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凱帶來的患者術前檢查很齊全，周從文也沒非要在醫大二院再做檢查，只查了幾個必要項目后，就確定下來手術。
分兩天把十臺患者做完，手術對周從文來講都是小事，無論是楔切、葉切都很順利。
當第二天的患者手術做完肖凱準備告辭的時候，看見沈浪和李然在給第一天手術患者拔除胸腔閉式引流管。
肖凱也屬于“老派”胸外科醫生，他對術后第一天就拔管的行為有些擔心。
可周從文的醫囑他不能質疑，只好挨個看患者的片子。
片子沒問題，按說拔管沒問題。
但即便如此，肖凱還是多等了一天，確定拔管患者真的沒事這才離開省城。
臨走的時候肖凱和周從文約定，要是有患者，隨時請周從文去他所在的醫院進行手術。
上了火車，肖凱閉目養神，腦海里出現的一幕一幕讓他感喟萬千。
時代變了，真的變了，變得讓自己都感覺陌生。
胸腔鏡手術不僅僅是創傷小、恢復快，而且在周從文的手上做的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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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大開胸手術胸瓶要留35天，這還是患者恢復好的情況。換了胸腔鏡手術，第二天拔管，患者毫無不適主訴。
而且聽周從文說，楔切這種術式都能作為日間手術存在，連留胸腔閉式引流的必要都沒有。
這是顛覆性質的一個說法，肖凱全程無語，默默的回想著周從文說的話。
“肖院，周教授手術做的真好，但我怎么覺得他太急了呢。”
一起前來的胸外科冀主任和肖凱交流到。
“急？周教授怎么急了？”
“術后第一天就拔胸瓶，還說能把楔切變成日間手術。咱是搞胸外科的，開胸手術不下胸瓶，這……”胸科主任一臉苦笑。
“時代變了，要與時俱進。”肖凱深深吸了口氣，用鼻音說道。
胸科主任有些迷茫。
“等這批患者回去，繼續找其他患者。”肖凱淡淡說道，“好好和周教授學習胸腔鏡手術，另外等關系再熟一熟，找人去周教授那面進修。”
胸科主任連連點頭，他早就想到肖院會這么說。
雖然他對肖院說的時代變了并不認可，但是卻很佩服周從文的手術水平，只是覺得周教授略有點急躁而已。
畢竟周從文用胸腔鏡直接捅破了胸外科手術的天花板，一次示范手術從食管癌做到袖切，從袖切做到雙袖切，不服不行。
肖凱閉著眼睛一路琢磨著以后要如何與周從文拉近關系，琢磨著手下的醫生怎么才能達到獨立手術的程度。
一路無話，回到白水市第一人民醫院，肖凱開始一路忙起來。
作為院長，不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到臨床上，肖凱有些郁悶。
他決定從臨床轉機關，從主任變成院長，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和社會地位、和金錢沒什么關系，而是肖凱覺得自己在技術上已經沒有太多可以追求的了，所以轉行也是一個選項。
要是早幾年，或許自己不會這么選……肖凱嘆了口氣。
當時自己熟練掌握開胸的袖切手術，睥睨全市，乃至全省，覺得自己行了，沒什么遺憾的，這才毅然去機關。
誰知道現在的技術竟然一路風馳電掣，變得自己完全不認識。
真·他媽的！
開會，院周會，沒完沒了的院周會，讓肖凱有些厭煩。
但不開會還不行，自己畢竟是副院長，每天遇到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兒、每天有那么多坑要躲過去，不打起精神的話瞬間就是一個馬失前蹄。
正開著會，肖凱接到電話，他開了一眼，馬上拿著手機站起來。
“開會的時候盡量把手術關靜音。”關院長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肖凱。
“關院長，是市里面的電話。”肖凱表面上恭敬的走到關院長身邊，把手機給他看了一眼，立即接通電話。
“心梗？馬上來！”
肖凱和關院長交代了一句，一位副市長在下鄉考察的時候突發心梗，120急救車正往醫院拉。
說完，他馬上離開會議室。
萬幸的是患者雖然病情比較重，卻平安送到白水市第一醫院。
急診急救，暫時穩定病情后肖凱找患者家屬說明情況，建議做心臟介入手術治療。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肖凱都建議患者家屬選擇介入手術治療。
況且他現在聯系上周從文，有了依仗，說話的底氣也很足。
要是換從前，找誰做、術后會不會有問題，肖凱都要考慮。但現在不一樣，有周從文背書，肖凱自信十足。
雖然沒見周從文做過心臟介入手術，但畢竟周從文親口說他相關手術做的不錯。
一個能用胸腔鏡做雙袖切的術者會拿手術開玩笑么？肖凱不信。臨床醫生有自己的行為邏輯，和那些吹牛逼的文宣稿件有著本質的不同。
十分本事說七分，這是最多了，畢竟要預留出來意外情況的可能。
所以肖凱相信周從文。
取得患者家屬同意后，肖凱馬上聯系周從文，請他來白水市做手術。
沒想到這么快就又和周從文見面了，肖凱在周從文答應下來后開始準備各種手術需要的耗材。
三個小時過去了，肖凱準備妥當，就等周從文來，這時候他才坐下來歇一歇。
今天親眼看看周從文的介入手術水平，肖凱有些期待。但靜下來之后開始有些擔心，自己這么做會不會太孟浪了？周教授該不會沒有介入手術的資格吧。
“肖院長。”大院長帶著人來到介入導管室，進門后便沉聲說道。
“院長。”肖凱站起來，畢恭畢敬。
“手術的外請專家是不是有些草率。”關院長徑直問道。
“啊？草率？”肖凱瞬間從大院長的表情上參透了很多事情，他馬上回答道，“是黃老院士工作站主持工作的周教授親自來做，我已經聯系好了，應該不草率。”
“黃老的確是泰山北斗級的醫生，但他老人家是心胸外科的醫生，這臺手術是介入治療，又不是外科手術，亂彈琴！”
“……”肖凱一怔，他仿佛看到了一個悲催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