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跑到這里來干什么?”
芬娜一個人蹲在荒涼的冥海邊緣捂著臉似乎在哭泣,但臭弟弟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讓芬娜迅速抹了抹眼睛,跳了起來。
她如以往一樣叉著腰,兇巴巴的看著坐在身后一塊石頭上,正叼著煙斗翹起腿的臭海盜,語氣很無所謂的說:
“我出來轉一轉,看一群臭男人打架有什么意思?這里風景還挺不錯的。。。”
“嗯?”
布萊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越過芬娜,看向后方那一片晦暗無光的冥海。
黑色的海水層層疊疊的翻涌過來,散發著無法被嗅覺阻擋的惡臭。那是源于死靈的污染,是死亡在極端堆砌下會散發出的最邪惡的味道。
這樣讓人頭皮發麻的風景和這樣的味道混在一起,但凡一個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會說出看風景這種蠢話。
他懷疑芬娜要么是眼睛瞎了,要么就是笨蛋癥狀又加重了,這連個謊話都不會編了,
“兔子眼睛一樣,給,擦擦吧。”
布萊克揮手丟出一張手帕。
明明是軟軟的東西受不得力,但被海盜丟出去卻和飛刀一樣呼嘯著飛向芬娜,又被后者精準的接在手里。
芬娜有些心虛的低下頭,拿起手帕胡亂的擦了擦眼睛。
但本來自己一個人還沒事,這會遇到臭弟弟跑來關心,心里那股委屈一下子就受不了了。幾秒之后,她便用手帕捂著眼睛,嗚嗚叫著哭了出來。
讓海盜一陣頭疼。
“嗖”
布萊克的身影出現在芬娜身旁,他回憶著自己早年間看過的那些關于如何安慰姑娘的亂七八糟,很有趣,但一點用都沒有的知識。
他輕拍著芬娜顫抖的后背,溫聲說:
“其實不用這么苛刻的要求自己,你看,如果沒有你拿出憤怒之心,他們也沒那么容易殺掉海拉。
如果你剛才再細心一點,就會知道戴琳是故意用語言激你,讓你放棄使用憤怒之心好讓他能晉級到決賽里。
對自己女兒也用這樣的心思,那戴琳真的是沒救了。
這不是你的錯。
那本就不是戰士應有的行為,你已經表現的很好了,在今日之后,你的故事會被自由的英靈們傳送到世界各地。
每一個有戰士傳承的地方,那里的孩子們都會聽著關于‘幽靈狼’芬娜殿下是如何力挽狂瀾的故事長大。
他們都會崇拜你,會夢想著成為你。”
“但我輸了。”
芬娜蹲在海盜身旁,捂著臉說:
“我明明答應過你,會帶著一場勝利回來,會讓你為我驕傲,我說過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但我還是輸了。
我還叫了他父親!
明明不是打算現在這個時候叫的。
應該是在我干脆利落的擊敗他之后,看著他眼中的失落和絕望,再叫他一聲父親,徹底擊潰他的意志。
我都計劃好了。
我明明有計劃的,但是我還是太弱了。
各方面都太弱了。”
“哎呀,這你讓我怎么安慰你?”
布萊克摩挲著下巴,他看向芬娜的目光中充滿了溫度,尤其是在聽到笨蛋姐姐說出自己傷心的理由時,臭海盜原本準備了一大堆的嘲諷都用不上了。
這種被人依靠,被人重視的感覺真的不錯。
尤其是在他并非使用陰謀迫使他人重視自己,而是源于沒有任何威脅的自發行為時,只是這份心,就足以讓布萊克陰暗的內心得到暫時的治愈。
嗯,大概十秒鐘的溫暖就夠了,時間太長,黑暗之物會被灼傷的。
“不過我估計要讓你很失望了。”
布萊克對芬娜說:
“因為我一點都不在乎...”
“唰”
芬娜仰起頭,用一種“你馬上就要死了”的目光盯著布萊克。
海盜聳了聳肩,說:
“我不在乎是因為我從不用失敗或者勝利來評價你在我心里的印象和地位,你又不是我的下屬,又不是我的學徒,更不是我的炮灰。
我從不期待你為我做什么偉大或者邪惡的事,所以我才并不在意你回來時帶來的是一場勝利,或者一場失敗。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布萊克拉起愣神的芬娜,他說:
“在燃燒平原,你拿著劍想要砍死我,因為你并不打算這一生和任何普羅德摩爾產生任何的聯系。
那時你只想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金劍小姐。
我其實隱瞞了你一些事情,芬娜。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該告訴你。”
臭海盜吐了口煙圈,看著翻滾的無光冥海,他幽幽的說:
“你本可以那么做,如果沒有我的出現,你可以一生都不和普羅德摩爾有交集,就守在奎爾薩拉斯的國度中。
和金劍夫人度過一段相當悠閑美好的時間,直到一個可怕的時間點的到來。
是我魯莽的把你拉入了這個有病的家族里。
是我把你拉入了這個故事之中。
你其實有足夠的理由恨我。
但現在,我還得叫你一聲姐姐,我覺得這就夠了,畢竟是我把你安靜的生活攪得一團糟,我其實每天都在感謝你的不殺之恩...
