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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3餌咸鉤直(中)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退下,讓朕來

  “你不記得了?”

  他的聲音虛弱顫抖,大有公西仇說一句“不記得”,他整個人都要碎了的既視感。

  公西仇攢眉,沈棠立馬知道他要說啥。

  果不其然,他反問:“我該記得你?”

  言外之意就是你算哪塊小餅干!

  最先站起來的人當場就碎了。眼眶泛紅、唇瓣顫抖,一副被打擊過度的脆弱模樣。其他人欲言又止,有人都起身到了一半。公西仇不僅補刀,還是追著人“趕盡殺絕”。

  “我也不認識你們……”

  公西仇一看架勢就知道他們要問啥。

  預判他們行動并做出回應。

  一伙大老爺們兒沖他露出被拋棄的表情,還幽怨罵他是混賬,恕他實在無法接受。

  幾人或悲憤或惱恨:“你——”

  若是不記得他們,為何將如此重要的信物給了主公?主公又如何用它們威脅自己?他們想過公西仇會很渣,卻沒想過他會如此薄情。

  一人氣得手指顫抖控訴:“枉我——枉我日夜記著你惦著你,發奮苦修,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讓你心悅誠服道一聲‘輸了’,親手送還、送還我的……你你你,你居然不記得我了!怪俠仇,莫非你是惹下的孽債太多,都忘了當年受你迫害的苦主誰是誰了?”

  雖說輸掉犢鼻裈是眾所周知的秘密,但當眾說出來還是有些羞恥,于是對這段進行了含糊處理。落在公西仇耳朵就成了其他意思,他先是目露疑惑,跟著驚悚圓睜,最后破防跳腳,又羞又惱道:“你放屁,你怎么能誣賴人清白!這輩子謹守本分,就算不喜歡女人也不會去搞男人,你栽贓嫁禍別攀扯我啊!睜大你眼睛看清楚,我修童子功!”

  公西仇比對面幾人更生氣惱火。

  有種庵堂姑子被造黃謠的無力感,也幸好他修童子功,否則真是跳進河里洗不清。

  公西仇扭頭找同盟,希望獲得聲援。

  他眼中的同盟已經在上一秒石化,全場鴉雀無聲。苦主們表情跟吃了屎一樣鐵青,苦主的同僚們面面相覷,不知該說點兒什么打破僵硬氛圍。公西仇這話太難回應了……

  好半晌,公西仇意識到哪里不對勁。

  心里懵懵的,臉上自信的,余光往沈棠那邊飄。后者給他做了無聲口型,公西仇仔細辨認那三個字是啥——犢、鼻、裈!當他拼出這三個字,一段早被他遺忘的經歷悄然浮現心頭。他隱約記得賀述曾奉命從他家中取走那幾箱犢鼻裈,瑪瑪說這玩意兒有用。

  額——

  公西仇將視線收回,認真辨認那幾人。

  絞盡腦汁才勉強找到幾分熟悉感。

  只是,他也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打過對方。

  公西仇這些年打過的、殺過的人不知凡幾,手中亡魂無數,咋可能每張臉都記得?他性格傲,永遠只會去記有資格被他記住的人。

  其他人?

  皆為螻蟻之流。

  眼前這幾個不是亡魂也是路人甲。

  哦,現在應該是輸給他犢鼻裈的路人甲。

  察覺到公西仇眼神變化,羞憤的幾人柔和了臉色,質問道:“你現在想起來了?”

  公西仇含糊點頭:“是有點印象。”

  這個答案極大治愈了幾人受傷心靈,甚至還有些感動——公西仇有印象就證明他們在他這里也不是完全的無名之輩,還是能給對方留下一星半點印記的,不算徹底失敗。

  公西仇道:“你們現在是想拿回去了?”

  那張刻薄的嘴根本不知道何謂“嘴下留情”,說道:“嘖,憑本事輸的,自然要憑本事拿回去。你們——似乎還沒這個本事啊——”

  眼睛一掃就能將他們修為境界看得清楚。

  公西仇話都這么說了,要是這幾人再提出要回輸掉的犢鼻裈,便成了公西仇施舍。

  哪個武膽武者肯受這份羞辱?

