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陽之井的外圍宮殿中,此時的情況混亂極了。
周圍都是瘋狂的夜之子和奎爾多雷精靈在互相廝殺,但布萊克卻如遛彎老大爺一樣,溜溜達達的在宮殿之間來回走動。
他手里提著個大口袋,里面已經裝了一些精美又奢華的藝術品,都是太陽井中很符合布萊克審美觀的寶藏。
在搜刮寶貝的同時,臭海盜還不斷的使用蒼穹與他共享的俯瞰視角,來觀察整個戰場的走勢。
“唔,那邊指揮圣騎士的是圖拉揚那個大情圣,我左看右看也不見達索漢老哥的身影,看來應該是被借調過去抓惡魔了。
奧蕾莉亞果然是優秀的將軍。
她需要的只是一個被創造的機會就可以實現我的一切構想,嘖嘖,多好的女人啊,怎么就配了圖拉揚那個混蛋呢?”
臭海盜抱怨了一句,又回頭掃了一眼。
在他身后,那些趁亂跟在夜之子軍團后方的夜之子海盜們也已經溜進了這被打破外墻的奢華宮殿中。
其中還混雜著一些不修邊幅的北海海盜們。
這些蠢貨的藝術品味很差,見錢眼開的他們自然不能和自己已經不缺錢的大統領相比,他們是看到什么好東西都要往自己的口袋里塞。
那副糟糕的吃相讓布萊克對于不死海盜的整體素質的發展感覺相當悲觀。
但也不怪海盜們。
畢竟沖進太陽之井劫掠這種事三輩子都遇不到一次,這次不多拿點以后就沒得拿了。
“呱呱”
小魚人嘈雜的叫聲在布萊克腳邊響起,海盜回頭一看,就看到小魚人正賊眉鼠眼的拖著一大堆東西從前方的宮殿里跑出來。
周圍還有很多被它召喚來的魚人海盜們在四處瘋搶。
老瞎眼那個夯貨把一個純金的大罐子扣在頭上當頭盔,還得意的揮動一把精靈風格的威風戰矛,把偷襲它的龍鷹從天空扎了下來。
這群野蠻粗俗的小個子海盜們已經被奔波爾霸訓出來了,它們反而是沖入太陽之井的所有海盜里眼頭最高的一批人。
什么金幣它們都不屑于拿,只拿那些最值錢的東西。
三兩個魚人扛著鼓囊囊的袋子跑的飛快,它們把袋子堆放在一起,然后回身再去“拿”。
不多時原地就多出了一大堆被搶來的寶物,由此時感覺到財富飛快增長而心情非常愉悅的豐靈施法,將這些寶物遠程送入納格法爾號的寶庫中。
簡直就和“搶劫流水線”一樣。
看的布萊克賞心悅目,內心充滿了滿足感。
但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海盜一腳踹開一間封閉的法師塔的門,準備親自動手過一把劫掠的癮,就在他踏入這法師塔時,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我的侍衛長,你的請假時間到了,快回來為我服務吧。我現在就在太陽井之外的海灘上,我目睹到了夜之子和奎爾多雷的內戰。
真是太殘酷了。
我的良心不能允許我坐視我的子民如此消耗自己的生命...他們應該將忠誠奉獻給我,然后保留有用之身為他們的女皇服務。
快來。
我感覺自己來的正是時候。
我需要你幫我準備我的盛大登場,和伶俐睿智的你相比,這個名為達爾坎·德拉希爾的仆從真是太蠢笨了。
他連贊美都是如此的老套,讓人提不起精神。
哎呀,我真是越來越無法離開你了。”
艾薩拉女皇慵懶的聲線讓布萊克瞬間垮下臉來。
海盜看了一眼眼前這個魔力失控幾乎是任他拿取寶貝的法師塔,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