別笑。
我說真的。”
“那我就該揍你一頓!”
芬娜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活動起拳頭,惡狠狠的瞪著臭弟弟。
布萊克撇了撇嘴,站直身體,閉上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
“輕點打!只需打一下,打完之后我們的恩怨就一筆勾銷。”
“你想得美!”
芬娜眨著眼睛,揮起一拳,布萊克還特意激活了月神武裝的護盾,以免自己真被打疼。
但在拳頭落下來時,卻變成了一個撲過來的擁抱。
金劍小姐抱著自己的弟弟。
抱得很緊。
她閉著眼睛,很疲憊的靠在弟弟胸口,她說:
“謝謝你給了我現在的生活,我不討厭它,我也不討厭你...我其實,也沒有我說的那么討厭戴琳...
我只是不想讓你們小看了我。”
“親上去!快親上去,小主人。”
薩拉塔斯突然在海盜耳邊悄咪咪的說:
“氣氛已經到了,你對她做什么她都不會反抗的,機會難得啊。”
“我真該屏蔽你。”
布萊克沒好氣的對惡意滿滿的虛空精粹說:
“多么溫情的場面啊,你這個沒有心的惡棍,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海盜拍了拍芬娜的肩膀,說:
“沒人小看你,你也不必向任何人證明你有多厲害,你已經做到了偉大的事,普羅德摩爾這個姓氏會以你為榮。
我也會以你為榮。
走吧。
讓我去欣賞一下戴琳的失敗吧。
說真的,哪怕你把憤怒之心給了他,我也不覺得他能贏。”
上將此時心中很羞愧。
他畢竟耍了點小心思,如果激活了普羅德摩爾血脈的芬娜手持憤怒之心,他今天要贏估計得付出一個兩敗俱傷的結果。
自己的女兒太出色了,在戰士這條道路上她注定會比自己走的更遠。
但很遺憾。
今日在這里,戴琳不只是以戰士的身份出現的,他有必須要贏的理由,庫爾提拉斯第一艦隊建制完蛋,第二艦隊還處于失蹤狀態。
庫爾提拉斯的海軍一下子沒了一半,雖然以摧枯拉朽的姿態擊敗了血帆海盜,又用重金收買潮汐教團暫時穩住了局勢,但戴琳知道,庫爾提拉斯的虛弱瞞不過那些大海上的眼睛。
很快,庫爾提拉斯就會迎來真正的挑戰。
他必須在那之前,將僅剩下的兩支艦隊的戰斗力提升到全盛,甚至超越全盛,唯有這樣,他才稍有信心能在風暴到來前繼續維持優勢。
阿格拉瑪之盾他必須拿到手!
盡管聽名字那應該是一件防御類的神器,但他已見過了布萊克手中破碎的潮汐之石的威能,庫爾提拉斯也需要同樣的武器。
他不只是一位父親,還是一位國王,一位統帥。
他必須贏!
不過...
戴琳看著手心里那顆閃耀著紅光的憤怒之心水晶,這是芬娜在離開前丟給他的,隨著憤怒之心一起留下的,還有芬娜的那句話。
盡管充滿了一股女孩子特有的傲嬌,但老父親依然能從其中感覺到女兒的“祝福”,看來自己剛才告訴她的那些,確實給自家丫頭上了一課。
這個家族里的所有人都可以輸,但普羅德摩爾必須贏。
戴琳握緊了手里的憤怒之心,拋去了心中老父親的感懷,他提著自己的指揮刀站起身,在眼前,凱恩已經和在格羅姆瘋狂角力了。
兩人的戰斗延續了符文林地那被布萊克中斷的對決,一上手就是瘋狂對攻的決勝模式。
有大地母親賜福的老牛打的非常辛苦。
因為現在的格羅姆真的已經進了“斬殺”階段。
別人打他只要一個斬殺暴擊就可以帶走這只剩血皮的戰歌酋長,但殘血暴怒的他打別人也只需要一發滿怒斬殺。
在進入殘血之后的格羅姆徹底激活了血吼的傳奇力量,他現在揮砍的每一斧子都能讓半神受傷,這種肉眼可見的暴怒已不再是純粹的物理傷害,它帶上了傳奇戰士特有的奇特力量。
被格羅姆砍到的傷口是無法愈合的。
他的斧子上燃燒的怒火就如一個致死打擊的封印,被砍中就會阻止一切自愈生效,這讓老牛那神奇的耐久光環幾乎成了擺設。
每一斧子硬接下來都是附帶碾壓的真實傷害。
雙方交手沒幾個回合,老牛就變的一瘸一拐。
他的左腿被砸中讓他的格擋閃避不再靈活,再加上戴琳也雙目赤紅的撲過來,老牛心下一橫,干脆完全放棄了防御。
他開始全力進攻!
