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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3章 被流放的反派(十四)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女主拿了反派劇本

  現場一片寂靜。

  還是史賀的親衛率先反應過來,一個個嘴里呼喊著“將軍”,瘋狂踢著馬磴子,策馬追了過去。

  轟隆隆!

  足足十幾人構成的馬隊,瘋狂的踩踏著黃泥土路,濺起了漫天的泥土。

  徒留侯夫人、虞二、尉遲校尉等一堆人繼續呆若木雞!

  什么情況?

  呃,史賀的馬驚了?拖著史賀逃走啦?

  開什么玩笑?史賀是誰?

  是啊,史賀是誰?

  剛剛因為西南的戰功而得封驃騎將軍的人。

  他或許比不上虞大將軍,甚至連比他小十來歲的虞少將軍也各種羨慕嫉妒恨。

  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就真是個廢物。

  好歹也是將門之后,從小研習騎射。

  不能說在馬背上長大吧,騎馬的技術總是不差的。

  似他這般縱橫沙場多年,胯下的馬都是親密戰友的老將,怎么可能被驚馬拖走?!

  其實不只是他,就是他的那匹棗紅馬,正宗的大宛良駒,跟了史賀十來年,多少戰場都經歷過。

  這般經驗豐富、上多了戰場的老馬,豈會輕易被驚到?

  有貓膩!一定有貓膩!尉遲校尉把懷疑的目光看向了虞二和虞四。

  虞二、虞四兩兄弟慌忙搖頭。

  他們倒是想耍個小手段,狠狠的懲戒一番這個囂張、下作的史賀。

  但,他們兩人都帶著鐐銬,且被眾人關注著。

  任何小動作都不會被放過。

  再者,他們若是動手,史賀會不防備?

  “哈哈,我兒說得對!史賀這狗賊與我虞家氣場不和,他非要跟著我們走,必定有血光之災!”

  “老天有眼,哈哈,祖宗顯靈!史賀這老混蛋,這是得了報應!”

  侯夫人怔愣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她的臉上早已淚流滿面。

  不過,此刻,她更多的還是快意——

  活該!

  史賀這黑心爛肝的玩意兒,最好直接被瘋馬摔下馬背,踐踏而死。

  即便不死,被摔斷胳膊,或是被踩斷腿,也可以!

  反正都是“血光之災”。

  都應了她家九郎的這句讖言。

  只要一想到史賀滿頭是血、斷胳膊斷腿兒的凄慘畫面,侯夫人剛剛還郁結的心,瞬間被打開。

  血光之災?還得了報應?!

  虞二、虞四面面相覷。

  話說作為常年在戰場上廝殺的悍將,他們見多了生死。

  戰場枉死的冤魂又何止一個兩個?

  若真有什么陰司報應,那些喝兵血、殺良冒功的混賬早該被報應了。

  然而,事實卻是,那些人都活得好好兒的,該富貴的富貴,該升官的升官。

  不過,侯夫人的話,還是提醒了虞二等人。

  他們齊齊看向了何甜甜。

  就在剛才,是“虞禮”言之鑿鑿的說史賀會有“血光之災”。

  他還對著史賀指了指手。

  但,他們似乎沒有看到小石子之類的東西呀。

  再者,史賀也不是瞎子,他作為沙場老將,反應也是非常敏銳的。

  即便得意忘了形,也會留意周遭的異常。

  如果“虞禮”一個小孩子,對著史賀丟了小石子或是其他的物什。

  眾人會看到,而史賀也會防備。

  沒有小石子!

  那么,史賀的馬到底是怎么驚的?

  何甜甜:……

  當然是她用好不容易修煉出來的一絲內力灌注到了手指,然后來了個彈指點穴啊。

  就這么一下,透支了何甜甜丹田內的內力。

  沒了內力的支撐,原身這具又瘦又弱的小身板根本就撐不住十幾斤的鐵鐐。

  何甜甜咬著牙、死死忍著,這才沒有讓自己身形晃動,或是干脆直接跌坐在地上。

  饒是如此,何甜甜自己也有些不好受。

  關鍵她還不能表露出來。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若她有絲毫異常,都會被人發現。

  雖然,大家心里估計也都有所猜測,認定史賀的驚馬跟自己有關系。

  但,猜到是一回事兒,被抓到把柄是另外一回事兒。

  何甜甜想要得到的,就是“明明猜到是你,卻對你束手無策”的效果。

  這不,就算何甜甜沒有表現出異常,眾人還是把懷疑的目光投向了她。

  何甜甜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故作歡喜的說道,“看到了吧,果然應了我的卦象!”

