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士杰回去之后,又開始各個席面亂竄,跟這個喝一杯,跟那個劃兩拳,氣氛一度熱鬧了很多。
這小酒一喝,男男女女各自心中的障礙都卸下不少,隨著頻頻的舉杯提箸,有越來越多的女子好似忘記了要持守禮儀,談笑甚歡。
這一陣就是自由結識時間,可以出席走動、交談寒暄。
張子瑞悄悄默默挪到女眷這邊來,找了一圈也沒發現林汝行,正好迎上去拿水的橘紅,問道:“你家郡主呢?”
“跟三小姐到后邊更衣去了。”
“哦。”張子瑞邊說邊遞過一個紙包,塞到橘紅手中便回去了。
橘紅納悶,打開紙包一看,里邊裝的竟是千層山檎餅!
她盯著這幾個餅看著看著,臉就開始紅了。
“嘿!我可都看見了,張子瑞怎么知道你愛吃這個?”
橘紅被林汝行嚇了一跳,紅著臉問:“難道不是小姐跟他說的?”
林汝行搖頭:“沒有呀,他從御史臺出來后,我就沒見過他。”
難道上次帶橘紅進宮給他口述藥方時,被他摟上了?
那這也太快了點吧,才接觸過一次而已。
不過這么一看,這倆人倒是蠻配的,這簪花會還真挺邪性,按張子瑞的性格,怎么可能敢公開給姑娘送禮物?
一陣絲竹聲響起,幾位宮伶在過道里列隊起舞,紅巾翠袖好不美妙。
眾人便安靜下來欣賞歌舞。
一曲舞畢,光祿大夫家的千金戚雙影走到臺前,沒記錯的話,這位是王毓秀的頭號擁躉,就是攛掇別人不要拿她執贄禮的那位。
看來祝耽扔穗子的事確實對王毓秀的心情影響很大,連簪花會都讓人代她主持了。
而本人這會兒不見了蹤影。
戚雙影讓大家歸位靜坐,然后請上來顏公公。
這顏公公是代表皇上來的,并且還帶來了皇上的彩頭,聽說也是巡例。
“今年咱們皇上給諸位添的彩頭是千年沁琳寶玉一尊。只是不似往年先帶來給諸位開眼,因為這寶玉已經安置在丞相府的后院中了。”
眾人開始交頭接耳,以往要么斗詩文,競算學,音律武術也能拿來競技,技高者得,得不到的也能開開眼。
今年卻將彩頭藏起來,總不能皇上讓簪花會的公子小姐們比試誰腿腳快力氣大吧?誰先搶到就歸誰?
顏公公搖了搖鈴,示意眾人安靜,聽他說完。
“諸位面前這座平殿,是給諸位更衣歇息所用,這平殿之后呢,還有座大殿,是丞相府的后殿,有三層共二十七間屋子,沁琳寶玉就藏在這二十七間屋子的某一間里,諸位誰先發現寶玉就歸誰。”
說完又招手喊來一位內監,內監手里端著一個短腳漆拖,上邊高高摞著什么東西,被紅色絲緞覆著。
顏公公上手將絲緞扯開,竟是一摞書冊,眾人定睛細看,封面上寫著“緣劫”兩個大字。
“這游戲是自大坤國流傳而來。冊子里面記載了一個故事,主人公有男有女,左邊的書冊是公子們的,右邊是小姐們的,大家可以根據書冊里提示的內容,去房間內尋找寶玉,誰若尋到,可敲響房間內的銅鐘,鐘聲一響,諸位便可停止。”
座皆嘩然,這個玩法屬實稀奇。
林汝行心里極度興奮,會不會是這個什么大坤國里也有跟她一樣的穿越者?
不然的話,這劇本殺在古代怎么會有呢?
“諸位,可有人愿意來試?”