他就不信了。
豁出去這條命,還干不掉殘血的格羅姆?
“砰”
從至高嶺大酋長那里拿來的戰戟和血吼狠狠的碰撞在一起,死神平臺都在震動著垮塌,面對不要命的老牛,搖搖晃晃的格羅姆也被這勢大力沉的粉碎一擊弄得雙臂發麻。
但他屬于那種越戰越勇的家伙,也不理會跳過來斬殺的戴琳,拖著斧頭就朝著老牛奔過去,戴琳在他身后舉起了戰刀。
三個人里精力最充沛的老牛在之前海拉一戰里已經用過大地重生,那種bug級的絕活想想也知道肯定有個漫長的冷卻期。
他現在也是在用一條命戰斗。
三個人都很累了。
他們的決戰不會持續太久,或許勝負就在下一刻...
“就是現在!”
一直在旁觀這場亂斗的奧丁突然仰起頭。
在他的獨眼中閃耀著一抹期待與激動的光,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如此期待一場戰斗的結果了。
格羅姆·地獄咆哮的強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獸人身上背負的黑歷史,和他那不討喜的性格,這家伙絕對會成為英靈殿的一顆新星。
凱恩·血蹄的強代表著長久的戰爭磨礪和他為更高理想奉獻的意志,這個牛頭人是所有戰士里最平靜的。
他進行的一切戰斗是為了崇高的守護。
戴琳·普羅德摩爾的強和凱恩很像,乍一看是為了職責,但細細分析就知道,戴琳是一個有夢想的人。
他渴望著征服這個世界的大海。
他需要一場場不斷的勝利來作為階梯承載自己的夢想。
他在絕對實力上不如格羅姆和凱恩,但他能走到這最后一戰的最后一步,已經說明了他絕非弱者。
在這個奧丁親自選擇的舞臺上,弱者連門票都拿不到!
誰會贏呢?
戰爭之王的嘴角泛起一絲笑容。
不算誰贏,反正他絕對不會輸,得到了自由的他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
所有圍觀者也都在這一刻提起了神,包括芬娜都伸長了脖子去看,只有布萊克面無表情的靠在那里,閉目養神。
誰輸誰贏有什么意義呢?
反正眼下這三個人,不管誰拿到阿格拉瑪之盾,他都有100的把握能讓他們乖乖交出來。
而且這一戰里,他收獲了血蹄的友誼、拿到了奧丁的信任、得到了英靈軍團的召喚和指揮權、干掉了海拉,為蒼穹報了仇、殺了那么多九武神的經驗都丟在了守望者職業上,現在傳說職業已經升到四級了。
這還不算幫芬娜揚名、拿到瓦爾加拉戰劍、強化了和一眾獸人莽夫們的聯系、從斯考德·艾希爾部落拐來了一群盾女上船等等小好處。
臭海盜已經贏麻了。
他收獲滿滿,已經不在乎一場戰爭的勝負。
至尊戰士?
一個虛名又有什么意義?
惡魔們會因為你是至尊戰士所以砍你的時候下手輕點嗎?古神會因為你是至尊戰士所以誘惑你的時候給你腦子里弄點更刺激更下流的幻象嗎?
他如此告訴自己,然后取出一瓶酒。
砰的一聲打開瓶塞,灌入嘴里,扭頭朝身后掃了一眼。
結果正看到格羅姆的戰斧砍入血蹄心口。
凱恩拼死一擊的粉碎戰矛刺穿戰歌酋長的心臟繼續向外,把戴琳的鋼鐵之軀也如穿糖葫蘆一樣打了個對穿。
而戴琳的左手戰刀如閃電般劈砍在了獸人脖頸,右手刀飛出扎進凱恩的眼睛里。
他的脖子也被格羅姆反手扣住。
那瀕死的混球的手指甚至捏碎了憤怒之心賦予的怒火戰甲。
三個家伙幾乎是在同時化作流光消失。
唯有戴琳靠著作弊的泰坦造物的抗打擊能力,比其他兩個血肉之軀的家伙堅持的時間長了那么一點點。
就一秒不到。
但這也代表著最后的勝者出現。
“耶!”
在一眾獸人鄙夷的噓聲中,芬娜正要歡呼,卻又猛的收住,繃緊了自己的臉,扭頭一把搶過喝酒的臭弟弟手里的酒瓶,往嘴里灌了一口。
她氣呼呼的說:
“瞧瞧那糟老頭子,贏得真難看,把我們姐弟兩的臉都丟光了!嘁,丟人死了。”
“對對,你說的都對。”
布萊克撇著嘴說:
“這個屑戴琳啊,最遜了,回去就讓你媽媽狠狠教訓他。”
“說什么葷話呢。”
芬娜不滿的罵到:
“那也是你媽媽,放尊重點,你為什么不讓凱瑟琳夫人教訓他?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是你們這些臭海盜的臟話。
你這人已經不干凈了,你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