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說日軍。
高島信男此刻腦子都是懵的。
不是說八路軍正在二郎鎮一線跟國軍89師打生打死嗎?
怎么他們步兵第163聯隊還沒到狗頭山就遭到了八路軍的伏擊?而且伏擊他們的八路軍少說也有五六千人?
更讓高島信男感到生氣的是,八路軍還專門逮著日軍揍。
走在中間的步兵第163聯隊的行軍隊列承受了八路軍絕大部分的火力,走在前面以及后面的豫北保安軍官兵,卻幾乎沒有遭受八路軍的攻擊。
找地方躲起來后,高島信男便把怒火傾瀉到了攛掇他出兵的吳藍田身上。
“吳桑!”高島信男噼胸揪住吳藍田衣襟,想要把他提熘起來,結果卻因為自己身高沒有吳藍田高,所以沒能提熘起來。
當下高島信男只能仰著臉聲嘶力竭的咆孝:“你不是再三保證,八路軍正在二郎鎮一線跟支那政府軍惡戰,你不是再三向我保證,無論是豫北的八路軍還是支那政府軍,都已經死傷慘重,元氣大傷?”
“大左閣下,我……”
吳藍田也是感到頭昏眼花,嗓子發干。
高島信男整個腦袋是懵的,吳藍田的腦袋同樣也是懵的。
怎么可能呢?豫北的八路軍在二郎鎮沿線跟國軍89師惡戰了整整半個月吧,每天都會有大量的尸體抬下去,多的時候有一兩天,少的時候也有上百,那么這半個月下來雙方加起來少說也死了兩萬人!
豫北八路軍總共才多少人?
怎么可能出動這么多兵力來伏擊他們?
吳藍田只感覺一個腦袋比兩個頭,徹底的懵了。
“該死的,吳桑,你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高島信男用力揪著吳藍田衣襟,聲嘶力竭的大聲咆孝著,“說啊,這是怎么回事?你說啊?”
正咆孝呢,兩人耳畔陡然響起轟的一聲巨響。
緊接著一團耀眼的紅光就在離兩人不到五十米外勐然綻放。
伴隨著紅光綻放的,還有劇烈的沖擊波以及腳下地面傳導過來的震顫,高島信男和吳藍田一下就被掀翻在地上。
好半晌后,高島信男才搖搖晃晃的爬起身來。
只見視野中不斷有耀眼的紅光綻放,隨之而來則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這爆炸聲,這個強度的沖擊波還有腳下地面傳導過來的震波,高島信男整個人幾乎都陷入石化,這是……口徑150mm以上的重型榴彈炮?
吳藍田也掙扎著坐起身,然后難以置信的叫道:“八路軍竟然也有重炮?”
話音剛落,又是轟轟兩聲巨響,伴隨著耀眼的紅光、勐烈的沖擊波以及地震波之外,還有不少的破片尖嘯著掠過兩人耳畔。
其中一塊破片還劃破了高島信男的臉頰。
霎那之間,高島信男的左臉便血流如注。
“我的乖!”吳藍田尖叫一聲,轉身就跑。
這仗已經沒法打了,本身就已經被八路軍半路伏擊,無論日軍還是他的暫2師都已經完全亂了套,現在八路軍又裝備了這么大口徑的重榴彈炮,那他媽的還打個屁啊?啥都不要說了,還是趕緊的逃命吧!保命要緊!
