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德加從不知道自己的體力居然這么差。
作為一名達拉然長大的法師,盡管在十幾歲的時候就被肯瑞托議會派去卡拉贊當臥底了,但他到底是知道達拉然小法師們解決問題的“傳統”。
他也在達拉然下水道里揮灑過自己的熱血和青春。
雖然沒有自己的前輩艾格文女士那么離譜的獲得“小法師拳王”的稱號,但為了和其他頑固的小法師們“講道理”,他從兒時起就一直很注重鍛煉體魄。
他并不是那種羸弱的法師,別看他長相蒼老,但卡德加法袍之下其實還有肌肉線條呢。
但遺憾的是,再怎么健康的法師在肉搏戰里還是無法和傳奇刺客對抗的,哪怕傳奇刺客是受傷虛弱的情況下,卡德加依然輸得很慘。
幾乎從頭被壓制到尾。
但幸運的是,他的“好朋友”給他留下了“作弊工具”,哪怕卡德加很不愿意使用這種不體面的方式戰勝正在和自己戰斗的“敵人”。
不過在對于勝利的渴求之下,他最終還是越過了自己的底線。
“啪”
裝著愛情藥水的小瓶子被一把扭開,在卡德加仰起頭時,粉紅色的液體如醇香的美酒,滑入他的咽喉,隨后,灼熱的力量在魔法藥劑的催動下爆發開,讓文質彬彬偶爾有些逗比的卡德加也化身為強力的不敗戰士。
上半場他輸了,輸的一敗涂地。
但沒關系。
下半場,現在開始!
真是一場激烈的戰斗。。
雙方你來我往,斗的旗鼓相當,互有勝負的僵持一直持續到凌晨時分,在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最后的勝利時刻終于到來。
疲憊的法師驕傲的揮起手,又在一陣眩暈中倒在了“戰場”之上。
他喘息著,感覺到難忍的疲憊從每一根骨頭上擠出來,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在艱難的回頭中,他看到了失敗者以臣服的姿態倒在自己身旁,又輕笑了一聲。
溫柔的老頭法師以溫柔的姿態抱緊了懷中的狂野女獸人,在她黑色的頭發上輕輕一吻,隨后很快就進入了溫柔的夢鄉。
幾分鐘之后,確認卡德加睡熟之后,迦羅娜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她以刺客應有的靈活,從卡德加的懷抱里把自己釋放出來,用手撐起身體,看著身旁睡熟的法師,用一種無奈的姿態伸手撫摸著他蒼老的臉頰。
不該是這樣的。
卡德加本該也是一個帥氣的小伙子。
這一發蒼老詛咒本該是自己承受的。
她虧欠這個男人太多了,而后者卻毫無抱怨的一直為她付出。
有那么一段時間,迦羅娜覺得罪孽深重的自己根本不配這樣的愛護,但現在,她已經可以坦然的接受這一切。
“為什么要這么拼命呢?”
女獸人撫摸著愛人的臉頰,她說:
“又不是別離的時刻,你好像要讓我永遠記住你...我的傻瓜。
過去的迦羅娜已經死了,她已為仇恨燃燒殆盡。
從今往后,我會成為你的守護者。
我會陪在你身邊,我哪里也不去了。”
窗外的沙漠月色照耀進來,灑在女獸人弧度驚人的身體上,照亮了那些已經無法逝去的累累傷痕。
女獸人藍色的眼中盡是溫柔的堅定,她剛剛發下了一個誓言。
但很快就有人對此表達了不滿。
“唔,老邦桑迪覺得你還是不要這么樂觀。”
在迦羅娜愕然的注視中,懸掛在艙室墻壁上的古怪巨魔面具懸浮著落下來,用一種怪異的語調說:
“在看到你之前,老邦桑迪還不知道那個混蛋想要我做什么,但在注意到你藍色的眼睛和你體內的另一半血統之后,我就知道了我的任務。
來吧,小可愛。
穿好衣服,跟我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那是布萊克·肖希望你去做的事,也是你必須去做的事。”
“邦桑迪?”
迦羅娜嗖的一聲離開床鋪,也不顧自己不著片縷的身體,張開雙臂擋在睡熟的卡德加身前,她低聲說:
“不許你傷害他!”
“哎呀,瞧瞧你這副姿態,真是讓老邦桑迪傷心。”
懸浮的巨魔面具上下忽閃,用巨魔死神那種特有的欠揍語氣說:
“在你們這些家伙眼里,老邦桑迪難道真的是個無可救藥的大壞蛋嗎?難道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傷害他人嗎?
