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牢里出來,曹柘沒有主動提出代替郭靖出戰。
他知道郭靖一定不會答應。
而且他代替郭靖出戰也沒有用。
問題的關健不在于蒙古入侵,而在于天地生變,要逼迫郭靖離開這個世界。
某種意義上來說,郭靖走岔了路。
他沒有做一個真正開疆拓土,改換新天的萬乘之主。
卻也做不到像曹柘這樣,改造世界的武道,推動世界向上,往更深處發展。
左顧右盼之下,反而陷入了一種難堪的僵局。
當然,如果沒有曹柘的話,他其實還是成功的。
哪怕是二十年而破境,離開世界,他依舊是無可爭議的第一人。
因為他做到了一統中原,打造一個強盛的國家,同時還作為第一人破界限,打破虛空,創造了飛升傳說。
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講,郭靖的難堪是曹柘給的。
離開了皇宮,郭靖直接去鎮山司索要了王鈺前往邊關的路線圖,隨后快馬加鞭,追趕著方向而去。
至于曹柘,他卻要先返回一趟武當山。
這一次的大劫,雖是天地要逼迫郭靖離開,收尾卻未必那么簡單。
對世界而言,郭靖離開就是勝利,至于結果如何,它本就不必在乎。
然而這蕓蕓眾生,曹柘卻還要遵從本心,予以守護。
在大劫之下,盡可能的減少黎民遭劫。
翱翔于天際的白雕,跟隨著他的主人,往著愈發寒冷的北方一路飛馳。
順著雕的視角,看到的是螻蟻般的人群,正向潮水一般,向著高大、巍峨的城墻,發起悍不懼死的沖鋒。
奔馳的烈馬,招搖的旗幟,轟鳴的炮火,繃緊的弓弦···。
所有的一切,都組合成血與鐵的歌謠。
進攻!進攻!進攻!
嘶吼和廝殺聲,在滾滾的濃煙與炮火的轟鳴中,顯得尤為的沙啞。
大地被炮火洗過,原本結實的凍土,在鮮血的侵泡下,也變得有了些泥濘。
倒在血泊中的戰馬,正發出絕望的哀鳴,用馬嘴叼著它死去戰友的殘尸。
倒下的戰士,掙扎著蠕動在通往關隘前的道上,堅定的望著前進的方向。
大雪頃刻掩埋了一些尸體和一些已經凍僵無法動彈的傷者,此時他們之間沒有區別。
弓箭與子彈,對準了同一個方向射擊。
城墻上,又一座炮臺的炮管炸裂了。
負責開炮的五六名士兵,在頃刻間就被炸的粉碎,城墻上也出現了不大不小的豁口。
大量的士兵,立刻搬運著燒開的滾水,順著缺口處往下倒。
不過片刻,缺口處便鍍上了厚實的冰層。
原本就結實的墻體,被厚厚的冰層一裹,好像變得愈發的堅不可摧。
持續零下二十幾度的低溫,讓材質并不過硬的鐵鑄炮,難以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持續的進行攻擊,炸管的事情時有發生,漸漸的城墻上還能運作的鐵炮越來越少。
雖然城墻厚實,但是那些蒙古人的士兵,也都是精銳。
隔著老遠就甩出鐵鉤,遠遠的抓住城墻,拉扯著繩索,往城墻上飛速的攀登。
身穿冰冷鐵甲的戰士們,用僵硬通紅的雙手,持燧發槍,正沖著城墻下,不斷騎馬飛奔而來的蒙古士兵開槍,再與利用鐵鉤飛索爬上來的蒙古士兵戰成一團。
狂風和暴雪,讓戰士們射擊的準頭很差。
而對于那些蒙古戰士而言,不進攻,不打入溫暖的關內,他們還有他們的妻子、孩子,就都只有在越來越惡劣的環境下死亡。
這是生存之戰,在他們大肆屠戮之前,站在一個冷酷的角度,似乎無關正邪。
王鈺比郭靖預料的要更早抵達邊關。
他乘坐了改進后的蒸汽船,一路順水系而上,等到了邊關地區,又騎乘快馬,不過三日功夫,便抵達了邊關,一路飛躍萬里,可謂是風塵仆仆。
站在城墻上,看著那些猙獰、嘶吼的面孔,王鈺的神情陰沉如水。
武敦儒主動出戰,折損三萬,還為敵人奉送一大批槍支彈藥的消息,他自然早就收到了。
即便心中再如何惱恨武敦儒的不中用,便是將武敦儒抓回來千刀萬剮,也無法緩解此時的危局。
蒙古人弓馬嫻熟,又有了火槍作為攻擊補足,進攻性猛然上漲了一大截。
如今只能借助城墻之厚實,與他們做拉鋸戰。
然而王鈺擔憂的卻并不是這個。
“炸藥和火炮!”
“我并不是唯一會制造它們的人。”
“只是因為我有著整個大岳的資源可以調用,所以在技術上更成熟領先。”
“但是蒙古人不需要多成熟的技術,他們甚至可以用人肉背炸彈,然后沖擊城墻···。”王鈺看著下方瘋狂的面孔,毫不懷疑他們的決心。
轟隆!
一聲炸響,完全印證了王鈺的猜測。
厚實的城墻微微震動,墻腳下的冰層,被震碎了一大片,已經被動搖了一些真正的墻磚。
隨后,更多的快馬在蒙古戰士的駕馭下,沖向城墻的缺口處。
一陣陣火光爆炸,高大結實的城墻,也眼看著塌垮一小片。
大量的沙包,連同磚頭和石塊,從缺口處丟了出來。
一盆盆的熱水迅速澆上去。
這么冷的天氣下,澆水比灌水泥都要來的效果立竿見影。
遠處一根高高的旗桿立起來。
一個滿頭白發,面容枯老,滿嘴血痕,雙目失明的老瞎子,被豎在旗桿上,狂風暴雪不斷的拍打著他那張老臉。
“郭靖!這是你的授業恩師,是養育你成人的大師父。”
“如果你還有點骨氣,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金刀駙馬,就立刻出來,與我們的國師一戰。”
“無論你是勝是負,我們都會放了你的大師父。”一個光頭站在高處,拿著擴音筒,對著城墻大喊。
他們似乎篤定,郭靖一定會來。
即便沒有來,此舉也能動搖大岳一方的軍心。
“怎么?”
“你不敢露面嗎?”
“還是說,你骨子里變了,不再是郭靖了,就不認這個大師父了?”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召喚鷹,吃掉你的大師父,讓他代替你回歸長生天。”挑釁的聲音一再傳來。
突然一聲炸響。
天鳴驚雷之聲,竟震開了風雪。
王鈺易容成郭靖的摸樣,站在城墻上,往那喊話之人打出了一掌。
正是降龍十八掌中,攻勢十足的震驚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