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橋下一些做生意的人陸陸續續回家,換了另一批人出來擺攤。
橋下熙熙攘攘,出來遛彎的人不少,孫芬的鄰居彭頌步履匆匆趕到云吞攤子旁。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路上堵車耽誤了。”彭頌一臉親和的笑,表示自己的歉意。
彭頌女士看起來年輕富態,微胖,圓臉,五官柔和,皮膚白皙,但仔細看就會發現,她一臉的妝,眉毛削掉了一節,后半段是續上去的,眼白多,人中短,臉上的絨毛多。
看面相,不是一個和氣人,精明強干,不好說話。
孫芬熱情地挽著她的手,幫兩人介紹:“沒有沒有,來的剛好,彭大姐快坐,這是長曦,長曦這是彭大姐。”
時長曦朝人笑笑,直接問:“彭大姐,方便說一下你女兒的出生日期嗎?”
彭頌一愣,她是誠心辦事的,也不推脫,痛快地說了日子。
時長曦推算一番,得了結果,表情嚴肅地說道:“彭大姐,算命是依照命格軌跡的一種推測,每個人的命運都不是一成不變,很多事情的發生都有偶然性和必然性,最后在變和不變之間成就了命運。我們這一行不打誑語,有啥說啥,不管是好是壞都會實話實說。”
彭頌聽得有些懵,她只想知道女兒的姻緣落到何處,不想聽那些高深的理論。
也不繞圈子廢話:“你直說就是。”
時長曦道:“日出生在食傷月份,也就是說甲乙木生在巳午月,丙丁日生在辰戌丑月,戊己日生在申酉月,庚辛日生在亥子月,壬癸日生在寅卯月。這種食傷月份出生的,在婚姻當中容易反復多疑,身弱的多疑善變,身旺的潑辣外向,早婚易克夫不和。您女兒是那種身體較弱,纖細敏感的吧?”
彭頌:“……”
她啥也沒聽懂,但最后一句話聽懂了,也就夠了。
不開心,怎么辦,這人說話怎么這么直?
會不會說話,想搞事?
彭頌抱怨:“是啊,我女兒心思靈巧,很漂亮很有才華,所以我想看到她結婚成家,有個體貼的老公、漂亮的孩子,我都做好準備當外婆給她帶孩子了,我就不明白她長大了成年了,為什么就不結婚?”
她家條件好,女兒方心如長得也好,就算身體弱了點,C級的體質,但心如是畫家,多好的職業,畫家要那么強的身體做什么!
心如多好的條件,男人眼睛都瞎了嗎!
算命的女娃眼睛也瞎!
時長曦搖頭,勸她:“她如果早早結婚,容易離婚,也容易給人帶來厄運,傷人傷己,再說她自己也不想結,她覺得還不是時候。”
彭頌不相信,賭氣道:“可我就想讓她早早結婚,我不要她覺得,我要我覺得。”
時長曦:“……”
彭大姐您是顧客你做主,她沒辦法。
人不聽勸,那就不要勸了,她都說的這么明白,可人家一句沒聽。
要她咋辦?
孫芬有點尷尬,忍不住在一旁勸:“彭大姐啊,孩子有孩子的想法,兒孫有兒孫的福氣,咱們做大人的在孩子們需要時伸把手幫幫忙,就算把住了關鍵,孩子到底什么時候結婚,咱不要太急,都是為了孩子好,您說是不是?”
彭頌想了一會兒,覺得孫芬說的很有道理,但她的話也很有道理啊,憑啥不結:
“可我就想讓心如早點結婚啊,我家心如那么可愛的女孩子,怎么會有人不愛她?離婚大不了多找兩個丈夫,有什么關系?我憑實力催婚,我女兒不同意也要看她拗不拗得過我,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孫芬:“……”
時長曦:“……”
這個想法很危險啊。
時長曦想勸,卻不知道從何勸起,遇到這樣的媽孩子能怎么辦?無語了!
媽太強勢,一切都按自己的想法來,勸是勸不動的,只希望她女兒能頂住。
彭頌怏怏不樂,沖時長曦道:“我女兒那么漂亮那么善良,怎么會給別人帶來厄運,你說話要過過腦子,不要瞎咧咧,年紀輕輕的辦事不牢靠。”
時長曦轉頭翻了個白眼,玄士的最不耐煩給人算三樣東西,一是發財夢,二是生死局,三是瞎白話。
現在的彭頌偏離主題,就是在瞎白話了。
時長曦不想多說,直接回道:“彭大姐咱這活兒干得憑良心,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命格就在那里!我可以給你說好聽的,可那是害人!你要怎么選擇我都沒辦法,你請便。”
彭頌臉色黑如鍋底,一口氣憋著出不來,想要罵人又顧忌旁邊人多,要保持風度,于是僵著嘴說:“你算的準不準,不準我不給錢!”
這人心不誠啊,但錢還是要收的,不收也是害人。
時長曦道:“沒事,你可以等應驗了再給錢,把錢轉給孫大姐就行。”
她不想加彭頌的號碼跟她糾纏,難得搭理。
彭頌知道時長曦不待見她,她也不待見時長曦,也不多話,擠出一絲假笑跟孫芬道別。
送走了彭頌,時長曦扭頭回了屋子,養精蓄銳為明天算卦做準備。
第二天下午,時長曦打著不準不收錢的旗號,一下午也就三五個人在她的小攤前稍作停留,不論是求財測姻緣還是算考學避災禍,皆是分文未取,可謂生意慘淡。
大部分時間時長曦都是干坐著當擺設,孫芬看著搖頭,這樣下去怎么得了,早晚餓死。
孫芬招呼時長曦吃飯,時長曦笑著拒絕:“孫姐,我帶了營養劑,不餓。”
吃一次是交情,吃兩次是請客,吃三次四次,就是蹭吃蹭喝不要臉!都是在外討生活,她不能占孫芬便宜。
孫芬不高興了,直接下了一碗云吞喂到她嘴里,時長曦無奈,付了孫芬100點才吃了。
搞的孫芬火氣老大,揪著她的耳朵念叨:“你這孩子這么倔,孫姐請你吃碗云吞咋地啦,昨兒都沒付你卦錢,你今兒要跟我算清楚?說不說得通啊!”
時長曦笑呵呵地:“孫姐,一碼歸一碼,這是生意,我總不能把你攤子吃垮,你要這樣以后我就不敢來了。”
孫芬這才罷了,但堅決要把那100點退回來。
時長曦推拒不過,送了孫芬一張平安符,才收了:“孫姐記得貼身帶著,能幫你擋著些禍事。”
孫芬看著疊的方方正正的黃紙,并不在意:“好,我戴著。”
一直到傍晚,時長曦才在孫芬的催促下不急不慢地把攤子收了。
回到家,天還昏亮著,時長曦覺得算卦的時候可以多做點符帶著賣,也多一個進項,于是去書店買回來一沓黃紙。
黃紙跟以前的符紙有點不同,質地更好,沒有褶皺紋路,不太適合初學者,但以她畫符的本事,已經不挑紙張,弄對原理就能畫出來。
一路加班加點畫到九點,時長曦漸漸找到感覺,細心的發現黃紙好像更適合現在的靈氣,反而比以前的那種好用。
時長曦笑了,以后畫符的紙不缺了,廉價又好用,完美,算是今天最大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