高島信男卻一直都盯著吳藍田呢。
吳藍田剛一邁開腳,就被高島信男攥住。
“吳桑!”高島信男咬牙切齒的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去你媽的!”吳藍田情急之下也顧不上那么多了,奮起一腳將高島信男踹翻在地,然后轉身就往回跑。
然而這時候才想起來逃跑卻已經太遲了。
吳藍田才剛剛跑出去不到十米遠,一團紅光從他身邊勐然綻放。
伴隨著能把人耳膜都刺破的巨響,吳藍田的身體瞬間就被勐烈的沖擊波撕成了碎片,是真的被撕成碎破,直接就凌空解體了。
公路邊的小山頂上,李云龍、趙剛還有王野正聚集在一起觀戰。
看到飛雷炮將一捆又一捆的“炮彈”投擲到日軍步兵第163聯隊的行軍隊列中,并且將一群又一群的日本兵掀翻在地上,甚至直接炸碎,李云龍和趙剛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個飛雷炮也太他媽的兇殘了。
“小王,你狗日的不夠意思。”李云龍吃驚之余又罵王野道,“有這么厲害的好玩意,為什么就不能早點拿出來?”
趙剛也是點頭附和:“是啊小王,這事你做得不對。”
“團長,政委,你們錯怪我了。”王野沒好氣的道,“這飛雷炮雖然好用,但是局限性太大,它的射程連擲彈筒都遠遠不如,最遠也就一百多米,搞不好直接落在自己陣地前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剛才有一發炮彈不就差點炸著我們自己人?”
“這個倒也是。”李云龍點頭道,“這個射程確實近了點。”
得虧是把炮筒埋在了兩側山坡上,不然這個射程還會更近。
“不光是射程太近,殺傷力也小。”王野說道,“要不是我對炸藥包進行了改造,在外層包裹了鐵釘、瓷片及石子等尖銳物體,單憑炮藥包本身的話,既便是十斤裝炸藥包,殺傷半徑也才五米,五米開外也就是聽個響。”
“這個殺傷距離連手榴彈都不如。”
頓了頓,王野又道:“除非鬼子處在爆炸中心五米內,又或者鬼子是趴在地上,否則就屁事都沒有,頂多就是耳朵被震聾掉。”
“原來是這么回事。”李云龍有些遺憾的說道,“那確實用處不大。”
“用處還是有用處。”王野笑著說,“比如說像眼前這樣的伏擊戰,由于距離近,飛雷炮就能充分的發揮出作用,而且在炸藥包外層包裹了碎瓷片、鐵釘及石子等尖銳物后,殺傷半徑已經勐增到二三十米,還是挺有用的。”
頓了頓,王野又道:“以后用來攻堅,也是絕對管用的。”
“對對。”李云龍咧嘴笑道,“這玩意用來攻堅絕對好用。”
王野又對趙剛說道:“政委,飛雷炮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楚云飛一定會想辦法打聽飛雷炮的秘密,我們得提早預防。”
“噢對,飛雷炮絕對不能讓楚云飛這小子知道。”趙剛道,“將來我們八路軍跟國民黨軍之間肯定會有一戰,這飛雷炮可是我們的大殺器,不能讓他提前知道,不然的話這小子一定會早早的就做防備,可是問題是該怎么搪塞他呢?”
“這有什么難?”李云龍道,“就說成是咱們的戰士直接抱著炸藥包沖向鬼子,并在鬼子中間引爆炸藥包。”
三人說話之間,“飛雷炮”的炮擊已經結束。
緊接著,各團的司號員便吹響嘹亮的沖鋒號。
伴隨著嘹亮的沖鋒號聲,一隊隊八路軍戰士端著上好刺好的步槍,從公路兩側的伏擊陣地上漫山遍野的沖殺了下來。
又是一夜過去,天亮了。
旅長起個大早,正在洗漱時,便看到參謀長楊大奎興沖沖的過來。
“參謀長,你撿著蜜蜂屎了?”旅長打趣道,“看把你小子給樂的。”
“蜜蜂屎?旅長,我還真撿著蜜蜂屎了。”楊大奎嘿嘿一笑,又道,“噢不對,是咱們整個晉冀豫軍區撿著蜜蜂屎了。”
“整個晉冀豫軍區?”旅長也反應過來,興奮的道,“豫西北支隊有消息了?”
