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為啥說是雙開啊，不是應該三開嗎？咱們四十二一個，神甲那兒一個，還有你在外邊兒的一個。”楊海同后來還問了一句。
“什么叫我在外邊兒的，老師你可太會說話了。”陸啟嘖嘖道。
在簡單的討論之后李敏便溜回自己辦公室寫郵件去了，至于為什么堂堂商務部長要親自來寫這種東西……算了也不提了，都習慣了。
姑且算是公司之間的商務合作吧，雖然李敏不僅以前沒見過，甚至都沒想過的這種：有一天一家霓虹大公司突然邀請自家老板給他們擔任制作人開發一款游戲，老板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這種事情要放在其他游戲公司里，會有可能成立嗎？
四十二郵件回復速度之快也出乎了神甲的預料，只用了半天時間，準確地說是三個小時不到，178分鐘。
按照預估四十二下午上班時間點發過去的詢問意向郵件，算上時差，自己這邊兒還沒到該考慮加班的時候，助理就來報，回件到了。
要知道公司之間合作的郵件來往通常是以“天”作為計時單位的，甚至很多時候是“周”乃至是“月”，尤其是交流一些比較重要事項的時候。
這次兩家公司之間的合作同樣也并非小事，結果是230分鐘，反正神甲是沒見過這么快的。
倒是也確實可見四十二真的是一家非常講究工作效率的公司，這對合作來說是好事。
不過……也未免太快了點兒吧。
甚至顯得有些不加思考的兒戲之感，讓人會不由自主地懷疑：不會是在逗我吧？
都是體面人，你說句實話是發自真心想合作嗎？
兩家公司之間使用英文進行的交流，也交給了提出這個方案的新谷寬來跟進，當他扣響社長辦公室進去向大川一熊表示匯報最新進展的時候，熊哥都有些愣，扶了扶眼鏡說：“這么快？不會是你自己編寫的吧？還是你提前就跟四十二串通好了？新谷啊，難怪你竭力推崇這家公司。”
并非是質問，只是熊哥有時候表達一種自以為幽默的方式，也能看得出來訝異之余，他心情整體還是不錯的。
看完郵件后大川一熊僅有的一絲疑慮也完全消散，放下心來。
首先回函里字里行間態度直接明確且真誠，一點兒也不模棱兩可，有話說話，有一說一，洋洋灑灑一頁多表示非常期待兩家公司之間的合作，還直接列出了他們的幾條基本訴求，雙方可以以此作為基礎進行討論以確定合作細則。
這就是真的想合作的樣子，要不然他還真的會心里有些不踏實。
“成立的第一年之內就能做出連續三款銷量400萬以上的作品，這家公司能成功還是有他們的原因的。”大川一熊也不得不點頭贊許。
“我們之前也和好幾家華夏公司合作過，四十二無論是從研發還是運營，乃至制作人陸啟先生個人特立獨行的風格，都是與眾不同的。”新谷寬也附和道。
“確實特立獨行，這種極高盈利的企業一年來從來沒有進行過任何融資，在如今這個時代很難見到了。”這種行業老人一眼就懂，不融資還能是因為不喜歡錢嗎？
大川一熊又道：“這也是我非常欣賞的一點，希望他能保持住，尤其是在我們合作期間，不過……嗯？這個要求似乎有點奇怪？”
“我也發現了，不過好像對我們來說并沒有什么損失。”
四十二的條件里，確實有部分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內容。
原本他們的預期之中，其他制作人都是“個體戶”，無非就是薪酬和項目分紅便可以搞定的事情，最多帶上一兩個自己的左膀右臂，唯獨與陸啟制作人則是公司層面的合作。
如果和四十二達成合作，他們認為對方最有可能提出的條件之一，或許是需要神甲拿出旗下的部分經典IP授權作為交換。畢竟四十二雖然有三款白金（100萬以上銷量）游戲，但同樣也就三款而已，而且僅僅只是游戲研發這個非常單純的領域中。
這是遠遠不夠的。
