者終于開口了,不再暴怒,似乎將所有情緒收斂到了心底,只有冷靜。

  “金陽,你沒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你以為他們都是為了來看你笑話?你要真這么想,那你還真是個笑話!

  神道司和監察司的代表、六一學院擔任天下行走的學員,是我能喊動的?我能有什么了不得的關系?

  事情的真正邏輯是這樣。

  當年,炎夏中樞推行宗門化,我和你的叔叔伯伯不僅是第一批響應的,而且,和其他第一批響應的勢力相比,我們的實力是最弱的,底蘊是最淺的,可與此同時,我們卻是響應得最徹底的,要知道,當我們這批人表態的時候,氣運規則根本沒有誕生,我們的響應也不是出于賺氣運這個目的,而是發自內心對中樞決策的支持。

  這一切中樞當然心知肚明,所以一直對我們另眼相待。

  不然,你以為自己憑什么能進入六一學院深造?那些比你更優秀的為什么沒得到這樣的機會?

  我們的底蘊雖然很淺,待炎夏劃給我們的地盤無論大小還是質量都可與第一序列的那些勢力比肩,但在給我們制定發展計劃時卻不是依照這片山林的價值來定,而是根據我們的實力來定,讓我們快速發展壯大。

  在你畢業之后,又有相關部門找到我,說你在學院的表現很不錯,很得他們認可,他們當時就承諾,等你正式突破金丹境,他們將以官方的身份為我們金虹宗表態背書,讓我們成為名副其實的頂級宗門。”

  老者暴怒喝罵的時候,青年雖然感覺壓抑,但卻沒有其他不好的情緒,可當他平心靜氣的與自己說話,青年沒來由的感覺到一陣惶恐。

  聽著老者講述,他更是全程沉默,不敢說一句話。

  “他們也從不掩飾自己的目的,就是想要把我們立為一個榜樣,我們也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妥,對金虹宗來說,這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不然,靠我們自己,永遠都只能是二流貨色。

  而那些受我們邀請前來觀禮的宗門對此也都心知肚明,這沒什么可隱瞞的,他們此來的目的,一是親眼看看炎夏官方對我們支持力度到底有多大,二是看看我們金虹宗本身的成色,若真是塊爛泥,即便有官方幫助依然還是扶不上墻,最最后,才是看看你這位新任宗主的成色。

  至于你擔心的那些,呵呵,修行者尊重的是實力,至于你是在學院就突破金丹境還是多年后才突破,這重要嗎?只要突破了,這根本就不重要!

  是你自己將這看得過重,而不是別人!

  更何況,就算你天賦比其他學員差,可你卻能咬牙堅持,苦修不輟,終于也走到了這一步,難道這就不立志嗎?

  你光明正大的出現,堂堂正正的開金丹慶典,宗主接任慶典,誰能笑話你?誰敢笑話你!

  可你若像現在這樣,一個三歲幼兒都有資格笑話你!”

  說罷,他不再理會金陽,對一干老伙計道:“走吧,讓他自己冷靜冷靜,我也懶得再說,他能想通就想通,不能想通就拉倒,管他去死!”

