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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 假的真千金呀(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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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靖遠從正院出來,心里空落落的。

  腦海里總是閃現出他與“何鈿”相處的畫面。

  人就是這樣,或許都有賤皮子的潛質——

  對方還在的時候,從未有過珍惜;

  當人家走了,就會想起對方的好,忍不住的思念、不舍。

  顧靖遠這段時間被京城的繁華,被權貴圈的社交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一時忘了自己的“妻子”。

  如今,那股新鮮勁兒過去了,他也成功重新融入了京中紈绔圈兒。

  當他回歸“家庭”,卻發現自己的愛人不見了!

  那種失落,那種懊悔,仿佛蟲子般啃噬著顧靖遠的心。

  他回到槐院,不由自主的就抬腿進了東跨院。

  還是那個小院,卻已經沒有了佳人的蹤影。

  人去樓空!

  仆婦們也不是刻意,但每日的打掃,還是漸漸抹去了有人在這里生活的痕跡。

  望著熟悉又陌生的房間,顧靖遠內心愈發痛苦。

  “阿鈿,你、你好狠的心哪。你就這么舍下我走了?!”

  “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和我做了數月的夫妻,我早已將你認作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卻——”

  顧靖遠越想越難過,他知道自己虧欠了阿鈿,但他是有苦衷的呀。

  他剛回來,需要時間融入。

  等一切步入正軌,他就會給阿鈿一個交代。

  可她居然連這點時間都不給他!

  “不過,我知道,你應該也是不舍得離開我的!”

  “……阿鈿,你誤會我了呀,我不是故意冷落你,我只是想適應豪門貴公子的身份!”

  顧靖遠坐在已經換了新被褥的床上,拼命尋找何鈿殘留的氣息。

  他沒有一味的埋怨何鈿,他多少能夠理解她的心情。

  他越是理解,越是不舍!

  騰地一聲,顧靖遠站了起來,不顧剛剛侯夫人的警告,徑自出了侯府。

  他找到了那間位于西大街的店鋪,這是個前鋪后院的院落。

  前頭的鋪面關著門板,似乎沒有營業的模樣。

  但后面的院子里,卻傳出了聲響。

  顧靖遠在前面轉了轉,看好了位置,直接繞到后巷,找到了與鋪面對應的后院。

  后院的門關著,卻難不倒顧靖遠。

  他的武功雖然比不上自家大哥,但好歹也是在千牛衛當差的人,多少會些拳腳功夫。

  他氣運丹田,腳尖一點,整個身子就拔地二三尺。

  緊接著,他一腳蹬在墻上,借著力道,又竄高了好幾尺,手一伸就摸到了墻頭。

  隨后便是一個利索的翻身,他從墻上翻了下來。

  噗通!

  顧靖遠身手還算靈活,卻不是高手。

  他極力控制身形,但在落地的時候,還是發出了聲響。

  顧靖遠多少有些心虛,他倒不是怕驚擾了屋子里的何甜甜,而是擔心會引起左右鄰居的注意。

  頓住腳步,屏住呼吸,顧靖遠小心翼翼的探聽著四周的反應——

  呃,沒有反應!

  左右鄰居還是要么做飯吃飯,要么教育孩子,全都忙著自己的事兒。

  沒人聽到傍晚時分這一記重重的落地聲。

  就連屋子里的“何鈿”,仿佛也沒有發現。

  顧靖遠暗暗松了一口氣,撩起衣擺,提起腳步,躡手躡腳的靠近那間亮著燭光的房間。

  來到門前,他想推門而入。

  手搭在了門板上,卻遲遲沒有動作。

  他不知道見到阿鈿后該說什么。

  道歉?

  責怪?

  還是訴衷腸?

  似乎都不太合適。

  十幾天不見,還是在自己主動疏遠的情況下,顧靖遠再自私、再會自我辯解,也無法當著“何鈿”的面兒還能一副毫無愧疚的模樣!

  手掌懸在門板上,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敲下去。

  片刻后,他放棄了敲門或是直接推開門,轉而扒著門板,通過縫隙觀察屋子里的情況。

  昏黃的燭光下,房間仿佛被蒙上了一層暖色的濾鏡。

  這般背景中,一個纖細的女子正在炮制藥材。

  她關注的低著頭,露出纖長的脖頸,或是清洗,或是切割,或是碾碎,忙得有條不紊。

  明明是很單調的工作,卻透著莫名的靜謐與溫馨。

  顧靖遠猛然想起,他們還在山腳邊的那座小房子的時候,就過著這樣簡單而幸福的生活。

  阿鈿就是這般處理藥材,而他呢則收拾鐮刀、弓箭等工具,有時還會處理獵物。

  日子很是清苦,卻也是真的充實。

  不像他最近半個月的生活,紙醉金迷、聲色犬馬,表面看著熱鬧、奢靡。

  可當這一切結束后,他內心非但沒有多少暢快與享受,反而有著濃濃的空虛與失落!

