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弘文立時挺直了身子,揮手喝道,
“動手!”
“砰!”
有人立時放出煙花信號,帶著一點火星的信號箭竄上了天空,旋即在半空之中炸開一朵花來,
“動手!”
院子里里外外早已是摩拳擦掌的眾衙役立時呼喝一聲,從暗處竄了出來,正這時節那屋子里又有了動靜,
“砰……”
一聲巨響,有人從那閨房的窗戶處倒飛了出來,重重摔到了院子當中,眾人圍上來低頭一看,竟是扮做那小姐的自己人,那衙役此時滿臉是血也不是知是死是活,武弘文忙揮手讓人將他抬了下去,又大聲喝道,
“來人,進屋拿人!”
眾人應了一聲立時便有人過去一腳踹開房門,沖了進去,
“當當當……”
屋子當中兵刃相擊之聲不斷,外頭的人點燃了早已備好的松油火把,一個文家的后院立時照得亮如白晝一般,屋子里進去了四五個好手,與那倭寇在屋中打得是難解難分,呼喝之聲不斷,又有慘呼聲響起,武弘文在外頭聽得心急如焚,有心想再讓人沖進去,卻知那屋子里實在不大,再進去些人,倒還要放不開手腳,誤傷了自己人。
想到這處便對里頭呼喝道,
“我們的人撤出來,給我四面圍住了!”
里頭的人聽了,果然便往外頭撤,隨著幾人魚貫躍出,那大馬猴一般的倭寇,也嘴里發出一聲怪叫聲,從里頭緊跟著躍了出來,手中明晃晃的鋼刀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泛著點點紅光,有人捂著胳膊過來對武弘文道,
“大人,這**武功太高,我們兄弟只怕不敵!”
武弘文冷笑一聲道,
“不怕,我自有辦法!”
說話間一揮手,
“退下!”
眾人立時退到一邊,分散到四面,將那倭寇團團圍住,那倭寇一見這陣勢,知曉今日是中了埋伏,不由的是手中鋼刀高舉,眼中兇光灼灼,大叫一聲沖著武弘文的方向沖來。
這些倭寇能在大慶沿海肆虐,一靠的乃是武藝高超,二靠的便的那股子近似瘋狂的拼命勁兒,那些個養尊處優多年未臨占陣的衛所官兵見著倭寇,被人砍一刀,一面飆血一面怪叫著,面目猙獰沖上來的勁兒,都會被嚇的不敢手腳發麻,不敢上前。
衛所官是如此,這城里的衙役們更是如此,前頭眾人將那倭寇圍住,都還一個個躍躍欲試,擼胳膊,挽袖子的要上來拿人,可當真這倭寇發起狠哇哇怪叫著上來拼命時,他們又嚇得一個個不敢上前了。
眼見著那倭寇高舉著長刀沖了上來,武弘文面前的衙役竟有兩個嚇得收刀后退,他們一退,后面的人也跟著要后退。
武弘文見勢不妙,連忙大喝一聲,
“來人,撒網!”
他這一聲斷喝,算是喝回了眾人的神智,這才想起前頭的安排,墻頭之上立時有人大叫一聲,
“兄弟們閃開!”
眾人呼拉一下子讓到一旁,卻有一張黑漆漆的漁網從天而降,這漁網可不是普通的漁網,乃是請了專人用牛筋制用,又有上頭涂抹了黑漆的,在這黑夜之中,自天而降下來,不待那倭寇看清楚,便已是被整個人罩在了里頭。
“呀……”
那倭寇怪叫一聲,兩膀較力就想要掙脫,只他如何知曉這網的厲害,慢說是他便是再加上十個他,也掙不開這網,一旁眾人見將兇手網住了,忙端來一盆涼水,
“嘩啦……”
一聲,水從頭澆下,立時便將人澆了一個透心涼,那倭寇身子一驚,不由自主一個激靈,牛筋網沾水便發緊,在他身子一縮之際立時便靳進了肉里,將人死死地纏住!
這乃是官家抓人極管用的一招,這樣被纏上的人,除非是有那削金斷玉神器的武林高手,否則是萬萬不能掙脫的!
武弘文見將人抓住了,忙吩咐道,
“來人啦!把人給制住!”
眾人忙過去,用腳踹的用腳踹,用拳頭打的用拳頭打,打的那倭寇是哇哇大叫卻仍是不斷掙扎,他越是掙扎那牛筋網便越發靳進肉里,眼見得都入肉三分了,他還在掙扎,武弘文在一旁見了不由嘆道,
“果然是蠻夷禽獸之邦,竟真如那野獸一般,不知疼痛!”
說話間,有人過來報道,
“大人,不能讓這倭寇再動了,再動便要靳斷筋脈,人不死也要廢了!”
武弘文點頭,
“將人打暈了!”
他們要的是活口,還要好好審訊一番,問出同伙來呢!
