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克這一夜睡得非常不好。
前半夜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夢”,后半夜為了排解那些該死的夢給自己帶來的壓力就和塞菲爾又折騰到了天亮。
呃,別誤會,船長和大副只是玩牌玩到了天亮。
畢竟以布萊克“飽受摧殘”的軀體,他是有心也無力。
第二天一早,半邊臉上貼滿了紙條的布萊克打著哈欠走出船長室,結果迎面就看到了賭了一晚的術士三人組和雷德正鳴金收兵。
三個術士手里各提著一大袋籌碼滿臉喜滋滋,而雷德一臉肉疼的表情,看樣子是輸的血本無歸。
但大酋長在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上多精明啊?
他雖然輸了錢。
但看他和術士三人組勾肩搭背的樣子,顯然是借著輸錢的機會和這三個實力不斷增長的家伙又拉進了一下關系。
唔,這應該也算是一種變相行賄吧?
哈,這么好的事居然沒自己的份?
布萊克把臉上的紙條取下來,惡狠狠的瞪了四個賭狗一眼,后者很乖巧懂事的紛紛從自己的籌碼里取出一部分孝敬給船長大人。
這才讓海盜的臉色好了起來。
“去,把維倫老頭請到指揮艙,就說我有事要和他說。”
海盜踹了一腳得意洋洋的邪眼,后者立刻點頭哈腰的朝著德萊尼人在船上的軍營跑了過去,連屁股上的鞋印都來不及擦。
其他三個人則被他差遣去下甲板查看軍備,要清點船只上的武備情況。
同時看一看有沒有海盜雜碎在摸魚偷懶。
用布萊克的原話說,在眼下這種要命的情況下還敢摸魚的家伙已經不是一般的玩忽職守了,必須要出重拳。
抓住了就當場吊起來打!
直到其他人都不敢再摸魚為止。
做完這一切之后,布萊克哼著海盜歌背著雙手搖搖晃晃的走入了指揮艙。
這里已經忙碌起來了,安妮·波恩正穿著船長服坐在指揮椅上,在她身旁一群侏儒們跑來跑去匯報各種參數,還有專門的導航團隊在計算航程。
從艦橋的瞭望臺向下看,布萊克發現他們一晚航行之后已經到達了克羅庫恩的邊境,再往前就是覆蓋破碎世界的邪能巖漿海。
他們接下來要以最快的速度穿越過這片焦灼之海,在惡魔艦隊出動前到達安托蘭廢土的邊境。
考慮到這艘船穿越巖漿之海時隨時可能會被突然出現的惡魔星艦一炮干沉,所以理論上說,海盜這次出航也算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了。
至于克羅庫恩...
那邊已經不必擔心了。
生命泰坦的生命樹就留在那里,她的磅礴氣息籠罩著整個破碎大地,惡魔星艦的出現會被她提前感知到,而鋼鐵軍團的布防是不畏懼天空降下的轟炸的。
以奧杜爾制作的黑科技防空炮,惡魔星艦要是敢降低高度到大氣層,絕對要被光炮糊臉。
這一點欺詐者似乎也知道,所以它沒有派遣自己的艦隊繼續突襲克羅庫恩,反而是在瑪凱雷那邊派遣了大軍騷擾。
狡猾的基爾加丹希望抗魔聯軍將精力放在那邊,但布萊克一行人早已看穿了欺詐者的詭計,他們在瑪凱雷也是故布疑兵。
雙方的最終決戰必然會在惡魔的優勢占領區安托蘭廢土進行。
以那邊的惡魔質量和數量而言,這個行動就像是自殺式襲擊一樣。
除了斬首作戰還有點希望之外,真要排開大軍正面攻伐,就算有鋼鐵軍團擔任主力聯軍也絕對要死的渣渣都不剩。
真就像是布萊克之前說的惡劣笑話,想要在安托蘭廢土擊潰軍團,抗魔聯軍的每個戰士最少要砍死兩千個惡魔!
最少!
不過好消息是,海盜手中有一張在任何時候都能發揮效果的“王炸”,而他現在,正躍躍欲試的準備把這張牌打出來。
“布萊克,你找我?”