回身對小魚人叮囑兩聲,然后召喚回了正在前線肆虐的盲眼獵手嘯翼,又在蒼穹的幫助下飛快的離開前線,前去為自己事很多但出手慷慨的女皇服務了。
就在布萊克離開戰場的同時,在太陽之井的內部高塔上,奉命在此清理惡魔隱患的眾人也已做好了準備。
這座高塔中忙碌的施法者們被臨時要求不得離開自己的崗位,奧蕾莉亞女士和桑古納爾男爵守在太陽高塔的上層,芬娜和薩洛瑞安爵士在中層。
下層沒有留人。
那里是魔法井本體所在因而被常年封鎖,任何不被允許進入其中的生命都會觸發魔法警報,就算是最擅長隱匿的恐懼魔王們也沒辦法在這個時候溜入魔法井的本體中。
而且那里遍布著厚重的奧術能量,沒有逐日者家族的允許便貿然踏入其中絕對會被魔力潮汐在瞬間撕碎。
在太陽高塔的最高層,賽丹·達索漢大騎士緊握著自己的盾牌。
他在呼喚圣光聚集于這鏡子一樣的盾面之上就像是反射光芒的游戲,在大騎士轉動盾牌時,一道揭露一切黑暗的金色光幕便掃過太陽高塔。
這光幕不會被建筑物或者陰影抵擋,它也完全不帶任何殺傷,就像是無形的輕紗掃過那些在各自崗位上的施法者與衛士們。
他們甚至連感覺都沒有。
但在幾秒之后,第一個“受害者”便出現了,一名躲在人群中的女性精靈法師想要靠著移動腳步躲開真理守護者的光芒照耀。
但她明顯錯估了這道光的范圍,除了可見的金色光圈之外,還有一道無形的光環點綴外圍,那女精靈發出一聲慘叫。
在其他人身上完全沒感覺的光束照在她身上就和硫酸潑下來一樣,在那凄厲的嚎叫聲中,一頭女性恐懼魔王被從人群中抓了出來。
“嗖”
飛馳的風之矢從奧蕾莉亞的戰弓中飛出,在瞬間刺穿了那恐懼魔王的雙翼,桑古納爾男爵從陰影中跳出,兩把翡翠匕首上下翻飛,惡魔之血四處揮灑,又在周圍的法師們的援助下,將那個混在他們之中的惡魔摁死在原地。
事實證明,游俠將軍并不是在別出心裁的玩弄大家。
在親眼見到了恐懼魔王就在自己身邊之后,就算是最傲慢的銀月議員們也老老實實的開始接受真理守護者的檢查。
“它要跑!攔住它!”
就在這時,芬娜的一聲興奮的大喊從高塔中層傳來。
那是一頭眼看著藏不住就要逃跑的恐懼魔王,它在真理守護者之光照在它身上之前,就化作漫天飛舞的小蝙蝠浩浩蕩蕩的試圖飛躍窗戶逃離此地。
但它的動作顯然有點慢。
最少相比芬娜來說有點慢。
笨蛋戰士抽出自己背后的雙刃,嗖的一下消失在原地,在薩洛瑞安爵士詫異的注視中,芬娜就如最好的刺客一樣消去身形,又在下一瞬出現在那群蝙蝠身前。
女戰士怒吼一聲,揮動雙刃化作毀滅的劍刃風暴,又在勇氣神力的閃耀中激活自己的神性力量,把那些漫天飛舞的小蝙蝠卷入劍刃里攪得粉碎。
不出兩秒,逃跑的惡魔就被芬娜硬生生逼回了戰場,它揮動雙翼想要將一個大號的腐臭蜂群砸在笨蛋戰士身上。
但它忽略了芬娜并不是一個人來的。
“噗”
雪白的精靈圣劍奎爾德拉如最優雅的紳士問候,在薩洛瑞安爵士動作輕盈的揮舞中刺穿恐懼魔王的手臂,又在一記順劈斬下將它的小半個左臂砍了下來。
芬娜也發起沖鋒。
靠近時雙刃同時揮動發動勢大力沉的處決斬殺,一劍梟首將惡魔的腦袋砍飛了出去。
這兩位精靈劍圣的配合簡直完美,讓旁邊趕來的鳳凰衛士們都忍不住為他們喝彩。
但薩洛瑞安爵士向來低調,芬娜也不怎么在乎旁人的贊譽,在完成了這次斬殺后,兩人又跟隨著真理守護者之光向其他地方移動。
高塔中已發現了兩個隱藏的惡魔,事態變的更嚴重了,這里應該還有其他隱藏者,為了太陽之井的安全,必須把它們全部抓出來!
