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鴉堡決戰從午夜殺到黎明,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但他們確確實實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艾澤拉斯的惡魔主力幾乎盡數被吸引到了那方沙場之上。
不過這并不意味著其他地方就平靜下來。
在那邊決戰的同時,辛艾薩莉宮廷中的戰爭也毫不遜色。
一頭頭藍龍從黑夜的天空飛過,寒冷無比的吐息不斷的揮灑在宮廷的大地上,將那些不斷從永恒之井沖出的惡魔們冰封殺死,還有擅長搏斗的黑龍們也在高空中和飛行惡魔慘烈廝殺。
它們的龍王耐薩里奧會在黎明時刻帶著終結一切的力量到來這里,在那之前,勇敢的黑龍們必須為龍王的降臨掃清道路。
在永恒之井外的戰場上,破壞者瑪洛諾斯正在和織法者瑪里茍斯戰斗。
這兩個半神的戰爭余波蠻橫將精靈們的皇宮弄得凄慘無比,也將帝國為永恒之井塑造的華麗外環擊得粉碎。
這里要額外說一句。
永恒之井在被精靈帝國“據為己有”之前已經存在了無數的時光,它本是一座連接地心的能量湖,精靈們并沒有拓展它只是沿著湖泊修建了一圈很奢華的基座來展示自己優勢很大。
那些看起來神神秘秘的基座其實卵用沒有,破壞了它們也不會影響永恒之井的運作。
在這混亂的戰場中心,永恒之井上方的傳送門已經擴展到了極限,即便是皇宮中的反抗軍小兵也能清晰的感覺到一股焦灼的意志從那旋轉如星空倒影的墨綠色邪能之門中涌出,那股力量是如此的龐大沉重,讓人心生敬畏甚至不敢向那個方向投以注視。
惡魔們的黑暗之神就要降臨了。
每一秒都在越發灼熱的邪能沸騰是祂無上力量的威儀展現,而世界顫栗的脈搏則象征著一個黑暗命運的開啟。
在靜悄悄的等待并旁觀這一幕的艾薩拉女皇能感覺到自己對永恒之井的控制被削弱了,另一股力量在接手這通往世界之心的權柄。
純粹的邪能正在沿著傳送之門倒灌出來,此時已經不是永恒之井在支撐這道傳送門,而是黑暗泰坦用自己的力量通過傳送門侵染艾澤拉斯的世界之魂。
永恒之井原本黑色的井水被滴入邪能的墨綠,這個世界正在被拉入邪能原力的領域中,只待薩格拉斯的降臨便可以將它化作如阿古斯一樣的污染世界。
惡魔們因為黑暗之神的注視而越發狂暴,它們嚎叫著要為自己的神靈獻身并付出一切來換取薩格拉斯的偉業實現。
這些瘋子惡魔自殺式的襲擊甚至打的黑龍們節節敗退,而感受到薩格拉斯大人的注視更是讓破壞者瑪洛諾斯野蠻到猶如神靈天降。
以瑪里茍斯身為守護龍王的力量甚至都有些壓制不住這頭大屁股。
反抗的戰斗還在繼續。
但對于懂行的人來說,結局或許已經注定了。
曾神采飛揚傲慢無比的艾薩拉女皇孤獨的站在自己已成廢墟的宮殿邊緣,護衛她的衛士們被派出去和反抗軍作戰,那些上層精靈平民則被轉移到了宮殿安全的后方。
他們無比驚恐。
他們的女皇承諾會保護他們的安全,他們一直在期待的黑暗之神即將降臨,或許那個被許諾的美好未來也即將實現。
“這個世界最真實的命運即將展現在我們眼前,那么我親愛的大奧術師閣下,你來這里是為了和你的陛下一起欣賞新世界的到來嗎?”
