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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 直接甩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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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星先生走過去,站到回藝女士的身后。

  他抬起自己的雙手,用食指和中指,接替了回藝按在太陽穴上的手。

  回藝的整個身體都僵了。

  油然而生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從十八歲開始,她對這雙手,就不曾有過抵抗力。

  這樣的一雙手,如果長在按摩技師的身上……

  那她會不會……

  回藝的思緒開始變得不受控制。

  “你放松有點,感受一下我的手藝有沒有生疏。”明星動作和語氣都很溫柔地想要找回以前的感覺。

  回藝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往前走了好幾步,直到離開明星雙手可以觸及的范圍,才停了下來。

  明星被回藝的反應,給刺傷了一下。

  手空了,心里也跟著空落落的。

  十八年的分別,終究是還是太久太久。

  條件反射般地“逃離”之后,回藝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點過了,她欲蓋彌彰地回過頭對明星說:“我頭一點都不疼。”

  明星扯了扯嘴角,他想用一個笑容化解此刻的尷尬。

  一臉無處躲藏的勉強,讓現場的尷尬氣氛,又上升了一個層級。

  仿佛能直接凝結出水氣。

  明星訕訕地收回已經做好按摩動作的的手。

  受傷的情緒和抑郁的心情,都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

  “看在你手這么好看的份上,我還是讓你按一按吧?”回藝女士很沒有骨氣地選擇了妥協。

  她這么凡爾賽的一個人,絕對不是因為明星的一個表情就妥協。

  這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手控,舍不得一雙比藝術品還要更加完美的手。

  回藝又若無其事地坐了回去。

  明星被回藝這一系列自相矛盾的反應,給整不會了。

  他愣在那里,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現場安靜地有些過分。

  已經凝結成水氣的尷尬,不僅沒有隨著升華,反而液化成水的趨勢。

  回藝坐在椅子上等,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專屬”按摩技師。

  想回頭看也不對。

  不回頭,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

  她用腳尖點了兩下地,把椅子往前挪了一點。

  又用腳尖輕輕往旁邊一拉,椅子就跟著旋轉了起來。

  和明星打了一個照面,又很快轉回了背對著明星的位置。

  第一次,沒有看清明星的表情,回藝就又來了一遍。

  幾次下來,回藝在椅子上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

  到最后,一個不小心,差點連人帶椅子撞到墻角上去。

  明星快步過去伸手擋了一下。

  回藝在椅子上旋轉產生的所有的沖擊力,都卸在了明星的手上。

  明星掌心剛好對著回藝先前受了傷的額頭。

  回藝“嘶”了一聲,明星趕緊上前查看。

  等到明星查看完,回藝才發現,明星的手背,有一條紅痕。

  這是他把手擋在墻壁的拐角留下的。

  這個力度,原本是要加到回藝本就已經受傷的額頭的。

  被手隔著,回藝都疼得眼淚快出來了。

  如果直接往大理石墻面的拐角撞上去,后果有可能比她之前主動撞墻還要嚴重。

  “我把你的手弄傷了。”回藝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不由自主的酸了一下。

  她用了很大的努力,才止住了自己再一次想哭的沖動。

  好好的回·凡爾賽大師·藝,秒變毫無骨氣的小哭包,是怎么回事?

  “你頭沒事吧?”明星的關注點,還在回藝的額頭上。

  他又一次對著回藝的額頭吹氣。

  明星湊得很近,近到回藝能聞到他身上的氣味。

  干凈的海洋氣息。

  白檀香、巖蘭草、橡苔、還有明顯的龍涎香。

  這是回藝二十年前送給明星的第一款香水的后調。

  微不可聞的茉莉花香,柔化了陽剛味十足的男香特色。

  沒有攻擊性。

  蔚藍、自然。

  明亮,深邃。

  讓人不自覺地想要靠近。

  這款香水還有一個別名,叫來自肌膚之下的水。

  到了尾調,就只有湊得很近才能聞得到。

  這款香水,還有情侶款。

  女香和男香很像,卻又有著完全不一樣的表達。

  在海洋的氣息里面,融合了花果和木材的香氣。

  甜甜的。

  溫馨的。

  理性而不失柔美。

  冷靜的時候,可以滌蕩心靈。

  熱戀的時候,又會讓人不自覺地想要靠近。

  男香聞起來,是笑霸天下夾帶明眸善睞。

  女性則是明眸善睞的甜美,蓋過了笑霸的氣息。

  藏得很深。

  靠的足夠近的時候,還是能分辨出來。

  這明明不是兩人今天靠的最近的時候,為什么她知道現在才聞出來?

