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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小崔中崔大崔老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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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龍目瞪口呆看著祖父將御史大夫宅邸占了,又理直氣壯命令顧宅仆從去公廨廊房拿他的行囊物件:“再準備車馬,我要出個門。”

  顧府管事好半晌才消化完這些信息。

  五官幾乎要糾纏成一團,不得不應下。

  崔龍全程心驚膽戰。

  她生怕祖父行為徹底激怒御史大夫——這位御史大夫在外界的名聲毀譽參半,崔龍結交士人無數,沒少從他們口中聽說這位的評價——唯一肯定的是,顧池確實是睚眥必報。

  不過,崔龍沒當著外人的面阻攔祖父。

  只是等祖孫倆一塊兒上了馬車,駛向崔府方向,她道:“顧府畢竟不是自己家,祖父住著恐有不便。祖父跟孫兒住著不習慣,孫兒名下還有一間空置的宅院,距離王庭也近,騎馬不過一刻鐘。祖父要不要去那邊暫住一陣?”

  上班通勤一刻鐘,確實很近。

  崔孝直言拒絕:“不了。”

  住顧池家里,方能解他被坑的火氣。

  改元后,崔止無心官場,推了幾次任命,只肯領虛職。平日與夫人崔徽游山玩水,因此夫妻倆一年到頭有一半時間不在王都。崔家二老原先住在西南老宅,一開始日子舒心,可隨著崔氏發展重心往王都凰廷轉移,老宅那邊清冷得不行,他們便開始思念幾個孫輩。

  不多久也搬到了王都定居。

  崔徽跟崔止近半時間都在外游玩,不怎么跟崔氏二老打交道,這就苦了崔熊崔麋。之所以沒有崔龍,自然是因為崔龍已經過繼給了崔孝,崔氏二老想管教她也管教不了幾句。

  崔孝哂笑:“老而不死是為賊。”

  他是一點看不上這倆老東西。

  崔龍吃著車廂中的干果,嘆氣之余也生出一點兒憐憫之情:“……我看大熊是要忍到極限了。因著外祖二老的干涉,欒公對大熊幾番刁難,連苗女君待大熊也冷淡了許多。”

  崔熊到現在也沒能讓苗訥點頭成婚。

  崔家二老“居功甚偉”啊。

  小情侶早年感情還是很深厚的,崔熊再怎么黏黏糊糊,苗女君也不會排斥,任由對方跟著東奔西跑。后者一心奉公,想在朝堂根基穩定再考慮個人事宜,崔熊也覺得沒問題。

  這些年一直很穩定。

  直到崔家二老搬來了凰廷。

  僅是幾次接觸便讓苗女君甚是不喜。

  對苗訥而言,她到哪里都是苗訥,犯不著為個男人,她與崔熊就從“苗訥跟喜歡苗訥的崔熊”變成了“崔氏子崔熊跟他未來宗婦”。

  她有名有姓。

  不需要一個籠統標簽囊括她這個人。

  崔家二老不覺得自己態度哪里有問題。即便苗訥是朝中新貴,但也是自己孫兒喜歡的女子,未來的崔氏宗婦。對年邁長輩恭順一些有毛病嗎?基本的孝道都不講,怎么當官?

  崔孝安靜聽完:“原來如此,我就說欒公義怎么待我不冷不熱的,好似我得罪他。”

  他跟欒信關系尚可。

  他九死一生努力圓滿的文士之道也幫欒信貢獻百分之一的進度,萬一哪天從圓滿晉升到了至臻,那就是九分之一的進度,含金量很高的。只要不是特殊情況,都沒必要冷臉。

  很顯然,這次情況就很特殊。

  欒信嘴上不說,行動上卻很護短。

  老師跟學生,關系親密不亞于父母與子女,苗訥因崔氏二老心里不痛快,欒公義自然也不痛快。欒公義不痛快了,自然也要旁人跟著不痛快。捋清楚始末,他刀扇一拍掌心。

  點評道:“大熊這方面實在是不痛快。”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崔龍欲言又止。

  家人之中,她跟兩個弟弟相處時間最久。不同于外人的評價,她倒是覺得崔熊是全家所有人中心眼子最多的那個。心眼多,心思也沉。年紀越大,他越會掩藏他真實想法了。

  說話的功夫,馬車在崔府門前停下。

  祖孫二人剛進去就發現氣氛不太對勁。

  崔徽與崔止神色平靜,崔氏二老銀發滿頭,臉色泛青,崔麋低頭撥弄手釧珠子,崔熊則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淡漠。待下人通報,崔孝跟著崔龍也來了,二老臉色愈發怪異。

  崔孝仗著自己輩分大,直接上主位:“今日家宴,本是喜事,崔公為何這般臉色?”