公司體量和地位要成長，可以橫向拓寬業務范圍，不過在不融資不上市的情況下，想要純靠著游戲盈利拓展業務，顯然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而且還是單機游戲。
也可以縱向在一個領域深耕精專積累出大量家喻戶曉的系列，但這需要很長的時間，而且對項目成功率要求很高。
或者說如他們預想中的，與真正的大公司比如己方神甲達成戰略合作，提升企業形象。
神甲現在是有些慘淡，但也是相對的，至少還在盈利不是，市值依然高達46億米元，利潤低也是家大業大開銷大。也是在多個領域都有建樹的真正巨頭之一，有游戲軟件研發，有街機和家用機的硬件，光在江戶就有超過40家直屬街機游戲廳，在歐羅巴就有好幾家全資子公司，在米國還有實體玩具制造及銷售渠道。
而且五十年歷史底蘊打造出來的經典IP還是很具有影響力的。
其中最為經典的音爆系列，自1990年誕生之后，每一個世代的機型上都會有這個系列的作品從未缺席，不僅橫跨PC，街機，家用機，掌機，手機全平臺，游戲類型也從競速到角色扮演到體育運動幾乎都齊活了，全系列累計銷量超過8億的龐然大物，還有系列動畫，真人電影，音樂專輯無數衍生周邊，不知是多少人的虛擬偶像。
什么是頂級IP啊？（戰術后仰）
雖然都是有些陳舊的往事了，但……四十二完完全全就沒有提IP的事兒，一個字都沒有。
他們的條件主要有三點。
第一，對方希望能夠獲得項目內的最高權限，陸制作人當然也愿意聽取總部管理層大到游戲方向，小到系統玩法各方面的意見，但不一定會執行。
這是合作的前提。
有性格，熊哥喜歡。
這一點當然沒有任何問題，神甲高層早已達成共識，本身就是希望有人能為江戶本部的研發部門帶來新思路和流程，否則又何苦去尋找一個“外人”參與，如果有值得借鑒的地方也完全可以在其他項目組進行推廣。
霓虹國的游戲研發主要有兩種方式，要么是完全制作人主導，又或者由監督主導。
神甲本來的傳統也是屬于前者。
第二，制作人陸啟希望能在正式立項之前對公司本部的各項實力有一個比較深入的調考察和評估，包括研發和宣發各方面，才能確定新項目可以做到什么樣的程度。
這一條聽起來似乎合理，但畢竟是另外一家公司的老板，神甲也有自己的不足為外人道也的機密，想也不可能完全在對方面前展露出來，這一點需要進一步討論，應該對其可調查內容的范圍界定一個比較清晰的邊界。
談，都可以談。
最奇怪的是第三點。
對方希望能在自家裁員名單上的員工中挑選人手來組建一個新的研發工作室，而不是選擇神甲現成的總公司五大工作室之一接手。
起初大川一熊看了新谷寬一眼，兩人一下子都沒明白是什么意思。
說起來有些讓熊哥慚愧的是，遠在華夏的陸啟制作人也聽說了神甲正在約談員工進行較大規模裁員的新聞，可真是丑事傳千里，也是自己的社長沒做好呀，愧對歷任社長，愧對公司啊。
但往下繼續看很快便懂了，四十二也不可能發一封意義不明讓人猜謎的郵件來故意增加溝通成本。
郵件里李敏闡述得很清晰，四十二想要組建一個全新的屬于他們自己的霓虹分部，員工來源就是神甲自己打算裁掉的其中一部分。
這也是陸啟需要進行考察的原因之一，要了解成員，除了能力也包括要了解他們是否愿意加入四十二的個人意愿，如果人家不愿意那還留下來干嘛，該去哪兒去哪兒。
而神甲需要做的是在中間幫忙溝通說服，等陸啟挑選完畢之后，將這部分員工的辭退計劃延后，直到新項目研發完成并完成與本部研發部門的交接，然后再辭退或者他們自己完成離職，加入四十二的霓虹分公司。
這期間依然由神甲支付這些員工們的薪水，同時陸啟也需要這個項目來完成與新團隊的磨合，這樣接下來四十二霓虹分公司正式成立后便可以直接進入到另一個項目的流程中去，大家磨合好了配合起來也輕車熟路，效率就有了。
這也是為什么陸啟說的是雙開，而不是三開。
因為“神甲那兒一個”和“外邊兒的一個”，其實就是同一個。