  當然,顧靖遠肯定回不到“過去”,他還是更喜歡這種或許空虛卻富貴的日子。

  但他又想保留住曾經的一份美好,所以,他不再猶豫,站直身子,推開了房門。

  何甜甜:……

  早在顧靖遠在后院門外徘徊的時候,何甜甜就敏銳的察覺到了。

  隨后的一聲噗通,更是直接告訴她有人翻墻而入。

  不過,她佯做沒有發現,繼續忙著自己的事兒。

  她想看看顧靖遠的選擇:

  到底只是不放心,偷偷過來看看;

  還是不甘心,想要跟何鈿來個藕斷絲連。

  很顯然,顧靖遠選擇了后者。

  這個人哪,果然如她所看準的那般自私,更有著男人的劣根性——

  魚和熊掌都想要,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嘖,你以為你是誰?

  地球都要圍著你來轉動?

  何甜甜內心瘋狂吐槽,臉上卻還要做出被驚到的模樣。

  她先是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做出攻擊、防備的動作。

  當她看清“闖入者”是誰的時候,她又忍不住長長吐出一口氣,眼底迸發出驚喜的光芒。

  最后,所有的情緒,只化作了簡單的一句話:“……你、你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你!”

  顧靖遠捕捉到了何甜甜眼底那一閃而逝的驚喜,他暗自高興:我就知道,阿鈿也是舍不得我的。

  “看什么看?我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忙著出去跟你的兄弟們吃酒、打獵、泡溫泉嘛!”

  何甜甜像個跟伴侶打冷戰的小女人,賭氣般的說道。

  “阿鈿,在我心里,你最好看!之前是我不對,總想盡快適應侯府公子的身份,一時忽略了你!”

  見何甜甜“撒嬌”,顧靖遠莫名有種歡喜的感覺。

  不怕女人哭鬧,就怕人家不哭不鬧呀。

  女人如果還愿意跟男人胡攪蠻纏,那就表明她還在乎對方。

  一旦女人麻木了,啥也不在意了,兩人距離分道揚鑣也就不遠了。

  顧靖遠舔著臉,笑著賠不是,“對不住!阿鈿,為夫這廂給你賠禮道歉了!”

  一邊說著,他還一邊故意做出戲子唱戲時賠禮道歉的夸張動作!

  “不敢!”何甜甜險些被逗樂了,卻還是硬撐著板著臉,陰陽怪氣的說,“我不過是個山野村姑,托了您三少爺的福,這才來到京城、進入侯府,見識到了這輩子都從未見過的榮華富貴!”

  “就像你家墨竹說的那般,我呀,要知道分寸,要知道避嫌——”

  提到“避嫌”兩個字的時候,何甜甜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憶。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沒有了玩笑的意味兒,而是無比較真的說,“人家說得也沒錯,你與我之間,確實應該避嫌!”

  “三少爺,我已經從侯夫人手里拿到了這間鋪子和一千兩銀子的謝禮,算是了結了我對你的救命之恩!”

  “從今往后,我與侯府再無瓜葛!”

  “而您三少爺呢,有名門出身的賢妻,有聰慧懂事的兒女,母慈子孝、兄弟和睦,一家人別提多和美了!”

  “我這個沒規矩、出身卑微的山野村姑,實在配不上高貴的您!也更沒臉去破壞您那幸福美滿的家庭!”

  “以后啊,三公子就別來找我了,我與三公子互不相欠,還是各自安好吧!”

  何甜甜一邊說著,一邊憤怒的站起身,揮舞著手里的搗藥杵,一路把顧靖遠從屋子里趕到院子里,然后一開院門,將他推搡出去。

  顧靖遠:……

  這龍卷風一般的劇情,發展得也太特娘的快了!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連句辯駁的話也沒說,就、就這么被趕了出去。

  哐當!

  院門直接在顧靖遠的面前關閉。

  巨大的關門聲,驚醒了顧靖遠。

  “阿鈿?”

