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于爐甘石可以止癢的記載,大多出現在現代實用中醫文獻中,他們不了解實屬正常,畢竟跟他們說氧化鋅也說不通啊。
總不能跟他們說,去年很多朋友得皮炎口罩臉的一抓一大把,都是先用爐甘石洗劑止癢為先、再用修復類的乳霜搞定的。
可是說服張院使配合她的可能性不大了,她看了眼低眉垂首的張小太醫,小聲跟他說:“幫幫我。”
小太醫一臉為難,他略琢磨了一下說:“那郡主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啥?”
“待事后,郡主務必將畢生所學傳授于我。”
林汝行以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趕緊點頭:“成交。”
張小太醫朝眾位太醫揖了一禮,開口道:“既然大家都沒有更好的法子,倒不如讓……”
“你給我閉嘴!”張院使小聲呵斥一句,打斷了他。
張小太醫囧得只好退了下去。
皇后的手在膝蓋上摳來摳去,看的出是真的癢啊。
只是張院使絲毫不松口,殿內氣氛一度有些尷尬。
“既然郡主是陳大人引薦來的,想必郡主的本事,陳大人是知道的。”
祝耽一邊手里把玩著一個荷包穗子,一邊斜著眼看向陳士杰。
林汝行咂摸著這句話,竟然聽不出是給她解圍的,還是給陳士杰下套的。
陳士杰到底沉不住氣,大聲嚷嚷:“胡說,誰引薦她來給娘娘治病的?我是知道你策馬撞了她,特意拉她來向娘娘告狀的。”
陳士杰說完這番話,后知后覺地察覺著了祝耽的道,看著皇后娘娘一個白眼飛過來,趕緊低下頭裝委屈。
祝耽不依不饒:“無論怎樣,郡主此番都是因為陳大人才進宮的,依本王看不如這樣,倘若今日郡主治不好娘娘的病,陳大人便代為受過如何?”
“我不同意,若非你撞人在先,我怎么會帶她入宮,我看由你武召王代為受過才應該。”
“也好。”祝耽笑著點了點頭:“事皆由本王而起,陳大人的提議也算合理。”
陳士杰萬萬沒想到祝耽竟然答應了。
轉念又一想:“你向來詭計多端,誰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你是娘娘的親弟弟,本王能打到你什么主意?若陳大人不放心,那如何受過也由陳大人說了算,如何?”
這次不光是陳士杰,就連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大為震驚。
“王弟,便當兒戲說說也罷了,你剛從軍中立功歸京,怎可替過?”
皇上忍不住發話,想阻止這場來自他親弟弟跟他小舅子之間的糾紛。
祝耽跪地正色道:“臣弟與陳大人積怨已久,雖說臣弟今日不知娘娘鳳體欠安,但總歸于娘娘養病不利,理當自請受罰。
其二,令郡主受驚受傷也確系臣弟一人之過,代郡主受罰只當權宜了臣弟的虧欠,還望皇兄成全。”
林汝行迅速提煉一下這番話的中心思想,我自甘受罰絕對不是因為抽了陳士杰一鞭子,而是惹了皇后娘娘沒法安心養病心有愧疚,還有就是不想平白無故欠郡主一個人情,就此一并還了。
省得以后皇后再拿這事兒在皇上面前說嘴,如此日后再也不欠誰的了。
兩處錯,一并罰,這算盤打得精明的狠啊。
皇上還未發話,陳士杰顛兒顛兒跑到祝耽面前來:“此話當真?”
“必然當真。”
陳士杰興奮地搓搓手:“方才你說如何懲罰由我說了算,可還算數?”
“自然作數。”
陳士杰原地踱了幾步,笑容突然變得詭異:“那便罰你跪到殿外,若一刻治不好,便脫你一件衣裳,兩刻治不好,再脫一件……”
皇后娘娘忍不住罵了句:“太常卿不得妄言!”
“那若一直治不好呢?”祝耽面無表情問道。
陳士杰撓撓頭:“那就等你脫光了,也讓我抽一馬鞭!”
“就這樣?”
陳士杰湊近祝耽耳邊,目光猥瑣:“下身也要脫的。”
祝耽一記眼刀過去,陳士杰退了兩步指著他:“怎么?武召王現在就要反悔?”
祝耽冷笑一聲:“你當本王是你不成?”
說完起身就往殿外走。
祝耽路過林汝行身邊時,她小聲在他身側說道:“殿下打賭之前也不事先問問,這藥方我是初次施用,未必就能立時見效。”
祝耽也小聲回她:“郡主想多了,本王從未把寶壓在你身上過。”
林汝行氣到失語,那等你脫了褲子挨打的時候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額,不過能看到這樣的美男子在春意盎然的院子里一件件脫衣受鞭笞之罰,想想就刺激呢,能想出這種餿主意,陳士杰你說你損不損啊?
祝耽再進殿時,已經卸去了一身戎裝,此時換上了一身官袍立于殿內,玄色官衣,云紋闊袖,說不出的風流韻致。
之前他身著戎裝遍身英姿以極,現在換了這身官服,多了些翩然之意,又將發束起,露出額頭,五官便展露無遺。
尤其是他天生晶亮的眼睛,總是灼灼的有些威嚴。
祝耽見眾人都盯著他,便解釋了一句:“戎裝多層,本王避嫌便脫了。”
隨后又問張院使:“張院使,開始了么?”
他這樣一催問,張院使腦中盤桓:看意思,武召王殿下倒是十分支持郡主施方。
張小太醫趕緊趁熱打鐵:“既然大家都沒有好法子,不如就試試郡主的。”
眾人開始隨大流紛紛附和。
他們治了這許多天都沒治好,皇上已然不滿,現在有個人出來轉移火力,簡直再好不過了。
張院使還是不置可否。
皇后心里煩躁:“是藥三分毒,不差這一星半點,若是有什么可以止癢的方子,不論能不能管用,先給本宮試了就是。”
張太醫沉思了半晌,終于說道:“若真能為娘娘止癢,微臣沒有意見了。”
武召王連衣服都脫了,自己怎么敢再說個“不”字呢?
于是馬上命人去太醫院尋藥和炮制。
爐甘石的每個制作環節都頗為復雜,張院使特意向眾人支會了一聲:“皇上和皇后娘娘且耐心等等,此方恐怕用時頗久。”
皇上說道:“無妨,只要見效便好。”
隨后命眾太醫去殿外等候,只留了張院使和張小太醫在殿內。
看來這兩人乃是太醫中的翹楚,待遇都與別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