換了身衣服,還重新整理了頭發的艾薩拉女皇在廢墟邊緣眺望永恒之井,她腰間佩戴著自己最心愛的潮汐權杖。
這本該是賜予薩維斯領主的恩賞在薩維斯被干掉之后就回到了女皇手中,并且被她用作這最后一戰的武器。
在女皇身后,隨著傳送門的光芒在越發暴躁沸騰的魔力中艱難開啟,穿著白色法師盔甲,拄著法杖的艾爾婭·藍月女士在一片混亂的夜色中出現在了艾薩拉面前。
她并非第一次覲見自己的女皇。
但以往的心智從未有如今日這般憤怒。
被鎖鏈束縛在腰間的學院花名冊在跳動著翻開,那一頁頁寫滿了名字的紙張代表著藍月女士來此的緣由與目的。
“艾薩拉,你的暴政結束了。”
藍月語氣冰冷的舉起法杖,說:
“你親手毀掉了精靈帝國,你讓你的人民無比失望,你這個劊子手,你所渴望的完美世界終將在你絕望的哀嚎中崩潰殆盡。
但你沒那個榮幸親眼看到你的終末...”
“唔,我懂了,你是來殺我的,叛徒。”
此時已經在邪神大人的“心理治療”下認清了現實并心灰意冷的艾薩拉女皇回過頭,那美艷的臉上盡是不耐煩的表情。
她看著艾爾婭·藍月,說:
“這里的每一個向我舉起武器的人都有想要殺死我的理由,他們說那是為了正義和公理,好吧,真是虛偽的說辭。
他們不過是想要活下去。
我并不責怪他們。
但你不一樣。
藍月,你是我親手赦封的大奧術師,也是我非常青睞的施法者,是帝國的棟梁,你又是因為什么而心懷殺意呢?”
“你毀了我的學院,你殺了我的學生,你扭曲了我的人生,這還不夠嗎?”
藍月院長冷聲說。
艾薩拉沒有回答。
女皇沉默下來,她想起了她在阿蘇納做出的事,她想起了她對忠誠的法羅迪斯和納薩拉斯城降下的毀滅。
那確實是個錯誤。
是她在迷失于對黑暗泰坦的崇拜中為了一個所謂的“完美世界”而犯下的無數個錯誤中的一個。
鮮血淋漓一般的屠殺,刺痛著艾薩拉已經快要死去的心。
眼前這個為復仇而來的大奧術師就是那屠殺與痛苦中孕育出的結果,或者叫“審判”,這是她親手種下的扭曲種子結出的仇恨之花。
但她知道。
這可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消弭的恩怨。
眼看著沉默的女皇不愿回答,艾爾婭女士冷笑了一聲,她也沒從期待過從艾薩拉這里得到一句抱歉的回答。
她的學生們都在看著她呢。
“那就這樣吧。”
藍月輕聲說了句。
下一瞬,氣定神閑、奧術強化、過載、時間扭曲等等魔法狀態如飛舞的弧光在藍月女士身上閃耀重疊,一瞬的施法讓她抬手丟出三發攻城錘一樣的奧術沖擊。
永恒之井的魔力已經沸騰。
在這樣混亂的魔力環境中一般的法師很難再控制自己的魔法,但得益于自己那位神秘弟子帶來的知識,讓藍月女士在復仇之心的驅使中向女皇舉起了反叛之劍。
盡管并不怎么想戰斗,但面對這欲取她性命的攻擊,艾薩拉也抬起手指如撫弄琴弦,優雅無比的將一個奧術吸收結界施加在自己身上,又在眨眼中弄出數個魔法鏡像,陰暗的魔力從調集匯聚到激發只是一眨眼間就形成了絕對數量與質量的魔法碾壓。
暗影之怒的轟擊弄碎了藍月的魔法護盾,鳳凰之火的激射將藍月的奧術沖擊吞沒,還有陰冷無比的寒冰之環爆發將整個宮殿廢墟都包裹成寒冰碎石,又在下一瞬的刺骨碎冰中將女皇腳下的萬物湮滅。
盡管早已猜到這一戰艱難。
但真正打起來交手不過三個回合就讓艾爾婭·藍月感覺到了要命的壓力。