不不不,我只傷害那些對我沒有價值的蠢貨。
但你,小可愛,你對我很有價值。
你以為你完成了自己的誓言,清償了自己的罪孽。
但不是的。
你還有很大很大的罪孽未曾償還,你還欠一些人很多血債,但幸運的是,每個人都該有第二次機會。
來吧,來吧。
我會對我接下來要對你說的事感興趣的,相信我,你會自愿去做這件事,而且你只會感恩老邦桑迪給了你這個機會。”
“你剛說了布萊克?”
迦羅娜拿起腳邊的一件長袍,披在自己身上,她瞇起眼睛,說:
“這也是他的策劃嗎?為什么他不來告訴我,而要你轉達?”
“因為他不能透露任何有關于這件事的信息,否則就會一個很可怕的家伙降下絕望的懲罰,那個臭海盜是個很壞很壞的人...”
邦桑迪拉長聲音說:
“他早已算計好了一切,他身為先知的謀劃連我都被套入其中,現在我與他利益一致,我必須全心全意的為他推進這件事。
哪怕我一點都不愿意。
但沒辦法,這就是生活啊。
我們每個人都在屬于自己的舞臺上扮演著自己的角色,為了表演的精彩,偶爾也要做一些自己不愿意,但不得不做的事。
跟我來吧。
我會為你講解這件事的。”
迦羅娜猶豫了一下,回頭看著身后狼藉的床鋪上躺著的卡德加。
她很想拒絕邦桑迪,告訴死神自己已經金盆洗手,以后要做這個老頭法師的賢良妻子。但如果事關布萊克吩咐的一些計劃,那么迦羅娜就不能如此直接的拒絕。
她欠了海盜很多,她必須知恩圖報。
而且盡管已經很久沒有和海盜聯系。
但她相信,布萊克不會害她。
“你在猶豫。”
邦桑迪懸浮到迦羅娜身后,看向卡德加,巨魔死神說:
“你還需要一個理由說服自己,那么我把理由給你吧,如果你不去做這件事,那么任由它發展的后果不但會引來絕望吞沒你的家鄉,還會影響到艾澤拉斯。
你所深愛的男人也會深受其害。
他無法躲開那種殘酷的命運,因為它必將裹挾所有人,這不只是為了你或者其他人,還是為了卡德加。
你愛他,不是嗎?
剛才的一切老邦桑迪都看在眼里,卡德加很聰明,但他依然被布萊克玩弄于鼓掌之中,你根本沒有喝下愛情藥水。
那一切都是你自愿的。
愛啊,那可是愛情啊。
多么偉大的力量。
布萊克可以用愛情來鞭策你,但如果是老邦桑迪策劃這一切,我會用愛情來束縛你。還需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你們這兩個混蛋!”
迦羅娜低聲罵到:
“這是我為你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這事做完之后,你們再敢打擾我的生活,我一定會讓你們兩個混蛋付出代價。”
“當然,這是當然。”
邦桑迪哈哈一笑,帶著迦羅娜離開了船艙。
另一邊,船長室里,布萊克靠在床頭叼著煙斗,在他眼前臉頰潮紅的塞菲爾正撿起地面上的衣服。
大副龍看著海盜一臉憂愁的樣子,她問到:
“怎么了?今晚你好像心不在焉,是有什么事情發生了嗎?”
“別在意,不是因為你,你今晚的表現很好,至于我心中所想,倒也不是壞事。”
布萊克吐出一口煙圈,閉著眼睛說:
“我只是擔心邦桑迪能不能正確理解我的意思,那個老巨魔雖然足夠狡詐,但因為他知道很多,所以很難下定決心和我真正站在一起。
萬一他選擇假裝不懂,故意摸魚,我也沒辦法苛責他。
這種不受控的事情走向真是讓人討厭。”
“可是我覺得你和他的合作一向很順利,他大概是這個世界上少有的能和你‘心意相通’的家伙了。”
塞菲爾穿好裙子,又撥了撥散亂的黑色長發,她吐槽說:
“都說正義和正義會互相吸引,我覺得壞蛋和壞蛋也會互相吸引,你和邦桑迪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我記得最開始的時候,你們可是互相算計著要把對方坑死的,但現在,你們兩勾肩搭背,都快成好兄弟了。”
“我們兩確實是壞蛋,這一點我承認。”
布萊克睜開眼睛,欣賞著大副龍此時獨特的美,他強調道:
“但我也可以心懷坦蕩的告訴你,我們兩個壞蛋這一次的合作,確確實實是為了正義的目的。別噘嘴嘛,我說真的呢。”
“可是你們利用卡德加去威脅迦羅娜。”
大副龍搖著頭說:
“我能理解要做正確的事,偶爾要用一些錯誤的手段,但我還是不喜歡這種方式。”
“錯!”
