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
“一派胡言!”
“八路軍哪有攻堅能力?”
“土八路就是人多,人海戰術而已!”
山本一木話音剛落,會議室里的軍官再次炸鍋。
“肅靜!”最后只能是岡村寧次再一次伸手虛按,“諸君請肅靜。”
壓下一眾軍官的聲討,岡村寧次又問山本一木道:“山本君,八路軍真的已經具備了真正意義上的攻堅能力了嗎?”
“是的,八路軍已經具備了真正意義的攻堅能力。”
山本一木肯定的說道:“正太路沿線13個大型據點甚至陽泉縣城先后遭到攻破,還有山崎大隊在李家坡集體玉碎,就已經充分的證明了這點。”
說到這,山本一木的目光終于轉向坂本隆一等軍官。
“諸君,我想不明白,為什么到了今天你們還對八路軍保持著之前的刻板印象?仍舊固執的認為八路軍只是一群放下鋤頭的農夫而已,既缺乏軍事訓練,更缺乏武器裝備,仍舊認為八路軍戰斗力極其孱弱,更沒有攻堅的能力。”
“然而真正的事實是,經過近兩年時間的游擊戰爭,”
“八路軍的部隊不僅得到了大量的實戰練兵的機會,更從皇軍以及皇協軍手中繳獲了大量武器裝備,其中就包括九四式裝甲列車上的4門重炮!”
“通過將近兩年時間的實戰練兵,八路軍的軍事素養有了很大提高。”
“憑借從皇軍以及皇協軍手中繳獲的裝備,八路軍的裝備水平也有了質的提升。”
“我不知道諸君有沒有做過統計?但是我統計了華北方面軍以及皇協軍從今年年初到現在的戰損。”
“計有各式步槍4萬余支。”
“各種型號的輕重機槍1000余挺。”
“各種型號迫擊炮、山炮及野炮200余門。”
“諸君,除了火炮,這些武器裝備足夠武裝3個甲種師團,你們竟然還認為八路軍不具備攻堅能力?何其愚蠢!”
說到這,山本一木已經是聲色俱厲。
很顯然,山本一木對他的同僚是真的非常失望。
會議室里的近百個軍官一下被鎮住,這個他們真的沒想到。
從今年開年到現在,華北方面軍加皇協軍竟然已經損失了這么多裝備?
山本一木悶哼一聲又對岡村寧次說:“然而,華北方面軍對于八路軍戰斗力的提升缺乏足夠的認識,更沒有做出針對性的調整以及部署,以至于長達幾千公里的交通干線,處處都是漏洞,最終釀成交通線破襲戰的慘敗。”
岡村寧次沉聲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交通線破襲戰的失敗,并不是因為皇軍的兵力不足,而是因為戰術不當,沒有做出針對性的部署?”
“是的。”山本一木十分肯定的說道,“兵力其實是足夠用的,八路軍人數雖多,軍事素養和武器裝備雖然有了很大的提升,但是跟皇軍相比,總體上仍舊處于明顯的劣勢,客觀的講,八路軍的戰斗力約為皇軍的五分之一!”
“第1軍擁有的兵力為8萬人,既便留出一半兵力對付支那中央軍以及晉綏軍,也至少可以調集4萬兵力用于對付八路軍。”
“而山西八路軍的兵力大約為10萬人。”
“所以,第1軍的兵力其實是完全足夠使用的。”
“交通線破襲戰之所以會慘敗,完全是因為戰術存在問題。”
“其實,戰術不當也是由于輕敵導致,因為過于輕視八路軍,不相信八路軍已經具備了發起大規模攻勢作戰的能力,所以進行點狀防御,將大量兵力分散于各個據點,這就給了八路軍集中兵力各個擊破的機會。”
“多田駿閣下所提出的以鐵路為柱、公路為鏈、碉堡據點為鎖的囚籠戰術,不失為一種高明的戰術,但是再高明的戰術一旦執行出現偏差,就會成為低效愚蠢的戰術,結果就只能是適得其反,反而變成了累贅。”
岡村寧次道:“那么,究竟是哪里出現了偏差呢?”
“貪大求全!”山本一木道,“華北方面軍在執行囚籠戰術的過程當中犯了貪大求全的錯誤,一千多個縣,幾千公里的交通干線,還有大量的要隘以及關卡,都想占據,都要分兵把守,結果就是處處設防,而處處防設就是處處不設防。”
“在八路軍的戰斗力還沒有恢復,還不具備攻堅能力之前,這么做沒問題。”
“但是,當八路軍的戰斗力逐漸恢復,初步具備攻堅能力,華北方面軍就必須在戰術執行層面做出調整。”
岡村寧次道:“應該怎么調整部署?”
“放棄外圍的據點。”山本一木道,“還有一些偏遠的縣城也完全可以放棄掉,然后利用騰出來的兵力組建若干支機動打擊部隊,利用這些機動打擊部隊確保幾條交通主干線的絕對安全,確保將八路軍的各個匪區分隔開,不讓他們連成片!”