武弘文一聲吩咐下去,有人過去沖著那倭寇的腦袋就是一腳,正正踢在那太陽穴之上,那倭寇哇一聲大叫,一雙蛤蟆眼死死瞪著武弘文,一旁人驚道,
“這倭寇好硬的腦袋!”
于是再補了一腳,地上的馬猴這才翻著白眼昏了過去。
眾人見他不再動彈,猶自不放心,又用腳踢了踢,不見他動作,是果然昏過去了,這才齊齊松了一口氣,旋即都歡喜起來,
“大人,我們捉著這**了!”
武弘文見連日勞累總算是抓著兇手了,心下也甚是歡喜,只面上還要裝著一派嚴謹模樣,板著臉揮手道,
“快把人帶回府衙去,大人我要連夜升堂問案!”
眾人忙七手八腳將那倭寇抬起來,也不敢取他身上的漁網就這么抬著出了后院,走到前堂大門,那文員外與眾家丁早等候許久了,見著這一番打斗,終是將兇殘的倭寇擒獲,不由也是大喜,忙過來行禮道,
“多謝大人為民除害,草民特備薄禮,犒勞眾位!”
說話間有人奉上紅綢袋子數個,眾人不敢收只拿眼瞧向武弘文,武弘文乃是老官吏,自然知曉便是做上官也不能斷了手下人的財路,當下便微微點了點頭,
“文員外客氣了!”
“哪里……哪里……諸位大人救民與水火之中,使小女免于危難,草民此許犒勞也是應當的!”
說罷一旁的下人上前,將那最大的一個紅綢包奉到了武弘文面前,武弘文微一躊躇,一旁自有親信上前取下,眾官差一見大人都拿了,便個個不再客氣,紛紛伸手,笑瞇瞇將東西給收了。
武弘文看著差不多了,便道,
“文員外,倭寇已歸案,需得即刻將人送至府衙大牢之中,我們便不再耽擱了!”
文員外忙道,
“大人,公事要緊!公事要緊!”
這廂眾人便將倭寇抬出了文府,往府衙而去。
另外兩處聽得倭寇被拿都是一陣歡喜,黃永州急忙忙趕回府衙,正正遇上武弘文押著人回來,見得那漁網里渾身都是血的倭寇,不由大喜道,
“翊帆果然能吏也!”
這花花轎子人人抬,武弘文雖然心中得意,卻是面上不顯,笑著對黃永州行禮道,
“多虧大人指揮有方,下官等才能力擒**,為民除害,一切都是仰仗大人!”
黃永州見他上道,笑瞇了眼道,
“此案翊帆當居首功,之后本官行文吏部,必要大大的為翊帆記上一筆!”
武弘文聞言大喜,心中暗道,
“錢財甚么的都是小事,這才是頂頂要緊的!”
憑著這一回,他今年評績總歸要得個優等才是,說不得還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二人與一眾衙役都歡歡喜喜回轉府衙之中,卻是要連夜提審倭寇,待將那倭寇用水潑醒,聽得他嘰哩呱啦一通亂嚷,二人才醒覺,這一時疏忽,才想起來衙門里沒有通倭語的通譯,這倭寇烏拉哇啦的,也不知說的甚么呀!
黃永州想了想便對武弘文道,
“翊帆,審問犯人不在一時,這眼看著天色將亮,眾人已是勞累數日,不如且先歇息一下,待將那通譯尋到之后,再來審問?”
此時間因著大慶禁海多年,官府與外邦少有來往,會外邦語言的通譯甚是稀少,又倭寇乃是蕞爾小國,又如今打得四分五裂,屁大點兒的地方都分做數派方言土腔,要尋著能懂此犯人語言的通譯,只怕還要花些時間。
武弘文便點頭稱是,
“大人考慮的周到,說實話……下官如今也是強弩之末了!”
黃永州聞言也是苦笑一聲,
“彼此,彼此呀!”
二人商議定了,便命人將這倭寇押入了大牢之中,派專人看守,待到尋到通譯之后,便立時提審,而眾人則趁這時機,都輪班兒休息,武弘文便帶著武誠回轉家中,見家中妻兒老小。
這捉著倭寇的消息,很快便在武府里傳開,眾人都是大喜,交口稱贊,
“我們家大人果然厲害,那倭寇如此兇殘,還是被我們家大人一舉擒拿……”
于是乎不過半個時辰,這武府上下便有了兇倭寇殺人如麻,武大人英勇擒魔的種種版本出來,想來不過半日,這杭州城里也要傳遍了!
武弘文拿著倭寇,眾人是個個高興,只武馨安卻是大大的失望,暗暗道,
“這死倭寇當真是不頂用,怎得就被逮著了?我那五千兩白花花的銀子就這么飛了!”
武馨安暗地里氣得跳腳,面上卻還要笑著同眾人一起恭喜武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