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葉市。
吱呀一聲響起,一間小屋的房門被拉開。
一個戴著耳機的男人夾著一個郵寄的檔案信封,踩著鼓點走進了房間內部,末尾用腳后跟將門一勾,將門關上。
屋內,老大、老二、老三,三人正在和戴著鐐銬的李豪打著撲克,扭頭看了這個有些瘋瘋癲癲的男人后,隨即繼續專注于眼前的撲克。
“這家伙什么事情這么開心?”老二扔出了手中的牌后,隨口議論了一句。
“過。”看了一眼手中的牌后,老三壓低聲音說道,“這家伙是個瘋子,誰知道他又干了什么。”
“確實,這家伙上次晚上肚子餓給我說出去一趟,你們知道怎么著?”老大神神秘秘的指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然后說道。
“怎么了?”老二老三異口同聲的問道。
“這家伙剛出門遇到了只流浪狗,然后他就把狗宰了,卸了一只腿拿回來烤了吃了。”老大嘖嘖嘴說道,“他看見我就跟沒事人一樣,一邊回廚房切肉刷醬一邊跟我還在開玩笑······”
吃肉本沒有什么,吃狗肉也沒有什么,只不過但凡是個正常人出門想的應該是買吃的,而不是撞吃的,這個邏輯就有大問題。
這是城市,不是山林,這里獲取食物的方式應該是從口袋中掏出鈔票然后在便利店中換取包裝上印證生產日期的食物,而不是捕獵。
帶著耳機的男人走到櫥柜前,一邊哼唱著不著調的音調一邊撕開了信封,倒出了幾個黃色的藥瓶和一份報紙,幾張照片,還有一張用藥說明和一張日歷。
看都沒看用藥說明之后,男人之間扭開了藥瓶然后隨即倒了十幾顆各色的藥瓶,扔進嘴里干咀嚼,然后拿起了報紙認真的看了起來,而這個叫做《哈德遜郵報》的報紙上,頭版畫著的正是第二章光明預言卡牌。
片刻后,男人摘下耳機走到了牌桌前,費力的將已經成藥粉的藥片咽下,然后說道,“哥幾個,時間定下了啊。”
看著男人說話同時噴出的粉末,老大皺著眉頭說道,“什么時間?”
“1月1日。”呸了一口之后,男人抬起頭用被糊住嗓子的聲音,看著李豪說道,,“你不是喜歡打牌嗎,咱倆玩一把?”
“玩啥?”狼狽不堪的李豪狐疑的看著男人,有些心驚肉跳的說道。
“玩命啊,敢不敢?”男人臉上的表情越發的瘋癲,然后從口袋中拿出了幾張照片扔在了桌子上,然后帶著興奮的目光說道,“拿他們的命,賭你的命,玩不玩?”
李豪低頭一看,桌子上擺放著的竟然是自己、李明、李希竹、李小姝的照片,于是頓時緊張的扯動了鐵鏈問道,“什么意思?你這是要干嘛?”
“李明你認識的吧,你的好兒子收集了我們的很多信息,打算交給官方,所以我們打算讓他付出一些代價。”
男人將撲克牌搶過拿在手中,一邊洗牌一邊說道,
“和我賭一把,你的命我借給你當做你的籌碼,我的籌碼是你三個孩子的命。
如果你能贏走我手中的照片,那么你就能活下來,當然,你把他們其中的誰輸給我,那就代表著他們會死,我這么說明白了嗎?”
聽到男人說的話后,一旁的三人頓時將目光看向了李豪,而后者則是愣在了原地。
不是沒憤怒過,也不是認同了對方說的話,只是這段時間的凌虐讓李豪明白自己所做的反抗都是于事無補的事情。
“你們···是什么人。”李豪將目光頂在了男人手中的牌上,最后一次有些木然的掙扎到,“如果我不愿意呢?”