大川一熊和新谷寬先簡單討論了一下，確實對自己完全沒有壞處。
看起來神甲似乎要多為這部分員工支出一個項目周期的薪水，但同樣的，因為是無縫轉換就職公司，完全不存在待業風險，對這部分員工的特殊補貼就可以降低一大半甚至協商走離職流程直接免除。
原本這些人平均下來每個人要補貼800萬円左右，約合50萬人民幣，別以為神甲不肉痛。
只是這屬于短痛，為了避免將來產生更大虧損的長痛而已。
而且他們能直接找到接手的下家，對于公司社長來說，熊哥慚愧之余也還是能有些許欣慰的。
無論如何他們都曾經是神甲的一員，為這家公司做出過自己的貢獻，包括其中有些在公司里干了不短時間的，他都知道名字的人，要親手辭退他們，熊哥心里也不好受。
這也是位有良心和擔當的社長，否則他也不會允許給出這么高的辭退特殊補貼，這是集團經營出現問題不得不作下的決定，他也沒得選擇，要為整個公司和留下來的更多的員工們負責。
對于四十二來說，則免去了去社會上招募人員的繁瑣流程，神甲本次裁員是多部門的，陸啟盡量在其中吸收出一整個分公司。
四十二在華夏本土，陸啟的大本營府南做到員工總數突破一百尚且用了一年時間，在人生地不熟，相關政策也不夠了解的霓虹國江戶，要靠著社會招聘以四十二的標準慢慢來，還得磨合真正凝聚到一定程度的戰斗力，那可不知道得花多少時間。
陸啟要的是時間，他當初看到另一個世界的時候，莫名就有個女聲在他耳邊嘮叨過那么一句“你的時間非常值錢”。
現在則可以通過神甲的這個項目，一條龍解決這些問題。
來自霓虹國，原汁原味的一條龍服務。
而且要在霓虹開展業務，還免不了老大哥地頭蛇神甲在其中多多關照，幫襯幫襯，保持良好的合作關系同樣也有利無害。
顯然這是一份對神甲和四十二來說，共同實現雙贏的方案。
神甲的核心訴求是重新激活他們的那些老IP，帶來更大的商業價值，他們不想成為舊時代的殘黨，也想搭上新時代的船。
陸啟則是要迅速組建一個成熟有經驗的研發團隊，至于發行業務和項目運營，當然還是交給總公司來解決。
嘖，一百來號人的府南四十二科技，都快變成總公司了么……
在接下來的幾天中，雙方郵件你來我往好不勤快，堪比熱戀中的男女，也溝通了越來越多的細節內容。
包括分成比例，基于在這個新項目中的雙方付出比例，神甲公司負責出錢出人出技術出IP，而四十二只負責出一個人，哪怕這個人是他們老板。
陸啟提出了一套很人性化的方案，可以說得上是為了幫助神甲分攤部分研發成本而定制的專屬方案。
即按照盈利進行分成，指的是除去包括宣發和平臺稅之類一切成本的純利潤。
要是盈利超過1000萬米元，則四十二會初始抽取純利潤部分的5%作為基數，盈利每多1000萬米元，四十二的分成比例也隨之提升1%，最高則不會超過20%。
但如果這個項目盈利沒超過1000萬米元甚至虧損，四十二分文不取。
對，就是分文不取。
不愧是天馬行空的游戲制作人，神甲方面被陸啟這個方案完全折服，或者說幾乎感動到了。
游戲是商品是生意啊，總是有賺有賠的，大家都是混這行的誰不知道呢。
要是盈利不到1000萬米元，那等于一整個游戲的研發周期陸啟就白干了啊，完全純幫神甲打工，一個像他這樣炙手可熱的游戲制作人，這些時間能做多少事情。
四十二居然提出了一套這樣的方案，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拍電影的有電影賠本了導演或演員就不拿錢的先例嗎？怎么可能啊！
一個外國人，不遠萬里來到霓虹，將神甲的事業當作他自己的事業，這是什么精神？這是國際主義的精神啊，是大無私的奉獻精神啊……
大川一熊真是被這個年輕人的魄力和真誠感動到了，新谷寬也被自己全世界那么多制作人中選出陸啟的眼光驚艷到了。
仗義啊，陸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