  崔氏二老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即便心中不爽崔孝一個外人也跑來家宴討人嫌,但嘴上萬萬不敢說出來。崔氏除了崔熊兄弟,另有數人在各地任官,崔氏姻親當官的就更多了。萬一自己開罪了崔孝,崔孝扭頭拿這些人開刀,那真是后悔都來不及了。不僅不能給人臉色,反而還要笑著好好招待。

  “無甚,只是季節到了不適應。”

  “哦?那可要注意了。”

  崔徽夫婦朝他行禮問安,氣氛融洽許多。

  崔孝給女兒使眼色。

  他很好奇自己來之前發生了什么。

  家宴本是親人聯絡感情的場合,這一場卻吃得食不知味,特別是崔氏二老,簡直味同嚼蠟,全程只動了幾筷子,完全一副氣飽了的模樣。匆匆尋了借口離席,看著頗顯狼狽。

  直到外人走了,崔孝才開口。

  “剛才發生了何事?”

  崔熊淡聲回應:“無甚,不過是祖父祖母聽到堂兄不慎墜馬殘廢,疑心人為設計。”

  崔孝搖頭:“這好沒道理。”

  崔熊:“確實沒道理,不過也能體諒。堂兄幾個是祖父祖母看著長大的,養在身邊的孫兒,彼此感情自然更深厚,一時關心則亂也是情理之中。他們年紀也大了,想撒火便撒火吧,總好過憋在心中,急火攻心害了自己。”

  “堂兄……幾個?”

  “是,他們約好進山狩獵,馬匹偶遇山君咆哮,驚懼失控,他們一時沒防備就被甩下馬背,不慎被馬蹄所傷……好在沒危及性命。”

  崔孝:“……”

  多年職業素養告訴他里面有問題。

  只是看著崔熊眼睛,后者一片坦然。

  他問:“傷在何處?”

  “唔,這傷處……但好在堂兄膝下子嗣豐盈,也不打緊。”一個沒有繼承大宗資格,身上沒有官身,靠著吹噓營銷出來一個名士頭銜的廢物,對崔氏的價值也只是生孩子了。

  孩子都生夠了,其他就不多求了。

  崔孝:“……都傷一個位置?”

  崔熊笑道:“那哪能?也有傷別處的,斷手斷腳都是小傷,杏林醫士出手便能無虞。也是幸運,要是馬蹄再偏一些,踩中了喉嚨心臟或是腦袋,杏林醫士也是無力回天啊。”

  崔孝:“與你有關?”

  崔熊搖頭:“外祖是御史臺中丞,耳目通天。孫兒哪里敢知法犯法,草菅人命呢?”

  崔孝腦中神經被觸動。

  他在這個外孫身上看到了挑釁。

  不是挑釁他一人,而是挑釁問責他的人。崔孝算是明白崔氏二老為何臉色這么差了。

  崔熊還通知了一事。

  他過兩月要外調地方,五年可歸。

  崔孝:“……”

  要記得沒錯的話,吏部的欒公義安排苗訥去了地方?崔熊又說要出去五年,看來這倆是順路了。就在崔孝也想通知一下自己近兩年會留在王都的消息,崔徽夫婦丟下一炸彈。

  三個孩子收拾收拾要當哥哥姐姐了。

  崔孝驀地扭頭看向女兒。

  “你——”

  崔徽:“應該是回程路上有的。”

  崔孝一個眼刀甩向崔止,面對老岳父兇戾眼神,崔止只能硬著頭皮道:“岳父……”

  這事情就很離譜。

  崔徽早過了天命之年,奔著耳順去了,雖有武氣護體滋養而容貌不顯歲月,可年紀擺在這里。夫妻倆剛破鏡重圓那些年,身體都還算年輕,那時候都沒動靜,偏偏現在有了。

  崔止一路上就在發愁怎么開口。

  他祈求老岳父不在。

  誰曾想剛回來就撞上槍口。

  在場姓崔幾人:“……”

  崔熊愕然道:“真、真的?”

