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潛本來不想吃。
但妹妹吃得太香了，他沒忍住跟著偷吃。黃憐這個禍害終于要死了，是該吃點零食慶祝一下。
在場的宮人，頭垂得越發低了，裝著沒看見兩人的小動作。
又待了一陣子。
長公主來了，杜駙馬沒來。
杜婉小聲跟大哥嘀咕，“父親沒來？”
“此事父親來不來都無所謂。”杜潛沒有告訴妹妹，在皇家的眼里，父親就算是駙馬爺，也只是外人。
杜婉低聲問道：“這時父親在干啥？”
“正在接手戶部，清點賬目吧。”杜潛小聲說著。
杜婉眉頭一皺，“做這些會不會觸動某人的利益，會不會有危險？”
“杜六叔會安排人保護父親的。”
正如兄妹倆擔憂的。
杜駙馬正在戶部里忙碌，心里不斷地咒罵皇帝。
在禮部好端端的，莫名其妙就把他調到了戶部。還有一大堆賬目，等著他來清查。
杜駙馬敢肯定這些賬目中，有不少的漏洞。
在新上任期間不排查清楚，等日后爆出了什么，倒霉的還是他，所以，杜駙馬拿出十二分的態度，去處理這件事。
在調查之前，他先通知下去，讓人把賬目整理妥當，十天內把各自的帳目理清。這是給某些人一段時間，把貪污的銀子補全。不然調查出來什么，會直接遞到皇帝的龍案上，不必經過任何人。
一堆爛帳，杜駙馬正看得鬧心。
偏偏這個時候，親信來稟報，說長公主進宮，兩個皮猴子也去了錦繡宮……
是了，黃憐快要不行。
長公主拿出了一個精美的小玉瓶，“婉婉帶回來的，還剩下最后一顆了，這個說不定對她的病情有好處。”
皇帝看到熟悉的小玉瓶，“皇姐的好意，朕心領了。她這次是中毒，毒性沒能根除，這個用了也是浪費。”
“那您收下吧。”長公主要把小玉瓶遞給皇帝。
皇帝沒有去接，“皇姐更需要它。”
“我用過了，身體已經無礙。”長公主堅持給皇帝。
皇帝依舊沒接。
不知道在矜持什么，或是猶豫什么。
長公主想到女兒曾經的作為，索性把養氣丸倒出來。
剎那之間，周圍彌漫了淡淡的藥香。
皇后和謝貴妃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到了長公主手里。
另外那些跪了一地的太醫，有的都受不住誘惑地抬頭。
有個太醫失態地激動道，“長公主，這是、這是養氣丹？！”
“不是。這只是養氣丸。”長公主否認了，丹和丸只差一字，只有懂的人才知道，兩者的藥效天差地別。她一把將藥丸塞到皇帝的嘴里，“婉婉有句話說得很對，好東西還是要便宜自家人。”
皇帝：“……”
母女咋就一個脾氣呢？
給人塞藥的動作，都是一個樣兒！
皇帝含著養氣丸。
出于對長公主的信任，猶豫了片刻，還是吞了下去。
長公主溫婉地淡笑問：“皇弟不怕毒藥嗎？”
“這樣的毒藥，可以多來幾顆。”皇帝同樣淡淡地笑道。以為他傻嗎？公主府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活得好好的。
底下人的心聲，這樣的毒藥，他們也好想要。
特別是剛才出聲的那個太醫，遺憾之色一張老臉都擋不住。他還想問長公主要來研究一下，結果……
杜婉以手肘碰了碰杜潛，瞅著那個太醫小聲問，“那個太醫是誰？”
“宋太醫，副院正。”杜潛小聲介紹。
杜婉愣了愣，接著嘿嘿地又低聲問：“去鎮國公偷藥的那個宋家？”
“什么？”杜潛意外，“還有這事？”
此事他還真不知道。
杜婉小聲地把來龍去脈說了，杜潛驚嘆于宋家作死的能力，“不過融靈草是好東西，沒想到鎮國公居然有一株。”
有一瞬，他也想去偷。
只是他沒說出來，在妹妹面前還是要維持一下形象的。
倒是皇后擔心出聲，“皇上，您身體康健，怎么可以胡亂服藥？是藥三分毒，還是讓太醫把把脈吧。”
“沒事兒。”
皇帝回味著嘴里的藥香。
就算是苦味兒，都挺不錯的。元通那個老禿驢的藥就是好。服用過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身體暖洋洋的，很舒服。上次婉兒讓他服用的，感受也是這樣，之后的幾天，他明顯察覺到身體一天比一天好。
一些暗傷頑疾都有所好轉。
再來一顆，應該都能恢復過來。
在場很多人都佩服長公主。
為了救人，把珍貴的藥都拿了出來。
只是對病人無用，便給皇帝用了。此時沒有人再懷疑，公主府想要黃憐的命，前后公主府都損失了兩顆珍貴的藥。
虧大了！
杜婉也覺得這次虧大了，“大哥，沒了護心丹，又損失一顆養氣丸了，咱們虧大了。”
“是虧了。”
杜潛看到的東西，比杜婉的更多。母親故意帶著藥丸進宮，說是給黃憐的，恐怕只是一個借口，她真正想給的就是舅舅。
人非草木，豈能無情？
落在外人的眼里，皇帝正要經歷喪女之痛。
杜婉又塞了杜潛一把果干，“來來，再吃點壓壓驚。”
杜潛低頭看了一眼，拈起一塊塞嘴里，“到外面去吃吧。”
于是，他拉著妹妹悄悄地出去。
外面的空氣，果然清新多了。
杜婉這下不用再遮遮掩掩吃零嘴，“大哥，你還去天牢待著嗎？”
“舅舅交待的事還沒完成，肯定要去的。”
“你不去也成，我一個人就能解決。”杜婉相信只要不是傻子都會答應交易。再說能當官的，就沒幾個是真傻子。
杜婉環顧了一圈，見周圍沒人留意到這邊，才又拿出了小福袋。
打開，檢查里面的東西。
倒了出來，只有一枚精美小巧的私人印章。
杜潛接過來看一看，“是黃憐的印章。”
“她把這個給我做什么？”杜婉疑惑。
杜潛點明道，“給你的時候，她還提到了錢莊。”
大秦國只有一個泰安錢莊。
泰安錢莊幕后的主子是誰，沒有人知曉。但是，錢莊每年上交的稅收，都是一筆非常可觀的數目，從不拖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