  眾人一起離開,房間中,只剩一位名叫金陽的青年,一臉的茫然。

  即便有天幕大陣的傳送之能,章羽彤等人乘坐劍魚·甲146抵達金虹宗山門駐地,也用了八天時間。

  而劍魚飛船每天的行程是二點四萬公里,也即是說,在飛出核心疆域后,飛船又飛了進二十萬公里才抵達目的地。

  “這地勢倒真的夠險峻的。”遠遠見到金虹宗山門,有成員感慨道。

  “不險峻也輪不到交給宗門開發。”有人道。

  一座座突兀而起的山峰,像是一片立于大地之上的壯闊石林,直上直下,處處可見懸崖峭壁。

  可在每一座山峰頂端,卻綠草如茵,山清水秀,溫柔可愛,非天然如此,而是金虹宗仔細打理后的成果。

  每一處都是一座具體而微的生態圈,有的三五座峰半連半斷,有的則孤零零一座,與其他山峰沒有任何交集。

  這座石林范圍有上百公里,縱橫遍布,占地總面積足足有一萬平方公里,全是金虹宗門的轄地。

  金虹宗的山門不再地上,而在一座由八座山峰簇擁成團擁在一起的山頂,在最南端的山峰上象征意義的做了一個山門,上刻“金虹宗”三個大字。

  章羽彤掐著時間趕在慶典開始前一日抵達,當監察司的劍魚飛船按落云頭,停泊在山門口一處特意整飭出來停泊飛船的平地上。

  上面此刻已經停泊了十幾艘飛船,雖然形狀大小各不相同,但卻都有著長鯨艦和巨鯤艦的影子,這些民用飛船都是以這兩種型號的飛船為“母版”再次設計的。

  為了保證安全,章羽彤只帶了兩位紫府境后期的助手與她同行,其他人全都留在飛船上,隨時警惕任何異常狀況的發生。

  從飛船下來,就見幾位老頭子候在那里,恭敬的迎接他們的到來。

  最前面那位老者道:“鄙人金長虹,歡迎各位監察司的領導蒞臨本宗。”

  一番客套之后就被他們引著往里走,偶爾可見一些遠遠打量他們的目光,那些眼神很特別,既有些下意識的戒備,又帶著些下意識的討好。

  頭前的老者低聲道:“他們都是先到的其他宗門代表……啊,神道司的飛船也到了。”

  雖然感覺有些無聊,但章羽彤心中告訴自己,其實也沒那么艱難,帶上微笑面具就行了,雖然說她后面幾十年的發展與修行界的理念有些脫節,但她本身也是出身于長宣城修行界,對民間修行者圈子也有著足夠的了解。

  也是在這一天,神道司的同行,恰好就在附近活動,擔任天下行走的幾位學員也都抵達,得知章羽彤剛進修完畢離校,那幾位學員還向她打聽學院內部的一些變化,聊得也不頗為自在。

  翌日一早,他們作為重要的出席嘉賓被安排在了很重要的位置,全程觀禮了金虹宗新老宗主的交接儀式。

  這本身沒什么值得說的,這套儀式都是大家自己琢磨出來的,都是第一次用,難免出現一些磕磕絆絆感覺生澀之初,這都是能夠理解的,而之所以要設計這么一套流程,儀式感嘛,無可厚非,普通百姓婚喪嫁娶對此還不是非常講究,修行者自然也不能免俗。

  看著場上那位一絲不茍走著流程,神色肅穆不茍言笑的新宗主,章羽彤心中的印象頗佳有著金丹境實力,卻沒有民間金丹境那種睥睨天地的傲氣,對于這些繁冗的流程還能如此耐心的走著流程。

  “唔,不愧為也是去六一學院鍛造過的,資質雖然可能比同屆正式學員稍差一點,但心性卻是沒得說的。”

  看到神道司和兼任天下行走的幾位學員都來觀禮,她心中也有了明悟,這是官方想要大力扶植的宗門樣板啊。

  而他們的宗主性格正好一點都不強勢,能夠最大程度的減少一些無謂的沖突對立,也是一件極大的好事。

  前后用了四天時間,章羽彤完成了此次觀禮任務。

  當劍魚再度升空,她接到了第一件正式任務。

  “申斥常烏山神玩忽職守之罪,并仔細了解因其疏忽而造成的一些惡性事件,并以此為依據,確定對常烏山神的定責標準。”

  最初,炎夏中樞設監察體系的初衷是對修行宗門化的一種相應措施,可隨著神道體系的誕生和建立,中樞便自然而然的將監察司的職權范圍擴大,除了對修行宗門的監察職權外,對那些非土地城隍等遠離人煙聚落的山川河流之神祇也有著監察并在一定范圍內施以懲治之權。

  這兩天金虹宗觀禮,恰好與神道司的人員相遇,有過幾次談話,她也由此明白,那些任職山川河流的神祇最常犯的一個錯誤就是懈怠、瀆職,短時間內,神道司也難以從根本上扭轉這種風氣,只能盡量在選擇任用一位新神祇之時做好警告,至于時間久了到底有多少作用,他們自己都不是很有信心。

  除了那些本就在人煙輻輳之地的山脈河流湖泊的神位有人競爭外,那些遠離人煙的神祇神位,別說是人,就連鬼都很少愿意去,所以,擔任這一塊的神祇有超過九成都是非人種出身,而這又以當地土生土長覺醒智慧的非人種為最,他們正好和人類相反,神閑事少離家近,簡直不要太美好,而且,一旦從未神祇,就意味著從原有食物鏈中掙脫,成為一山一湖或者一段河流之主,那種滿足感和衣錦還鄉是一樣的。

  所以,在任職之初,他們基本都會振作一陣,也就是顯擺期。

  這個時段有長有短,然后就會自然而然進入懈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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