“三一協會啊沒聽說過嗎?”將三張牌發到了李豪手中,男人撇了撇嘴說道,“那你一家人就死定了唄。”
聽到這句話后,李昊沉默了下來,看著面前的三章牌發著愣。
把“出千”等手段拋開不說的話,賭就是以小博大,去以極少的代價獲得龐大的利益。
可自己沉迷賭博了大半輩子,這是第一次不為了自己而賭。
想到這李豪竟然有些怪異的感覺,那種渴望勝利的興奮蕩然無存,但反而他有了一種自己強烈能贏的預感。
沒有過多的猶豫,李豪直接亮出了三張牌,然后看向了瘋癲的男人。
而隨著男人面前的牌被掀開,嘖嘖聲響起,男人隨即有些意外的說的,“呦呵,運氣不錯啊,這把就讓你把我借你的命贏回來了,還繼續嗎。”
當男人準備收起牌重新洗牌的時候,一陣鐵鏈聲響起對面的李豪卻伸手按在了牌上一臉凝重的說的,“如果我用我的命換我孩子的命,那么這個游戲還能繼續下去嗎?”
聽到李豪說的話后,男人一愣,有些不可思議的說的,“你要換誰?”
盯著面前自己面前擺著的三張照片,臉上露出了極其痛苦的神色,最終李豪還是從中拿出李明的照片說道,“就我兒子吧。”
“喂,你不是被他打斷了腿仍監獄當中去了嗎?”男人有些不解的問道。
李明打斷腿,將自己扔到監獄里這件事要說不怨恨李明自然是不可能,但李豪當初逃離的選擇也只是找一個地方老死不相往來罷了。
畢竟自己就夠混蛋的了,兒子這么對自己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逃避和直面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事情,就想當初自己拋妻棄子不直面他們的悲慘境遇,總還會有那種他們會好的自欺欺人,可這個時候讓自己直面自己的三個孩子會死的結果?
“抱歉,我是不合格的父親,但也是一個父親。”李豪木然的說道。
“那還有兩個呢?”男人問道。
“我們繼續賭,我這個父親沒什么本事,就會打牌,總得試試反正我也混蛋了不止一次了,但是知道到他們必死我能做點什么還不去做,這點事情上我把我自己騙不過去。”李豪呲著一口黃牙笑道。
瘋癲男人一愣,有些感慨的說的,“老哥啊,我之前也認識一個好賭的人,他也是覺得自己下一把一直能贏,可賭博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以小博大,普通人要想贏就必須一直梭哈,但問題是普通人是沒有輸的機會的,我這么說你明白嗎?”
“明白,開始吧。”
“閑著也是閑著,既然你堅持,那咱們繼續。”
比大小的方式賭局在沒有人為操縱因素的介入下,純粹的變成了概率的游戲。
發牌,開牌,再發牌,再開牌···屋內陷入了鴉雀無聲的沉默。
似乎是這輩子第一次不為了自己賭的因由,李豪的手氣十分的好,在六局之內便將三個孩子的照片全放放在了一旁象征著救贖的區域內。
贏,李希竹,生。
輸,李希竹,死。
贏,李小姝,生。
贏,李希竹,生。
而當最后一次將自己的照片遞給了男人之后,李豪手中已經沒有了可以用來進行賭局的籌碼。
男人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牌下李豪的照片,隨即說道,“你沒賭注了,要不我再貸個給你?”
原本緊繃的身形陡然松懈,李豪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漬然后咧著嘴無賴的笑道,
“不借了,這輩子就是被賭博和高利貸坑了,你不是也說了嗎,賭博這事情哪可能一直贏,所以現在開始我戒賭了。”
有些無語的看著李豪耍賴,但卻知道他這番耍賴是為了什么,于是男人笑著說道,“你不怕我反悔嗎?”
“這不是我怕不怕就能改變結果的,你是莊家,你說了算,我只是盡力而已。”李豪的臉色露出了這段時間的第一次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