先知老頭很快拄著自己的救贖者圣杖來到了指揮艙,一般這個時候先知是要進行每日例行祈禱的,但戰事畢竟要緊,維倫也沒有那么多講究了。
說到底,這場在阿古斯世界的戰爭對于其他人和對于德萊尼人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是,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先知閣下。”
布萊克在指揮艙的二層艦橋的瞭望臺上邀請維倫上來,又打了個眼色讓其他人為他們兩個留下密談的空間。
在談話開始前,海盜先把行囊里的圖雷·納魯道標法杖取了出來,將它雙手遞給一臉驚喜的老先知,說:
“這是圣光軍團在清理虛空之光神殿的時候意外發現的,據說是你們當年逃離阿古斯時遺落在那里的圣物。
澤拉在偉大的犧牲前叮囑我將它還給你們,我本來是打算趁機勒索的,但考慮到澤拉死的那么慘,所以就算了。
這次便宜你們了。”
“感謝你,布萊克,圖雷之杖對于德萊尼人的意義重大。”
先知帶著懷念與感慨伸手接過海盜遞來的法杖。
他一臉唏噓的撫摸著這在他手中綻放出溫暖圣光的圣杖,他的手指觸摸著法杖頂端閃耀的納魯徽記,他低聲說:
“這根圣杖曾是圣光在阿古斯世界的象征,它代表的是一切和黑暗對立的美好品格,我至今還記得在那個名叫夏蓋爾的世界里,我最優秀的弟子阿斯卡拉手持它與惡魔作戰的史詩。
她與她的七十七個兄弟為了掩護人民撤退,與百倍他們的惡魔在破碎的星體上作戰,那一日我看到了一輪炙熱的太陽在那末日世界上爆發。
那是我的弟子留給人民最后的祝福。
這把由我親手交給她的法杖回歸到德萊尼人的社會,一定能將阿斯卡拉的勇氣與祝福帶回我們的心中。
感謝你,也感謝圣光之母的饋贈。”
“嗯,是的,你確實應該感謝她,我們都應該感謝澤拉的犧牲。”
布萊克打了個哈欠,毫無誠意的附和了一句,隨后他看著維倫將法杖放入行囊后,這才開口說起了正事。
他說:
“好消息說完了,該說壞消息了。
我也不瞞你,先知,我需要在我們挺進安托蘭廢土的同時,由你帶著一批勇士前去瑪凱雷坐鎮。惡魔們這幾天在那里瘋狂增兵,它們似乎要在那里完成集結來摧毀我們的后勤基地。
那里很重要!
甚至比安托蘭廢土的前線更重要...”
“布萊克,我是一名先知,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我面前直說你的想法而不必拐外抹角。”
維倫嘆了口氣。
德萊尼人的領袖眺望著遠方一望無際的邪能巖漿海,他低聲說:
“你并不在意邁凱雷的戰爭勝負,任何有點戰略眼光的人都知道,那個地方只是我們和惡魔雙方用來麻痹對方的障眼法。
真正的決戰必然會在安托魯斯·燃燒王座進行。而你要我前去瑪凱雷坐鎮的目的,是為了把基爾加丹從它的王座里引出來?”
“嗯,是的。”
海盜坦然的點了點頭,他擠著眼睛恭維說:
“派誰去那里都會出問題,但惟獨您老去那里最合適了。
我可以肯定,就算是我們殺入了燃燒王座接觸到了泰坦之魂,只要您在瑪凱雷現身,欺詐者都會不顧一切的拋下戰局前去和您‘會晤’。
放任那家伙在惡魔堡壘里調兵遣將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可怕的威脅,我們在開戰之前就得把它排除在惡魔的指揮層之外。
但您不能大搖大擺的出現在瑪凱雷,我的意思是,在關鍵時刻突然出現,總能打欺詐者一個措手不及。”
“話是這么說,我也確實能理解你的安排對于勝利的意義...”
維倫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布萊克,三萬歲的老先知嘆氣說:
“但你臉上的惡意笑容都藏不住了啊,布萊克,你這惡劣的家伙無非只是在期待看到我和基爾加丹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在最后時刻的爆發。
就像是要把我心中最痛苦的一段感情拆穿開,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睛里,以此享受那種窺探禁忌的邪惡樂趣。”
“沒錯,沒錯,您說的真是太準確啦。”
布萊克拍著手也不裝了,惡意滿滿的撇嘴說:
“我就是這么想的,而且我知道您一向懂得取舍,您知道怎么做才是對的,為了我們在阿古斯的勝利,我知道,您一定會完美的完成這個誘敵的任務。
我對此毫不懷疑。
我唯一的疑問是,當您和基爾加丹真正在瑪凱雷重遇之后,您能不能戰勝那個和您關系復雜又對您一腔熱血的大惡魔?
或者我換種說法,您能不能下的去手?”
