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唐從棺蓋的縫中跳出來的時候,他必須承認,他的腿是有點軟的。
這個吸引尸守的工作本該由酒德麻衣負責,但是他剛剛卻因為在酒德麻衣的刀上實驗自己在服藥后覺醒的力量時損壞了酒德麻衣的刀。
雖然他馬上又嘗試著用那種力量拼好了刀,甚至重新把它那個粗造的球形領域給“捏”了一遍,但是它卻只能在他的手里保持完整。
在酒德麻衣接到手里的一瞬間,它的刀身就像暴雨后丁香花的花瓣一樣全部從刀柄上跌落,只留下光禿禿像一根金屬短棍一樣的柄留在酒德麻衣手中。
所以現在吸引兩頭尸守并和它們周旋的任務歸他了——總不能讓酒德麻衣拎著根長度不到半米短棍去跟直立高度超過六米的龐然大物“周旋”。
雖然即便算上刀身這把刀在六米高的尸守面前也就是把匕首,但拎在老唐手里時它好歹有刃。
在飲下藥劑覺醒了這種奇特的能力之后,老唐就明顯感覺到自己可以控制金屬,比如他衣服上的紐扣,脖子上戴的類似于雇傭兵用來表露身份辨明尸首的金屬銘牌之類,他完全可以操控它們自由地飛起來,甚至像子彈一樣射出去。
可惜他手頭目前并沒有什么大件金屬,在身邊隊友死光,并且他和酒德麻衣的子彈都用完之后他連槍都給扔了,畢竟沒有子彈補給的話,空膛槍就是個砸人都不順手的鐵疙瘩,扔了還能減負方便跑路。
要是槍還在,他完全可以把這個鐵疙瘩丟出去砸那頭尸守。
雖然銘牌和紐扣也能用,但實在是太小了,哪怕他能把它們全揉成一塊,然后再將之加速到巴雷特子彈出膛的速度,打在尸守身上也開不了洞,只能造成一點不大的損傷,考慮到尸守身上自然腐爛的皮肉,一些金屬砸出來的小坑能不能算傷都很難說。
如果他能像操控普通金屬一樣操控酒德麻衣手中的薙刀,甚至尸守骨骼上叢生的刀劍,那可用的金屬體積太少就不是問題了——可惜他做不到,雖然他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酒德麻衣的薙刀和尸守骨骼上的刀劍,但這種影響很有限,他甚至不能讓它們飛起來。
不過相應的,這種被酒德麻衣成為“煉金武器”的刀劍上都似乎帶著某種特殊的意識和力量,他雖然很難控制這些刀劍的材質,卻能在接觸后很輕松地改變其上附帶的意識和力量。
就比如他手中現在這柄拼好的薙刀,實際上它不是被他用能力硬生生地拼回去并維持的,而是他改變了薙刀里的意識和力量,讓薙刀自己拼好了自己——可不知道為什么,一到酒德麻衣手里薙刀就不再維持力量,又散落成了一地碎片。
其中關竅老唐現在沒時間細想,非哥給他藥劑的時候說了,藥雖然效果好,但是是由時限的,而且兩支一起用副作用也不小,他得盡快逃出去,否則等藥效過了就只能等死了。
只是非哥當初給他藥的時候只說了“效果好”,結果現在他服下后身體素質明顯提高,精力充沛到絲毫不覺疲憊,甚至還覺醒了類似于萬磁王的“超能力”……這絕不是簡簡單單的“效果好”就能形容的。
早聽說中國人比較謙虛,今天通過非哥,他不僅見識到了中國人的謙虛,也見識到了慷慨,這么珍貴的藥劑隨隨便便就多送一支,實在是太壕了!
他唯一擔心的是非哥在藥的效果上“謙虛”了,現在他用了藥算是有意外之喜,那非哥口中的副作用,不會也“謙虛”了吧?
不過現在他小命都沒著落,也沒多少精力擔心以后的事,只能先硬著頭皮拎著薙刀躍出石棺沖向大號尸守,等拖出尸守后讓酒德麻衣找機會去拿銀河之壺。
然而令他驚訝的是,當他暗地里隨時準備好等尸守一向他移動就立刻扭頭跑路,表面上卻拎著薙刀大步流星大馬金刀地跑向尸守時,尸守居然……主動后退了?!
