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這么說?”北原蒼介和他們一起上了車,這也是他對這起自殺事件的初步判斷,僅僅因為還不出錢就自殺,那也太愚蠢了。
“您之前讓我將安保隊的人插進井上物流時,我特意多安排了幾個,多虧井上桃小姐的幫助,他們被分布在了各個崗位。其中一個兄弟正好負責社長辦公室的清掃,據他所說,昨天下午井上彥和家人從辦公室出來時臉色比前幾天好了許多。”
山田一馬一邊開車一邊低聲說道,
“因為見慣了股市暴跌后井上彥一蹶不振的樣子,昨天井上彥的反常模樣他格外留心了下,而且原本睡在井上物流總部大樓管理室的他和管理員也被要求昨晚回家休息,這很不正常。”
“我問過其他幾個兄弟,他們說井上物流昨晚清了場,除了他們一家人外,沒其他人留宿在會社大樓。”入江正補充了一句。
“還有這個號碼。”山田一馬從口袋里抽出一張煙盒紙遞給了他,“做保潔的那個兄弟每天都會在打掃時查看固定電話的通話記錄,這是昨天井上彥打出去的最后一個電話,他說這個號碼很陌生,并不在他的電話簿上。”
“盡早發現尸體的是一名夜班下班的車間員工,他發出驚呼報警后,我們的幾個兄弟也趕了過去,在警察來之前看到了尸體的樣子。”入江正說到這里,皺眉,“據說井上彥后背被捅了三十多刀,小孩子身上也全是淤青,至于那位夫人......全身赤裸,下面插了一根鐵棍。”
“警察管這個叫自殺?!”北原蒼介氣極反笑。
“這是典型的社團仇殺,可據我所知,一般沒有社團會做到這個地步,而且是對一名大會社的社長出手,如果不能買通大阪警察本部的人,簡直就是找死。”
山田一馬做出了最后的總結。
雖說這個年代互聯網還沒發展起來,社會輿論只依靠雜志報紙等紙媒傳播,但事情鬧得很大,終歸無法輕易收場。
是什么深仇大恨讓對方干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北原蒼介捏著手里的煙盒紙,陷入了沉思。
雷薩克斯很快就來到了井上物流外圍,警戒紅線已經拉起,工人們一批批緩緩離開會社,幾輛報社和電視臺的房車停靠在警車旁,能看到有扛著攝像機的工作人員一直跟著記者在四處走動。
他們纏著一名制服少女問東問西,看背影似乎是藤原紀香。
“請問今天北原蒼介先生還會來井上物流完成會社交接嗎?”
“您好,我是來自富士電視臺的記者,請問北原蒼介先生身為東產員工,為什么可以獨立開設株式會社,而且聽說他和井上彥社長曾有過秘密協議,僅僅以2億円就換取了整個井上物流加這些土地,這其中是否存在什么他們兩人間的私下交易?”
“藤原主任您好,請問您對井上彥社長一家凌晨自殺有什么看法?據說他因為高昂負債,而唯一能指望的還錢渠道又被北原投資提前侵占,所以才不堪重負自殺,是這樣的嗎?”
“不好意思,無可奉告!”藤原紀香被煩得頭都大了,這些人精記者們喜歡在問題里挖坑,一不小心就會中計,說出一些他們期許的答案,一旦被抓住語病,再被添油加醋,事情可能就會變得極其復雜。
此時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保持沉默和拒絕。
圍過來的記者越來越多,就在她難以招架時,一道高大的黑色人影走來,將她擋在了身后,接住了所有人的問題。
“系長!不是說了叫你不要來嘛......”藤原紀香扁著嘴,昨晚打電話給他又不接,她就想著自己先早點來井上物流先處理交接工作,沒想到一到這里,就被記者們團團圍住了。
現在的情況對北原投資非常不妙,自殺而亡的井上彥一家人自帶弱勢屬性,容易引起民眾的同情,電視臺和報社也顯然希望將問題引向北原投資和東產。
這其中說不定還有敵對財團的暗中指使。
這個時候來,會容易出事的!