  卦象?

  哦,是了。

  剛才這孩子說什么自己的養父是個游俠兒,結交了三教九流的各路朋友。

  其中就有擅長相面的術士,這孩子就跟人家學了一些。

  但——

  還是那句話,在場的人,就沒有一個是傻子。

  雖然在當下,非常奉行鬼神之說。

  可不管是尉遲,還是虞二等兄弟,都是尸山血海闖過來的。

  他們根本就不信什么鬼神,更不信報應。

  就是偶爾燒個香、拜個佛的侯夫人也不太信——什么陰司報應?

  若真有,怎么也不見老天爺噼下一道雷來,把史賀老賊給噼死?!

  “九、九郎——”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侯夫人支支吾吾的問向何甜甜。

  她明明有一肚子的話,可在看到自家小兒子澄澈、誠摯的雙眸時,又全都咽了回去。

  好半晌,侯夫人才輕笑一聲,“對!我兒的卦象果然應驗了,我兒的相面之術自是精準!”

  管他到底是為什么呢。

  只要能夠傷到史賀老賊,只要能讓大家出口惡氣,就足夠了!

  虞二、虞四聽了侯夫人的話,竟也覺得這樣最好。

  他們沒有繼續追問,只是暗暗將這件事記在了心上。

  隨后,他們看向尉遲校尉。

  虞二作為代表,艱難的捧著沉重的鐐銬,拱了拱手,說道:“校尉,該啟程了吧?!”

  雖然剛剛史賀口口聲聲要說“同行”。

  但他一不是虞家的人,而不是負責押解的官兵。

  頂多就是個心懷叵測的不速之客,不說虞家人了,就是尉遲校尉都不想跟他同行。

  這會兒史賀被瘋馬拖走了,不知會不會受傷,更不知道他要耽擱多長時間。

  史賀的數千大軍可以等著他,尉遲校尉、虞家等,卻沒有必要等候。

  “啟程!”

  尉遲校尉看看虞二等人,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他的目光重點在何甜甜身上盤旋了一圈兒。

  他又看看塵沙剛剛落定的官道,點點頭,抬起右臂,大聲喊了一聲。

  “啟程!”

  他麾下的二三十個兵卒齊齊應聲。

  而虞家人也都準備好,有虞二等男丁帶領著,一步一步的順著官道行進。

  走了一個多時辰,眾人便有些受不住。

  此時日頭已經高懸,大大的太陽肆意的散發著炙熱的光線。

  虞家人又累又熱又渴。

  大人還好,幾個孩子們開始忍受不了的哭鬧。

  虞二個子高,他手搭涼棚向遠處張望了一下,然后,驚喜的發現,再往前走約莫半里路的地方,有個路邊的茶棚。

  他與虞四對視一眼,兩兄弟齊齊點頭。

  不過,這次,虞二除了跟弟弟無聲交流外,還特意看了看“虞禮”。

  不得不說,剛才何甜甜的那一手,著實引起了虞二的注意。

  虞二勐然意識到:嘖,這個被認回來的不知是真是假的侄兒,竟還有些東西。

  考慮到公孫雷是個游俠兒,人品暫且不評論,但功夫是真的好。

  否則,向來驕傲自信的虞大將軍,也不會請他來虞家做武功教習。

  據說,公孫雷能飛檐走壁,像極了話本子里的武林高手。

  或許這位游俠兒已經練出了傳說當中的暗勁。

  隔空打牛?

  對,虞禮極有可能用的就是隔空打牛!

  虞二歡快的腦補著,居然也無限趨近真相。

  當然,虞二腦補歸腦補,卻沒有什么證據,他也就不敢太過篤定。

  但,這并不妨礙虞二高看“虞禮”這個便宜侄兒幾眼。

  虞二自己都沒有察覺,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把“虞禮”當成了一個跟自己平等地位的人。

  當然,虞二依然對虞禮的身份存疑。

  在沒有徹底考察清楚虞禮的人品、操守之前,他斷不會讓虞禮接觸虞家的核心、隱秘。

  何甜甜:……無所謂!反正隨著我實力的展現,你們會越來越“重視”我!

