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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對門的鄰居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嘉佑嬉事

  半夜,子時。

  盧仚帶著大隊人馬,趕到了雨順坊。

  在魚長樂派來打前站的幾個小太監的帶領下,盧仚帶著忙碌了半夜的下屬,來到了雨順坊勘察司的駐地。

  騎在血蹄烏騅背上,盧仚看著面前熟悉的門戶,半晌沒吭聲。

  可見,胤垣不是個厚道的皇帝。

  這廝,良心簡直壞到了極點的。

  “果真是,昏君啊!”盧仚嘴角抽搐著,用力的捂住了額頭。

  新設的守宮監雨順坊勘察司,它的駐地,地段很好,就在雨順坊的東北面。北面隔著一條柳蔭大道和堤壩,就是寬達數里的運河,風景是極好的。

  駐地的東面,隔著兩條街,就是雨順坊的二號碼頭,這里的交通,自然也是極方便的。

  碼頭旁邊不遠,就有一座市集,吃穿住用行等,乃至各種娛樂資源,也是極其豐富的。

  這駐地本身,更是一座前后六進,左右雙跨的大宅子。

  而且,這宅子的后面,還帶了一個極大的后花園,總占地能有一百五十幾畝。

  盧仚和他麾下的三百來號人,加上三百多匹血蹄烏騅,都能輕松的住下來,而且后花園的北門直通運河邊的柳蔭大道,馬隊出入也極其方便。

  可以說,這駐地,真是一處風水寶地。

  中午才給盧仚的任命,短短六個時辰中,能夠在雨順坊弄到這么一座大宅子給盧仚做駐地使用,還能將宅子原本的主人直接搬遷離開,可見胤垣是下了不小的本錢,魚長樂也是真的下了力氣的。

  當然,以上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座大院子坐北朝南,南邊的正門,隔著一條街道正相對的,一排松柏簇擁之間,就是白長空家‘藍田園’的北門。

  那北門,看上去極眼熟的,盧仚不久前,半夜里,才剛剛跨越過。

  是的了。

  盧仚和白家,做了面對面的鄰居。

  盧仚心中,有一萬句不雅之詞想要傾瀉一下,卻不知道應該如何才能說出口。

  說好的謹小慎微呢?

  說好的小心從事呢?

  張開嘴,深深的吸了一口帶著水腥味的西北風,盧仚喃喃道:“陛下隆恩,監公對我等,也真是關懷備至。這院子,我喜歡。”

  “羅將軍贈送的那套宅子,就暫且放在那里吧。”

  “這宅子,我中意,我就住這了,一定極有趣。”

  盧仚跳下馬,將韁繩丟給了一旁伺候著的一名監丁,抬頭看了看自家院子的大門。

  朱漆大門,規格比不得萊國公府和天恩侯府那般雄壯,但是也氣派十足;厚厚的門板上一枚枚摩擦得溜光的黃銅門釘,在火把的光芒下閃耀著淡淡的光輝。

  守宮監的效率極高。

  大門上原本主人家的門匾已經被拆下,一塊嶄新的紫檀木鎏金大字的匾額,已經掛在了大門正上方,上書‘雨順坊勘察司’六個大字。

  在門匾的下方,大門左右兩側,杵著兩塊碩大的,高有兩丈、寬有六尺的官牌。

  黑底的官牌上,雕刻了兩只碩大的,通體猩紅的大守宮張牙舞爪,顯得極其的威武、兇猛。

  燈光下,一排十幾名身披重甲、內著白袍的監丁一字排開,莫名給這座宅院添了幾分兇氣。

  盧仚無聲點頭,又看了看白家后院的北門,輕輕一揮手。

  朱漆大門無聲開啟,盧仚昂首挺胸,帶著大隊人馬走進了勘察司駐地,隨后大門重重關閉。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盧仚的手下,都是羽林軍的精銳轉制而來,進駐駐地后,他們迅速的分配了房間,安排了明暗崗哨,各處高樓上,都伏下了弓弩手,訂好了輪班換班的值日表。

  盧仚也沒閑著。

  他帶著幾個小太監,在后院里一通忙活。

  他之前帶人去了天恩侯府,搶在胡夫人收到消息之前,將自己的小院幾乎打包帶走。

  他在后花園的東邊,挖了一個大坑,將幾叢翠種了下去。

  翠蛇從他袖子里滑了出來,在幾個小太監的嘖嘖驚嘆中,靈巧的竄上了竹叢,藏進了濃密的竹葉中。

  后花園的東面,本來就有一眼水潭,這倒是省了盧仚的功夫,直接將鱷龜丟進去就好。

  兔猻的窩棚,被盧仚安置在了園子的西面。

  原本在兔猻窩棚下,土里面滋生出的珊瑚狀金屬疙瘩,也被盧仚挖坑,埋在了窩棚下面。

  兔猻最是好奇、活潑,驟然從天恩侯府的后街小院,換成了這么大一個園子,這廝莫名的有點亢奮,不斷‘哈哈’的叫喚著,在園子里瘋狂的竄來竄去,時不時在角落里撒上幾點尿。

  大鸚鵡的籠子,被掛在了后園南邊的一座書樓屋檐下。

  新換了環境,大鸚鵡有點緊張,更有點好奇,它不斷的低聲叫罵著,渾身火一般的羽毛一根根的豎起,兇巴巴的朝著四周張望著。

  大黃一直跟在盧仚身邊,輕輕的搖著尾巴。

  它最是篤定、沉穩。

  只是,路過一些隱秘的假山角落、老樹叢時,這家伙也和兔猻一樣,偷偷摸摸的撒上一點尿水,圈定自己的新地盤。

  一切準備妥當,盧仚重重的拍了拍手。

  輕輕拍打著大黃的腦袋,盧仚看著夜色中顯得格外靜謐的后園:“好了,我們會在這里住一段時間,也不知道會住多久。”

  “不過,雖然有一些波折險阻,但是整體看來,我們的生活水準在不斷的提升,這是好事嘛。”

  “為了慶祝喬遷之喜,我覺得……放焰火應該是不壞的主意。”

  抬頭看看天。

  月黑風高,濃云遮擋住了天空,鎬京城整個沉浸在黑暗中。

  用某些行家的話來說,這是殺人放火、串門入室的好晨光。

  盧仚在心里暗罵,都做了面對面的鄰居,也顧不得什么謹小慎微了……或者,干脆來個打草驚蛇唄?

