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將名為王博華的尾款,成功的送到三一協會的手中,再讓他合情合理的通過手段繁多的忠誠度測試呢。
這便要從李明在監獄當中構思了整整半年的種子項目說起。
隨手朝著風中扔去一枚種子,它被風卷起肆意游蕩然后落下,無論是戈壁灘還是鹽堿地,無論是懸崖峭壁還是青磚斷瓦,只要能夠滿足它最低的生存標準,那么它便能夠拼了命的生根發芽,可種子直到完全成長的時候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成為了什么品種的樹木。
但有趣的是,扔種子的那只手卻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知道。
王博華便是李明為實現自己目的選中的第一顆種子,而第二顆種子便是紫鈞。
人的個人意志實屬是一種很堅強也很脆弱的東西,而相同文化背景下成長起來的人都會有著類似的思維慣性。
個人意志,實際上便是一個巨大的謊言。人們從同一側下床,去廁所,做同樣的事情,看同樣喜好的新聞,接受類似的信息,感受到了相同的情緒,這就形成了程序,他們的自由意志便在這種無形的力量下,形成某個既定的標準。
掌握這一規律之后,你就會很容易的去操控和影響別人。
對于王博華來說,那種時刻想要奉獻的個人英雄主義和骨子里的善良,足以保證他即使經歷了再惡劣的現實,也能夠被輕而易舉的激活。
對于紫鈞來說,需要的便是提升他的閾值,然后等他空虛茫然的時候,再將他拽回到現實當中,讓他心甘情愿的做一顆種子。
而現在要做的便是將這兩個人,通過一個叫做小鶴千香的女人勾連起來。
朦朦朧朧的醒來,王博華只感覺到自己頭痛欲裂,咽喉當中像是放入了一塊火紅的烙鐵一般,干咳的感覺幾乎讓他覺得自己能夠噴出火來。
掙扎著坐起身來,用手指掐了掐鼻梁后,王博華擠了擠眼睛之后,這才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
大腿側身緊挨著的柔軟的觸感,讓王博華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可能發生的事情,而當扭過頭看到了身旁躺著的女人臉上帶著明顯的淚痕時,只覺得大腦當中轟然一片空白,猛的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感受到床榻上傳來的震動感,小鶴千香第一時間驚恐的抓起被子蜷縮在床角,以一種梨花帶雨的楚楚可憐,有些畏懼地看向了王博華。
“我······”王博華下意識的伸出手,似乎想要證明自己,可這一動作反而讓小鶴千香往墻角又縮了幾寸。
看到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后,王博華低下頭,有些愧疚的嘆了口氣,隨即懊惱的說道,“小鶴,我喝多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我對你造成了傷害的話,我愿意負全部責任。”
小鶴千香怯懦的看了王博華一眼,將女人與生俱來的演技展現得淋漓盡致,小心翼翼的開口試探道,“你真的不記得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飽含著復雜情緒的嘆息聲再一次響起,王博華低著頭頭喪氣的說道,“不知道怎么了就斷片了······你放心,無論你是要報警還是要別的什么,我都認。”
小鶴千香看到王博華這副態度后,想到了先前李明安排的任務,于是抿了抿嘴說道,“其實,也不全怪你,也有我喝了不少的原因”
頓了頓后小鶴千香似乎沒有先前那么畏懼,用嬌羞的語氣恰如其分的將善解人意表現出來,“你和李明都喝多了,他司機過來接他。本來說是順道送我們回去,結果一拉開車門,你吐了一后座。后來我就自告奮勇送你回去,可你總是含含糊糊說不清你家在哪里,再后面的事情”
聽到了小鶴千香的話后,王博華搓揉了一下臉,苦澀的說道,“我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唉······”小鶴千香嘆息道。
“對不起!”王博華跪在床上朝著小鶴千香狠狠的鞠了一躬,眼眶一時間都紅了起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干出這種事情來。”
沉默了片刻后,小鶴千香用被角遮擋住胸口的一抹雪白后,上前將手放在了王博華的肩膀上安慰道,“沒事了,我們都是成年人了。
王博華聞聲抬起頭,恰好便看到了小鶴千香雪白胳膊上的鮮明的紅印,于是心中的愧疚更勝幾分,良久之后才紅著臉憋出了一句,“我弄疼你了嗎?”
小鶴千香扭頭看了一眼王博華后落落大方的笑到,“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軍人嘛。”
男人有時候是一種特別矛盾的生物,越是散發敵意反而越發的能夠激發他們的斗爭欲望,但一旦對方展現柔弱的時候,反而會喪失防備能力。
聽到小鶴千香這么說后,王博華只感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似乎是被人擊中了,而因為絡腮胡子的死被自己壓抑的情感似乎在一瞬間活躍了起來。
這次的感覺不同于當初對莊若靈沒有回報苦苦的暗戀,而是一種被人理解的滿足感。這種感覺就像是你在夜里迷路了,有個人提著燈來到你面前一樣。
腦袋一熱,王博華上雙手握住了小鶴千香的手,然后認真的承諾到,“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們結婚吧,我會對你負責的。”
“.......”這種鋼鐵直男的話語顯然出乎小鶴千香的意料之中,在短暫的錯愕之后,小鶴千香緊接著握住了王博華的手說道,“那個,我們總得先處處看吧?”
“啊?也是啊,你是白領,還那么優秀。”王博華撓了撓腦袋之后,有些不自信的開口說道,“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我啊。”
小鶴千香輕輕的依靠在了王博華的身上,然后像是自言自語說道,“你比我優秀多了,”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那些在生活中看似跟你很親密的人對你其實抱有多大的惡意。小鶴千香默默想道。
李明坐在家中的書桌前,看著一本書,硬生生將酒精帶來的不適感熬了過去。
看了一眼窗外的上弦月后,李明從桌子最底層的抽屜當中拿出了一個筆記本,緊接著在上面寫下了紫鈞的名字。
而此次此刻桌子上躺著的手機屏幕上,靜靜地躺著一條短信。
司司:我明天要走了,你來送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