“你剛才那是獸人劍圣們才會用的‘疾風步’?”
薩洛瑞安爵士背著奎爾德拉,用一種看弟子青出于藍的欣慰目光,看著身旁的芬娜,他問到:
“那是你在德拉諾游歷時學到的嗎?”
“是啊,是我在拜訪獸人劍圣的故鄉,火刃圣地哈瓦洛的時候跟著薩穆羅學會的。”
芬娜很早就對布萊克說過,她對于薩洛瑞安爵士有種神似父女的感情,她小時候的武技就是這位鳳凰劍圣教的。
所以面對爵士的詢問,芬娜也沒有隱瞞,大大咧咧的說:
“但我還沒完全學會呢,那獸人劍圣告訴我,真正的疾風步奧義只有走上了劍圣之道的戰士才能領悟,但那不是我要走的路,所以我只能學會這樣一點皮毛。
我其實最想學的是劍圣的力量鏡像,可惜領悟那個需要通過火刃試煉...我倒不是畏懼那試煉,主要是沒時間。
等我忙完之后,我還會再去一趟德拉諾的,說起來,薩洛瑞安閣下要和我一起去嗎?”
“你們年輕人去吧,我已經老了,走不動了。”
鳳凰劍圣哈哈一笑,他搖著頭嘆氣說:
“我最近一直感覺到精力不濟,或許是時候放下龍鑄之刃的職責歸隱田園了,我一直想要把這把劍傳承給你,芬娜。
你不但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弟子,還是我所了解到的心思最純潔的戰士,這把圣劍交給你一定不會辜負它誕生的使命。”
“好啊。”
芬娜也不客氣,她對老爵士擠著眼睛說:
“我拿了你的劍就相當于把你從繁重的守衛中解放了,要不要安排你去庫爾提拉斯隱居?我媽媽在那邊的法師塔還挺大的。
但只有她一個人住...”
“啪”
老爵士抬起手指敲在芬娜額頭,他說:
“上次都說了,不許你再說我和你母親之間的事,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你的意思,芬娜,但從你小時候起,我就告訴過你,我和你母親只是朋友。
她有她的愛人...”
“嘁,戴琳今年都快五十了。”
芬娜撇嘴說:
“而我媽媽最少還能再活一千三百年,我就問你,你忍心嗎?”
老爵士沉默下來。
芬娜看到自己占了上風,又喋喋不休的質問到:
“外族人都說精靈們一生只會愛一個人,但我知道這是假的!因為我媽媽心里住著兩個男人,戴琳只是比你更幸運,他比你快一步罷了。
我媽媽一直說如果戴琳死了,她也會隨著戴琳一起殉情,每次聽到這話都會讓我膽戰心驚。
我不能允許自己失去她,那不是我能接受的結果,我想我稱之為父親的戴琳也不會希望看到他深愛的妻子隨他而去。
我知道,這世界上唯一能勸下她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戴琳...
而是你。
我媽媽得了一種可怕的病,這世界上或許只有你能救她,就算是以朋友的名義,你也不能見死不救,坐視不管吧?”
“你和你的兄弟接觸的太多了,芬娜,你也變的牙尖嘴利。但別說了,這不是我想聽的。”
薩洛瑞安爵士很生硬的拒絕了芬娜的提議,眼看著芬娜還要繼續說,老爵士皺起眉頭,改變話題說:
“比起你母親,芬娜,我現在更擔心你。老實告訴我,你和奧蕾莉亞將軍還有桑古納爾男爵在搞什么鬼?”
“咦咦咦?”