  顧靖遠下意識的喊了一聲。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四周漸漸變得很安靜。

  顧靖遠的呼喊聲,便顯得有些突兀。

  “你不怕引來別人的注意,你就繼續大喊大叫!”

  隔著門板,何甜甜壓低聲音,冷冷的說了一句。

  顧靖遠:……我當然怕別人發現呀。

  可他還想跟他的阿鈿好好解釋,不想被關在外面。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點兒什么,又怕控制不好音量,會被左右鄰居聽到。

  抓耳撓腮的在門口轉了轉,顧靖遠忽然靈光一閃,又想來個“故技重施”——翻墻!

  只是,還不等他有所行動,院門另一邊的何甜甜已經冷冷說道:“不要再想著翻墻,我會喊‘捉賊’的!”

  顧靖遠:……

  他有些挫敗,阿鈿怎么變得這么尖酸了?

  難道她真的生自己的氣,想要跟自己劃清界限?

  還是她在欲擒故縱?!

  幸虧何甜甜聽不到顧靖遠的心聲,否則肯定會笑罵一句“普信男”。

  “好了,天色不早了,馬上就要宵禁,你還是趕緊走吧!”

  何甜甜不想跟顧靖遠繼續糾纏,直接提醒道,“還有,你今天應該是剛剛從溫泉莊子上回來吧,三少夫人肯定在家里等著你呢。”

  家里有賢妻、有兒女,就不要在外面偷嘴!

  何甜甜搬出侯府,是真的不想跟侯府有任何牽扯,而不是在搞什么以退為進。

  顧靖遠見何甜甜堅持,而時辰也確實不早了,他不想被巡查宵禁的官兵抓到,便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三少爺,您又去哪兒啦?剛才三少夫人還問您來著!”

  小廝墨竹早就守在了二門處,見顧靖遠進來,趕忙迎了上去。

  “嗯?”

  看到墨竹,顧靖遠猛地想起剛才何甜甜怒斥的那些話。

  當時他沒有反應過來,但在回來的路上,他仔細回想,就意識到:應該是刁奴為難,所以阿鈿才會搬出侯府,還對自己這般怨恨!

  阿鈿一定是誤會了,以為墨竹是奉了自己命令,這才對她百般欺辱。

  冤枉啊!

  他愛惜阿鈿還來不及,又豈會欺辱與她?

  好刁奴!

  都怪墨竹!

  顧靖遠被何甜甜直接打出門外,本就生了一肚子的氣。

  趕回侯府的路上,又擔心碰到巡邏的官兵,他躲躲閃閃、偷偷摸摸,氣上加氣!

  這會兒終于看到了“罪魁禍首”,顧靖遠所有的怒氣全都沖著墨竹而去。

  他直接飛起一腳,將墨竹踢倒在地:“喊什么喊?我去哪兒,還需要向你回稟?”

  他沒有提及何鈿的緣故,因為在侯府,顧靖遠與何鈿的關系并沒有那么的正大光明。

  尤其是在槐院,在三少夫人馬氏的眼皮子底下,顧靖遠更有種心虛的感覺。

  他索性隨意找了個借口,狠狠的踹了墨竹好幾才不敢!三少爺息怒!奴才、奴才只是關心您,這才——”

  墨竹覺得自己太冤枉了,但他是奴才,主子想要懲戒,他就只有認錯、求饒的份兒。

  “哼,行了,滾下去吧。”

  接連踹了幾腳,看到墨竹一臉慘白,嘴角還滲出了血絲,顧靖遠這才住了手。

  隨口罵了一句,將墨竹打發了。

  墨竹忍著腹痛,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小心翼翼的作勢要退下。

  顧靖遠忽的想起了什么,問了句:“你剛才說什么來著?少夫人問我了?”

  墨竹趕忙停下來,不顧身體的疼痛,咬牙回稟道:“是,少爺。剛才少夫人問您去哪兒了,還說沒聽說有人給府里遞請帖呀!”

  顧靖遠心里咯噔一下,馬氏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發現什么了?

  顧靖遠暗自驚疑,臉上卻還要維持著矜持的笑容,“好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剛要轉身,眼角的余光瞥到墨竹慘白的臉色、大顆大顆滾落的冷汗,一時有點兒心軟,補了句:“找個大夫好好瞧瞧!”

  說罷,還丟給墨竹一個荷包。

  墨竹:……

  作為奴才,他還能說什么?

  三少爺雖然打了他,也給了他醫藥費啊,已經比很多紈绔子弟強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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