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
她、她是不是又暈倒了?
何母田淑敏心慌得厲害,飛快的跑向女兒的臥室。
田淑敏直接把房門推開,門板撞到墻上,又反彈回來,險些把她的額頭撞到。
田淑敏卻顧不得這些,肩膀用力一頂,撞開房門,整個人就沖進了房間。
地上沒人!
床上也沒人。
等等,甜甜好像坐在了窗戶邊,正在對著外面什么東西發呆。
田淑敏的心猛地懸了起來,甜甜、甜甜不會想不開吧。
他們家雖然只是三樓,可窗臺距離地面也有十來米。
要是跳下去,再來個大頭朝下,小命兒可就沒了。
田淑敏張了張嘴,想大喊一聲,可又怕嚇到自家閨女,即便甜甜不是要自殺,可能也會受到驚嚇而掉下去。
田淑敏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吐沫,小心翼翼的走到窗戶邊,伸手拉住了自家小閨女的胳膊,然后這才稍稍安定了幾分。
抓住了!
抓住甜甜的胳膊了,這樣,就算有個意外,她也能在第一時間把女兒拖住。
一想到“意外”,田淑敏的手就禁不住加大了力度,仿佛下一秒女兒就會從窗戶里掉出去。
而她本能的只想抓住女兒,用自己的全身力氣去救她。
“嘶!”呆愣中的何甜甜,忽然痛呼出聲。
手臂的疼痛,也讓她徹底醒過神兒來。
何甜甜先是看向讓自己疼痛的“兇器”,呃,一只有些濕漉漉的手。
目光順著手移動,最后落在了田淑敏的臉上。
何甜甜有些愕然的看著親媽驚慌的模樣,脫口說了句,“媽,你這是怎么了?”
田淑敏聽到女兒說話,卻更加擔憂了。
因為她發現,現在的女兒呆呆木木的,全然不復平常的機靈、活潑。
“甜甜,你沒事吧?”
田淑敏壓下心底的驚慌與擔憂,極力用溫和的聲音說,“怎么也沒個動靜?你自己呆在房間里干什么呢?”
何甜甜仿佛還沒有醒過神兒來,只是憑借本能回答問題,“沒事兒啊!我在畫畫呢。”
畫畫兒是個安靜的工作,她肯定不會發出太多的聲響啊。
“畫畫?那你怎么不去那邊坐著,而是跑到了窗戶邊?還、還開著窗戶?”
十月份了,雖然還沒有降溫,卻也不如夏天時那般熱。
白天開窗通通風,到了傍晚,基本上需要關上窗戶,以免房間里的溫度太低。
可現在已經快六點鐘了,早該關窗拉窗簾。
結果自家閨女不但把窗戶全都打開,和直接坐在了窗臺上。
這模樣,哪里像是畫畫?分明就是——
跳樓自殺幾個字眼,田淑敏連想都不愿意想。
“哦,你說這個啊!”
何甜甜仿佛終于清醒過來,她指了指窗外樹梢上的一個鳥窩,“媽,你看,那里有一個鳥窩,鳥窩里還有幾只小鳥——”
田淑敏不明所以,卻還是順著何甜甜的手指看過去。
他們家在三樓,而樓前種了幾棵樹,從何甜甜臥室窗戶看過去,正好能夠看到大樹的樹梢。
其中一顆大樹的樹梢上,就有個簡陋的鳥巢。
是鳥兒自己用樹枝、草梗搭起來的。
平時田淑敏給女兒收拾房間的時候,會聽到外面的鳥叫聲,不過她卻從未注意還這么一個鳥巢。
但,就算有個鳥巢,這東西跟畫畫又有什么關系?
等等!
田淑敏似是想到了什么,趕忙低下頭去看何甜甜手中的畫板。
畫板上放著一張素描紙,白色的頁面上赫然畫著一個樹杈,樹杈上有鳥巢,鳥巢的邊緣透出幾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甜甜,這是你畫的?”
田淑敏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幅畫。
天哪,她家甜甜畫得可真好。
田淑敏這不是戴了慈母的濾鏡,而是發自內心的驚嘆。
她不懂什么藝術,但她會看啊。
瞧瞧她家甜甜畫得,這鳥窩,這樹枝,還有那一個個的小腦袋。
只是簡單的幾個線條,卻勾勒得栩栩如生,就像是用相機拍出來的。
但,逼真歸逼真,卻又比照片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感覺。
或許,也就叫藝術性!
