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河監獄,放風時間。
監獄的另一個外號叫做農場,這是因為在監獄中的人每天都要勞作和曬太陽,而這樣的形式和農場放牧的形式十分類似。
高墻外的陽光穿過斑駁的鐵絲網,落在了放風的操場上,地上的青草由于季節的關系大多數已經枯黃,再加上前一段時間飽經雨雪的緣故,輕輕踩一腳便會碎裂成幾段。
此時的李明,正看著面前的這位一臉兇相的中年人,神色竟然有些許的緊張。
“能不能給個機會?”李明臉色陰沉了下來,緩緩說出了這句話。
“這恐怕不合適吧?”這一名臉上有著可怕燙傷痕跡的中年男人,抬眼看著李明,咧了咧嘴緩緩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而與此同時周圍數十名囚犯也一同圍了上來,目光死死地盯在了李明的身上,一副虎視眈眈的模樣。
一秒,兩秒,三秒,足足沉默了五秒之后,糾結了五秒鐘之后,李明低聲罵了一句,一臉煩躁的頹然開口道,“算了算了,我認了,真他媽的倒霉,這下虧大了!”
說罷李明便緩緩站起身來,朝著側后方的文倉真一一揮手說道,“文倉,散煙!”
是的,在李明入獄沒多久,文倉真一也被判決進入了狐貍河監獄當中服刑,如今成為了李明的舍友。
聽到了李明的話語聲后,文倉真一從身后走上前來,拆開兩包香煙,然后一一分給眾人。
眾人都是一臉雀躍的從文倉真一手中接過香煙,并朝著一臉郁悶的李明表達著由衷的感謝,但想象當中一堆人對著天空吞云吐霧的一幕并沒有出現,除了極少數實在忍不住的人之外,大多數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將香煙收了起來。
發完香煙之后的文倉真一看著這一幕,走到李明身邊笑著說道,“李先生,這次你可是虧大了啊。”
李明擺了擺手,臉上的頹然之色蕩然無存,嫌棄的說道,“我怎么知道那個看起來五大三粗的家伙,一下都沒挨得住啊。”
近日的放風時間,狐貍河監獄當中的囚犯正舉行著一項在外界很難看到而且稍微有些幼稚的游戲:扇耳光大賽。
與孩童之間的戲耍不同的是,在男性荷爾蒙的加持下這個游戲顯得尤為的暴力。
被圈禁在高墻之內的男人們無處發泄澎湃的體力,于是選擇了這樣的一個“小游戲”來作為排解的途徑。
這里參加比賽的男人打著光膀子,鼻孔在這個寒冷的天氣當中噴出了肉眼可見的粗氣,一臉漲紅的擼起了袖子,用布滿青筋的粗壯手臂,使出了全身的氣力朝著對面的人臉上扇去。
這個游戲是由李明提出來的,規則很是簡單:參賽的兩名選手互相扇對方耳光,哪一方先倒下就是輸,而勝利的一方則會獲得一包香煙。
而伴隨著這游戲的開展,賭局也就同時誕生了,而香煙便是眾人用來下注的籌碼,李明坐莊總體上也算是收支平衡,而剛才這局以為穩操勝券,放了大話,哪想到自己看好的選手被一匹黑馬一巴掌扇暈了過去。
“李先生,還繼續么。”一名獄霸朝著李明打了聲招呼,然后一臉笑容的詢問到。
“媽的,我輸得這么慘,今天運氣太差,你們玩吧,我去曬曬太陽。”李明擺了擺手說道。
說罷,李明便朝著監獄放風操場角落陰影處由木箱子搭起來的臺階上走去,而文倉真一則是緊隨其后。
在狐貍河監獄當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只有勢力最大,最兇狠的人才有資格坐在那個臺階之上。
因為那里是整個放風場地內的最高處,只要坐上去便能俯視所有人。
而此時此刻所有人都默認了李明有資格坐上臺階一邊曬著太陽一邊抽著煙的行為。
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文倉真一,李明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然后說道,“坐下來吧,別一天到晚這么拘謹,我又不會吃人。”
監獄的監區是按照剩余刑期以及減刑積分而劃分的,按理來說,文倉真一是分不到和李明一個監區的,但是在捐款的作用下文倉真一便來到了這個沒有那么多刑期和重刑犯的監區。
這也讓文倉真一由衷的感激著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于是堅持說道,“不了,我還是站著好點。”
捏著煙頭的李明沉默了片刻有些無語的說道,“······你擋到陽光了。”
文倉真一一愣,隨即哭笑不得的坐在了李明的身邊。
