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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7章 洗白文的反派(十四)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女主拿了反派劇本

  “鄭棋,這小子果然來鎮上了!”

  鄭讀躲在角落里,目送鄭棋提著兩個空籃子離開了小鎮。

  他熟知劇情,自然清楚鄭棋的發家之路。

  先在鎮上賣雞蛋,有了原始資金之后,他又開始跑去縣里倒買倒賣。

  兩年的功夫,不但讓他賺到了第一桶金,還讓他結識了好幾個黑市里的“大哥”。

  這些人,有膽識、有門路。

  政策放開后,他們就是第一批下海的個體戶。

  其中,有個叫王紅軍的,就是鄭棋的鐵桿追隨者。

  鄭棋考上大學后,不方便自己出面做生意,就有這個王紅軍南下北上的忙活。

  可以說,鄭棋能有那么大的生意版圖,王紅軍這個左膀右臂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鄭讀穿來后,最先想到的就是走男主的路,讓男主無路可走。

  王紅軍這個墻角,鄭讀撬定了!

  他不但要搶走男主的“貴人”,還有堵住他的路!

  唔,他也不會直接搞舉報,到底是一家人,鄭讀自己也要混黑市。

  打小報告什么的,太沒品!

  鄭讀不搞陰謀詭計,他要玩兒陽謀——直接把鄭棋偷偷在鎮上賣雞蛋的事兒告訴鄭漁不就好了?

  鄭漁是個老實頭,最怕違法亂紀。

  而這年頭,偷偷做小買賣,就是非法的。

  鄭漁自己不敢做,也肯定不敢讓兒子沾手。

  鄭棋再能干,再是個重生者,他現在也只有十三歲。

  在依然遵循父子綱常的當下,鄭漁教訓鄭棋,簡直太簡單、太理所應當了!

  鄭讀親眼瞧著鄭棋離開,他也沒有耽擱時間,開始在鎮上四處溜達。

  他偷窺了鄭棋,渾然沒有發現,他自己也被人窺探了。

  何甜甜拿著從大隊長那兒開來的介紹信,走到鎮子上,準備達成長途車去縣里。

  她買了車票,看看發車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

  她沒有呆在車站干等,而是在鎮上溜達。

  咳,那什么,她也是熟知劇情的人哪。

  她還比鄭讀多了一個優勢。

  鄭讀只是知道鄭棋重生的劇本。

  而何甜甜卻熟知兩個劇本的劇情。

  劇本一:鄭棋重生,鄭讀沒有“奇遇”,是個妥妥的極品親戚,是個惡心人的小反派;

  劇本二:鄭讀被穿越,先利用肖知青的事兒主動提出分家。

  略略挽回了一些名聲,他又搶先一步走了鄭棋的路,還故意跑去跟鄭漁告狀。

  鄭棋被鄭漁嚴格看管,不能去黑市倒買倒賣,也就無法進行資金的原始積累,更無法招攬王紅軍這樣的“小弟”。

  鄭棋不甘心,連學習都無法靜下心來。

  高考恢復,初中畢業的鄭棋想要試一試,卻落榜了。

  村子里的人都笑話他,說他自不量力,說他心比天高。

  學校的老師也勸他,不要好高騖遠,還是先踏踏實實的讀高中,然后再參加高考。

  鄭棋自詡是重生者,而在他經歷的人生中,他是讀過高中、上過大學的人。

  雖然成績都不太好,可他到底經歷了一回啊。

  他不愿再來一次。

  再說,“出名要趁早”,讀大學也是趕早不趕晚。

  剛恢復高考那幾年的大學生,含金量最高。

  鄭棋不想浪費時間的按部就班,他想盡快考出鄭家村。

  他還想用成績向父母證明:我足夠優秀,我完全有能力決定我的人生。

  他實在不想被父母像管孩子一樣嚴格束縛。

  所以,在鄭棋的強烈要求下,他復讀了。

  鄭書比鄭棋小一歲,他沒有像親哥那般“自信”,而是按照既定的程序,初中畢業后升入高中。

  鄭書更乖一些,但再乖巧,讀書也是要花錢的。

  家里要供兩個高中生,又有王老太時不時的裝病、作妖,經濟方面就比較緊張。

  別說讓飽受家暴的鄭琴離婚了,有時候宋春紅還要跑去找鄭琴要錢。

  拿人手短!

