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劇情中,顧靖遠發現自己有可能是侯府三公子后,便按照告示留的聯系方式找到了馬記雜貨鋪。
掌柜馬忠,是馬氏的陪房,自是見過自家姑爺。
見到顧靖遠,驚喜交加,恨不能立刻就把他護送回京。
何鈿多精明啊,聽到馬忠對著顧靖遠喊“姑爺”,就知道這人的身份。
在顧靖遠介紹她的時候,她搶先開口,“我是山間獵戶的女兒,采藥的時候,發現了顧大哥,見他還有一口氣兒,便把他救了回來!”
沒有提及她與顧靖遠的“夫妻”關系,只是強調了救命之恩。
馬忠雖然覺得這女子似乎有些不妥,但,找到姑爺的驚喜,讓他暫時忽略了其他的想法。
沒有多想,也不敢再耽擱,當下馬忠就找了鏢局、弄好馬車,連鋪子都不管了,一路護送顧靖遠與何鈿進京。
路上,馬忠給馬氏送了信,信中言明他找到了姑爺,姑爺的就命恩人是個年輕小姑娘。
更多的話,馬忠不敢說。
他怕自己說錯了話,會引得主子間的矛盾。
所以,當顧靖遠帶著何鈿來到南寧侯府的時候,一家人只當這個小村姑是他們家三少爺的救命恩人。
侯府家大業大,養個無依無靠的恩人孤女,自是不成問題。
馬氏感激何鈿救了自己的丈夫,直接把她當成了妹妹,各種待遇,絲毫不亞于侯府真正的千金小姐們。
只是,何鈿進侯府不到兩個月,肚子就鼓了起來。
再一問,才知道,何鈿不只是顧靖遠的恩人,還是他的妻子!
晴天霹靂啊,馬氏幾乎被氣暈。
但何鈿救了顧靖遠是真,在顧靖遠失憶的情況下嫁給他也是真,肚子里的孩子更是真的不能再真。
當初為了感念何鈿,包括馬氏在內的侯府眾人,沒少稱贊何鈿的善良、美好。
京中權貴圈都知道何鈿是顧靖遠的救命恩人。
如今,救命恩人變成了“妻子”,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馬氏失了先機,沒有提前造勢,反而被輿論所裹挾。
何鈿呢,又趁機委屈的表示:“我出身卑賤,自知配不上顧三爺。所以,當日回京的時候,我只說我救了顧三爺,并未提及太多!”
“我原想著,我就呆在侯府,遠遠的看著顧三爺即可!”
“我萬萬沒想到,我、我竟懷了三爺的骨血……孩子是無辜的,求三少夫人和侯夫人成全!”
“我不求名分,只要能留在三爺身邊,只要能留住這個孩子,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何鈿幾乎要卑微到塵埃里。
見她這般,連本對她有些不滿的侯夫人都忍不住心軟了。
侯夫人反過來勸馬氏:“……她到底救了遠哥兒!”
且人家也是好人家的女兒,是跟顧靖遠拜了天地、父母牌位的。
現在又主動做妾。
侯夫人覺得,何鈿還算懂事。
而大戶人家的公子,有個侍妾也屬正常。
顧靖遠跟馬氏感情好,成親十來年都沒有納妾,也沒有通房,已經很對得起馬氏了。
馬氏:……
何鈿跟普通的侍妾能一樣嗎?
她救了顧靖遠,還跟顧靖遠當了幾個月的夫妻!
馬氏本能的想要抗拒。
但所有人都來勸她,包括她的父母、哥嫂,甚至是兒女。
馬氏心碎不已,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允許何鈿進門。
隨后的事實證明,馬氏的擔心沒有錯,何鈿可不是普通的侍妾。
她跟顧靖遠有特殊的情分,她的“退讓、委屈”更是讓顧靖遠心疼不已。
妻妾相爭、嫡庶大戰,三房自此變得不再安寧!
“……那是過去!這一次,我絕不會被何鈿那個賤人算計!”
南寧侯府的槐院,是三房的院落。
正房里的一個錦衣婦人,咬牙切齒的想著:“還有顧靖遠,哼,我又是瘋狂找你,又是給你辦喪事。將事情鬧得滿京城都知道……”
“我倒要看看,這次你還怎么用輿論來裹挾我!”
“你失憶了,可不是降智了!一個受過精英教育的世家貴公子,卻被個山野村姑玩弄于鼓掌,你特么就是個蠢貨!”
