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真熱鬧啊,本地人是在籌備慶典嗎?”
第二天一早,在無冕者的臨時駐地里剛剛用過早餐的伊墨瑞爾·影衛女士站在窗戶邊,向眼前這繁華的城鎮街道眺望。
她看到了街上的本地人正在籌備一場大型的儀式。
身強體壯的男人們在道路兩側布置著樹木上的彩帶,而女人們則用推車推動一車車儀式用品,在身穿長袍的神父的帶領下,把那些用品堆在一處剛建好的高臺邊。
連孩子們都喜氣洋洋,跟在修女小姐們身后,幫助她們搬運一些熏香和蠟燭之類的東西。
整個城鎮的人都被調動了起來,一些本來做生意的小商販們甚至關了攤子跑來幫忙,最奇特的是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期待和笑容。
就仿佛是一場盛大節日即將到來。
“最近是庫爾提拉斯人的重要節日嗎?”
影衛女士扭頭看向身旁的正坐在窗戶邊修繕戰弓的納薩諾斯,后者撇了撇嘴,說:
“我不知道,導師,我是洛丹倫人,這也是我第一次來庫爾提拉斯。”
“不,他們不是在為節日慶賀。”
幽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帶著面具的風行者媽媽漫步走下階梯,對自己曾經好友的弟子解釋到:
“三天之后,圣光教會的教宗阿隆索斯·法奧冕下將來到布倫納丹,在這座小城中舉行一場盛大的圣光布道。
四天之后,這座城市還要舉行一場公主的封號儀式,普羅德摩爾家最近剛剛回歸的大女兒,將在這座城中被她的國王父親授予一個封號。
五天之后,圣光教會和風暴教會的教義辯論也會在這里進行。
對于這片大地上淳樸而堅韌的人們來說,這三天會比任何節日都要熱鬧的多,他們現在開始布置場地,明天大概就會有很多外鄉人趕過來。”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可以理解了。”
影衛女士點了點頭,說:
“我們每十年舉行一次的月神慶典也是這樣的熱鬧,那時候的海加爾山將迎來無數的朝圣者,月之祭祀們也會把慶典辦的莊重大氣呢。
不過,昨晚我聽你簡短的描述了一下這片大地目前的情況,我不覺得這里有辦那么盛大儀式的氛圍呢。”
“那些威脅是對于我們來說的災難。”
莉蕾薩將軍伸手觸摸著眼前的窗戶,她看著窗外那些喜氣洋洋的民眾們,說:
“普通人察覺不到陽光下的陰影,他們對于這些威脅一無所知。他們也不該知道,那除了會讓他們恐慌之外,沒有任何的好處。”
她身邊的影衛女士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她顯然很同意這個說法。
幾秒之后,風行者媽媽收回手指,低聲對伊墨瑞爾說:
“幫我警告一下你的同伴們好嗎?尤其是那位月之祭祀,昨晚她溜進我的房間試圖凈化我...我手下留情,把她打暈送了出去。
但下一次不會再這樣了。”
“呃,你要理解一下嘛,宗教狂熱者都那樣。”
伊墨瑞爾立刻尷尬起來。
她小聲說: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一名死靈作為同伴,你這樣充滿黑暗氣息的死而復生,在月神牧師們眼中可是一種禁忌的褻瀆。”
“那是她們的問題,不是我的!”
風行者媽媽冷漠的說:
“她們再來打擾我,我就把她們變成我的同類。你或許不清楚,但我供職的學院對于死靈轉化的研究已經有了初步成果。
我或許可以‘借用’一下。
相信我,一名新鮮的月神牧師的尸體,會成為那些瘋子最渴望的‘素材’,他們會因此付給我高額的報酬。”
“好吧,我會警告她的。”
伊墨瑞爾不認為風行者媽媽是在開玩笑。
她嚴肅的做出了承諾,就在兩人準備離開時,一名守望者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影衛身邊。
那守望者用警惕的目光看了一眼風行者媽媽,低聲在伊墨瑞爾耳邊說了句,讓游俠的表情立刻變化了一下。
“怎么了?”