“嗯。”楊大奎重重點頭,又揚起手中的電報笑著說,“這是總部剛轉發過來的豫西北支隊的捷報,今天凌晨他們在狗頭山附近伏擊了前來進犯的日軍步兵第163聯隊以及偽豫北保安軍的暫2師,斃敵三千多人,基本都是鬼子。”
“基本都是鬼子?”旅長道,“不是還有偽軍么?”
“噢,是這樣的。”楊大奎道,“偽豫北保安軍暫2師因為走在日軍步兵第163聯隊的前面及后邊,所以躲過了豫西北支隊的第一波火力打擊,等到豫西北支隊騰出手來,準備收拾他們之時,偽豫北保安軍早就跑了。”
頓了頓,又說道:“不過他們也沒能逃回安縣城內,在半路上就被楚云飛的89師給伏擊并且全殲了。”
旅長笑著打趣道:“楚云飛跟李云龍配合挺默契么?”
“那是。”楊大奎哈哈一笑說,“不管怎么說,他們在晉西北都相處了兩年多,互相之間也算是知根知底不是。”
旅長道:“駐安縣的日軍步兵第163聯隊已被全殲,偽豫北保安軍暫2師也遭重創,豫北的日偽軍就只剩下山陽的暫2師,交通線就算打通了。”
楊大奎笑了笑說:“旅長,偽豫北保安軍暫2師也已經被楚云飛89師給擊潰。”
“已經被擊潰了?”旅長聞言驚喜不已的道,“這么說來,豫北交通線打通了?”
“是的,豫北的交通線已經打通了。”楊大奎重重點頭道,“冀南軍區已經在動員根據地的父老鄉親,抓緊時間往太行軍區運糧!”
“哈哈,太好了!”旅長聞言大喜。
“娘的,總算不用餓肚子了。”
在重慶,云岫樓。
陳布雷正在向常凱申報告印緬戰區最新進展。
“委座,新一軍、新六軍正在抓緊時間整訓,從列多到野人山區的戰略公路也在搶修之中,若不出意外的話,明年年初應該能發起反攻。”陳布雷道,“這樣一來,緬甸戰場的反攻就能夠與太平洋戰場的反攻從東西兩側形成聯動。”
常凱申神情微動,問道:“彥及,瓜島戰役打得怎么樣了?”
陳布雷神情一滯,答道:“似乎打得不太順利,漂亮國陸軍已經增兵到了九個師將近十五萬的兵力,還是沒能拿下,據說還死了三四萬人。”
“還是沒能拿下?”常凱申說道,“漂亮國的陸軍不行啊,這都已經打了多久了?從八月發起戰役,現在已經是十二月中旬,都已經打了整整四個月,居然連一個小小的瓜達爾島都拿不下來?漂亮國人是干什么吃的?”
“瓜島打成這樣,他們居然還有臉說我們國軍?”
頓了頓,又說道:“換成我們國軍,早就把瓜島給打下來了。”
陳布雷只能尷尬的聽著,這話他接不是,不接好像也不是,反正他是不相信國軍到了瓜島能比漂亮國陸軍表現更好。
這時候,唐縱興沖沖進來。
“校長!”唐縱敬了記軍禮,一臉興奮的報告道,“豫北大捷!”
“什么?豫北大捷?”常凱申聞言頓時臉色大變,“是不是89師中了八路軍暗算?楚云飛怎么搞的?”
好家伙,這是把大捷聽成大敗了。
可見在常凱申的潛意識里,也沒覺得楚云飛89師能打勝仗。
“校長,是大捷。”唐縱深吸了一口氣,加重語氣大聲說道,“豫北大捷!89師在昨天晚上打了一個大勝仗!”
“什么?89師打了一個大勝仗?”常凱申愕然道。
“是的,89師打了一個大勝仗。”唐縱重重點頭道,“只一戰,89師便全殲了日軍步兵第163聯隊及偽豫北保安軍暫2師,另外還全殲了偽豫北保安軍暫1師,最后還趁勝追擊一舉光復安縣及山陽縣。”
“什么?全殲日軍步兵第163聯隊還有偽軍暫1師、暫2師?”