“這一次,我一定讓你們身敗名裂!”
“阿嚏!阿嚏!!”
跟姚彬,也就是城門的那個校尉寒暄了一番,顧靖遠便推辭了對方要送自己回侯府的提議。
而是趕著馬車,帶著何甜甜往侯府趕去。
進了京城,顧靖遠的記憶愈發清晰起來。
而家的方向,早已印刻在他的骨子里,仿佛本能反應一般,根本無需別人領路,他就能找回去。
顧靖遠心情很不錯,剛進京城就遇到了發小。
雖然他還是不太記得跟姚彬的交往日常,但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兄弟。
好兄弟見到自己非常高興,這讓顧靖遠原本有些忐忑的心,得到了不少安撫。
好兆頭!
這絕對是個好兆頭!
只是,不知為何,他總是鼻子發癢,不停的打著噴嚏。
“或許是有人在惦記我吧!”
許是開局不錯,顧靖遠也忍不住生出了一絲幻想。
何甜甜:……呵呵,別自作多情了,分明是“有人”在罵你呀。
“三少爺?”
顧靖遠遵循本能,穿過小半個京城,終于來到了南寧侯府。
破舊的馬車剛剛靠近侯府大門,便有門房上來驅逐。
這里可是堂堂南寧侯府,來往的都是貴人,絕不是貧苦屁民所能染指的地界兒!
只是,還不等門房呵斥,抬眼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容。
門房的臉色大變,結結巴巴的說:“您、您不是——”已經死了嗎?
上個月才辦得喪事啊。
但緊接著,門房又反應過來,不對不對,三少爺是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府里給三少爺的墳塋,也只是個衣冠冢。
所以……三少爺沒死?
他、他又回來了?!
“是我,顧福。”
看到門房,顧靖遠腦海中瞬間冒出了“顧福”這個名字。
這人是大管家顧勇的孫子,顧勇因為對主家忠心,早年被賜姓“顧”。
闔家上下,對南寧侯府最是忠心。
“哎呀,真是您啊,三少爺,您可算是回來了!”
顧福上下打量著顧靖遠,越看越覺得沒有問題。
他捉著袖子擦了擦眼淚,然后回頭就沖著里面喊道:“快去通傳,三少爺回來了!”
“三少爺沒死!三少爺回來了!”
“三少爺沒死,三少爺他好好的回來了!”
“……沒死……回來了!”
一疊聲的喊叫聲,不但在庭院深深的南寧侯府回蕩。
就連周圍的鄰居,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
“死而復活”?
嘖,太新奇的事情了!
沒過多久,南寧侯府外,就聚集起了一群看熱鬧的吃瓜群眾。
大家的目光齊刷刷的對準顧靖遠。
人群中也眼尖(或是別有用心)的人,發現了縮在車棚里的何甜甜。
“哎呀,車里怎么還有個小娘子?”
“……莫不是顧三爺在外面找的女人吧!”
“嘖嘖,顧三爺好艷福啊,受了傷,還能尋個紅顏知己回來!”
“不是吧,興許有什么內情呢。”
“切!孤男寡女,又都年紀輕輕,一起上路,除了奸情,還能是什么?”
“什么‘奸情’,說得太難聽了吧。”
“話雖難聽,卻有些道理……唉,就是可憐三少夫人,嘖嘖,多好的賢妻良母啊,對顧三少爺更是一片真心,結果——”
“對啊對啊,我還記得上個月侯府辦喪事,馬氏形銷骨立,整個人也木木的,仿佛魂兒都跟著顧三少爺的一套舊衣服下葬了!”
眾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顧靖遠滿心期待,無心他顧,并沒有在意這些。
還是何甜甜,她本就格外關注,再加上變態的聽力,竟將這些人的議論聲全都聽了進去。
瞇著眼睛,何甜甜不著痕跡的在人群中搜索。
她果然看到了幾個形跡可疑的人。
馬氏,果然早有準備啊。
顧靖遠在城門與姚彬校尉說話的時候,便有人去侯府給馬氏送了信。
顧靖遠一路找回侯府,大約用了半個時辰。
而這段時間,足夠馬氏安排幾個人,混在圍觀的人群中煽動輿論、引導風向了。
說曹操、曹操到!
何甜甜這邊正在想著馬氏呢,馬氏就不顧貴婦儀態的跑了出來。
“三爺!三爺,真的是您嗎?”