風行者媽媽注意到了影衛的表情變化,她問了句。
“萊恩失蹤了。”
伊墨瑞爾抓起自己的戰弓,語氣嚴肅的說:
“她一個小時前留下信息說她察覺到了有人在窺視這座營地,便獨自外出搜尋。但她現在還沒回來。”
“林歌才死了一千年!隱秘通途就從獵人圣堂墮落到一個無紀律的三流組織了嗎?”
莉蕾薩的表情也嚴肅起來。
她呵斥道:
“我昨晚已經向你們通報了斯托頌的可怕陰影,她還敢一個人行動?或許讓她死在外面更合適一點,免得成為將起大戰之中的拖油瓶。”
“不,萊恩·狼行者女士是我們中相當厲害的成員。”
影衛解釋到:
“她常年作為隱秘通途在卡多雷社會中的代言人和哨兵領袖,同時也是銀翼哨兵的精銳老兵,她本來可以被授予將軍的軍銜,但她婉拒了那份榮耀。
她是來自灰谷的自然衛士,絕不會如此魯莽。
如果真的是黑暗氣息作祟,她肯定會提前告知我們,她能一個人前去追蹤,說明她認定窺探我們的家伙不是那些黑暗的一員。”
“啊,這就更糟了。”
風行者媽媽頭疼的捂住眼睛,說:
“如果是布萊克...
該死!
我頑劣的弟子對于所有精靈們都有一種奇怪的捉弄欲,而他身為刺客大師最厭惡來自他人的主動追查。
那會被他視為一種挑釁。
但愿他這一次下手輕點!瑪瑞斯!愣著干什么,叫上肖爾,帶好魔法偽裝,趕緊隨我來!”
半個小時之后,在布倫納丹東南處丘陵之外的荊背沼澤的深處,風行者媽媽帶著肖爾和納薩諾斯,以及伊墨瑞爾·影衛三人擊殺了十幾頭攔路的野豬人,終于順著壞心眼的布萊克故意丟下的“標記”,一路追到了這里。
這片沼澤面積極大,而且被數個丘陵環繞,是本地最大的禍害那群野豬人占領的荒蠻之地,本地人絕對不會沒事跑來這里玩。
“喲,導師,還有我的兩位兄弟,反應很快嘛,看來你們收到了我的信息,你們還和以前一樣敏銳。
這真是讓人感動。”
在荊背沼澤的深處,一處本該留給野豬人首領居住的大山洞中,正坐在石頭上喝著酒的布萊克看到眾人走進來,頓時歡呼一聲朝著他們張開雙臂。
熱情極了。
假如忽略掉他身后被打暈吊在山洞空中,還在打著旋的精靈游俠的話,這份熱情會更讓人感動。
萊恩·狼行者女士身上的盔甲都被拔了下來,連著戰矛和戰弓都被丟在地上,只留著貼身的衣物。
她的兩只戰獸,一頭灰谷狼和白斑猛虎都被布萊克如今神出鬼沒的陷阱技巧弄進了虛弱狀態,又關進了野豬人們關押俘虜的木頭籠子里。
顯然,這位姿態狼狽,哪怕在昏迷中都一臉屈辱的傳奇游俠失敗了。
敗的徹徹底底。
臭海盜身上甚至連戰斗的痕跡都沒有,更別說被弄傷了。
在他身邊,跟著兩個奇奇怪怪的侏儒讓瑪瑞斯瞪大了眼睛。
他是第一次見到機械侏儒,而被機械侏儒的“黑科技”弄出陰影的肖爾則微不可聞的后退一步。上次在這些掌握著奇怪科技的侏儒手中吃了虧,足以讓肖爾學會謹慎了。
“把她放下來!她是同伴!這像個什么樣子。”
風行者媽媽呵斥了一聲。
布萊克聳了聳肩,肩膀上的魔法眼球看了一眼上方被吊在那里的萊恩·狼行者,他撇著嘴說:
“可她不是這么說的。
她一見面也不聽我解釋,就說我對卡多雷犯下了罪孽,準備抓我歸案,還說在審判之后,會引導我加入隱秘通途。
呵呵,真是笑話。
一個小小的隱秘通途,能容得下我這樣的‘大人物’嗎?