她現代在網上玩過很多次劇本殺,不過線下面殺還是第一次,還是古代劇本,古人NPC,不知道是什么體驗。
林頌合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消了她的念頭。
“別忘了你剛才答應過我什么……”
“哦,好吧……”
她猛然想起之前陳士杰也叮囑她不要出頭,雖然有點掃興,但還是聽人勸吃飽飯啊。
況且相府的地形她也不熟悉,未必能有多好的體驗。
男子那邊已經有六個人前去拿了冊子,因為有人聽說這類游戲里有些恐怖場景,女子們膽小,是不敢玩的。
顏公公小聲對身邊的戚雙影嘆道:“這……皇上交代過,一定要有男有女。”
戚雙影只好回說:“那我再去說項一番吧。”
“等等。”
王毓秀從后方款款走來:“公公大駕,方才失陪了。”
說完朝女眷這邊看了看,朗聲說道:“除了皇上賞的沁琳寶玉外,我們相府為大家助興,再加紅翡滴珠步搖一對、流煙云影簪一對、攢絲紋緞妝奩一對,只要參與,每人有份。”
戚雙影趕緊捧場:“哇!這彩頭還是很豐盛的,大家不用擔心空手而歸了,那我是一定要參加的。”
王毓秀朝她笑著點了點頭:“我同你一起。”
眾位女眷聽聞王毓秀也參加,料想沒有什么可怕的,便也紛紛表態要來試試。
大體數了數,竟然有二十幾位。
王毓秀無奈說:“現下人又太多了,不然這樣,我們擊鼓傳花,傳到誰,誰便來。不許推辭,也不許加塞。”
眾人雖然遺憾,但是這法子也實在沒有什么可指謫之處,便同意了。
戚雙影主動請纓要來擊鼓。
祝耽在主位坐著,瞇著眼看向王毓秀。
隨后招來史進,跟他耳語了兩句,史進便也去拿了一個冊子。
看這情形,史進加入游戲原本是不在計劃中的,不知為何又臨時改變主意了。
葉沾衣也在隊列中,陳士杰倒是出乎意料地沒來湊熱鬧。
其他人她就不認識了。
也不知道這劇本殺到底難不難,會不會有真人NPC。
這時耳邊響起一陣催促聲,橘紅拽拽她的衣袖:“小姐、小姐!”
“啊?”
“小姐!花在你手里。”
林汝行低頭一看,是誰塞到她懷里的?
自己剛才想事情想得出神,竟沒聽到鼓點聲。
她愧疚地看了眼林頌合,林頌合嘆口氣:“事已至此不可推諉,去吧。”
她將花傳遞給下一個人,自己去往前面。
陳士杰也悄悄起身,剛好跟她一起走到臺前:“你就說身體不適,不便前去。”
林汝行想了想,倒也是個辦法,但只怕王毓秀不能答應。
“她若是不答應,你就說點好聽的。”
林汝行問道:“要多好聽?”
陳士杰略一思忖:“尋常夸人的話就不必了,往大了的好聽話兒你盡可說。”
明白,就是戴高帽嘛!
她幾步走到王毓秀跟前,笑說道:“王小姐,我今日身體不適,有點乏了,再換個人吧。”
王毓秀先是一愣,隨后走上前關切問道:“郡主哪里不適?官醫就在后面殿內,我派人去請。”
林汝行趕緊拉住她:“不用不用,我只要休息一下便好。”
王毓秀偏不吐口讓她去休息,執意找大夫給她問診。
她只好站在那里,走也不是,呆著也不是。
陳士杰搖著那把破扇子走過來:“讓你說點她愛聽的呢,忘了?”
哦,愛聽的,往大了說。
林汝行轉過臉,直直地盯著王毓秀,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侄、侄媳婦?”
王毓秀一愣,隨即臉漲的通紅。
陳士杰拿扇子擋著臉,一臉生無可戀。
祝耽拂袖而起。
直接走到林汝行身邊,狠狠說了句:“郡主請慎言。”
惹……
陳士杰一臉恨鐵不成鋼:“我讓你往大了說,沒讓你往死了說啊!”
林汝行撅嘴:“可是我看王小姐并沒有生氣么。”
“她生不生氣能咋,你沒看武召王氣得要殺人了!”
有這么嚴重?他不每天都一副劍拔弩張殺氣騰騰的樣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