  說起來,自從知道自己懷孕,回藝就沒有再用過香水。

  關于這個氣味的記憶,也停留在了十八年之前。

  回藝被明星對著她額頭吹起的動作,給弄得有些恍惚。

  一個沒注意,原本早就已經蓄勢待發的眼淚,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滑落了下來。

  動靜小到回藝自己都沒有發覺。

  直到明星用大拇指抹去有一顆滑落回藝眼眶的淚珠。

  “疼成這樣,還是要去醫院看一看。”明星說。

  “我不疼。”回藝抬起頭,抓過明星拂去眼淚的手問:“你手疼不疼?”

  明星這才發現自己手上的痕跡,動了幾下,滿不在乎地說:“我這有什么好疼的?最多兩天就好了。”

  明星越是這么不在乎,回藝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我把你的手弄傷了。”

  回藝說著話,眼淚就連成了線,不知道的,還以為明星得了什么不治之癥。

  明星本來是有心安慰的。

  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弄傷的你就要對我負責。”

  內疚到不行的手控癌晚期患者,非常認真地看著明星問:“怎么負責?”

  回藝的眼神,既有無助,也有慌亂。

  剛剛覺得自己又會了的明星,被回藝回藝的眼神給整得什么都不會了。

  “要不然,你也給我的手背吹口氣。”明星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說完還把自己的手,遞到了回藝的嘴邊。

  這是要干什么?

  三歲小孩的吹氣過家家游戲嗎?

  等到反應過來,明星的尷尬癌都要犯了。

  他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伸到回藝面前的手給拍下去。

  哪知道回藝女士竟然很聽話地對著他的手背,吹了一口氣。

  這會輪到明星先生渾身一僵。

  兩個八十歲的二分之一,就這么被一個三歲孩童最常用的安慰方式,給整得什么都會了……

  此時此刻,明星先生認為有必要把安慰方式,上升到成年人的級別。

  “爸爸子,我們要上來了。”

  回一笑的聲音,在同一時間從樓下傳上來。

  “笑笑子這么快就回來啦。”明星連忙應了一聲。

  語氣里,是難得一見的慌亂。

  好吧。

  明星先生又什么都不會了。

  關鍵,他本來也還沒來得及會。

  回一笑這么一個事先預警,就和什么都會過一樣。

  簡直凄慘。

  回一笑攙著韋哲禮上樓,直接把他扶進了樓上的另外一間臥室。

  韋哲禮一路都在說自己沒事,回一笑卻一點都沒有讓韋哲禮自己走進房間的意思。

  “怎么了這是?”回藝女士聽到動靜跑出來關心。

  “你兒子胃疼,是不是你遺傳的?”回一笑和回藝女士說話的時候,語氣總還是有那么點怪怪的。

  “我倒是想呢。”回藝女士恢復了慣常和回一笑說話的疏離語氣,然后又180度大轉彎地來了一句:“禮禮怎么也胃疼了?吃藥了嗎?”

  回一笑就這么波瀾不驚地看著回藝女士的大型雙標現場。

  一定是接生的醫院還是什么地方搞錯了。

  韋哲禮才是回藝女士親生的。

  她保不齊是垃圾桶里面撿來的。

  “我沒事。”韋哲禮看著他的藝姐說,“就是想起了小時候在鄉下被打了。”

  回藝女士被自己親兒子的一句話給說懵了。

  “禮禮想這些做什么,胃疼就好好睡一覺。”回藝女士說的有點語無倫次。

  “睡覺能治胃病?”回一笑第一個提出異議。

  “你不試試怎么知道能不能治?”回藝女士對著不太確定親子關系的回一笑,不帶一點好脾氣。

  “我試什么?睡覺還是胃病?”回一笑的這個問題,是想要確認一下,下一次斷絕母女關系的時間。

  “你蠻可以都試試。”回藝女士冷冷地不帶太多的情緒。

  斷絕吧!

  就是現在!

  回藝女士從樓上下來,在廚房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水壺。

  “熱水壺在哪里?”回藝問明星。

  找不到水壺難道也是家族遺傳?