反正吧,田淑敏就是覺得她家甜甜畫的好。
“對啊,是我畫的。好久沒摸筆了,手都有些潮。畫得不太好,不過,總算找到了一些感覺!”
何甜甜絕不是凡爾賽,而是實話實說。
她忽然擁有了超高的繪畫技巧,不管是素描、水彩還是油畫,都達到了一定的水準。
可她這具身體本身,并沒有實際操練過。
剛剛拿到鉛筆的時候,她還有些不太適應呢。
還是畫了幾筆,廢了兩張紙,這才有了感覺。
“哎呀,好久不畫都能畫出這樣的水準,已經非常厲害了!”
田淑敏卻十分興奮,不停的夸獎著。
忽的,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跑到房門邊,扯著嗓子喊道:“老何,老何,趕緊過來。快看看咱們閨女的畫兒!”
何父何國泰,也睡得差不多了。
平時午睡,他肯定不會睡這么長時間。
但過去一個星期,天天在醫院靠著,整個人都疲憊不堪。
今天中午又喝了點酒,勞累酒精,何國泰就沉沉的睡著了。
睜開眼,發現屋子里已經黑了下來。
何國泰正想起床,就聽到了自家老婆的大嗓門。
“來了!”
原本還有些迷瞪的何國泰,瞬間清醒過來,他一邊穿衣服,一邊也跟著喊:“老婆,什么事兒啊?”
“快來,咱們甜甜果然有畫畫的天賦!天哪,她的畫,簡直太好了!”
隔著老遠,就聽到了田淑敏興奮的聲音。
何國泰心頭一動,加快步伐,三步并兩步的來到了小女兒的臥室。
“什么畫?咱們甜甜畫畫兒啦?”
何國泰湊到近前,伸脖子去看畫板上的素描。
“哎呀,這是個鳥窩吧,里面還有小鳥?”
何國泰也是個普通老百姓,連大學都沒上過,更談不上什么藝術修養。
小閨女說要畫畫的時候,抽空回家休息,他用家里的電腦在網上搜索過。
反正吧,在網上看到的一些畫,他覺得挺好,但還有一些歪歪扭扭、不人不鬼的東西,他實在欣賞不來。
說句不怕人罵自大的話,何國泰認為,那些所謂的世界知名大畫家畫出來的玩意兒,還不如他家甜甜畫的這個鉛筆畫呢。
至少,何國泰能夠一眼認出這是個什么東西。
也不用別人跟他滔滔不絕的解釋這里面有什么巧妙構思、又有什么藝術內涵,他憑借自己的眼睛就能看懂!
“對啊,就是咱們家窗戶外面的那個鳥巢——”
田淑敏正興奮的指著窗外的樹枝,要跟丈夫講明這幅畫的創作來源。
但,說到“窗外”,田淑敏猛地想起了正事兒。
她趕忙轉頭看向何甜甜,疑惑又有些急切,“甜甜,你畫畫就畫畫,剛才坐在窗戶邊發呆干什么?”
對啊,她怎么把這茬給忘了?
就是因為閨女坐在窗戶上發呆,半個身子都快探出房間了,田淑敏才會誤以為自家閨女是不是想不開。
“哦,你說這個啊!”
何甜甜隨意的說了句,“我畫著畫著,忽然覺得那些樹葉的顏色、紋路很有意思!”
“還有,我剛發現的時候,天還沒黑,橘紅色的陽光照射下來,在樹葉下方投射出非常奇妙的光影。”
“光影中,樹葉的顏色、紋路似乎都不一樣。仿佛有了立體的感覺……”
何甜甜說著說著,又把視線轉移到了窗外。
現在外面已經黑了下來,沒有了陽光,卻多了一層月光啊。
而在這種柔和的白色光線下,樹葉似乎又變得不一樣。
何甜甜出神的望著,仿佛要把那些樹葉每一粒葉綠素都要看穿。
何國泰&田淑敏:……
夫妻倆驚愕的看著女兒,剛才還說得云山霧罩的,怎么這會兒又開始發呆了?
田淑敏再次見到小閨女神游天外的樣子,心突突跳得厲害。
她求助般看向自己的丈夫,不敢大聲說話,怕驚擾到女兒,只能用夸張的嘴型,無聲的說道:“老公,怎么辦?”
閨女這樣,莫不是畫畫給畫傻了?
