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嘯公司當中忙碌了一下午,直到快下班歇業的時候,安仔才偷得一會空閑的功夫。
衛生間中,安仔用冰涼的水洗了一把臉后,嘴里點上了一根煙看著鏡子之中的自己,突然發現自己身形比之前記憶中的更加消瘦了幾分。
煙霧繚繞在鏡子前,安仔突然笑出了聲,“自己這變化是真的大啊。”
原先黃色的頭發早就被重新染成了黑色,身上掛著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項鏈掛墜也被自己放在了家中抽屜的最底層。
襯衣的開口不再故意不系著最上面的三四顆扣子,將胸口若隱若現的紋身露出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暗色帶花紋的領帶。
這是一種長大成人的感覺,可是自己是什么時候長大的呢?
“喂,安仔,你有夠自戀的啊,我上個廁所都上完了,你還在那照鏡子啊。”小天一邊邁著八字腳,一邊系著腰帶從廁所的隔間里走了出來。
“這不是你便秘么。”安仔隨口應承到。
“不跟你扯這些有的沒的,走,咱倆喝一杯去!”小天嘿嘿一笑,然后說道。
似乎是有些意外的樣子,安仔問道,“今天?”
“對啊,咱哥倆也有些日子沒喝酒了,這不得一醉方休?”小天嘿嘿一笑站在臺前一邊洗手一邊說道。
安仔好像沒有太大的興趣,停頓了兩秒才回答道,“要不明天吧,今天我有點累了。”
“不行,必須得今天。”小天堅持的說道,隨即臉上流露出了些許靦腆的表情,“兄弟我有好事情,今天慶祝慶祝。”
“啊?什么好事?”安仔道。
“我之前給你提過的那個姑娘,我跟她表白了。”小天擠眉弄眼地回答道。
聽聞小天的話后,安仔有些詫異的說道,“好家伙,人家答應了?”
“沒,人家姑娘比較害羞,說考慮考慮,”說罷,小天自信的搖了搖頭,然后用沒擦干凈水漬的手搭在了安仔肩膀上繼續說道,“不過我覺得問題不大。過些日子你就準備喝喜酒吧。”
安仔沉默了片刻之后,哈哈一笑然后說道,“那行,那咱哥倆今天就好好喝一杯,我知道有個小館子的火鍋不錯,風景也不錯,我請客!”
趕著下班的高峰期,安仔和小天一同來到位于巷口的一家火鍋店面。
這家店并不大,是碼頭內部熟客才知道的寶藏店鋪,周圍人跡稀少,眼前風景優美,免于打擾的同時,晚霞與海鷗作伴,海浪聲伴隨著火鍋底部沸騰發出咕嘟聲,聽起來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店門口支起了零散的幾張桌子,但今天這個時間似乎只有安仔和小天二人有資格坐在這美不勝收的觀景之地,而天上的海鷗在頭頂盤旋,發出鳴叫,更添加了些許的情趣。
“這家店的老板本就是一個漁夫,每日清晨出海打漁,晌午而歸,將優質的食材挑選出來用做店內的菜譜,其他的就通過統一采購被商人收走了,所以這家店里的食物才能這么出名。”安仔將一盤海鮮下進了鍋底中,然后說道。
“好家伙,我在白葉市待了這么多年都不知道有這地方,你怎么知道的?”小天看著在鍋中翻滾的食材,砸吧砸吧嘴說道。
鍋中的小章魚,蝦蟹在熱力的驅動下不斷的在水面上翻滾,安仔凝視了一陣之后,笑著說到,“你之前不是說你跟那個姑娘不合適么?怎么這么快就勾搭在一起了?”
“以前確實不合適,那時候我好賭,腦袋中想的全是牌面上的點數,想的是籌碼,想的是梭哈翻盤,你說我本來就給不了人家多少嫁妝,那個時候怎么合適啊。”
小天點起一根煙續在嘴上,仰頭看著天上蔚藍的白云和盤旋著的海鷗,自嘲的笑道,
“兄弟,說真的不怕你笑話,這次的事情對我來說是一次新生,我想好了從今往后踏踏實實的生活,然后攢錢,怎么也要給心愛的姑娘不說豪華但是體面的婚禮吧。畢竟人這一輩子不出意外,遇到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估計也只有一次,你說是吧?”
安仔點了點頭,然后也點起一根煙說道,“那就恭喜你了······”
鍋底翻動開來,原本沉在底部的海鮮也陸陸續續的浮在了水面,小天一邊動筷子一邊說道,“到時候你小子一定要來參加我的婚禮啊,這可是我們小時候說好了的!”
安仔一愣,隨即開口道,“我們什么時候說好這茬的,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個呆逼,你忘了啊。小的時候咱們和一個女孩玩過家家,石頭剪刀布,最后我贏了,所以我當爸爸,那個時候你生氣,所以我們就說好了,誰真的先結婚的話,另一個就去給他當花童演兒子啊。”小天哈哈笑著說道。
被藏在記憶深處的畫面一幕幕的浮現在了眼前,安仔笑了笑說道,“媽的,你信不信我立馬隨便找個女的結婚,讓你管我叫爸爸·······”
兩個自小長大情同手足的男人,一邊開著玩笑一邊吃著鮮美的食物,在酒杯的碰撞聲中,笑得酣暢淋漓。
不知道過了多久,沉重的夜色緩緩覆蓋了二人頭頂上的蒼穹。
安仔將杯中剩余的酒一口喝完之后,停頓了幾秒鐘后,眼神迷離地緩緩開口說道,“小天,你有沒有一種感覺?”
“什么感覺?”用筷子夾起了一只紅透了的蝦,小天一邊吹著一邊說道。
“我們這樣的人,一輩子好像都身不由已啊。”安仔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抿了一口之后,緩緩說道,“我們想的和我們面臨的事情完全是兩種不同的事情,就好像頭頂上的烏云只會在我們的頭上一般。”
“你就是想太多了,我算是看透了,人想要的越多就越痛苦。”小天爽朗的一笑,然后回答道,
“就像李明和宗瑞一樣,你覺得他們快樂嗎?他們能有自己最知心的兄弟,一起坐在海邊喝酒吹牛逼嗎,不能吧!之前老想著怎么樣才能出人頭地,怎么樣才能榮華富貴,其實吧,我覺得一個人知道自己為什么而活,才能忍受生活啊,兄弟。”
小天笑了笑,繼續開口說道,“安仔,你比我大,我應該叫你一聲哥,但是弟弟有句真心話想跟你說。”
“你說。”安仔說道。
“總得要找到一個目標,一個人,她能成為你的心臟而你能成為她的盔甲,這樣活起來才有意思啊。”小天臉上帶著笑意緩緩說道。
沉默。
沉默。
沉默。
安仔抿了抿嘴之后,嘆了一口氣,然后說道,“小天,我對不起你。”
聽到安仔的話后,小天一臉愕然的說到,“你這說的是什么話?咱們兄弟倆,有誰對不······”
小天的話語還沒說完,安仔脖頸之上青筋暴起,猛然間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就砸在了小天的太陽穴上。
嘭的一聲酒瓶炸裂,伴隨著血光四濺,小天的頭顱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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