岡村寧次目光一閃,山本一木的想法竟然跟他不謀而合。
離開東京前來華北上任之前,天皇曾經召見他,詢問華北治安戰的總體方略。
岡村寧次從政治及軍事兩個層面向天皇闡述了他的設想,其中政治層面就是要推行三不政策,軍事層面的方略是保留囚籠戰術,在此基礎上進行適當的收縮,以騰出兵力組建足夠數量的機動部隊,對八路軍的各個根據地實施分割,接著逐一的掃蕩,直至徹底摧毀各個根據地的主要武裝。
“再然后呢?”
當下岡村寧次問道:“割裂各個匪區之后怎么辦?”
“再集中兵力逐一發起掃蕩。”山本一木沉聲道,“直到各個匪區之內再找不到成建制的抵抗武裝,使得八路軍重新喪失攻堅能力,然后才可以擴大防御,將炮樓、據點廣泛分布于各個匪區,使得八路軍游擊隊也站不住腳,唯其如此,華北的治安形勢才有可能得到真真正正的改善,否則投入再多的兵力也是徒勞。”
“喲西。”岡村寧次這下真是如獲至寶。
沒想到,山本一木想的竟跟他完全一樣。
當下岡村寧次又緊接著問道:“那么,關于掃蕩,山本君有什么高見嗎?”
山本一木聞言頓時精神一振,鋪墊這么久,大將閣下終于還是觸及到重點,接下來才是他真正想要闡述的核心!
當下山本一木說道:“有一點淺見想跟大將閣下以及諸君探討。”
說到這一頓,山本一木又道:“不過,能不能換一個地方再說?我想到作戰室結合地圖跟大將閣下及諸君探討具體戰術。”
“當然可以。”岡村寧次笑道。
當下近百人便來到一樓作戰室。
旅長的請功嘉獎電很快就發送到總部。
旅長不光替王野請功,還要替李云龍、丁偉、孔捷、程世發、趙剛等團級干部請功,以表彰他們在百團大戰中的優秀表現。
是的,百團大戰都還沒有總結、表彰。
因為山崎大隊的突然竄犯把這件事給耽擱了。
接到旅長的電報,老總派人找來師長和副總參謀長一起商量。
老總說道:“關于李云龍、丁偉、孔捷、程世發還有趙剛等團級干部,你們兩個還有什么不同意見嗎?”
“沒有不同意見。”
師長還有副總參謀長搖頭。
干部晉升就是這樣,越往上升位置越少。
眼下的八路軍各部,并不缺師旅級干部,最缺的是營團級的軍事干部。
所以現在,只能給李云龍他們一個嘉獎,然后在個人履歷表上記一筆,等以后部隊正規化了之后再來考慮級別的晉升。
至于現在,還是只能當個團級干部。
老總又道:“那現在再來說說王野的問題。”
說此一頓,老總又問副總參謀長道:“關于王野的身份,有反饋了嗎?”
“有有有,已經有反饋了。”副總參謀長一邊說一邊起身到柜子上翻找文件,“延安那邊早有反饋過來,是我這幾天給忙暈頭了。”
說完,副總參謀長就翻出一份文件遞給老總。
老總看完之后又遞給師長,一邊又說道:“這么說沒問題?”
“沒問題。”副總參謀長點頭道,“我們黨已經通過共產國際和歐洲支部兩個方面,反復調查及印證過,王野身份屬實。”
“他的確是一個旅德二代華僑。”
“也的確在柏林軍事學院深造過。”
“而且王野的爺爺也是位愛國華僑。”
“去世之前曾經多次為國內革命捐款。”
“王野在德國時就接觸過共產主義思想。”
“在當時,王野就具有很明顯的進步傾向。”
“太好了。”師長欣然點頭道,“那我們趕緊發展他入黨。”
老總說道:“發展王野入黨那是不用多說的,我們現在需要討論的是,王野的級別還有工作怎么安排?”
師長說道:“關于王野的級別,李云龍私下已經跟我提了不下三次了。”
“哦是嗎?”老總有些意外道,“李云龍早就跟你說過了?他怎么說?”
“李云龍這小子還能怎么說?”師長笑道,“還不是希望我給他破例,將王野提拔為副營甚至正營級干部。”
副總參謀長道:“以王野的出身、學歷以及能力,尤其還是柏林軍事學院的高材生,比照三八式干部的政治待遇完全沒問題,三八式干部的職務現在普遍已經是正營,所以我覺得提拔王野為正營級干部一點問題沒有。”
老總點頭說道:“我也覺得很合適。”
“本來我都同意了。”師長苦笑道,“可后來出了幾件事,就只能暫時擱置。”
老總笑道:“你這么一說我就想起來了,是王野活埋鬼子俘虜的那一檔子事吧?”
“還不只,我都派人調查過了,王野這小子后來又偷偷干了好幾回殺俘的事,包括之前攻打陽泉縣城,他都已經活捉了日軍第4旅團少將旅團長前田秀,但還是給殺了。”師長說著一個勁搖頭,“戰場上殺鬼子那是天經地義,可是你戰場上不殺非要抓了俘虜,等到抓了俘虜又要處死,什么人嘛?哪有他這樣辦事的?”