怎么變得神神叨叨、木木愣愣?
何國泰也蒙了啊,他咋知道該怎么辦?
但,他是家里的男人,是頂梁柱,關鍵時候就要頂上去。
何國泰眼睛一亮,有了!
他沖著田淑敏比劃了一個手勢,意思是:你先看著甜甜,我去想辦法!
田淑敏秒懂,拼命的點頭,并快速擺手:快去!快去!
何國泰不敢耽擱,趕忙跑到客廳,拿起座機便給何甜馨打了過去。
“馨馨啊,你中午的時候,提到的那個什么畫家,你有聯系方式嗎?”
“是秦頌老師嗎?”
何甜馨一怔,很快想到了中午自己所說的那些話。
不過,她不知道家里發生的事兒,還以為爸爸著急,想盡快給何甜甜找個好的美術老師。
“對、對,就是這個秦老師!”
何國泰哪里記得什么秦頌老師,他只想找個專業畫畫的人好好問問。
“……”何甜馨想了想,說道,“爸,我先給我學姐打個電話。”
“行!你快點兒啊!”
何國泰焦急的催促著。
何甜馨:……
沒想這么快就把何甜甜的謊言戳破,奈何形勢不允許,所以,真不能怪她啊。
何甜馨默默在心底咕噥了一句,然后提前抄錄的學姐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后,何甜馨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后說自己的妹妹想學美術,希望能跟秦頌老師這樣的專業人士咨詢一下。
學姐對于自己的校友,倒也十分和煦。
越過培訓機構,直接聯系上課的老師,其實是一種大忌。
不過,既然是同校的小學妹,學姐還是給了何甜馨一個聯系方式。
何甜馨趕忙把這個號碼告訴了何國泰。
何國泰正急得團團轉。
房間里的小女兒,還在對著黑漆漆的窗戶發呆呢。
哎呀,那樣子,讓人看著就覺得心里發慌。
拿到畫家的電話號碼,何國泰沒有絲毫猶豫,趕忙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幾聲被接通了,聲音是個溫潤和煦的男聲,聽著還挺年輕,三十歲左右的樣子。
“喂,請問是秦老師嗎。我、我有個女兒很喜歡畫畫,今天在家里自己畫鉛筆畫,畫著畫著就發起呆來……”
何國泰一股腦把何甜甜的情況說了出來,“秦老師,您是專家,您說我女兒這種情況正不正常?”
秦頌:……我是畫畫的,不是大夫啊。
你家閨女莫名其妙的發呆,你覺得不正常,就趕緊送醫院啊。
給我打電話——
等等!
秦頌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問了句,“這位家長,你家孩子畫得怎么樣?是不是非常喜歡畫畫?”
“哎呀,秦老師,我家閨女畫得可好了,我雖然不懂,可就是看著好看!”
何國泰心里著急,可一提到自家女兒的“畫技”,他瞬間來了精神,滔滔不絕的夸著。
秦頌都有些好奇了。
作為S藝油畫系的研究生,他花了二十多年的畫,也曾有過“頓悟”的時候。
而他們這種頓悟、靈感,在外人看來就是神經不正常。
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就會有這樣的機緣?
秦頌正巧就在何家所在的小區附近辦事,而他這幾天也比較清閑,正準備為下一部作品尋找靈感。
一時頭腦發熱,就答應要來何家看看。
半個小時后,秦頌來到了何家,卻發現那個高中女生并沒有繼續發呆,而是抱著個畫板刷刷的畫著什么。
秦頌湊近一看,禁不住有些愣神兒。
這孩子的素描很不錯啊。
秦頌的素描就非常好,絕對的內行。
而內行之間,根本無需說太多,只要對方拉一條線條,就能看出對方的功底。
“這是我們甜甜畫的第一幅作品,這是第二幅……”
田淑敏小心翼翼的把幾張素描紙遞到秦頌面前。
第一張,略顯生澀,應該是在練手。
第二張,已經好了很多,水準達到了專業美術生的級別。
第三張,臥槽,進步這么大,對于陰影、布局,控制得相當到位。
雖然不想承認,但秦頌還是有種對方比自己更勝一籌的感覺。
就這功底,直接去藝校當老師都夠格啊。
而真正令秦頌咋舌的,還是這可怕的天賦——一張比一張好,肉眼可見的進步啊,還是那種飛一般的提升!
天才!
擁有逆天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