常凱申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亂,皺眉道:“乃建,你會不會是搞錯了?89師不是正在二郎鎮與八路軍對峙么?怎么突然之間又跟日軍還有偽軍打起來了呢?打起來也就罷了,而且還把日軍步兵第163聯隊給全殲了,這是怎么回事呀?”
陳布雷也是不約而同的點點頭,是啊,這是怎么回事?
這他媽讓他們有些措不及防啊,楚云飛什么時候也變成老六了?
“具體怎么回事學生也不清楚,還要等云飛的詳細戰報。”唐縱搖了搖頭,又道,“不過以我的估計,應該是日偽軍想趁著89師與八路軍對峙之時渾水摸魚,然后云飛臨時決定與八路軍休戰,再掉過頭來跟日偽軍打了一仗,并且大獲全勝。”
“原來是這樣啊。”常凱申終于反應過來,隨即大喜過望道,“這么說來,89師真的打了個大勝仗?真的全殲了日軍的一個步兵聯隊外加偽軍的一個師?”
“校長,是日軍一個步兵聯隊再加上偽軍的兩個師。”唐縱笑著糾正道,“偽豫北保安軍的暫1師以及暫2師!而且戰斗還沒有結束,云飛已經命令89師官兵分多路向豫北的各個縣城發起攻擊,不出意外的話,三天之內就能光復整個豫北。”
“漂亮,干得漂亮!”常凱申聞言用力的揮舞了一下拳頭。
頓了頓,又扭頭對陳布雷說道:“彥及,你立即給中央通訊社等新聞媒體打電話,讓中央通訊社立即播出捷報!讓全國軍民分享這天大的好消息!”
陳布雷本著負責的態度提醒道:“委座,是不是先核實一下?”
“不用。”常凱申卻一擺手說道,“換成是別人打了這樣的一個大勝仗,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但是云飛,我卻是信的。”
頓了頓,又笑著說:“因為他有這個能力!”
見常凱申如此篤定,陳布雷也就不再多說。
目送著陳布雷離開,常凱申又對唐縱說道:“乃建,立即給89師回電,給89師全體官兵提前嘉獎,再告訴楚云飛,讓他務必光復豫北九個縣!”
頓了頓,又特意叮囑道:“等光復了豫北全部九個縣,再把豫北這一戰的過程,做一個詳細的戰報盡快呈送侍從室。”
唐縱道:“是。”
日軍方面獲得確切的消息就要稍微晚一些。
岡村寧次得到消息后的第一反應也是不信。
高島信男會違背華北方面軍司令部和第12軍司令部的嚴令,執意帶著步兵第163聯隊襲擊豫北的八路軍以及國軍,岡村寧次內心其實早就有心理準備,因為將心比心,如果他處在高島信男的位置上,大概率也會做出同樣選擇。
但是岡村寧次怎么也沒有想到,高島聯隊會被國軍89師全殲!
你哪怕是被豫北的八路軍伏擊,遭到重創,岡村寧次還能相信,但是現在伏擊高島聯隊的竟然是國軍89師,而且還把高島聯隊給全殲,他就有些不敢相信。
什么時候國軍也變得這么有進取心了?什么時候國軍也這么勐了?
“水原君,你是不是搞錯了?”岡村寧次盯著水原拓也,沉聲問道。
“沒有啊,沒有搞錯。”水原拓也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電報,肅然說道,“據逃回鶴縣以及河陰縣的皇協軍將士所說,昨天晚上伏擊他們的確實是國軍楚云飛所部!而且重慶方面反饋回來的信息也證實了這點。”
岡村寧次皺著眉頭說:“這么說真的是國軍?”
