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戶內葵搖了搖頭然后說到,“雖然小時候家里條件不好,不過我記得大家好像都差不多,所以談不上吃得有多好,但是沒餓過是真的。”
一扇厚重的鐵門隔開了李明和戶內葵,因此李明只能對著眼前的鐵門緩緩開口道。
“我餓過。”李明回憶著腦海中的記憶,輕笑一聲,“雖然說餓過,但是那種肉體上的饑餓在我能吃飽之后,雖然記憶深刻,但是已經很難再感同身受了。可是精神上的饑餓,已經仿佛用一把鋒利的刀刃,一筆一劃地刻在了我的骨髓中。”
“精神上的饑餓?”戶內葵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嗯,是的。”李明回應了戶內葵后,繼續說道,
“記得有一次,學校組織了一個活動,就是讓同學互相去對方家里做一次客。我的同桌跟我一組,于是她提出了先到我家里去看看的想法,當時我也沒想太多,于是就同意了。
放學后,同桌的媽媽開著一輛鮮艷紅色的汽車來接她,她在說明了情況之后,便載著我驅車來到的我當時居住的屋子前。
那是一間只要風大一些就會漏風的小屋,燈泡中的燈絲也因為長時間的使用讓整個屋子顯得昏黃了許多。
那天剛好是我的生日,一直照顧我的老人,給我買了些快餐炸雞,說實話當時我真的高興極了。
可她媽媽看著桌子上放著的快餐,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然后說道:不能總給孩子吃這個啊,這是垃圾食品,吃了對身體不好。
老人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然后連忙擺手說道:不總吃,今天是孩子的生日,他想吃很久了。
女孩的媽媽并沒有歧視和不滿,只不過不經意間用了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了階級差別下最血淋淋的事實。
那時候,老騙子為了讓李明有一個正常孩子的生活,所以放棄了行騙,老老實實地賺血汗錢,幫李明交學費,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軌跡當中去,因此日子過得確實苦。
其實李明當初并沒有覺得有什么,只不過在老騙子死后,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會夢到當初炸雞的味道,然后當初的那些話語就越發的刻骨銘心。
“我不否認金錢是很重要的,但是我覺得我們追求的應該是能夠給自己帶來快樂和幸福的金錢,如果不能,那么有再多的錢,又有什么意義呢?”
聽了李明的話后,戶內葵沉默了片刻想了想說道,
“你的這個故事中我有不同的理解,老人辛辛苦苦賺來了錢,為的就是看到孩子在生日那天吃上自己心心念念的食物,然后露出笑容,如果可以從這個角度去看的話應該會很溫暖吧?”
李明思索了片刻,然后點頭很中肯的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可能我就是一個天生的拜金主義者吧,你認為我俗也好,淺薄也罷,但我仍然認為財富是第一順位的。”
“太過于偏激了。”戶內葵總結道。
“你說的話無疑是主觀正確的,但是主觀這種東西太不可靠了,你的前提是用幸福和快樂來平衡物質上的缺失對人造成的影響。
但是客觀社會的運行機制是不以主觀意志為轉移的,不信你看這個社會,無論是什么人什么職業或者行業,一切服務都是為了賺錢和被人賺取錢財的。
這才是這個世界的真理。
學校會因為你沒錢而不給你授課,醫院會因為你沒錢停止治療,而貧賤夫妻百事哀。
你所謂的幸福,只不過是對現狀生活無力的一種接受罷了。
我很慘,我只能慘,我應該慘,我注定慘,所以我必須要幸福,這便是窮人的邏輯。”
“我不認同你的觀點。”戶內葵辯駁道,“每個人對幸福和快樂有著不一樣的定義,你不能以偏概全的說。比如說,照顧你的那個老人呢?他也是為了錢嗎?”
戶內葵說完之后,鐵門背后便陷入了一陣冗長的沉默。
過了十幾秒后,李明才再次開口說道,“美好的事情之所以會讓人所向往,便是因為它珍貴,而珍貴的東西必定是稀少的,稀少的東西沒有競爭性,因此注定會被淘汰。”
“你這樣未免太過冷血了吧,想想你的家人,你妹妹······”戶內葵剛說了一半便被李明打斷。
“警官,不用白費力氣了,我不會因為你的兩三句話就改變自己的想法的。”
李明緩緩站起身來然后說道,
“我早就用執著燒死了所有的幼稚和任性,而那片荒蕪如今已經長出了理智冷漠和清醒。茍活于世間就是為了利益,所以哪怕即使會被黑夜吞噬,我也要與太陽一起墜落。”
一聲吱呀的鐵門合頁開合聲響起,緊接著李明便聽見了三五人的腳步聲。
四五名警察站在關押著李明的牢房前,其中一名便上前將鑰匙插入鎖孔中打開了門。
“請問,他是要回普通牢房了嗎?”戶內葵疑惑的問道。
“不,有人要見他。”一名警察回答道。
“誰啊?”
“別多問。”
伴隨著身上鐵鏈的相互碰撞聲,李明在幾名警察的押送下,來到了一個光線昏暗的屋子當中。
一進門就看到了一個身形魁梧的人正背對著自己,等到周圍的警察離開后,李明看著面前的男人轉過身來,微微一笑率先開口說道,“好久不見,魯迪市長。”
“你坑我啊。”盯著李明看了幾秒之后,魯迪緩緩的從牙縫間說出了這句話語,然后語調一轉,直奔主題的問道,“你有辦法解決?”
“是有的。”
“說說看。”
“文倉真一二十年,宗瑞涉嫌詐騙殺人參與恐怖活動畏罪潛逃死無全尸,涉案人員章—天死亡,夠不夠?”
“不夠。”
“那再加上,我因為詐騙銀行貸款2年,解決所有海嘯公司的受騙者,以及下一屆的時候我支持你連任,怎么樣?”
“你憑什么覺得你能做到?”
“憑我有永豐街地皮,以及半年時間就能做這么大一個局。”
“人是你殺的吧?”
“我不會承認的。”
看著面前的魯迪市長陷入了平衡得失,于是李明繼續加碼說道 “現在的局面是,你要么為了公理和正義,直接將我槍斃了捍衛法律的尊嚴,然后焦頭爛額的想辦法處理一個以億為單位的爛攤子,面對著因為傾家蕩產失去理智的市民不斷沖擊著政府機構,然后被迫引咎辭職成為笑柄。
要么你給我個機會,我解決那些窮人,然后給你和你所代表的階級充足的利益,幾年后,白葉市會是9區經濟,治安,文化最具代表性的城市,說不定你在退休前還能有再進一步的空間。”
魯迪面無表情不動聲色的說道,“秩序憲兵那邊怎么解決?”
“我需要的只是一場聽證會將我摘除謀殺的罪名,而因為詐騙入獄二年應該足夠平息大多數人的憤怒了吧。”
李明面帶微笑的回答道,
“博弈論的最優解就是讓所有參與其中的人,選擇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選擇,我們都一樣,所以我想那名秩序憲兵應該也一樣。”
“什么意思?”魯迪問道。
“我的意思是交給我吧,這會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李明抬起一雙逐漸泛紅的雙眼微笑著說道,“我保證,所有人都會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