“基爾加丹是被薩格拉斯親自灌注塑造的大惡魔,它的邪惡威能遠超想象。”
維倫沒有掩飾自己的不足,他說:
“在面對比以前強大無數倍的它的時候,我一點勝利的把握都沒有,但我會拖住它,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也一定會將基爾加丹死死的困在瑪凱雷的廢墟中。
直到你們救回所有泰坦之魂,直到你們在安托蘭廢土的戰爭取得勝利。”
布萊克毫不在意維倫的決心。
但他把老先知請到這里來,可不只是為了聽維倫表明自己的決心,他還希望聽到更多的東西,于是他用一種期待的目光看著維倫。
老先知本不想搭理他。
他知道這個海盜內心有多么的八卦又有多么的邪惡,但考慮到在這里分開之后殘酷的戰爭一旦開啟可能真無再次相見的機會。
于是維倫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說道:
“如果我回不來,如果我不幸葬身在了故鄉的大地上,布萊克,我希望你能幫我做一件事。這是只有你能做到而我不敢托付給其他人的事。”
“您說,對于勇敢赴死者的最終愿望我一向非常慷慨。”
海盜眨了眨眼睛,做出傾聽的動作。
先知也沒有藏著掖著,他看了一眼周圍,低聲說:
“是關于我的兒子...
就是當初在卡拉波神殿的戰爭里,被燃燒軍團派來刺殺我的那個‘拉基什’,在我逃離阿古斯后他被基爾加丹收養。
出于對我的憎恨,欺詐者給我的兒子灌輸了可怕的思想,它把我的兒子變成了一頭真正的惡魔,它總是那么了解我。
它知道該怎么做才能給我帶來最大的痛苦,讓我遭受可怕的折磨。
本來在德拉諾的戰爭結束之后,我應該將拉基什送去審判,因為他在過去兩萬五千年中對我的人民做出了可怕的事。
我...”
“不必解釋,先知,我能理解這種復雜的感情。”
看到維倫一臉窘迫的樣子,布萊克很“善解人意”的擺了擺手,他假惺惺的安慰說:
“您除了是一名先知,一名領袖之外,還有一個父親的身份。
您一直在痛苦于自己妻兒的遭遇并把這種痛苦轉化為對人民的保護與奉獻,說實話,這讓我一個糟糕的海盜都感覺到動容。
放心吧。
如果您不幸蒙難,我和我的艦隊很愿意庇護拉基什老兄。
如果他愿意的話,我還能給他安排一場‘整容手術’什么的,讓他以一個新的身份在艾澤拉斯開啟新的生活。
至于他被灌輸的邪惡思想也不必擔心。”
布萊克打了個響指,說:
“眾所周知,虛空力量在治愈這樣難纏的心理疾病的領域完全是專業對口,實際上我希望您能活下來,這樣我才能親手將一個被治愈的好孩子還給您。
除了拉基什這件小事之外,在前去執行這項近乎是送死的重要任務之前,您還有什么其他要說的嗎?”
“有!”
維倫看了一眼叼起煙斗的布萊克,他說:
“就在昨晚,命運的波動似乎分外的活躍,我借著那命運的恩賜為你進行了一次預言,布萊克。”
“哦?免費的嗎?”
海盜挑了挑眉頭,他撇著嘴說:
“如果是收費的我就不要聽了,我最近囊中羞澀呢。”
“我說真的。”
先知很認真的撫摸著自己手中的靈魂之歌水晶,他對布萊克說:
“我在預言中看到,你在籌劃一項危險的行動,你準備在阿古斯的大地上施展你在艾澤拉斯做了無數次的舉動。
你試圖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再次改變命運。
最重要的是,這一次,你沒有必勝的把握!”
海盜抿了抿嘴,他吐了一口煙圈,看著先知,說:
“那么,先知會給我什么建議呢?”
“我沒有建議給你,布萊克。”
維倫搖了搖頭,說:
“因為我也沒能看到那個預言的結局,有力量在干擾我提前看到那個結局,但我能察覺到你會很痛苦。
這是一個選擇。
你選擇一樣,失去另一樣。
但它又不只是給予你的選擇,有很多命運和你糾纏在一起,它們都會對此作出反應,這太復雜了。
以我的預言經驗都完全無法理清其中的脈絡。
但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你做出什么選擇,你的故事都不會在我的故鄉結束。”
“你的意思是,我不管做什么,都不會死在這里?”
布萊克挑著眉頭說:
“先知閣下,您知道您現在說的話代表著什么嗎?”
“我知道,而且我可以確信這一點。”
維倫很有信心的說:
“不管你打算做什么,不管你是否做到,你都絕對不會死在這里,因為我看到了你越過痛苦的泥沼,跨過絕望的高山繼續前進的背景。
在我有生以來的所有預言中,從未有一個如昨晚所見那般清晰。
你會繼續前進,布萊克。
與惡魔的戰爭不會是你的終點。
這或許意味著你對于一切可能發生的結局都早有計劃,這也很符合你在我心中那種算無遺策的形象。”
“哎呀哎呀,您這夸人的水平越來越高深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布萊克哈哈笑著擺了擺手。
他目送著維倫離開,在轉過頭的時候,海盜的表情陷入了思索,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見一見祖爾了。
如果自己和維倫昨晚都進行了預言的話,那么從祖爾那里,或許他能拼湊出更多的真相也說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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