  何甜甜感受到虞二的目光,她直接從衣襟里掏出了一塊成色不太好的玉佩。

  “二叔父,大家都累了,若是有合適的地方,就請尉遲校尉讓咱們休息片刻吧。”

  一邊說著,何甜甜一邊把這個玉佩塞給虞二。

  她的意思很明白,讓虞二拿這塊有點兒值錢,卻又不怎么貴重的玉佩打點一下尉遲校尉。

  虞二微微怔愣——

  一來,他沒想到虞禮竟這般通透。

  才十歲的孩子啊,且從出生之后就養在游俠兒、婢女的手里,小門小戶的,居然還有如此見識。

  二來,他有些納悶,虞禮的身上為何會有這樣的玉佩。

  說值錢吧,在虞家還沒有被抄家的時候,連一些有頭有臉的仆婦、管事都不會佩戴;

  說不值錢吧,又不至于,至少在公孫家這樣依附侯府的“門客”,給孩子戴,也算正常。

  彷佛讀懂了虞二的疑惑,何甜甜略帶苦澀的笑了笑,說道:“我養父帶我去大理寺之前,忽然給了這個。”

  “我從未有過什么玉佩,不過,想想就知道了,約莫是他覺得身為侯府的真世子,就算要裝門面,也要有個看得過去的配飾。”

  “又或者,養父是對我有些愧疚吧。讓我憑白受了這么多年的窮困,要換回身份了,好歹給我點兒念想。”

  其實,公孫雷會給兒子一個玉佩,主要是在“湖弄”——

  瞧見了吧,阿爹不是不心疼你,連這么好的玉佩都買給你了。

  實在是虞家對公孫家有大恩,阿爹不得不報。

  犧牲你,阿爹更是身不由己,你呀,要體諒阿爹,要為阿爹分擔、犧牲!

  何甜甜:……就很惡心。

  公孫禮的一條命,在公孫雷看來,居然就值一塊價值不足兩貫的破玉佩。

  何甜甜心里吐著槽,臉上卻還是有些感慨,“幸好我是中途進的大牢,差役們許是看我年幼,又許是忘了,竟沒有搜身,這才讓我把這玉佩留了下來!”

  何甜甜這副模樣,像極了想恨公孫雷,可又顧念他的些微親情。

  虞二感受到了何甜甜的矛盾與痛苦,想了想,道:“既是你養父給你的,那就留著吧。我這兒還有些金銀。”

  虞二身上沒有,但二夫人有哇。

  她的娘家給送來一大包東西,其中有衣服、應急的藥丸、干糧腌肉以及金銀等物。

  虞二并不缺錢。

  而且,虞二已經看到了虞家暗衛留在路邊的標識。

  他知道,那些人早已趕到,并提前做了安排。

  唉,若不是有史賀那條毒蛇搗亂,虞二早就把那些人叫了出來。

  如此,他們也不用事事都跑去求尉遲校尉。

  “沒什么可留戀的。”

  何甜甜似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臉堅決的看向虞二,“我是虞家人,與公孫家再無瓜葛!”

  虞二是個武將,講究的是直來直去、快意恩仇。

  他不會像酸腐的文人般,說著圣父的話語,什么“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公孫家到底養了你十年”云云。

  都是放狗屁!

  如果換子的事是真的,那么公孫家就是混淆侯府血脈的奸賊。

  虞家不追究他的惡行都算是仁慈,還妄想讓侯府世子跑去“孝順”一個狗賊?

  什么道理?

  若虞家真的這么做了,那才是純純的冤大頭,會被天下人嗤笑。

  還有,一旦這樣的事兒,有了先例,就會“鼓勵”一些野心勃勃、心思惡毒的小人。

  他們會想方設法的把權貴家的孩子偷出來,養上幾年,然后就以權貴家的恩人自居!

  麻蛋,這不是什么仁慈、孝道,而是妥妥的大冤種。

  慢說是武勛之家了,估計就是那些文人們,自家若是出了這樣的事兒,也不會張口閉口的提什么“養恩”。

  還是“虞禮”這種決絕的態度,才對虞二的胃口。

  “好!九郎,你說的沒錯。”

  虞二接過玉佩,鄭重的對何甜甜說道,“你已經認祖歸宗,你便是虞家人,從今往后,與公孫家再無關系!”

  何甜甜眼睛濕漉漉,似乎虞二叔的這句話,是對她的一種認可,她看向虞二的目光都帶著親近。

  虞二看到何甜甜那彷佛小獸般干凈、澄澈的眼睛,心頭一軟,禁不住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腦袋——

  “好孩子,苦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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