眼前女皇還沒有使用她在邪能領域學習到的那些禁忌知識,甚至沒有調動永恒之井的魔力灌注,僅以最正統的奧術魔法便打的她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哪怕有新掌握的時間扭曲讓自己的施法速度被加快四成,但面對艾薩拉掀起的魔法狂潮卻依然手忙腳亂。
帝國所有的施法者都很清楚他們的女皇是真正的天選者,但只有在真正和女皇開始致命較量時,藍月女士才能體會到這個稱號所代表的含義。
這是碾壓的實力。
“你的進步非常不錯,藍月,或許是仇恨給了你動力,讓你在已經完善的體系中又開發出了不可思議的魔法形式。
甚至已經開始涉足時光。”
艾薩拉一邊丟出各種各樣的魔法壓制艾爾婭·藍月,一邊還有心情評價道:
“不愧是被我青睞的施法者。
但你要明白一件事,帝國的魔法體系源于古老的先賢整理總結,但近兩千年來所有的魔法理論突破中都有我的參與。
你所學習到的所有知識來自我的編纂...
你用我教你的東西,又該怎么打敗我?”
或許這話刺激到了藍月女士,讓她在精準的施法中變的魯莽起來。
魔法護盾破碎的一瞬她向前閃現匯聚出灼熱的炎爆火球的連射,試圖用拉近距離加速魔法沖擊將女皇的護盾擊破,但這野蠻的施法動作讓女皇眼中閃過失望,隨手丟出一枚寒冰法球將藍月的軀體冰封,又在碎冰中將她連冰塊帶人化作一團血色侵染的護體寒冰。
這是施法者們用于保命的技巧,但在決斗中用出這樣的魔法就相當于主動認輸了。
“納薩拉斯的復仇者,也不過如此。”
艾薩拉如此評價了一聲。
就在意興闌珊的女皇準備收手的瞬間,冰封于寒冰中的藍月身上的時光道標被倒轉到六秒之前。
在艾薩拉女皇猝不及防的眨眼中,一分為四的艾爾婭藍月同時施法,四發炎爆火球在轉瞬間狠狠的轟在了女皇身上。
魔法護盾破碎,但一股冰冷的潮汐環繞著女皇幫她擋住了炎爆的燃燒,在流水旋轉著退去的時刻,手握潮汐權杖的艾薩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燒焦的左手。
罕見的痛苦刺激著女皇此時復雜又失落的心境。
所以,在被一名毫無禮貌的邪神折辱之后,自己已經淪落到可以被一名大奧術師傷害到的可憐地步了嗎?
誰都能來自己面前欺負一下自己了,對吧?
這算什么?
痛打落水狗?
她本想和藍月玩一玩,在薩格拉斯到來前放她離開,就當是自己犯錯該有的態度。
但被藍月用奇怪的魔法偷襲傷害后,一股憤怒之火便在情緒并不穩定的艾薩拉心中燃燒起來。
“這個魔法不錯啊,你的學生會為你感覺到驕傲的。”
女皇看著臉色蒼白的艾爾婭·藍月,隨著潮汐權杖中封印的永恒之井活水的治愈力量施加讓燒焦的左手一點點復原,在高貴之血滴落于地面的迸濺里,她語氣冰冷的說:
“還能再用嗎?我希望你還能再用一次,否則你就很難活著離開了,復仇者女士。”
“嗡”
在艾薩拉邁步向前的瞬間,一股劇痛在艾爾婭·藍月女士體內爆發,讓她拄著法杖感覺到氣血翻騰。
并非什么奇怪的無形攻擊,而是她對魔力的感應在這一瞬被古怪的封鎖,就像是魔力被斷絕讓院長再無反擊的力量。
“帝國的魔法體系是建立在永恒之井的魔力流淌之上的,任何能成為高階施法者的精靈都已習慣了抽取永恒之井的魔力來釋放魔法。
但你似乎忘記了一點,藍月小姐。”
艾薩拉冰冷的聲音如催命符咒在這混亂的黎明中回蕩,她說:
“永恒之井被我掌控,你用來傷害我的力量來自我的饋贈,而在這靠近永恒之井的大地上,只要我愿意,你就會從高貴的施法者變成一名脆弱到無力自保的小姑娘。
使用別人的力量來耀武揚威的感覺很不錯,對吧?”