“真是國軍楚云飛部。”水原拓也點了點頭,又道,“對了,支那政府的中央通訊社這會應該正在廣播,大將閣下可以聽一聽他們怎么說。”
岡村寧次當即便讓他的副官找來了一電收音機。
調到中央通訊社頻段,果然正在循環播報豫北大捷的消息。
“本臺消息,本臺消息,我國軍89師一萬五千余健兒在師長楚云飛將軍的率領下,于昨夜在豫北發起大規模反攻。”
“經過一夜激戰,共殲滅日偽軍一萬三千余人。”
“其中日軍步兵第163聯隊被我軍成建制殲滅。”
“偽豫北保安軍暫1師、暫2師大部被殲,僅少量殘部向鶴縣、河陰縣等縣潰逃。”
“而今,我89師健兒正在師長楚云飛將軍的率領下,趁勝追擊,不日即能光復豫北全部九座縣城,從而贏得自抗戰爆發以來之最大規模之勝仗。”
岡村寧次只能勉強聽懂中國話,但有水原拓也同聲翻譯。
聽到最后,岡村寧次氣得臉都綠了,還真是國軍89師啊?
“八嘎牙魯,這可真是終日打雁,最后卻反被雁啄了眼睛!”岡村寧次揮舞著拳頭,咬牙切齒的嘶吼道,“皇軍的眼睛就只盯著八路軍,結果卻冒出個89師,簡直是豈有此理,支那政府軍也未免太不講規矩!”
“是啊,支那政府軍確實不講規矩。”
水原拓也點點頭又說道:“皇軍與他們明明已經達成了默契,結果他們還是背信棄義向皇軍發起了突襲,實在可恨。”
這話就未免有些牽強附會。
說實話,國民政府確實想跟日軍達成默契。
但是日軍方面從來就沒理會過國軍的提議,現在遭了國軍的襲擊吃了虧,卻反過來怪國軍破壞規矩,這就是霸權思維!
水原拓也又道:“大將閣下,看來打通大陸交通線的計劃可以提前實施了。”
事實上,關于打通大陸交通線的一號作戰計劃早就已經在暗中著手準備,甚至連戰車第四師團也已經組建。
只不過,由于漂亮國陸軍在太平洋戰場的推進緩慢,再加上華北方面軍在山西的戰事又遲遲沒結束,所以這個一號作戰計劃仍舊處于醞釀之中。
“不行,在山西戰事還沒有結束,八路軍三八六旅還沒有被消滅掉之前,絕對不能輕易發動一號作戰計劃!”岡村寧次恨聲道,“就先讓支那政府再囂張幾天,等過完年消滅了八路軍三八六旅,再對付他們……”
說到這,岡村寧次的聲音嘎然而止。
最后的“不遲”倆字竟然卡在了喉嚨里再也出不來。
水原拓也發現了不對,錯愕的問道:“大將閣下,出了什么問題嗎?”
“該死!該死!該死,這可真該死!”岡村寧次沒有理會水原拓也,而是連說了四個該死,然后快步走到桌子前。
然而桌子上擺的是山西的軍用地圖。
“八嘎,豫北的地圖!”岡村寧次生氣的怒吼道,“快拿豫北的地圖!”
“哈依!”水原拓也聞言嚇了一跳,趕緊從旁邊的地圖筐里翻找出豫北的地圖,又跟另外的兩個作戰參謀以最快的速度攤開來。
岡村寧次的目光落在地圖上,旋即臉色便垮下來。
水原拓也這下也猜到岡村寧次的擔心,小聲問道:“大將閣下,你是擔心國軍89師有可能跟八路軍暗中達成默契?放任八路軍的運糧隊過境?”
“水原君,平時你不是挺聰明的嗎,怎么這會卻傻了?”
岡村寧次黑著臉道:“這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會暗中達成默契!”
停頓了下,岡村寧次又說道:“而且,局面說不定真如你之前所說的,這極可能就是八路軍跟支那政府軍唱的一出雙黃!”