“各位,我就是北原蒼介,有關你們心中的疑惑,等我完成交接后就會以北原投資的名義在井上物流會議室召開一個小型新聞發布會,你們可以在那時候提問,現在麻煩讓一下,謝謝。”
北原蒼介說完拉起藤原紀香的手就朝里面走去。
聽到這個年輕男人自稱北原蒼介,那些記者們就和打了雞血般瘋涌過來。
“北原先生......”
身高和體型占優的北原蒼介撥開人群,硬是擠了進去。
一名穿著警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來。
“我是大阪警察本部的警部補宮本十三,請問您是?”
大阪警察本部的警部補?這等于是省公安廳的副廳長了,這么高級別的警官來這里?
“您好,宮本警部補,我是北原投資的社長北原蒼介。”北原蒼介對他微微欠身,“今天約好了來交接井上物流的所有權。”
“你就是北原蒼介?”宮本十三上下打量了下這個年輕人,聽說井上物流被銀行的人買走了,他還以為那個叫北原蒼介的男人是東產某位高管。
居然是個年紀看上去只有二十來歲的小伙子。
“是。”北原蒼介看了眼警察數量很多的事發草叢,又看了下已經沒什么人的井上物流總部大樓,“其實交接手續早就弄得差不多了,我來這里也只是通知員工和清掃下剩下的事情,這應該不妨礙警察本部做事吧?”
“倒是不妨礙。”宮本十三笑了笑,“北原先生看上去很年輕啊。”
現在定性為自殺事件,自然不存在什么案發現場的說法,他沒權力阻止北原蒼介去自己的會社。
“已經二十五歲了。”北原蒼介笑了笑,愈發好奇警察本部為什么將事件定義成自殺性質,從他們連工人都不排查的樣子看,這是鐵了心做成自殺事件。
“對了,一會兒我打算在會議室召開一個簡短的新聞發布會,宮本警部補也可以一起來聽聽。”
北原蒼介說完就拉著藤原紀香走入了總部大樓。
他以最快的速度來到社長辦公室,里面站著一個工裝少年,正是那個山田一馬安插做了保潔的極道若眾。
“北原大哥!”少年九十度鞠躬,然后走過來壓低聲音對他說道,“剛才我又檢查過了,固定電話的記錄被清空了,電話簿也找不到了。”
看來即便去通信會社也難以找到蛛絲馬跡,對方應該是在當晚殺人滅口后就清理了所有痕跡。
“管理室其實有監控設備,不過監控錄像一大早就被警察取走了,奇怪的是,我記得我剛來時,警察將這里和井上彥一家的住所都封鎖了,拿走錄像后不久就放開了封鎖,還對記者說這是一次自殺事件。”
少年一臉疑惑。
北原蒼介皺眉,四周環視了一圈,沒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他也不是什么名偵探,只能推測是井上彥借錢借到了狠人頭上,而且是他認為極有可能借錢給他,自己這邊又無法阻止的渠道。
然而對方兇狠到直接連夜過來殺了他全家。
“我知道了,你去吧。”北原蒼介坐在了沙發上,把自己的猜測對一頭霧水的藤原紀香說了。
藤原紀香一直在忙銀行里的業務,從未見過這么殘忍和可怕的事情,聽說極可能是他殺,有些畏懼的靠向北原蒼介,下意識拉住了他的手臂。
“系長,對方會不會是因為井上物流才做這種事情的啊,我們接手后,你會不會有危險?”
“應該不是。”北原蒼介腦海里第一次跳出的信息是那天橋本翔太的暗示。
他讓自己不要再去碰井上物流的事情,因為和井上彥有交集的是住友財團里的人,這件事會不會和住友財團有些聯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