看著那尊六米高的龐然大物抖動著骨翼后退的樣子,大步流星的老唐腳下差點一個踉蹌。
啥情況?
站在距離尸守不過三十米的地方,這是他覺醒的能力所能覆蓋的最大范圍,老唐試探性地向前邁出一步,尸守立刻后退一大步,推出老唐的領域。
老唐又向前一步,領域靠近但還沒有觸及尸守,尸守不動。
老唐又上前兩筆,領域邊沿堪堪觸及尸守,尸守立刻后退一步。
老唐瞪大眼睛——難道這頭龍一樣的腐朽巨獸其實是個中看不中用的樣子貨,空有巨大的身體,其實并不強?
這個想法從老唐腦海中一閃而逝,隨后被他否決——巨龍行動時爪子踏在地上產生的震動他是能實實在在感覺到的,至少這個體重和體型絕對貨真價實,它要算只是沖上來躺下打個滾,都能把他壓成扁的!
酒德麻衣跟他科普過,這頭巨龍雖然確實是巨龍,但是已經死了,現在是被炮制過的煉金傀儡,以煉金術驅使行動,守護一片區域,被稱為“尸守”,從某種角度上可以視作“龍中木乃伊”或“龍中僵尸”。
尸守這玩意顯然是沒有腦子的,全憑煉金術的預先設定和殘留的生物本能行動,老唐只能猜測自己能力的領域讓它本能地感覺到了不舒服,甚至是威脅,所以會主動退開。
或許……這是個機會?
老唐和酒德麻衣原本的計劃是他吸引周旋尸守,酒德麻衣趁機去拿石臺上的銀河之壺,但是現在他步步緊逼石臺,尸守卻只會后退,那如果他再近兩步,讓自己的能力范圍籠罩住石臺上的銀河之壺,那有沒有可能直接操控其中的意識然后使用它呢?
老唐決定試一試,尸守要是一直后退,容忍他的能力領域接觸銀河之壺,那他就可以嘗試使用銀河之壺。
如果對方的本來就是為了守衛銀河之壺而被做成尸守,那肯定忍不了他,會發動攻擊,到時候就是酒德麻衣出手取銀河之壺的機會!
老唐大步向前走,尸守隨之后退,每一步都讓地面輕微抖動。知道它站在石臺旁邊,老唐的領域已經距離銀河之壺只有短短幾米的距離,尸守便不再后退,任由自己的身體被老唐的領域籠罩。
老唐猶豫了一下,一咬牙,身形猛地向前竄出一截,領域瞬間籠罩銀河之壺。
尸守無聲地揚天嘶吼,卻依舊沒有移動。
而在老唐的領域籠罩銀河之壺的一瞬間,他便感受到銀河之壺中涌現出了遠比薙刀復雜得多的情緒,與此同時,銀河之壺中的意識竟然在主動拉扯他,猶豫了一秒,老唐警戒著對面揚天嘶吼卻沒有移動的尸守,分出了一點注意力和銀河之壺的意識溝通。
半真半幻的感覺涌上來,他視線中的銀河之壺本體變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條袖珍版的銀色盤曲河流,這似乎就是銀河之壺中的意識的形象化,它在其他人眼中還是壺,但在老唐眼中是這樣。
沒想到它化做的形象并不是天上的銀河的樣子,而是一條真正的銀色河流。
“可惜了,這個銀色還是很漂亮的,這個銀河之壺的意識是個頭發是這種顏色的銀發美女就好了。”
老唐心底蹦出這個想法,然后在他震驚的目光中,袖珍的銀色河流扭曲起來,幾秒鐘后,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穿著銀色連衣群,皮膚白皙到幾乎透明,披散著銀色長發,身材高挑玲瓏不輸酒德麻衣,臉蛋美艷地沒有絲毫瑕疵的女性。
“偉大的陛下,”女人向老唐行禮,“向你獻上最崇高的尊敬。”
老唐一愣,實在想不通什么情況,正要開問,身后遠處有悉悉索索的聲音。
他猛然扭頭,原本守在門口的小號尸守,此刻竟然向著之前他和酒德麻衣避難,現在只有酒德麻衣在里面等候機會的那座石棺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