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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惡人與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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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雨中的李明將魚青雨的發梢別到耳后,用一貫自上而下的包容態度,溫柔地開口說道,“他對我還有用,不能死,你怎么就不聽話呢?”

  明明沒有任何超凡因素,可魚青雨只覺得自己渾身僵硬,像是被李明接管了身體的控制權一般。

  沉默了幾秒之后,緊接著魚青雨嘆了口氣說道,“你這樣一天到晚算計來,算計去不累么?”

  “累?”李明呵呵一笑,然后掏出王博華送的打火機,低頭擋住雨水后,點燃一根煙叼在嘴上,“輕松是留給死人的,你看這個世上的人哪個不累。”

  “我不是說身體上或者精神上的疲憊,我說你靈魂不累么?將親情、愛情、友情、所有的一切都打上了價值,沒有共鳴,沒有慰藉,貪婪而瘋狂地追逐著利益······?”看著雨中看似瀟灑的李明,魚青雨帶著略微憐憫的目光,緊接著說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龐大的孤獨。”

  “資源堆積出的山峰上位置本就很少,孤獨是常態。”

  李明咬著煙嘴一笑然后向前一步貼近了魚青雨僵直的身軀,同時摟著她的腰說道,

  “你經歷過覺醒么?那是一種突破心靈枷鎖的境界,你不再為了任何人生活,你的身體當中充滿了力量與朝氣,腦海中靈光涌現,所有的逆境在你眼中變成了有趣的玩法······那個時候,你就不會在意孤獨了。”

  伸出手牽起了魚青雨的手后,李明咬著煙嘴吐出一口煙霧,緊接著對著魚青雨笑道,“還記得我們打的那個賭么?”

  “我還沒輸!”魚青雨面露掙扎之色,接著咬著牙回答道,“時間還沒到,你的局也還沒破!”

  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糾纏,李明微微瞇了瞇眼睛,說道,“陪我跳支舞吧。”

  語氣是請求的語氣,但動作卻沒有絲毫征求的意思,話音落罷,李明便摟著魚青雨的蜂腰緩緩邁開腳步,以無比輕柔的動作帶動著魚青雨柔軟的身軀,在這微風細雨中隨意的起舞。

  “有個男孩十多歲的時候就開始在社會上混,他所經歷的事情讓我明白了沒有所謂的神會給你恩賜,而想得到就要付出,要拿東西去換。

  饑餓感是什么樣子的你不知道吧?那是人類最原始的貪欲,那種像是螞蟻一樣的啃食著你血管的感覺,會讓人真的想要吃人。

  于是他在街上開始偷,開始搶,直到他遇見了一個老人。

  老人照顧他,送他去上學,教他本領,給他準備了買房子的首付,然后老人死了,首付被騙了。他又回到了街頭。

  男孩并不在乎錢,可老人留給男孩最后的東西,從形式上的意義來說已經完全的消失了·······”

  李明瞇著眼睛叼著煙,身形極具韻律的跟隨著腦海中的節奏和鼓點,身形像是俯,又像是仰望,不經意的動作也決不失風度,手眼身法都應著某種韻律。

  “孤獨的盡頭不是空虛,不是無聊,是一種瘋狂的自由。那是自我心靈充實至極的一種境界,是精神世界的一塊凈土。”

  李明隨口吐掉了嘴里的煙蒂,看著眼前嫵媚秀麗的面龐,然后停下腳步,微笑著說道,“魚青雨,你輸定了,不過你準備好叫我主人了嗎?

  孩子在國外留學,已經離異的高卿,坐在沙發上一邊品著美酒,一邊看著電影,手邊放著的是一個還沒有拆開的包裹,上面的署名是一個陌生的名字:李明。

  窗外的雨聲沙沙,屋內壁爐下的木炭噼啪作響,愜意而舒適的環境,讓人放松極了。

  不知不覺中已經有些微醺的高卿,將蓋在自己腿上的毯子向上提了些,然后昏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之后,高卿感覺到脖子上面有些許不適,于是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撓,可指尖傳來的一抹異樣卻熟悉的觸感——那是自己平常釣魚用的魚線!