芬娜被這個問題弄得瞪大眼睛,她似乎想要脫口而出詢問爵士是怎么知道的,但她硬生生忍住了這反問。
眼看著芬娜閉上嘴,老爵士原本的猜測變成了現實。
他嘆了口氣,說:
“我從小看著你長大,芬娜,我知道你的性格注定你在親近的人面前沒有秘密,我不相信你會做壞事。
還是和風行者與桑古納爾家族的人一起做壞事。
我覺得你們應該是在策劃一些你們覺得對國家和人民有利的秘密行動,告訴我吧,芬娜,你們到底要做什么?”
“不說!”
芬娜梗著脖子說:
“我才不會出賣我的朋友們,這可是你教我的。”
“不說?”
老爵士瞇起眼睛,伸手放在了背后的劍柄上。
他的動作不但沒讓芬娜畏懼,反而讓笨蛋戰士舔了舔嘴唇,也躍躍欲試的伸手扣住了背后的兩把劍的劍柄。
她盯著薩洛瑞安爵士,壓低聲音說:
“你知道嗎?我小時候一直認為你是我父親,直到現在為止,我也一直覺得如果當初媽媽選擇了你,她會更幸福。
以人類和精靈的生命尺度而言,哪怕他們愛的再熾烈,戴琳·普羅德摩爾也只能是吉娜·金劍這漫長一生中的一個永恒難忘的過客。
但薩洛瑞安·尋晨者可以陪伴金劍夫人走到最后。
人類和精靈,短生種和長生種本就不該在一起,那是名為愛情的詛咒。”
“你知道,如果你這話被戴琳閣下聽到了,他會有多傷心嗎?”
薩洛瑞安爵士沉聲說:
“我能看出戴琳閣下是一位真正合格的父親,有那樣的父親在你身邊是你的幸運,芬娜,你不能這么調皮,更不能這么霸道的為你的母親規劃未來。
我可沒有教過你這些。”
“你是沒教過,我是自學成才的。”
芬娜歪了歪腦袋。
笨蛋戰士的怒氣開始聚集在周身,她的雙眼一瞬布滿了血絲,盯著眼前的老爵士,她認真的說:
“我不會讓你破壞我們的計劃,薩洛瑞安閣下,就如我絕對不會任由我媽媽為我的父親殉情。沒錯,我確實接受了戴琳成為我的父親。
他對媽媽的愛和對我笨拙的關愛我都感覺到了。
我真的很感動。
我已接受了他成為我的父親,不代表我就要疏遠你。
你知道,我是個很倔強的脾氣,而我從小就認為你是我老爸,在我長大的過程里也確確實實是你在扮演父親的角色。
我還記得小時候每次你接我放學時,我都會將那個稱呼藏在心底,我望而卻步不是因為我膽怯,只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接受。
你有時候真的紳士到近乎懦弱。
但這也沒什么關系。
我已經決定了。
在我的父親結束他身為人類的短暫一生后,媽媽的后半生就得托付給你,薩洛瑞安·尋晨者,你必須在那個時刻到來時肩負你對我媽媽的責任。”
氣氛沉默下來。
幾秒之后,老爵士嗖的一聲抽出了背后的圣劍,擺出一個精靈鳳凰劍術的起手式,他看著眼前的芬娜,說:
“如果我說不呢?”
“不,你不會的。”
芬娜活動了一下肩膀,她說:
“因為我會揍你到你愿意為止!告訴你個秘密,薩洛瑞安...父親,我的最強力量只有在我決心保護我所珍愛之物時才會爆發。
而你今天有福了...
這是連我心愛的臭弟弟都沒見過的力量呢。
但別怕,如果真的打傷了你,我會親手把你送到媽媽的法師塔里,我相信她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
“你不能這么霸道,芬娜。”
老爵士嘆氣說:
“你不能這么隨意安排他人的人生...”
“但我弟弟可不是這么說的。”
芬娜的怒火升騰開始和她的勇氣神力融合成銀色的奇異光輝,在那光輝中,芬娜的體型開始膨脹,她說:
“我弟弟用他的實際行動教會我,命運是可以被安排的!如果頑固的命運不服從...”
“就揍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