  崔徽點頭:“嗯。”

  崔麋是半點兒沒意外,只是有些發愁看著自家母親肚子,道:“母親這胎是雙生。”

  崔孝坐不住:“你是不是看到什么?克五會有危險?若因這孩子緣故,不如趁還未顯懷直接取了,總好過雙生難產,一尸三命。”

  他實在不愿意女兒多生。

  哪怕崔徽如今也不是普通人。

  生育風險再小也是風險,誰能保證百分之百安然無恙?思及此,對崔止越憎惡至極。

  崔麋連忙擺手道:“沒有,這倒是沒有。生產肯定是順利的,只是這倆孩子他……”

  未來的走向有些驚悚了。

  驚悚到崔麋也不知該不該說。

  總而言之——

  “外祖應該不會想知道的。”

  “我很想知道啊。”王宮內廷,少年沈德托著腮看著地上幾片葉子,不解道,“大祭司看著這幾片葉子好久,這一卦有這么難算?”

  “不難算,只是小殿下要問的內容……”

  “問的內容怎么了?我不就是想知道一下天命之人如今在哪兒?”十四歲的沈德已經有了成年身量,但五官眉眼仍有幾分稚色,“興寧那個木頭都有神女入夢,朝思暮想,我就不能好奇一下?那人是男是女?是美是丑?年紀多大?何方人士?既然命軌注定,我不如早早將人帶回來養著,時間久了才有感情嘛……”

  即墨秋:“殿下,還小。”

  沈德:“大祭司,我不小了。”

  她過幾天都能跟著荀公一塊兒去辦差了。她十歲出閣講學,十一歲入朝輔政,定時去國子學上學,隔三差五就被姆媽抓去一塊兒批閱奏本。學習政事都能平衡,已經不小了。

  盤在樹上曬太陽的公西仇也搖晃著蛇尾。

  “如圭想知道,大哥就說唄。俗世男子靠譜不多,家養的肯定比外頭野生的靠譜。”盡管他覺得如圭修行資質不行,更需潔身自好,保持童子之身,怎奈何她出身皇家,家里是真有皇位要繼承,不可能永遠孤身一人。哪怕是讓男方替她誕育皇嗣,也得有個男的。

  即墨秋收起地上灑落的葉子。

  嘆氣道:“我說了,還小。”

  公西仇跟沈德立馬明白還小指的是命定之人。這倆默契一致,一左一右,一顆蛇腦袋,一顆人腦袋,左右夾擊將即墨秋圍在中間。

  “還小是多小?”

  “很小。”

  “上中院?”

  搖頭。

  “上小院?”

  搖頭。

  沈德的好奇心淡了點:“他連上小院的年紀都沒到?那他不是比我小八歲以上了?”

  公西仇:“五歲?”

  搖頭。

  “四歲?”

  搖頭。

  一人一蛇又往下降,三歲、兩歲、一歲、十一個月……一路猜到了剛滿月和不滿月。

  沈德神色古怪:“都沒滿月?”

  公西仇:“才剛出生啊?”

  不過,十四歲的年齡差也不是不能接受。這世上多得是老夫少妻,也有人做夢都想達成老妻少夫,說得就是狼子野心的興寧。宴司業待他如手足,處處照拂,他居然想給宴司業當后爹。簡直是倒反天罡了,宴司業知曉真相的時候,臉都氣歪了,直呼是引狼入室。

  我視你如親弟,你視我如親女?

  天殺的,這簡直是恩將仇報啊!

  這件事情發生在國子學寒假游學期間,沈德當時也參加了,當時場景非常凌亂勁爆。

  氣得宴妙華差點拔劍劈人。

  怎料,即墨秋又搖頭。

  公西仇與沈德都沉默了:“真沒出生?”

  即墨秋嘆道:“剛懷上不久。”

  紅線還非常非常淺。

  沈德按了按額頭的青筋,扭頭沖公西仇道:“仇叔,我想好了,還是跟你學童子功吧,這個天命之人,誰愛要誰要。日后紅鸞星真要是動了,仇叔一定幫我將它捆好了。”

  公西仇:“包在你叔身上。”

  二人根本沒聽到即墨秋下一句。

  “噗——你說如圭的紅鸞星連著誰?”

  批閱政務批閱到腦仁疼的沈棠被勁爆消息炸得差點兒嗆著,如圭紅鸞星連著旁人,她不意外,連著兩個人,她也能接受,但她意外的是連著的對象剛懷上,眼下有性命之危。

  對方父母考慮過打孩子。

  即墨秋重復:“是崔公的一對雙生孫。”

  “……如圭是儲君,不能知法犯法。”

  康國前腳定調要一夫一妻,后腳皇太女就撅了大臣家的一對雙生子,這不是打臉嗎?

  即墨秋解釋:“沒有犯法。”

  沈棠頭疼閉了閉眼。

  “好家伙,沒給名分。”

  兩個都沒給,崔止怎么忍得了的。

  家宴上,崔止氣到捂胸口。

  “這我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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