  下一秒,高卿猛的清醒了過來,雙手使勁朝著脖子抓去,試圖將手指摳進脖子上的魚線之中,可此時已經在椅子后背的宗瑞已經用膝蓋頂住了后背,然后開始發力。

  “大哥,我跟了你這么多年,你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么?”宗瑞面無表情的說道。

  “小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高卿一邊摳著陷入脖頸當中的魚線,一邊艱難的地解釋道。

  宗瑞表情一愣,突然臉色竟然帶了一絲怪異的笑意但卻同時有淚水流出,緊接著帶著皮手套握著折疊魚線的手,開始緩緩加力。

  “為什么······”幾乎變形的聲音從高卿的咽喉中分離的擠出來。

  “大哥,原諒我吧,我真的沒辦法選啊,因為我現在就只有這一個選擇啊。”宗瑞一邊流淚一邊笑著說道,“我被李明那小子坑了,挪用了你給我用來放貸的錢·····”

  “艾利是他的人,我們都被他騙了啊。”

  看著使勁用腳蹬著地面的高卿,宗瑞一邊大笑繼續說道,

  “大哥我知道,你要是知道了這件事后,我現在擁有的所有東西都會消失。所以在糾結的過程中腦子很亂,以為李明派來的殺手是你想殺我,我錯了,但是我也沒有退路了啊。”

  “現在我算是看明白了,那小子比我們當年更餓更饑渴更兇殘啊。”眼淚劃過了臉頰流入到了宗瑞的嘴里。

  宗瑞一嘗,然后凄慘地一笑說道,“苦的啊。”

  “你·····”脖子上的魚線進一步收緊,高卿已經沒有辦法再發出聲音了。

  “大哥,別掙扎了,我送送你,這筆賬我會在他身上討回來的!”宗瑞雙手進一步發力,接著閉上了眼角,耳邊只剩下昔日大哥逐漸無力蹬地的掙扎聲響。

  幾分鐘后,重歸寧靜。

  窗外的細雨聲依舊,屋內的木炭聲噼啪作響。

  宗瑞送松開手后,發現魚線已經割破了皮手套陷入到了自己手上的肉中。

  將手套摘下后,宗瑞有些疲憊的坐在了高卿尸體的對面,伸手拿過了桌子還剩余的半瓶酒,凝視著壁爐里的篝火,漠然的抿了一口,然后怔怔的發著呆。

  “大哥,你總說時代變了,總說現在不像是一起在礦上那會兒了,要文明,要守規矩。”拿著酒瓶又抿了一口,宗瑞苦笑著說道,“可大哥啊,我們是靠著兇狠和殘忍出來的,丟了哪那些東西,我們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被剪了指甲的狼啊。那才是我們的立身之本,大哥,我們就不應該到城里來啊。

  你看著城里的霓虹燈閃爍,到處是一副金碧輝煌的樣子,可這里可比礦上黑多了啊。

  高聳的大廈和人們的笑臉,吞噬著原本應該被藏起來的惡,他們嘴中咀嚼著優質的食物,可卻能流出血來.......”

  想到李明那還殘留著些許青澀的面龐,看著瓶中剩余的酒,凄慘一笑說道,“我可能玩不過他,不過我本來是小人物,這局輸了就是輸了,江湖一碗酒,喝完再掙扎,而且我就不信,我就真的輸定了。”

  說罷,宗瑞伸手拿過一旁桌子上擺放的包裹,用匕首挑開了包裝之后,當中赫然是李明站在螞蟻無抵押貸款公司門口的照片,以及與自己那份投資協議的協議副本!

  宗瑞眼中李明的面龐和燃燒的爐火重疊在了一起,那副面孔,眼中有火,須發生火,口中含火,一如從地獄中走出的惡魔。

  瓶中酒盡,爐火前的惡人仿佛間看見了········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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