“后退!”
被艾薩拉使用高權限“封號”的藍月依然不愿意放棄,但在她如抓起戰矛一樣抓起法杖準備反擊之前,布萊克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
一直在關注這一戰的邪神大人對自己不服輸的導師說:
“已經夠了,如果納薩拉斯學院的學生們還活著,他們也不愿意看到自己敬愛的院長為了他們來挑戰艾薩拉。
這不是你能對付的對手,導師,你或許需要寫更多的試卷才能擁有對抗她的知識,但你讓她流血了,你已做到了前無古人的成就。
不需要再戰斗了。
你該休息了。”
“不!”
藍月女士咬著牙不愿放棄,她是帶著學生們的遺憾與痛苦前來此地,要為自己的學生們討回公道。
僅僅是傷害到艾薩拉又怎么足夠?
眼前這個一切災難的始作俑者必須品嘗到那些被她施加給別人的痛苦,為此她寧愿死在這里。
“他說得對,我的弟子。”
就在藍月準備如槍兵一樣完成最后的攻擊時,在已經被艾薩拉切斷了魔力連接的大地上,一扇穩穩的傳送門開啟。
溫暖的手掌按在了藍月院長的肩膀上,而熟悉又溫和的聲音也在院長的耳邊回蕩。
“你做到這一步已經足夠了,你的學生們不會再責怪你,但作為導師的我卻要對你的魯莽加以批評,但那也是之后的事了。
現在,去休息吧。”
帶著面具把自己包裹嚴嚴實實的“隱士”梅特里閣下背著一把寒光四濺的雙手劍出現在弟子身旁,他看向眼前艾薩拉。
女皇也以驚疑不定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個神秘的法師。
她明明已經切斷了這片區域和永恒之井魔力的連接,應該再沒有施法者可以在這里使用傳送門。
“所有使用永恒之井魔力的施法者都是你的奴仆,艾薩拉女皇,但我不是,我從未和你們一樣濫用過這份上天賜予精靈的禮物。
我的魔力來自于更古老更正統的體系,我...
不是你的奴仆!”
梅特里大師護在自己痛哭的弟子身前。
他猶豫了一下,伸手摘下了自己從不離身的面具,在太古奧術元素的尖叫聲中,隱士閣下向女皇做了個施法者的禮節。
這個非正統法師伸手摘下背后剛剛鑄造完成的精靈神劍,在布萊克的歡呼聲中,雙手合十拉扯下那長劍一分為二。
奧術的流光在兩把單手劍的缺口中點亮飛舞,這大概是薩拉邁尼自鍛造以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戰斗。
他看著艾薩拉,說:
“弟子沒到做的事就該由導師代替她完成,接下來就由我代替我的弟子和您好好討論一下奧術之道與您那些可恥的錯誤。
您放過我的弟子,我很開心。
但您如此欺辱我的傳承,我很不滿意。”
“我的仆從告訴我宮廷中的傳送廳在封鎖的情況下被反向打開,我還以為那是半神或者巨龍的手筆。
現在看來,反抗軍背后果然有強大的角色在幫忙。
那么,報上你的名號,法師!”
艾薩拉女皇感覺到了棘手。
她握緊了手中的潮汐權杖,在她的注視中,老法師將雙劍垂于身旁,看了一眼天空暗淡的月光。
他笑了笑,低聲說:
“野法師梅特里向您討教,女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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