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后面有一個很大的園,相傳叫作百草園。現在是早已并屋子一起賣給朱文公的子孫了,連那最末次的相見也已經隔了七八年,其中似乎確鑿只有一些野草;但那時卻是我的樂園。
于夏認真朗讀,一口氣讀完第一段,并沒有出現不適,林然松了一口氣,心想,這辦法倒還真不錯。
冬天的百草園比較的無味;雪一下,可就兩樣了。拍雪人和塑雪羅漢需要人們鑒賞,這是荒園,人跡罕至,所以不相宜,只好來捕鳥。薄薄的雪,是不行的;總須積雪蓋了地面一兩天,鳥雀們久已無處覓食的時候才好。
“真美啊!”于夏生長的地方沒有雪,她對文中的景色十分著迷,甚至好像眼前出現了畫面。
全文不多,很快便已讀完,于夏放下書,將這本置于腿上,仍舊端坐身子,上身筆直,思考了幾秒,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忽然上身變得緊張起來,連帶著肩膀也不安地顫抖。
林然不解為何方才明明讀得很好,突然之間就變得緊張不安,心想著這病也著實不好治啊。
“要不然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林然提議。
“故事?”
“關于魯迅小時候的故事。”
于夏點頭,方才讀了,只覺得童趣盎然,本想著再讀一篇,不料剛至末尾,胸口就煩悶難忍,整個精神都變得難以集中起來,再讀一篇的念頭只得作罷,雖不甘心,也無計可施。
“小時候,是多小的時候呢?”
“很小,剛出生吧。”林然起身給于夏倒了杯水放在她手中,自己則坐到沙發另一邊,不遠處的白布下,書架隱約發出吱呀的聲音,于夏正在喝水沒有注意,林然卻聽得清清楚楚。
“魯迅是周家長孫,幼時就極受重視,家人曾怕養育不大,還未足歲即由父親領著到被譽為紹興八大寺的長慶寺去拜師父,法名長庚。目前,上海魯迅紀念館藏有一個銀八卦,上面刻有:“三寶弟子法號長庚”。魯迅還有一件百家衣,即“衲衣”,非喜慶大事不給穿上;一條稱為“牛繩”的東西,用以避邪。魯迅年幼時,遇到該寺做水陸道場,都會隨家人到該寺去看熱鬧。”
于夏聽了故事,很快胸口的煩悶感便好了許多,捧著水杯的手也漸漸放松下來,“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魯迅小時候的故事,還有呢?”
“還有……魯迅的弟弟。”
“你是說周作人?”
林然點頭后繼續說道:“魯迅與周作人兄弟失和。魯母曾說,龍師父給魯迅取了個法名——長庚,原是星名,紹興叫黃昏肖。周作人叫啟明,也是星名,叫五更肖。
所以啊,魯迅與周作人都曾由家鄉的法師給取過法名,魯迅叫長庚,周作人叫啟明,當兄弟失和的時候,才發現冥冥中似乎早已注定。”
“為什么說冥冥中早有注定呢?”于夏不解地看著林然,林然忍不住笑道:“你可真傻,你想想,五更和黃昏,能見到彼此嗎?白天和晚上能想見嗎?”
于夏一聽,恍然,“啊,原來,原來這么悲慘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