“嗚嗚,你、你怎么才回來了啊!”
“你知不知道,你失蹤的這一年里,我和孩子們是何等的難過,何等的煎熬!”
“……你個狠心的,你、你怎么舍得丟下我們!”
馬氏沖到顧靖遠近前,先是上下打量他的模樣。
比過去的顧靖遠黑了些,瘦了些,多了幾分樸實,少了些許貴氣。
許是因為趕路,他風塵仆仆,嘴唇、下巴上一層靑虛虛的胡茬。
跟記憶中那個白凈儒雅的顧三公子,著實有些差距。
但,眉眼卻十分熟悉。
尤其是一雙斜飛入鬢的劍眉,更是顧家男人的標志。
任誰看了,都不會懷疑顧靖遠的身份。
而緊隨其后趕來的侯夫人、大少夫人、二少夫人等一眾女眷,也都用哭聲證明了顧靖遠的身份。
“遠哥兒,你可終于回來了!”
“這一年,你都去哪兒了?”
“……等等,你、你為何用這種陌生的眼神來看我?我、我是你親娘啊!”
“三弟,你是不是身體還有什么不妥?”
還是作為長子長媳的大少夫人唐氏,遇事更冷靜,當然,她比侯夫人更冷靜,估計也有與顧靖遠隔一層關系的緣故。
她拿著帕子沾了沾眼淚,關切的問道,“你的傷,都好了?”
聽到唐氏的話,侯夫人這才反應過來。
對啊,他們家遠哥兒是因為重傷墜崖,這才下落不明。
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年的時間,雖然眼前的顧靖遠看著還好,但誰都不能保證,他的身體徹底康復了。
“我的身體沒事兒!我、我當日摔下懸崖的時候,頭被磕破了,醒來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顧靖遠看著侯夫人等幾個女眷,熟悉又陌生。
腦海里的記憶碎片告訴他,這幾個女人都是他的親人。
可他沒有完整的記憶,也沒有那種感同身受的親情。
他便顯得有些疏離。
侯夫人一聽這話,剛剛停止的眼淚又噴涌而出:“我的兒,我可憐的孩子,你、你怎么會——”
她為自己兒子的遭遇而痛心。
唐氏和二少夫人魏氏則對視一眼,默默的用眼神交流——
“難怪三弟一直都沒有音訊呢,合著他什么都不記得了!”
“唉,就是可憐的三弟妹,她與三弟感情甚篤——”
是啊,對于女人最殘忍的事兒,莫過于摯愛之人竟將她給遺忘了。
愛情不必親情,本就是后天的。
親情忘了,身體里的血卻不會改變。
而愛情呢?忘了就是沒有了!
想要重新經營,哪怕再有了感情,也跟過去不一樣了。
正所謂破鏡難圓啊!
被唐氏、魏氏可憐的三少夫人馬氏,此刻卻沒有她們想象中的難過。
盡情表演了一通,馬氏就狀似無意的發現了車棚里的何甜甜。
“咦?三爺,這位姑娘是?”
馬氏故意抬高音量,她的問話,直接壓過了侯夫人的啜泣。
侯夫人等眾女眷,全都聽到了馬氏的話。
她們的目光順著馬氏的手指,全都看向了何甜甜。
何甜甜:……嘿嘿,就知道你要當眾發難,幸好我早有準備!
何甜甜裝著怯懦、靦腆的模樣,縮手縮腳的從馬車里下來。
她沖著侯府的女眷屈膝行禮。
很顯然,她想極力表現自己懂規矩,奈何學得并不像,反而看起來十分怪異、可笑。
馬氏眼底閃過一抹譏諷:這個女人,果然虛偽,慣會裝模作樣!
“民女何氏阿鈿,見過侯夫人!諸位少夫人!”
何甜甜佯做沒有看到馬氏眼底的唾棄,繼續裝腔作勢的給幾位女眷行禮。
看到何甜甜,顧靖遠這才想起跟家人介紹,“母、母親,這是兒子的救命恩人,當日若不是她救了兒子,兒子可能就要葬身崖底了!”
“另外,她還是兒子的——”妻子!
不等顧靖遠把“妻子”兩個字說出來,何甜甜就搶先一步說道:“民女為了救三公子,不得不有所冒犯。隨后,三公子體恤,擔心我會被人詬病,便與我結拜為兄妹!”
這正是所謂的“有情人終成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