隨手丟給文倉真一一根香煙之后,李明隨口說到,“你妻子的手術很成功,等過一陣恢復得差不多了,我來安排你做試管的事情。”
“謝···謝!”聽到李明說的話文倉真一激動的說道。
李明沒有回答的欲望,雙臂慵懶的攤開,叼著煙仰起頭然后安安靜靜的享受著日光浴。
沉默了片刻后,文倉真一看著遠處的幾十人圍在一起圍觀兩個脫掉上衣一臉興奮的拉開膀子朝著對面的人臉上扇去的人,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李先生,我真的很佩服你啊。”
李明仰天吐出一口煙霧之后,緩緩回答道,“這是你自己用代價換來的東西,不用謝我。”
文倉真一抿了抿嘴巴之后,有些尷尬的說道,“我是想說這一個月來發生的事情······”
李明之所以會在短短一個月時間內成為狐貍河監獄的獄霸,并不是靠與人搏命打出來的,而是靠他正在拿在手里的東西——香煙。
因為有捐款這一行為作背景,所以狐貍河監獄的典獄長,對李明可謂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李小姝怕哥哥吃苦,于是為李明存了五萬塊的監幣,而李明便用這些錢為本金,在監獄當中開設了一家香煙銀行。
犯人們可以將香煙存在李明的香煙銀行當中,利率為每二十根一個月多四根,看上去不多,可實際上月利率達到了百分之二十。
而這一行為,直接重新定義了整個監獄里的“經濟規則”,而隨之而來相對于以前混亂的交換規則,香煙便成為了在犯人之間正式流通的貨幣。
不想洗衣服了怎么辦?長包的話一個月兩到三包煙,便有人會同意將你骯臟的衣服洗干凈曬疊好放在床上,而一支或者是兩支的話,交換而來的是當日的一桶或者一盆骯臟的衣物。
不想干活了怎么辦?一支煙換你今天上午干我的那份。
而私下里,通過以物易物這一方式很快就確定了香煙的價值,而人們也能用此交換到罐頭,香腸,香皂等許多物品。
香煙之所以能在監獄當中代替貨幣的作用,是因為貨幣的本質就是執行價值尺度,而香煙又便于儲存攜帶,有獲得的渠道,以及價值尺度的作用。(泡面是在監獄中禁止煙草之后才出現的)
而監獄中的香煙,顯然具備這樣的屬性:
第一,價格明確,而且穩定,容易保存,不容易變質;
第二,香煙容易分割和流通,一條香煙可以拆成好幾包,一包煙又可以拆成好幾根;
第三,價值被廣泛的認同。監獄里面男性比較多,有煙癮的犯人比較多。那么正是因為這些特性,讓它在特殊的環境里面,成為了衡量各種產品服務價值的一把尺子。
原本監獄中就有這樣的事情,只不過在李明的作用下,直接通過交易將這一貨幣屬性錨定了下來。
因此,李明這里很快的便匯聚了很多的香煙。
而堆積的香煙如今便放在獄警的辦公室中,李明只需要給每一個當班的獄警支付一筆“保管費”就可以解決儲存以及違規的問題。
需要支付的時候,和獄警打個招呼便可定量的支取“香煙貨幣”,而李明只需要一個記錄本和少量現貨就足夠了。
在香煙貨幣的作用下,李明在短時間內就獲得了所有犯人的認可和推崇,而獄警這邊因為有“保管費”的原因,對李明也都照看有加。
至于黑警,李明讓李小姝將三百萬分三期以人道主義的名義捐給監獄,而目前只進行了一期捐款。這關乎監獄整體的福利,不說上面已經發話了,單說為了后面的錢,大多數人也不會動這個心思。
于是,想暴力的,獄警會招待。看不慣李明的,問題是一堆人在他那里存了“香煙貨幣”等著收利息,所以不用李明說話,只要有人出頭,所有人都會按死他。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一根煙在出獄后可以找李明兌換100元,這就是一個極其可怕的期望錨了。
在這些因素下,李明僅僅只用了兩個星期左右,其余區的犯人都開始想方設法的在李明這里存煙,于是自然而然就成為了這個監獄犯人當中的極其特殊地位的存在。
意識到了文倉真一說的是什么,李明隨手彈了彈煙灰之后,仍舊仰著頭看著蔚藍的天空,然后吐出一口煙霧哈哈大笑說道,“我說過了,人類社會活動的規律就是經濟社會的規律,金錢本身并不會變化,可在交易的過程中使它的價值產生了劇烈的變化,因此你只要懂得怎么按照游戲規則去玩,那么你就懂得怎么握住了權柄!”
不遠處,一名男人被扇暈在了地上,而周圍的人頓時發出了起哄聲。
而李明則是沐浴在陽光下,瞇著眼睛吐出了一口煙霧,悠哉悠哉怡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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