  用了王家的錢,鄭家上下在王屠戶面前就沒有了底氣。

  娘家不能給撐腰,還要拖后腿,鄭琴的絕望可想而知。

  走了男主的路,已經獲得成功的鄭讀,這時候就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了。

  他拿錢砸了王屠戶,以叔叔的身份,把鄭琴接回了家。

  他斥責大哥大嫂太偏心,只顧兒子、不管女兒的死活。

  當初他就攔著不讓鄭琴嫁去王家,大哥不愿意欠他的錢,死活非要嫁。

  憑白讓鄭琴在王家受了兩年的磋磨。

  ……鄭讀好一番的鬧騰,鄭漁兩口子的名聲一落千丈。

  鄭琴也跟父母、兄弟離了心。

  鄭棋這個重生者的驕傲與自信,被鄭讀一次又一次的摧殘干凈。

  復讀了三次,鄭棋才勉強考上了一個大專。

  鄭棋早就沒了剛重生那會兒的銳氣,鄭漁更是被生活、被名聲壓彎了背脊。

  沒有創業,而是繼續當個鄉村木匠。

  種種地,閑時做點兒活兒,勉強維持一家人的生計。

  另一邊,鄭讀卻一飛沖天。

  早早就在縣里買了房,還在省城開了公司。

  他儼然成了鄭家村的驕傲,是最讓王老太得意的好兒子。

  村里的議論也都開始轉了風向。

  大家仿佛都忘了鄭讀曾經的極品行徑,反而夸他從小就跟別人不一樣。

  而為了夸獎鄭讀,鄭漁這個老實人,就會被一次次的拉來做對照。

  當初鄭漁跟鄭讀分家的事兒,也被大家伙翻了出來。

  這個時候,沒人說鄭漁“仁至義盡”,而是怪他不顧兄弟情。

  還有人暗搓搓的嘲笑鄭漁有眼無珠,生生把一個財神爺推出了家門。

  鄭漁曾經對鄭讀的付出,全都被抹殺了。

  他儼然成了鄭家村的笑話。

  王老太也張口閉口他沒出息、沒本事,不如小兒子有能耐。

  她還沒少對著鄭漁說自己后悔了,當初就不該跟著他,而是要跟著小兒子。

  鄭漁整個人都被否定了,他的挫敗與絕望,沒有親身經歷,根本就體會不到。

  他徹底沒了精神氣兒,明明五十歲的人,卻像個七十老朽般暮氣沉沉。

  鄭棋、鄭書大學畢業后,分配的工作不理想,鄭漁沒辦法,又求到了鄭讀跟前。

  作為老大哥,曾經如父般的存在,鄭漁對著鄭讀低頭,多少有些不自在。

  這是人之常情。

  但讓鄭讀一通宣揚,鄭漁便成了扒著富豪弟弟吸血,卻還認不清自己身份、故意擺譜兒的極品大哥。

  鄭漁不但是個笑話,他還成了鄭讀的對照組。

  鄭棋這個男主,徹底失去了主角光環,淪為了鄭讀光芒下的小炮灰!

  何甜甜:……

  第一個劇本是原著,第二個劇本就是書友兼新作者寫的同人文。

  沒辦法,有一段時間,洗白文非常盛行。

  還衍生出了一種專門為人渣、為極品洗白的快穿文。

  比如某個蠢作者寫的《攻略極品》,嘖嘖,不管怎樣的極品都被洗得干干凈凈!

  似鄭讀這樣的人設,就是洗白文的代表之一。

  洗白什么的,何甜甜自己不喜歡,卻也不會反對。

  但,為了洗白,把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踩在腳底下,似乎就有些不妥了吧。

  誠然,愚孝、扶弟如鄭漁,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極品。

  但他沒有傷害鄭讀啊,鄭讀反倒是最大的受益者。

  可他為了洗白,還是把鄭漁弄成了反派,這就非常不厚道了!

  至于原男主鄭棋,何甜甜也沒有太多的同情。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鄭棋和鄭讀是相似的,他們都是利用先知先覺而做了有利于自己的事兒。

  頂多就是鄭讀更不擇手段一些,為了碾壓男主,故意搶奪男主的機緣。

  現在,又多了一個何甜甜。

  何甜甜:……切,我才不屑于去搶奪什么機緣。

  至于那條所謂的“成功之路”,何甜甜也有所安排。

  悄悄跟在鄭讀身后,見他又是在鎮上唯一的國營飯店吃大餐,又是在街上東買西買,那模樣簡直不要太愜意。

  何甜甜覺得,不能讓鄭讀“獨樂樂”。

  她四下里找了一圈,還真發現了一個熟人。

  不是鄭家村的,而是隔壁村的鄉親。

  兩個村子比較小,共同組建了現在的生產大隊。

  雖然不是同村,在一起上工,偶爾也會有接觸。

  何甜甜便趕到那人近前,熱情的打招呼:“許老哥,來鎮上辦事情啊!”

  何甜甜一邊跟人寒暄,一邊故意往國營飯店引。

  于是,那位許大哥就看到了在飯店里大快朵頤的鄭讀。

  何甜甜故意露出驚愕又失落的神情,攔著許大哥不讓他跟鄭讀打招呼。

  “我家小弟身子骨弱,需要多補補!”

