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咱們家敬茶的事，會成為娛樂頭條。”裴灝只得又重復了一遍，想到娛樂報如今的發行量，他就有點頭皮發麻，“以后啊，可能很長一段時間，我們會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笑談。”
沉默了良久。
杜婉忽然又笑了，“大家愛聊就聊唄。”
這個答案，讓裴灝猝不及防。
只見小姑娘目光清正，坦坦蕩蕩道：“我經常八卦別人，偶爾讓大家八卦我一回，也沒有什么，當是福利好了。再說我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賺錢了啊，大把大把的錢。”
裴灝：“……”
看來父親阻止的意圖，是徹底失敗。
現在裴灝心底的滋味，別提有多復雜，“你真不在意流言嗎？”
“不在意呀，當初我剛剛回到京城，就是處于謠言的風頭浪尖。那時候的謠言可比現在厲害多了。”杜婉提起曾經的謠言，依舊笑瞇瞇的。
小姑娘不在意，裴灝卻在意。
裴灝十幾年的家族教養，接受的觀念，都讓他無比在意此事。
或者說，京城世家大族的子弟，幾乎不會有杜婉這樣離經叛道的想法。長輩從小教導他們的是家丑不可外揚。一家人關起門來如何鬧都行，到了外面就要和和氣氣，維持家族的體面。
就有人問起家丑，都不能承認，甚至還要找各種借口圓過去。
裴灝眼底露出了掙扎。
杜婉望著園中的景致，神態平靜。
“婉婉。”裴灝低聲喊道。
杜婉沒回頭，輕“嗯”了一聲。
裴灝深呼吸一下，“我父親不想頭條出來。”
“嗯？那你呢？”
“我也不想。”他很是艱難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總覺得這種想法心中有愧，有點對不起她。但是流言最為可怕的，一傳十，十傳百，傳著傳著就會變味。
杜婉露齒一笑，“哦，那就撤掉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就這么簡單嗎？就這么簡單？
裴灝心情起起落落，掙扎又糾結，其實根本就沒有必要。都已經是夫妻了，遇到事情大可開誠布公談一談，一次商量不成，就再商量一次，真沒有什么大不了。遮遮掩掩的，反而會讓人想多。
他激動地一把抱住她，“婉婉，你對我真好。”
“就這樣也算好？”杜婉錯愕。
“不算好嗎？”
“……呃，算吧。”
杜婉摸了摸下巴。
若是這種都算好的，日后要不要多寫點裴氏的八卦，再半途摔下來，讓他多感動幾次？
裴灝只覺得脊背一涼。
既然決定了撤頭條，杜婉還是叫來了親衛，派過人去報房。
有了杜婉的意思，杜大康自然會照做。
接著杜婉又去找杜潛，單獨跟他聊了好久。
杜潛是不太支持她這樣做的，憑他的意思是直接將裴夫人錘實，讓她日后都不敢冒著。
杜婉卻不這樣想，“大哥，一家人就留一線吧。”
“你是顧忌裴灝？”杜潛盯著她問。
“除了他，還有鎮國公。”
“……”杜潛臉色不太好。
杜婉又突然說道：“花又黃了一點點。”
“黃？”
“金色，不是黃嗎？”
“……”他想敲她一下腦殼，連話都不好好說的。
這時，杜婉掏出藏在衣服下的玉牌，讓杜潛自己看。
杜潛看的時候發現，顏色是有一點點加深，這種程度極為細微，但是有效果出來了，“應該不止是糧種的問題。”
“那是，我還花錢幫了不少人呢。”杜婉報房賺到的錢，幾乎都是拿來求助一些窮苦的人家，“我的報房越做越大，賺到的錢不少的。”
其實最主要的，是杜婉自從上次，放了炕的設計圖，還會普及一些能夠改善百姓生活的知識。
例如淺談一些關于衛生的問題。
例如如何治療蛔蟲。
例如喝生水有何危害，喝燒開水有什么好處。
例如怎么樣自制家用炭，或是種植棉花和養蠶的方法。在提到木炭之時，還提到了中毒的問題，要如何預防等等。
很多的事情，看著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傳播開來卻能幫助很多人。
杜潛聽明白了妹妹的意思。
不想再糾結之前的事情，鬧僵了對誰都沒好處。
于是，他退一步，允了。
杜婉笑了，笑容甜甜的，不見一絲陰霾。
忽然，她的笑容一斂，一巴掌按到了杜潛的肩膀，杜潛開始不覺得有什么，漸漸的，他發現身上自己無法起身，再漸漸的，仿佛有一座大山壓頂，將他死死地都壓得動彈不得。
僅過了十幾秒。
杜潛的額頭就冒出了細汗。
他隱隱有點猜測，會不會是裴灝那陰險的家伙干了什么？
一定是他做了什么，讓妹妹誤會他了？
妹妹這是在趁機報復他？
杜婉笑容越來越濃，“大哥，感激如何？這僅是我一成的實力。”
“什么？”杜潛震驚。
正在這時，他感激到身上的壓力一松。
杜婉真誠道：“所以呀，你覺得這個世上還有誰能欺負到我？裴夫人也不可能的。我跟你說，我早就有打算了，如果她敢當面尋我麻煩，我轉身就去揍她的兒子，打她的女兒。”
對于裴夫人來說，最大的弱點就是一對兒女。
杜潛先是一愣，接著爆笑出聲，“哈哈哈哈哈，這個辦法不錯。”
“那是。打蛇，就要打七寸。”
“你心中有成算，我這個當大哥的，也就放心了。”
“嗯嗯。”杜婉忽然上前抱住杜潛，“大哥對我最好，我是知道的。你的心思，我領了。”
“嗯，你知道就好。”杜潛回抱住妹妹，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日后有何委屈，盡管告訴大哥。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出面，大哥卻沒有問題。”
“行！”杜婉應聲。
兩人只抱了一下，又分開了。
時辰差不多，兩對新人一起去跟皇帝告別。
皇帝再想把杜潛留下來商量國事，都要顧忌一下他是新婚，只讓他先回家，明日早些進宮。
杜潛應了，皇帝這才滿意點頭。
杜婉略帶同情地看向便宜大哥。
結果，皇帝又突然道，“婉婉也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