布萊克糾正道:
“不是用卡德加去威脅迦羅娜,你錯了,塞菲爾。我只是給卡德加一個選擇,他說他深愛迦羅娜,但他們的愛情是不會被他人祝福的。
現在,就該他表現出自己有多愛那個身世復雜的女獸人了。
男人的嘴是不能信的,你要看他們的行動。
迦羅娜是我在弱小時就締結友情的朋友,我不想讓我的朋友顛沛流離一生。
你也別看迦羅娜平時一副強悍的姿態,但她過去受的那些罪決定了她是一個很敏感的靈魂。
她很沒有安全感。
如果他們兩意識不到這個問題,他們的相處最終會以別離為結果,我是在幫他們排除這個隱患。如果卡德加真如他宣稱的那么聰明,那么理智。
那么,他會理解我的好意。”
“嘁,好話壞話都被你說了。”
大副龍白了臭海盜一眼,她整了整頭發,說:
“你休息吧,我去看看女兒。”
黎明時分,女獸人在船艙中穿戴整齊,她還有些虛弱,腿部的傷勢正在愈合,讓她行走時有點一瘸一拐。
她從卡德加的行囊里取出了這個笨蛋男人為她精心準備的禮物。
那一對已經被白銀之手圣錘凈化過的弒君者雙刃,迦羅娜撫摸著熟悉的武器,將它們和以前一樣佩戴在腰間。
她走到床邊,幫自己的愛人整了整頭發,然后俯下身,在卡德加嘴唇上輕輕一吻。
隨后,迦羅娜披上黑色的斗篷,將早已準備好的幾個物資行囊掛在腰帶上,最后看了一眼窗外陽光照耀下的老頭法師。
她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離開了船艙。
漂泊果然就是她的宿命。
在剛剛完成了一場罪孽清償,又經歷了一個充滿溫柔和激情的夜晚之后,她便要再度啟程,但這一次,她的心不再空蕩蕩了。
那里的仇恨和血債已經被移除,而被更溫暖的東西填充。
就如一團火焰。
可以支撐她在黑夜中獨自前行,直到自己完成自己與生俱來的使命為止。
她依然一人上路,但她已不再孤獨。
她知道,不管她身處何方,在遙遠的某個地方,總會有一顆和自己貼近的心,每一次的心跳都代表著思念。
“另一個哈弗歐森已經在托爾巴拉德等你了。”
在納格法爾號的底艙,大副龍塞菲爾以靈體的姿態出現,她推了推自己的海盜帽,對即將離開此地的迦羅娜說:
“你可以信任那個人,他有著和你一樣的復雜血統和充滿苦澀回憶的過去,但不要因為這種聯系而過分親近。
雖然那個人比卡德加更適合你。
但你的心已經給了另一個男人...”
“你覺得你有資格對我說這話嗎?”
迦羅娜眼神古怪的看著塞菲爾,她說:
“因為一些原因我無法和我的老朋友見面,我能理解布萊克的苦衷和他的謹慎,我也并不責怪他把這件事交給我做。
我確實是最適合的人。
但我也從邦桑迪那里聽說了你和布萊克之間復雜的關系,你把你的心給了他,但他的心卻只能有三分之一或者更少的部分屬于你。
以布萊克身邊那些優秀女性的數量來看,你很可能會在未來一點一點的被奪走屬于你的小小溫暖。
我的姐妹。
雖然我不了解你,但我已經開始可憐你了。”
“不,迦羅娜。”
塞菲爾撥了撥頭發,語氣溫和的說:
“不要隨便評價那些你不了解也無法理解的事,你無法理解渴望獨占一件偉大之物是多么痛苦,你也無法理解懂得分享才能得到快樂。
我們不能太貪婪。
那是一種會讓你痛不欲生的罪孽。
你也不需要可憐我。
因為你的卡德加無法和他相提并論,因而你最終無法理解我的選擇。
快啟程吧。
你這千瘡百孔但已經開始彌合的可憐靈魂,我祝你也能收獲自己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