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剛來到東產京都分行大樓,北原蒼介就拿到了一份京都全面抵制北原系會社的早報。
尤其是他寄予厚望的北原服務和北原科技,在市場推進的過程中受阻嚴重,前者旗下的北原人力除了與政府的合作項目外,沒有其他任何業務。京都與人力雇傭相關的大大小小會社沒人敢在千野家和佛學協會的雙重壓迫下與北原人力做生意。
而北原科技這邊,孫正義開發投資的各類高科技產品只普及到了北原神狼信用金庫,部分熱銷產品,如錄音筆等因侵犯隱私權問題而被強制下架,孫正義這邊還在不斷和政府相關部門交涉,然而新入駐的京都府官員要么和千野家有關聯,要么是細川護熙的人。
在北原蒼介站到了東產陣營后,細川護熙就決心要鏟除他這個曾經的盟友了。
唯一還算樂觀的是金融廳這邊,因為羽田孜打了招呼,京都金融廳長官武村正義給北原系會社一路綠燈,至少在金融審查方面放得很開。
翻閱著一份份簡報,北原蒼介深吸一口氣,也感受到了來自敵人的最后反撲。
如同千野龍所說的那樣,他們這些傳統到骨子里的家族和勢力選擇了陣營,就不會再輕易改變,內部也不允許他們再做重大變動,一條路走到黑是唯一的辦法。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將敵人強行扼殺在搖籃里了。
動用大量的人力物力來攔截北原系會社的發展,如此恐怖的全京都狙擊下,北原系會社必然舉步維艱,任何業務都展開不了,只要他們堅持一天,北原蒼介就要燒掉一天的錢來維持這些會社在京都的運作。
兩方就是在做單純的燒錢游戲,誰最后撐不住了,誰就被淘汰!
以資本總量來說,北原蒼介的劣勢極為明顯,就算北原系會社蓬勃發展至今,總體量也遠遠不能和首相內閣、千野家聯手相提并論。
這是一場殘酷的拉鋸戰。
必有一方會被徹底干碎!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請進。”北原蒼介放下手里的簡報。
“行長,我來了。”穿回銀行職員制服的伊藤萬理華從門外走來,她雙手摩挲著襯衫衣角,對著北原蒼介深深鞠躬,“請讓我再繼續當你的助理吧。”
“嗯?zard的新專輯就要在月底發售了吧,你不去忙這件事,跑來我這里干嘛?”北原蒼介笑著看她,“你可是樂隊的重要成員之一啊,別胡鬧了。”
“不......”伊藤萬理華咬著嘴唇搖了搖頭,“我不......”
“先去開早會再說。”北原蒼介起身拍了拍她的腦袋,打斷了她后面的話。
來到大會議室,所有與會管理層都已到位,他們站得筆直,等到北原蒼介和伊藤萬理華走來后,全部齊刷刷鞠躬。
“都坐下吧。”北原蒼介揮了揮手,“說說最近的情況。”
“是。”起身說話的是剛調任來的副行長,名叫芥川一郎,三十二歲,這個年紀能升任到大分行的副行長一職,可以說是縮小版的北原蒼介了。
“如各位所見,根據財務省剛提供的去年財務報表看,日本的總體經濟趨勢在大幅度下滑。去年的房市股市危機、海灣戰爭問題到現在的國內金融風暴,各行各業都受到了沉重的打擊,我們京都分行此前支出了大量儲蓄金額來協助政府救市,但都無濟于事。”
芥川一郎頓了頓,繼續說道,
“多虧北原神狼的資助,京都分行才得以渡過擠兌危機,僥幸從金融風暴里幸存下來。如今,行內的總負債為5.6兆円,各位,這個數字的意思是,去掉我們所有的資產所剩的凈負債!也就是說,我們現在一分準備金都沒了......”
眾人沉默。
對于一家銀行而言,沒有準備金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如果客戶此時大量取錢,那京都分行就徹底玩完了。
連東產京都分行都面臨著這種窘境,更別提其他的金融機構了,說是人人自危的局面都不過分。
“現在,我們必須要提高營收,唯一的途徑便是按照北原行長所說,大力推行新的支柱行業,讓它們率先在京都生根發芽!舊產業不給我們添亂都算好的了,就不要繼續堅持下去了。”
所謂的舊產業就是指京都原有的農林漁三大行業,以及許多邊邊角角的產業。
北原蒼介瞥了他一眼,這個新的副行長他接觸不多,自己頭上的光環太過閃耀,這些調過來一起辦公的二把手往往都不敢直視自己,像芥川一郎這樣能在他的壓迫下開展工作的人太少了。
是個人才啊。
“繼續說下去。”北原蒼介鼓勵了他一句。
“是。”芥川一郎點頭,“但目前的問題是,這些舊產業被千野家控制,新產業的推進受阻嚴重。舉個例子,我們愿意投資的錄音筆制作會社,他們需要錢,也需要開拓市場,可現在各個商場都直接下架貨物,他們入不敷出,根本沒有銷量,再過一兩個月就會倒閉,我們要出手,就會遭遇各種攔截;還有之前談妥的旅游業,各位也看到了晨間新聞,佛學協會的月池會長大肆抨擊北原行長的旅游業理念,說是在褻瀆神明,侮辱文化,他們想繼續保持著高高在上的姿態,這些人不松口,我們也很難推進進度。”
“更嚴峻的是,我們是可以等。這些產業終將崛起,只要讓它們細水長流,這些人一直燒錢,也堵不住我們。可我們下游的會社等不起啊,愿意和我們合作的旅行社、高科技會社都是嗷嗷待哺的孩子,撐不了太久。”
“他們是想拖垮了這些基層,然后拖垮整個產業。”北原蒼介對此也看得很清楚,“那你的看法呢,芥川副行長。”
“北原行長,我建議,從今天起,正式收回所有與農林漁體系相關的所有貸款,既然他們要封堵我們,我們就重拳回應,所剩的資金全部回收,用來救援我們的下游會社!我相信,‘住專’和‘兵庫’兩個難題解決不了,他們撐不了太久。”
芥川一郎狠狠說道。
這是一個劇毒無比的計謀啊!
北原蒼介笑了笑,他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方案,但要是由他嘴里說出去,未來就要被釘在恥辱柱上當千古罪人了。
這和他一直塑造的為民銀行家形象完全不同。
因為一旦這么做,就等于將這兩個世紀難題往火坑里推。
沒有了銀行業的貸款支持,舊三大產業只能向農林系統所屬的金融機構借錢,而他們,正好是“住專”問題的主體,這一波資金壓力下去,根本沒有機會翻身了。
而它們玩完,那這些產業也會徹底遭殃。
這種博弈到最后,死得必然是下面無數的普通人。
而現在,這句話從芥川一郎嘴里提出來,北原蒼介就不用背負罵名了。
這男人,有點東西啊......
“北原行長,我懇請您將收貸工作移交給我,任何責任由我我一力承擔!我是京都分行的一份子,愿意為它犧牲一切!拜托了!”
芥川一郎瞥了眼錄音錄像設備,對著北原蒼介九十度鞠躬!
“那......就交給你吧。”北原蒼介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