  何甜甜說著言不由衷的話,眼底的低落簡直要溢出來。

  許大哥看到何甜甜這副模樣,不禁有些同情——

  嘖,這個鄭老大還真會自欺欺人。

  明明是他家老娘偏心、家里小弟又好吃懶做,背著他偷偷跑到鎮上解饞,他不說生氣,居然還幫對方辯解。

  他是不是傻呀!

  “哎呀,時候不早了,我、我還要去縣城,就不跟許大哥您說了!”

  何甜甜見目的達成,便沒有耽擱,隨口說了一句,就跟許大哥告辭。

  “你去縣城?”

  許大哥好奇,便追問了一句。

  “……對!有點兒事!”

  何甜甜故意露出為難的模樣,眼神躲閃的回了一句。

  咦?有問題!

  鄭老大好好的,為什么去縣城?

  他家在縣城可沒有親戚!

  哦,對了,聽說鄭老四惹了禍,需要錢。

  難道鄭老大要跑到縣城去弄錢?

  可,鄭老大就是個會點兒木匠活的莊稼漢,他能有什么辦法?

  許大哥一肚子的疑惑。

  回到村子里,正好聽到有人議論隔壁鄭家村的新聞,便將自己在鎮上遇到這對兄弟的事兒說了出來。

  簡直不能再巧了,鄭秀才剛好被村子里的人請來看病,見村頭大樹下眾人討論得熱鬧,一個沒忍住,便說了出來。

  咳咳,鄭秀才確實有職業道德,不會輕易把病人的隱私說出來。

  但他喜歡八卦。

  且鄭漁也不是他的病人啊。

  聽到許大哥跟村子里的人說“哎,你們說鄭老大到底去縣城干什么”的時候,鄭秀才輕咳一聲。

  “我知道!”

  不過區區三個字,卻讓大樹下的一眾村民都將目光齊齊對準了鄭秀才。

  “他去干啥?哎呀,鄭秀才,你趕緊說啊!”

  眾人見鄭秀才賣關子,趕忙疊聲催促。

  鄭秀才那顆急于分享八卦的心,瞬間得到了滿足。

  他故作矜持的笑了笑,壓低聲音,吐出兩個字:“賣血!”

  眾人全都被驚住了?

  雖然他們偶爾也會說賣兒賣女、賣血賣肉,但,更多的只是個夸張的修辭方法。

  沒人會真的跑去賣血。

  因為在大家的傳統觀念里,血是非常寶貴的。

  若是缺了氣血,整個人的身體都要垮掉。

  而似他們這樣要靠力氣下地掙工分的農民,身體更是一切的本錢。

  身體垮了,連口糧都混不上,一家人也就甭想好好過日子了。

  除非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比如隔壁生產大隊的一個老農民,家里的小兒子病了,需要錢做手術。

  老農民沒有別的本事,只有一身的血肉,他打聽到門路,便跑去了縣醫院。

  換了錢,整個人也仿佛丟掉了半條命。

  那虛弱的模樣,好幾天都不能下地干活,周圍的人看了就覺得心酸。

  更有種莫名的恐懼。

  但,人家那是為了唯一的兒子,早就做好了以命換命的打算。

  附近的人聽了,可憐的同時,都表示理解。

  但,鄭家老大鄭漁——

  不過是為了一個弟弟,而且也不是到了要命的關頭,有必要這么拼命嘛?

  而且,眾人剛才也聽許大哥說,“嘖,那個鄭讀還真是會享受,紅燒肉,多貴啊,人家一個人就吃一盤兒!”

  一邊是闖了禍,還跑去鎮上大魚大肉的不省心小弟;

  一邊則是任勞任怨幫弟弟收拾爛攤子,不惜自己去賣血的絕世好大哥。

  眾人心里的天平,沒有任何意外的偏向了鄭漁這一邊。

  他們暗自托槽鄭漁傻帽的同時,也隱隱有些羨慕鄭讀。

  人就是這樣,做不到自我犧牲,卻又渴望遇到一個愿意為自己犧牲的人!

  當然,羨慕只是一點點,更多的還是要唾棄——

  “這個鄭老四,真是太不像話了!”

  “可不是,他自己惹了禍,卻要讓大哥來頂缸!”

  “……唉,鄭老大沒有辜負‘長兄如父’的盛名啊,老鄭家有這么一個好兒子、好大哥,是鄭家的福氣!”

  就這樣,在鄭讀全然不知的情況下,他的名聲變得更加臭了。

  此消彼長,他的大哥“鄭漁”,好大哥的形象堅定的佇立在眾鄉親的心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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