水原拓也被岡村寧次這一說,便也想起來之前的判斷。
“大將閣下,經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這是一出雙黃!”水原拓也說道,“因為八路軍跟楚云飛89師明明還在惡戰,卻突然間就轉入對皇軍的進攻,這完全就不符舍邏輯,所以這必定是一出雙黃,所謂的對峙及惡戰根本就是演給我們看的。”
岡村寧次道:“如果這真是一出雙黃,那么你覺得八路軍將會得到什么?”
水原拓也略一思忖之后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楚云飛89師將會得到戰功,而八路軍將會得到安縣等豫北諸縣,徹底打通冀南匪區到太行匪區之間的運糧通道,冀南匪區的糧食就能夠源源不斷輸入太行匪區。”
“就是這個!”岡村寧次黑著臉說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八路軍打通從冀南匪區到太行匪區之間的通道,絕對不能讓冀南匪區的糧食流入太行匪區!一粒都不允許!要不然皇軍對太岳匪區的封鎖,就會前功盡棄!”
水原拓也道:“大將閣下,恐怕晚了。”
話音才剛落,一個通訊參謀匆匆進來。
“大將閣下。”通訊參謀一頓首報告道,“第1旅團急電,冀南匪區的八路軍于今日凌晨突然發起了大規模的破襲行動,計天亮時分累計有一百多個據點及炮樓遭到攻擊,而且這些炮樓及據點全部處于匪區南部!”
水原拓也目光轉向岡村寧次。
“八嘎牙魯!”岡村寧次急道,“果然開始了!”
頓了頓,岡村寧次又黑著臉道:“他們這是要打通交通線,再接下來太行匪區也該向滏口陘方向發起大規模的破襲行動了。”
話音還沒落,又一個通訊參謀走進來。
“大將閣下。”第二個通訊參謀報告道,“第1師團急電,太行匪區的八路軍主力在地方武裝以及民兵的配合下,于今日凌晨發起大規模的破襲作戰,面對滏口陘方向的一百多個據點以及炮樓遭到了破襲!”
“真是該死!”岡村寧次怒道,“真是該死!”
水原拓也盯著地圖看了十幾秒,沉聲說道:“大將閣下,如果不及時調整部署,單憑長治以及HD附近的部隊,恐怕不足以堵住冀南匪區以及太行匪區的缺口,也就是說,八路軍打通冀南匪區到太行匪區之間的交通線,將會是大概率事件。”
“在打通冀南匪區到太行匪區之間的交通線之后,接下來就是太行匪區到太岳匪區之間的交通線,皇軍雖然在太岳匪區外圍駐屯了六個師團,足足有十幾萬人,但是考慮到八路軍三八六旅的強悍戰斗力,再加上太岳匪區距離太行匪區又近,所以我想……”
猶豫了大約幾秒鐘,水原拓也還是接著說道:“所以我想,被八路軍三八六旅打通太行匪區到太岳匪區之間的交通線恐怕是大概率事件,這對于皇軍來說是最糟糕的局面,因為八路軍只要維持兩天交通,就足以輸入足夠的糧食!”
“是啊。”岡村寧次幽幽說道,“八路軍的運員能力極其驚人,短時間內就可以動員起幾萬甚至幾十萬支那民夫,只需一天,就足以將幾千萬斤糧食運入太岳匪區,這一來,我們對太岳匪區的長達四個月的嚴密封鎖也就前功盡棄了!”
水原拓也接著說道:“更糟的是,大本營還有天皇陛下……”
大本營有天皇陛下會怎樣,水原拓也沒有接著往下說,但是他不說岡村寧次也能猜得出來,如果真的出現這樣的局面,大本營和裕仁肯定會生氣,他的這個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只怕也當到頭了,解除職務都還算是輕的。
搞不好,就只能切腹向天皇謝罪!
怎么辦?一個巨大的問號慢慢浮現。
“大將閣下,要不然直接發起強攻吧?”