“我不擔心別的,就擔心王野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
“雖然說日本不是日內瓦公約的締約國,對日軍也不需要遵守什么日內瓦公約,但是亂殺戰俘的名聲終歸不好聽。”
“更重要的是,這種事情絕對不能鼓勵。”
“所以破例提拔的事,就這么給擱置了。”
老總和副總參謀長聽了后也感到有些牙疼。
老總說道:“真沒想到,王野還有這個癖好?”
副總參謀長道:“我看沒什么大不了的,王野又不是什么戰俘都殺,他只是喜歡殺鬼子戰俘,殺幾個鬼子戰俘又有什么關系嘛。”
“那不行,殺戰俘這種事情不能夠鼓勵。”
老總搖頭,旋即又說道:“不過比照三八式干部破格提拔為正營級還是可以的,但今后如果再想繼續提拔,他就必須得改掉這個毛病。”
“我看行。”副總參謀長說道,“那就先提正營級。”
師長說道:“行,那我回頭就讓政治部擬一個命令。”
老總又道:“現在再說說王野的這個工作安排,陳根的意思是,讓王野留在獨立團當個小隊長屈才了,就應該把他調到總部的作戰處,再不濟也要把他上調到386旅也就是機動縱隊的作戰科擔任科長,專門負責制定作戰計劃。”
師長深以為然道:“我覺得這個提議很恰當。”
副總參謀長卻說:“王野的戰機捕捉能力和戰術策劃能力確實堪稱出類拔粹,至少我就沒見過比他更出色的,尤其是攻擊陽泉縣城一役,真把他的戰術策劃能力以及戰機捕捉能力發揮得堪稱淋漓盡致,但是……”
“但是什么?”老總道,“你擔心王野不同意?”
“不,老總,我不是擔心。”副總參謀長笑道,“我是肯定,王野肯定不會同意到縱隊作戰科或者總部來,因為這個事,陳根不知道找他談過多少次了。”
“但是沒用,王野根本不為所動,他就想留在一線作戰部隊。”
“他不同意,那就去做他的思想工作嘛。”老總笑道,“一直做到他同意為止。”
副總參謀長笑道:“老總,這招對于別人管用,但是對于小王,卻真的不管用。”
“那是你沒有找對人。”老總笑了笑,又說道,“我不去找別人,我就找李云龍,我讓李云龍去做王野的思想工作,你看管不管用?”
“讓李云龍去做工作?”師長笑著說,“這跟與虎謀皮差不多。”
“試都沒有試過,怎么知道一定不行?”老總擺擺手,又說道,“就這么定了,我親自給李云龍打電話,讓他做王野的思想工作。”
說完,老總就走到旁邊一把抄起電話。
“我是總部,給我接獨立團。”
陽村,獨立團部。
旅部的會餐已經結束,但是李云龍還沒盡興。
幾千個人的會餐,再加上有旅部的首長在場,怎么可能喝盡興?
正好趙剛也被留在旅部做事,李云龍一回到團部就把王野、張大彪、孫得勝還有王承柱四個叫來,陪他喝酒。
看到李云龍從柜子里拿出兩瓶地瓜燒,王野便笑道:“團長,還喝啊?”
“喝,剛才在旅部就沒盡興。”李云龍沒好氣道,“旅長太摳,說是酒管夠,結果每個人就他媽的只許喝一碗,真他娘摳。”
張大彪也道:“政委回來咋整?”
王野也笑道:“是啊,生活上的事可是歸政委管。”
“害,沒事。”李云龍大笑道,“天亮前政委都別想回來,一場大仗打完,政治部的事情海了去了,來來,別他娘的站著了,都坐下來陪老子喝兩口。”
幾人說話間,炊事班長老王已經拿來幾只大海碗,還有一簸箕鹽水花生。
李云龍往凳子上一坐,張大彪、孫得勝,還有王承柱便也紛紛跟著坐下,就沒一個人主動倒酒的。
“啥意思?”
“一個個跟大爺似的。”
王野沒好氣道:“等著我給你們倒酒呢?”
“要不然呢?”王承柱得意的道,“這里就你的級別最低,你不倒酒誰倒?”
孫得勝也道:“滿上,趕緊給大伙滿上,你狗日的還愣著干嗎?找抽呢吧?”
王野直接給了記白眼,黑著臉道:“說你胖,你狗日的還真喘上了?找抽?我看是你狗日的找抽呢是吧?”
說完,王野直接上手。
一把就攥住孫得勝的右邊琵琶骨。
“啊,疼疼!”孫得勝感到整個右半邊身子一下就麻木掉,嚇得趕緊求饒,“我錯了,我給你倒酒行不行?”
李云龍幾個哄堂大笑。
“孫得勝這個狗日的就是欠收拾。”
“你惹誰不好,非得去招惹小王?”
哄笑聲中,孫得勝灰溜溜起身給眾人倒滿酒。
就在這時,旁邊柜子上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叮鈴鈴鈴!”
“艸!”李云龍剛剛伸手端起酒碗,冷不丁聽到這電話鈴,頓時嚇了一跳,碗里的燒酒都灑出去不少。
這是哪個狗日的?
打電話嚇唬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