  公西仇能長這么大,全靠過硬的實力啊,但凡他實力弱些,早被人群起而攻之了。

  就在沈棠擔心眾人會被他刺激到發狂掀桌的時候,那幾個苦主硬生生咽下了苦澀。委屈隱忍的可憐模樣,任是誰看了都會心軟的。

  其中一人聲音都帶著點哽咽,似一朵飽受凄風苦雨摧殘仍頑強屹立的白花:“便是現在沒這份本事,日后總會有的。你記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窮!”

  真的有必要抓一下屬臣們的精神娛樂問題了,她知道民間文化交流頻繁,西北那邊盛行的真人演繹劇組也流傳到了其他地區,但沒想到顧池那些話本子流傳會這般廣泛。

  特別是一些少年武膽武者天才升級打怪的爽劇,在娛樂生活匱乏的地區簡直絕殺。梨園班子去哪里演出,哪里就是人山人海,看多少遍都不過癮,一些富家公子女君也愿意追捧。只是沒想到這些屬臣私底下也好這一口。

  公西仇反問:“不是莫欺少年窮嗎?”

  沈棠睜著死魚眼,不知該擺出什么表情。

  問這句話之前,他就不看看對方模樣哪里有點少年模樣?說是中年都差點意思,擱在普通人身上這個年紀都能擠進老年行列了。

  因為公西仇這句話,氣氛又安靜下來。

  這是一種說不出的微妙感覺。

  怪俠仇這等神秘人物不說高高在上,但也是高深莫測之輩,居然也會看坊間演繹?跟他們喜歡的還是同一冊。偶像(仇家)居然是同擔?原先疏遠的距離,咻一下拉近。

  甚至淡化了雙方積累多年的犢鼻裈之仇。

  同擔什么的,古今通用啊。

  萬幸,這些人沒當著她的面議論五行缺德最新改編作品,分公司這邊的人也不知道五行缺德皮下真實身份,只知道這位大才子/大才女此前曾莫名斷更一年多,期間沒有新作品問世,前不久才重新開始創作。

  只是中部離西北太遠了,真人演繹新劇傳過來最快要一年,刊印的話本倒是不用這么久。舍得下血本,等個兩三月就能一睹為快,運氣好還能買到親簽以及所謂的周邊。

  這大概就是當代版的吃谷子了。

  當沈棠安頓好回來,隔著老遠就聽到他們中間有人在發牢騷。出人意料,他們跟羅殺最快熟絡,聊的也不是武學而是一些趣聞軼事:“……也不知道這仗什么時候結束,何時能看上今年的新劇……聽說因為到處打仗的緣故,一些戲班子都沒時間排新戲。”

  人嘛,總會有點兒愛好。

  有人對權勢感興趣,有人對異性感興趣,但也有人對釣魚、對打珠子、對看戲、對看話本……感興趣。愛好是多元化的,只要不傷天害理,誰也管不著,也包括了沈棠。

  所以,沈棠就沒吭聲。

  羅殺剛上岸,哪里懂得這些?

  他只是憑著直覺回應:“總能看上的。”

  其中一個正在聊天的想起了什么:“……說起來,兩個五行缺德是一人嗎?”

  兩冊名臣名士傳的主筆五行缺德,跟民間那個作品頻出的五行缺德是同一人?還是說,二人只是湊巧撞了花名?有這個疑問的不止一人,甚至拿這問題問林風。

  羅殺回答不了。

  他連五行缺德是誰都不知道。

  林風并沒正面回答:“問這個作甚?”

  “要是一人,自然無甚好說的,要不是一人——”圍在一塊兒說笑的眾人互相交換了眼神,掛上意味深長的笑容,“就好辦了。”

  能給名臣名士傳主筆,前一個五行缺德就是康國官員,也就是他們素未謀面的同僚,不好做什么。后一個要是坊間白身,那就好辦了,直接打上門讓對方專心更新。

  不肯更新就關小黑屋。

  靠話本吃飯,這個年紀是怎么睡得著的?

  一次性完結短篇還好,那種分成上中下三冊的話本簡直就是精神酷刑,每次都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等個“下回分解”總要半年起。

  林風:“……是一個人。”

  別說這些人萌生過這些念頭,康國王庭也有不少想強制御史大夫更新的讀者。奈何知道五行缺德真實身份的人不多,即便知道也是胳膊擰不過大腿,那可是御史臺一把手的含金量啊!除了主上以及白大將軍,沒誰能讓顧池乖乖填坑:“還是死心吧。”

  有人不死心:“可否透露實力如何?”