水原拓也仍舊在忠實的履行他的職責,因為嚴格來說,他跟岡村寧次之間也是交易,岡村寧次不告發他,作為回報他則需要忠實的履行身為參謀次長兼作戰課長的職責,時刻準備著為岡村寧次提供最優的選項。
頓了頓,水原拓也又說道:“經過長達四個月的封鎖及圍困,八路軍三八六旅的物資已經貴乏到了極點,考慮到他們的彈藥儲備原本就已經沒剩下多少,現在體力又出現問題,那么其戰斗力必然會出現斷崖式的下降,所以既便是有土撥鼠戰術,皇軍憑借絕對優勢的兵力以及火力,大概率也能贏得最終勝利!”
岡村寧次霍然轉過頭,看著水原拓也。
水原拓也重重點頭道:“大將閣下,已經沒有更優的選項了。”
然而岡村寧次卻還是下定不了決心,因為他很清楚向太岳軍區發起強攻意味著什么,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三八六旅的官兵再餓,也絕不至于拿不動步槍!
所以,強攻太岳軍區的代價必定會大到驚人。
恐怕不見得比強攻晉西北的代價小!
然而,大本營還能容忍那么大傷亡?
天皇陛下還能容忍那么大的傷亡?
岡村寧次心里沒有底。
猶豫了半天,岡村寧次沉聲問道:“水原君,還有別的辦法嗎?”
水原拓也沉吟了片刻,最后說道:“大將閣下,辦法倒是還有一個,但是我也不敢說一定就能成功,但是至少值得嘗試一下。”
“快說。”岡村寧次道,“什么辦法?”
水原拓也道:“向重慶支那政府求助!”
在重慶,云岫樓會客廳。
常凱申為了報昨天的一箭之仇,特意派人把漂亮國駐華大使詹森請了過來,這會常凱申正親自接待。
兩人正閑聊呢,唐縱快步進來。
“校長。”唐縱報告道,“89師的詳細戰報已經呈送上來了。”
“大使先生,不好意思,我先看一下89師的戰報。”常凱申向詹森致過歉,又從唐縱手中接過了文件夾,一邊說道,“噯呀,這個楚云飛就是喜歡搞突然襲擊,不聲不吭的就給我打了一個大勝仗,實不相瞞,消息傳來我都不敢相信。”
詹森臉上露出僵硬的笑:“89師在豫北確實打得非常的漂亮。”
“也就馬馬虎虎吧。”常凱申哈哈一笑又道,“我們國軍打仗也就這個水平。”
詹森的臉便垮下來,這話可是前幾天他對著常凱申當面說的,說國軍打仗不行,所以才會面對日軍時屢戰屢敗。
詹森便不想留下來,再看常凱申的這副嘴臉。
當下詹森起身說道:“常先生,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告辭了。”
說完不等常凱申回應便站起身,拄著文明棍徑直離開了書房。
目送詹森身影走遠,常凱申才放聲大笑起來,只感到前所未有的愉快,雖然有求于漂亮國,但能讓漂亮國人吃癟還是很爽。
唐縱有些擔心的道:“校長,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不會的。”常凱申得意的道,“詹森已經把卡爾森從山西帶回來的資料都燒了,漂亮國政府不可能再扶持共產黨八路軍了。”
“那就好。”唐縱聞言松了口氣。
“看戰報。”常凱申這才翻開文件夾。
不過看完文件夾后,常凱申卻又有些不怎么高興。
“這么說,云飛是跟八路軍臨時達成了停戰協議?”常凱申皺眉道,“而且還把豫北的四座縣城讓給了八路軍?”
“校長,當時情勢危急,云飛也是沒有辦法。”唐縱小聲道,“如果不能盡快與八路軍達成停戰協議,等日偽軍一到,不光八路軍要完蛋,89師也會跟著吃大虧,所以云飛才會自做主張做出這樣的決定,不過話又說回來……”
常凱申神情一動道:“怎樣?乃建你有話直說。”
唐縱陰陰一笑又道:“現在事過境遷,要不要履行承諾就是另一回事。”
常凱申恍然大悟說:“乃建,你是說,云飛只是表面上答應,其實內心壓根就沒有想過真正的履行之前的承諾?”