  “大家跟著我,今天都辛苦了。”

  “忙碌了大半天,想法子,弄點夜宵,犒勞犒勞大家。”

  “不用省錢,從九曲苑出來的時候,陛下還賞賜了一些宮錦貢緞,夠我們開銷一陣子的了。好酒好肉,肥雞肥鵝,全都準備上。”

  盧仚莫名很快活的,向身邊跟著的幾個小太監發號施令。

  大半夜的,三百多號人想要填飽肚子,而且還要大魚大肉的,這可不容易。

  但是他們是守宮監。

  別人沒辦法,他們總歸有辦法。

  兩個小太監帶著一隊人,興致勃勃的跑去了二號碼頭附近的市集,找了一家最大的酒樓,直接跳墻而入,打開大門,登堂入室的喚醒了酒樓的廚子、小二,風風火火的忙碌了起來。

  盧仚則是坐在了正堂大廳里,招來了下屬的小太監頭目,和三個百人隊的百夫長,點了燈燭,坐著閑聊。加強感情的同時,順便加深對這四位下屬的了解。

  時間過得飛快,派出去的人,帶著大量的酒肉趕了回來。

  大半夜的,也沒辦法講究什么‘膾不厭細’,想要做得精致,也沒這個道理。

  但是按照盧仚的吩咐,肥雞肥鵝、肥鴨豬腿,全都燉得熟透,還有一壇壇的老酒,也都流水一般送了進來,三百多人嬉笑著,在房間里擺開了酒席,盡情的吃喝起來。

  在九曲苑的時候,羽林軍身為天子近衛,規矩森嚴至極,平日里想要嗅到點酒味都不可能。

  跟著盧仚,卻能在忙碌了一天后,盡情的大吃大喝。

  這些羽林軍專職的監丁們,心中最后一點不情愿,也就這么煙消云散,隱隱覺得,跟著盧仚似乎也是件快活暢意的事情。

  三個百夫長開始,監丁中的小軍官開始輪著向盧仚敬酒。

  盧仚來者不拒,一碗碗老酒不斷的灌了下去,不多時就灌了能有三五斤老酒,雙眼依舊清明,驚得這些下屬不斷贊嘆‘大人好酒量’。

  吃著,喝酒,外面起了大風。

  高空中,隱隱有模模糊糊的‘炸的稀碎了’之類的幻音飄過。

  一名在高樓上放哨的箭手,突然扯著嗓子大叫了起來:“著火了,著火了,南面的園子著火了……哎,哎,這火頭怎么一下子起了這么多?這火勢怎么上來的這么快?”

  “耶,耶,這么多光-屁-股的人跑了出來?”

  “何其壯觀!”

  能夠入選羽林軍的精銳,最弱都是踏入培元境的好手,中氣充沛,嗓音極大。

  眼看新鄰居家里著火,放哨的箭手忍不住趁著嗓子大吼,一時間驚動了四方。

  盧仚猛地一躍而起,他大聲咋呼道:“怎的?怎的?怎么好生生的就著火了?”

  “呀,大冬天的,天干物燥,這大火若起來了,牽連到左鄰右舍,又是一樁大禍。”

  盧仚大聲吼道:“敲銅鑼,鳴警哨,召集巡街武侯和街坊的救火隊來救火,派人去通知左右鄰舍的家主,讓他們派出人手,相助救火!”

  “快,快,快,我等身為守宮監所屬,職責就是忠君愛國、牧守百姓!”

  “鄰居家著火了,我們得幫忙救火啊!”

  “快,快,快!”

  盧仚大聲叫囂著,帶著一群有了幾分酒意的下屬‘嘩啦啦’的沖了出去。

  ‘轟’!

  盧仚一腳踹碎了‘藍田園’的北門,順勢一肩膀撞在了門框上,將半截院墻撞得坍塌了下來。

  那些監丁有樣學樣,見到自家上司這般做,他們也就喊著號子,大吼著‘救火’的口號,三兩下將藍田園的北墻打了個稀碎。

  四下里銅鑼聲不斷響起,尖銳的警哨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昨天夜里,四極坊才著了一場大火,朝堂大人們震怒,鎬京城內各處坊市,早已暗暗的做好了各種預警。

  尤其是,雨順坊這里居住的都是豪門貴人,暗中的警戒越發森嚴。

  藍田園這邊大火剛剛冒起來,四面八方就有大隊的武侯、衙役、救火隊等,以及全副武裝的駐軍士卒狂奔而來。

  盧仚一馬當先闖入藍田園,正好當面幾個光溜溜的英俊男子狂呼著跑了過來。

  盧仚一通耳光抽得脆響,將幾個男子打倒在地,同時放聲怒喝:“荒唐,荒唐,大冬天夜里,不穿衣物滿地亂跑,不是妖人就是瘋癲,給我捆了!”

  就有一群監丁撲了上去,將幾個男子三下五除二捆得和粽子一般。

  遠處,傳來白閬的怒吼聲。

  “救火,救火!”

  “護衛何在?看住四方,不許閑雜人等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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