  明星打開水龍頭接了一杯水,遞給回藝。

  “我要的是熱水。”回藝女士說。

  “就是熱的。”明星先生把杯子遞給回藝女士摸。

  “我要能喝的熱水。”回藝看著明星,有眼神詢問,你是不是傻。

  “這就是能喝的啊,45度。”明星自己喝了一口,又拿了一個新的水杯接,“還是你要九十度的才行?”

  明星按了一個按鈕,杯子里的水就開始冒煙。

  好吧,現在的廚房直飲水系統,都已經進化到加熱煮沸一體了嗎?

  “對,就要九十度的。”回藝不想承認,自己對生活電器的認知還有些白癡。

  “你是要泡茶嗎?”明星低頭打開了柜子,“那我找找看有沒你喜歡的茶具。”

  明星記得自己有買過,購買的場景,當然也是和家里的女雙女士拖鞋一樣的。

  回藝順手就拿起了已經接完九十度熱水的杯子。

  她當然沒有想喝茶,她只是不想讓氣氛變得更尷尬。

  回藝女士可能對九十度的熱水沒有什么概念。

  手剛碰到杯子就縮了回來。

  嘩啦一聲,整杯水都撒了,連帶著杯子也跟著碎了。

  幸運的是,直飲熱水系統底下是個水槽,熱水和玻璃都沒有對回藝和明星造成更多的傷害。

  明星還是眼疾手快地抓起了回藝的手查看:“有沒有燙到?”

  眼看著明星又想對著她吹起,回藝趕緊把手一收。

  “又不是小孩子,哪這么容易燙到。”回藝有點不太自然地回應。

  “你要是小孩子,到確實沒有那么容易燙到,換成生活白癡就很難說了。”沒有吹成氣的明星有點不甘心。

  “誰說我生活白癡了,我這么些年都一個人,哪里可能還白癡?”回藝女士對生活白癡的評價很不滿意。

  明星卻抓住了另外一個重點:“你這么些年,都是一個人?”

  聊著聊著,這么就聊到這么深入的問題了?

  “你才一個人!”回藝女士沒好氣地回應。

  氣得就差直接再加一句你全家都是一個人。

  “我是一個人啊。”明星大大咧咧地就承認了,還一臉不可置信地追問,“我在樓上剛沒和你說清楚嗎?我一直都在等你給我一個交代,以至于蹉跎了很多年輕的歲月。”

  “你憑什么讓我給你一個交代?”回藝有點惱羞成怒,但又沒辦法真的生氣。

  好好的質問,透著一股子嬌羞。

  “大概,或許,可能,憑我是你孩子的父親?”明星連著用了三個表達不確定的詞,眼神和語氣卻是同樣的篤定。

  這該死的篤定,為什么這么迷人?

  從二十年前,到現在,回藝都沒有抵抗力。

  “你剛剛點的小米粥,給禮禮也來一份,這小孩也不知道怎么了,心思這么重。”回藝的話題轉換得有點生硬。

  明星咳了一聲,沒有接話。

  “禮禮的爸爸做的最愚蠢的事情,是和惡霸一家拼命。”回藝繼續岔開話題。

  明星只好順著回藝給自己找的臺階往下說:“那如果是你的話,會怎么處理呢?”

  “如果是我。”

  “我會帶著我心愛的女人離開。”

  “縱使身體有些殘疾。”

  “縱然生活會有些苦難。”

  “但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就能克服很多的困難。”

  “尤其韋姐還有一手好廚藝。”

  “夫妻倆先推個板車,再慢慢發展,未來一定會是美好的。”

  回藝顯然做了充分的準備,說著說著,還流露出一臉的向往。

  人大概都向往自己沒有的,有時候甚至不一定分好的還是壞的。

  “你?帶著心愛的女人?”明星意外道。

  “怎么了?我年輕的時候,看起來像個小女孩,心里可是住著笑霸天下的。”回藝瞪著明星。

  “你現在也還是小女孩。”明星從善如流,哄人的話張口就來。

  “小女孩的話,是不是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解決?”回藝對著明星眨眼睛,看起來特別像是放電。

  回藝有沒有放電的心,明星不確定,但他真真切切地被電到了。

  “對。”明星下意識地說。

  “禮禮爸爸的事情,就交給你去搞定了。”回藝補充道:“包括怎么和回一笑說。”

  既然紙包不住火,那就直接甩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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