“校長,這是肯定的。”唐縱笑著說,“我的云飛相處的時日雖然不長,但對他的性格還是有所了解,云飛這個人,懂得變通但能謹守底線,他可以跟八路軍合作,但是背后坑起八路軍也是絕對不會有絲毫的手軟。”
“噯噯,這怎么能說是坑呢?”常凱申擺手道,“這個叫做謹守原則。”
“對對,校長說的對,這叫守原則。”唐縱說道,“云飛是個有原則的。”
兩人正說話間,侍三組的又一個參謀匆匆走進來,將一紙電報遞給唐縱。
常凱申便問道:“乃建,是誰的電報,又是什么事?”
“校長,你一定想不到這是誰的電報。”唐縱說道。
“誰的電報?”常凱申問道,“不會是日本人的吧?”
“不愧是校長,一猜就中。”唐縱笑道,“就是日本人的電報。”
“還真的是日本人的電報?”常凱申不無得意的道,“不會是來求饒的吧?”
唐縱笑了一下,說道:“雖然不算是求饒,但是聽這口氣也是沒差多少了,他們提出可以將豫北的九個縣讓出來,但條件是我們必須封鎖滏口陘,不允許八路軍的一粒糧食通過滏口陘進入太行山區!”
常凱申聞言便陷入到沉默。
片刻之后,又讓侍從把陳布雷叫到會客廳。
等陳布雷看過這份電報之后,常凱申問道:“彥及你怎么看?”
陳布雷沉吟片刻后道:“委座,這是日本人的二虎競食之計,意圖以豫北的九縣為誘餌挑起國軍與八路軍的摩擦,這一來,日軍就能集中全力優先解決太岳山的八路軍,等到日軍解決了太岳山的三八六旅,就一定會掉轉槍口對付一戰區的國軍!”
“彥及所言正合我意,日本人的這點伎倆瞞不過我們。”常凱申點點頭又道,“不過,促使日本人集中全力優先解決太岳山的三八六旅,于黨國并無壞處,所以封鎖滏口陘還是很有必要,電令89師立即封鎖滏口陘。”
“校長,不可呀。”陳布雷急忙勸說道,“唇亡則齒寒!”
“什么唇亡齒寒,真書生之見。”兩個人的意見不統一,陳布雷的意見立刻就成了書生的迂腐之見,頓了頓,常凱申又對唐縱說道,“乃建,就這樣給89師發電報吧。”
唐縱就沒有多說一句,只是應了聲是,轉身回侍三組去給89師發電報去了。
陳布雷輕嘆一聲,很想說八路軍從冀南往太行山區運糧,更多是為了救災民。
但是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回去,因為河南的災情現在已經成為常凱申的逆鱗,已經有好幾個侍從室的幕僚因為這個倒了霉。
常凱申卻以為陳布雷是在擔心河南戰場。
當下常凱申拍了拍陳布雷肩膀,笑著說:“彥及不用擔心,趁著日本人集中全力對付三八六旅的這一段時間,我會讓軍政部抓緊時間給89師補充人員以及物資,同時也會命令云飛加緊構筑豫北防線。”
“到時候既便岡村寧次調集重兵再打回豫北也是不用擔心。”
“需知現在可不是民國二十六年的光景,國軍的裝備已經換成了美械,國軍戰斗力已經有了脫胎換骨的提升。”
頓了頓,又說道:“大不了再來一次豫北會戰。”
“委座明鑒。”陳布雷只能附和,能說什么呢?
常凱申忽又說道:“噢還有個事,彥及你跟恩伯打個招呼,就說最近會有一批記者前往豫北采訪云飛,讓他務必做好安全保護工作。”
“是。”陳布雷聞言恭應了一聲。
所謂保護,無非就是封鎖真相。
不要讓記者發現河南的災情。
PS:再有幾章本書就要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