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為什么來春芳院啊?讓我舅舅來送銀子,明明就是要讓他知道你在這里,還又不讓他說破身份。”
“讓他看見我在這里,是借一借他的官名唬唬這個陳媽媽,不讓他道破身份,自然是不想陳媽媽知道本王的身份了。”
史進還是想不通,來都來了,還怕人知道嗎?若是用官名壓人,那豈不是武召王殿下的官名效果更好?
祝耽用扇子敲了敲他的頭:“你不懂。”
接下來的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一直到之后的半個月,祝耽隔三差五就帶著史進去春芳院。
來春芳院狎妓的人都懂人情世故,偶爾遇到有頭有臉的商賈或者官家子弟,對方都是對他彬彬有禮,卻沒有一人在這里直呼他官名。
史進很納悶:“殿下是跟這些人提前透過口風嗎?我看那個做燈籠發跡的劉老爺在商會可是一口一個殿下老爺的,現在只稱您公子,前天監察御史的兒子劉寅峰,也裝作不認識殿下的。”
祝耽笑笑說道:“自古以來,青樓的人間百態是最值得看的,來這里的人看似放浪形骸,但其實也都遵守著這個地方的公序良俗。看破不說破,你好過我也好過。”
“可是這樣殿下的身份還能保密嗎?誰知道這里有誰喝多了不給說出來?”
“說啊,反正也不是告訴老鴇本王是武召王殿下,也不是本王用官職逼她給我騰出包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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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就是我舅舅背鍋了。”
祝耽無辜攤手:“裴大人背什么鍋?裴大人連春芳齋的門都沒打算進,是不是?”
史進點頭:“確實是,我舅舅是個老實人,從不逛窯子。”
祝耽又說道:“裴大人是因為看見本王在這里才略站了片刻,是不是?”
“是啊。”
“裴大人怕我們沒有銀子,是來給我們送銀子的是不是?”
史進又點點頭。
“裴大人從頭至尾也沒跟春芳院的老鴇陳媽媽說過一句話是不是?也不存在壓迫、暗示是不是?”
“那是自然,我舅舅是個好父母官,從來不魚肉百姓。”
“那不就結了,裴大人背什么鍋了?連老鴇說這話都沒憑沒據呢。”
史進目瞪口呆,總覺得哪里不對頭,可一時又說不出來哪里錯了。
“可是殿下一連多日來青樓,就不怕時間一長傳到朝堂上去嗎?看不慣殿下的大臣可多的是呢,正愁抓不到殿下的把柄。”
“那你覺得監察使的兒子寅峰回去會跟他老子說,逛青樓時看到本王也在了嗎?”
“那應該是不敢,他老子會打死他的。”
“這就是了,誰如果給皇上告狀,就證明他在春芳院看見的本王,證明他也去狎妓。我們坐的這個雅間,在外邊肯定是看不到的。”
“話是這么說,但是人多口雜啊,萬一一傳十十傳百……”
“讓他們傳去好了,就算皇上知道本王真去春芳院,最多只是斥責一番,還能賜死我不行?”
史進眼珠子骨碌一轉:“那,如果四小姐知道殿下經常來青樓呢?坊間傳舌的速度可比朝堂快多了,何況四小姐的鋪子也在這條街面上。”
祝耽沉思了一下:“唔,這倒是個麻煩。”
史進為能難住他一次開心的不得了,雖然他也不承認自己是幸災樂禍,但是看到祝耽一臉愁容,才坐下沒半個時辰就要提前回府滿腹心事的樣子,更是覺得得意。
說巧不巧,他們剛經過貴客隆,就看到前邊兩個熟悉的身影。
史進指著問道:“殿下,前邊這倆人,是不是四小姐和吉祥?”
祝耽仔細看過一眼:是她們。
史進嘿嘿一笑:“那屬下喊她們一聲。”
祝耽阻止的聲音還沒發出,史進已經喊了聲:吉祥?
林汝行和吉祥回頭也望了望,確認了一番才回道:“是殿下和史大人嗎?”
祝耽在史進身后用扇子狠狠戳了他后背一下,史進太過高興,并不怎么在意。
林汝行待他們走近,福了福身說道:“殿下這是剛從春芳院回來嗎?”
史進瞪大眼珠子,張大了嘴巴:這是怎么說的?
祝耽倒是很云淡風輕地回了一句:“嗯,剛回來,春芳院人多,天氣太熱,便早出來了。”
林汝行卻好像一點也不驚訝,她點點頭說道:“近日天氣實在是太潮熱了,我跟吉祥也是怕馬車里憋氣,才晚上走路回去的,想必兩位也是了。”
史進可不想聽他倆嘮家常,他非要把他納悶的事問明白了。
“四小姐怎么知道我跟殿下從春芳院回來呢?”
林汝行挑挑眉:“這不奇怪啊,我之前路過春芳院,就親眼見到殿下進去過,而且這街面上的人也都知道嘛。”
史進又問:“那四小姐就不納悶我們去青樓做什么嗎?”
林汝行奇怪地看了眼史進:“史大人今天是怎么了?殿下跟你去青樓肯定不是狎妓的啊,青樓這種地方可是銷金窟,殿下肯定是看中這個地方油水了,想必是要搜刮一些獻給皇上吧。”
輪到祝耽一臉得意地看著史進了:小樣兒,你還想看我的笑話,讓別人笑話了吧?
史進心里憤憤:殿下這雁過拔毛見錢眼開的口碑可比紈绔子弟流連花叢的行為更深入人心啊。
這還真叫歪打正著,換個人求都求不來的。
難怪殿下不怕朝臣參他呢,就算真參了他,也有一多半人以為殿下要么是去春芳院撈金,要么是去春芳院打探消息,反正,他就不可能是去狎妓的。
祝耽看著史進滿腦門子這實在想不通的表情,忍不住悄悄用扇子遮了嘴在后邊偷笑。
兩人告別了林汝行主仆二人,走了沒多久也到了王府。
史進站在門口,看著祝耽恣意歡笑的樣子,終于忍不住放出了大招。
“殿下,我覺得你還是高興的太早了。”
祝耽回道:“哈哈,什么叫本王高興的太早了,分明是本王早晚都高興。”
“殿下你好好想一想,四小姐為什么對你去春芳院這件事這么淡定呢?”
“那是因為四小姐信任我的為人啊,像我這般君子端方,就算去青樓她也不信我是去狎妓的,這份名聲,京城里恐怕沒人能跟我比啊……”
史進故作深沉地搖搖頭:“可是屬下覺得還另有一層意思。”
“你倒是說說看。”
“這同時也代表,四小姐根本對殿下無動于衷嘛,試想,但凡一個女子對男子有情,都不會對他去青樓這件事這么看得開……殿下,您覺得呢?”
祝耽突然垮下臉來:“我覺得你該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