  林風忍俊不禁:“我老師那一輩。”

  有過小黑屋play計劃的人只能含恨放棄。

  根據林女君暗示,五行缺德基本就是康國元老之一了。也難怪,五行缺德時不時會拿主公當創作靈感的原型,要是沒點兒依仗,哪里能在康國深耕這么多年啊?

  早被主公的唯粉一鍋端了。

  不同于康國王庭加班內卷的公司文化,分公司這邊比較有活人氣,也更加自來熟。沈棠只是離開的功夫,便有人主動跟林風交談。

  頗有一種幾只孔雀對著開屏的既視感。

  不為求偶,算是顯擺。

  這么愛顯擺說明還是太閑了。

  她道:“……都來聊一下如何打窩吧,咳咳,不是,我的意思是設局騙騙羅三。”

  打窩打得好,釣魚才能事半功倍。

  夜幕已深,沈棠帶頭一邊烤火驅寒一邊烤玉麥當夜宵,加班開會不過是順帶的事。

  “殿下不是說圍困他們?其余不用管?”

  怎么還設局騙騙羅三?

  羅三今非昔比,人家現在是二十等徹侯。

  沈棠用手指剝下帶著點兒焦黑的玉米粒丟進嘴里,一邊咀嚼一邊閑聊似得道:“確實要圍困杉永郡,但腿長在羅三身上,他要往哪跑,咱也無法控制不是?一旦杉永郡內部缺糧缺到將他逼上絕路,他又暫時恢復鼎盛,你猜他還會傻乎乎束手待斃?定然會抓住一切機會強攻,或突圍,或想辦法弄到糧草支援……”

  羅三就是河里一條魚,沈棠無法預知他往哪里游,所以才要打窩,將魚吸引過來。

  一昧被動防守拖延時間也不是她的風格。

  顧德道:“……既然他缺糧,那就用糧草誘惑。即便他知道有埋伏,也會上鉤。”

  同窗接著道:“上哪兒弄這么多糧?”

  他們的糧草也不是很充裕。

  更別說短時間往前線調動這么多。

  夏侯御跟著道:“偽造一批。”

  也不一定非要用真貨,能誘魚上鉤就行。

  就算用真貨,也可以往里面摻雜一些料。

  同僚擔心不奏效,要知道羅三前不久才因糧食短缺被顧德坑了一把。不僅那批凍魚沒吃上,原先堆在庫房的糧食也遭毒手,駐軍大營更是被拆了個七零八落,元氣大傷。

  再次看到魚餌,豈會不警惕?

  “……若刻意誘惑,魚兒確實不易上鉤。”林風倒是有了主意,笑著問,“主上,三軍糧倉設在何處?臣以為偷偷暴露糧倉位置就行,多余動作多了反而會惹人懷疑。”

  如何暴露?

  往糧倉運輸一批糧草就行。

  這批糧草還不能是臨時增設的,必須是原定計劃內的。運輸糧草動輒要成千上萬的伙夫充當人力,動靜極難遮掩。若是羅三有心,以他如今的偵查實力完全能摸清地方。

  一眾武將對此頗有微詞。

  “……糧倉乃是軍事重地豈可泄密于敵?”

  “就算是誘敵上鉤也太冒險了。”

  敵人要是一不做二不休將己方糧倉也燒了,那真是哭都沒地方哭了。他們知道主公這幾年不曾為糧草發愁,背靠康國有源源不斷補給。但,這不是敗家的理由啊!不行!

  他們寧愿用自身當誘餌也不肯用糧草。

  林風在回應之前先看了一眼主上,收到對方眼神,她才從容一笑:“真正的糧倉不在糧倉,在我。哪怕有個萬一,糧倉被對方破罐子破摔燒了,咱們也吃不了多大虧。倒是羅三打著截糧念頭,那他帶來的人就少不了,我等可分批蠶食,削弱他的戰力……”

  打仗不是打人就是拼糧。

  什么戰術策略都是圍繞二者的輔助。

  顧德幾人見沈棠沒有反對,便知林風不是無的放矢:“……倒也可行。此前圍點打援繳獲了不少糧草輜重,這些東西還未運回。”

  或許,能從這點入手。

  放個運糧官出去,通過運糧官告知羅三糧倉消息,合情合理,也不易引起他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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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自己當了冤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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