尤其是在娜穆莉亞·林歌女士戰死于流沙之戰后,這個組織就已經走了一千年的下坡路了。
我說的對吧?
影衛小姐,別撅著嘴嘛,我可不是在諷刺你們。
我只是實話實說。”
臭海盜坐回自己的石頭上,他攤開雙手說:
“一千年前的時代,連珊蒂斯·羽月將軍都是隱秘通途的榮譽成員呢,但現在呢?一個叫的上名字的優秀精靈獵手都沒有。
老赫米特算一個,但人家是矮人。
我送去的‘蝙蝠俠’也算一個,可惜人家是獸人。
其他的可就再沒有啦。
還有這位萊恩·狼行者女士,大概是在卡利姆多大陸待的太久了,導致她對新時代的科技力量一無所知。”
布萊克從手邊拿起一個電光四射的小圓盤,放在手里拋了拋,說:
“我甚至沒有握緊戰弓,只用飛行背包加電擊陷阱就制服了她,哇,你們這些精靈獵人,在學習這一方面還真是倦怠啊。”
“喂,船長,你剛灑下去的電擊陷阱的數量已經足夠麻痹一頭巨龍了。”
崔克茜在旁邊小聲說:
“這個精靈只是昏迷,這已經足夠厲害啦。”
“噓,我正說話呢,閉嘴!”
布萊克給了她一個嚴厲的眼神,可惜他帶著眼罩,崔克茜根本無法捕捉到他的表情。
“好了,布萊克,我們說正事,時間緊迫。”
風行者媽媽搖了搖頭,語氣嚴肅的說了句,布萊克肩膀上的魔法眼球掃了一眼握緊戰弓,一言不發的影衛小姐。
他聳了聳肩。
好吧,剛才那話說的確實有些傷人。
這一個精靈中的“小姑娘”接過導師的傳承,以一己之力撐起整個組織,謀求讓落寞的隱秘通途重回巔峰,也已經算是非常厲害的人物了。
這個妹子性格其實不錯,又交友廣泛,當年游戲生涯里,她可是幫了玩家們很大的忙。
“我錯了,我道歉,隱秘通途大有可為。”
布萊克站起身說了句,隨手甩出一道暗影飛刀,將捆著萊恩·狼行者的藤蔓打斷。
“別裝啦,狼行者閣下,你五分鐘之前就醒了,手里抓著一把剝皮小刀準備偷襲我呢,不過你這‘假死’的技巧還真是厲害。”
臭海盜喝了口酒,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說:
“如果不是我聽覺敏銳,真的要被你騙過去了呢。”
“你這道歉還不如不說呢,一點誠意都沒有。”
納薩諾斯吐槽了一句。
風行者媽媽沒理會這些事,她打量著四周。
這個地方非常隱蔽,布萊克肯定不是隨便選的,這里沒有海潮賢者在附近駐扎,外面又有野豬人做遮擋,是個談事的好地方。
“先看看這份地圖。”
莉蕾薩將軍將自己手繪的一份地圖遞給了布萊克,后者接在手中打開一看,表情就變的難看一些,他說:
“才一年多而已,情況已經壞到這種地步了?”
“比你想象的更壞一些。”
肖爾在旁邊把玩著一把小飛刀,接話說到:
“風暴教會似乎察覺到了一場風暴將至,從十天前開始,他們就在把自己的成員以各種理由派遣出去。
就無冕者的眼線收集到的消息來看,風暴神殿中留存的高階海賢已不到全盛時的三分之二,而被派遣出去的最遠的家伙,現在估計都到南海了。
即便如此,他們在本地的掌控力也沒有被削弱絲毫。
布倫納丹北部的群山之中,那座賢者要塞最近幾天的防衛大大加強,很多海賢在那里進進出出,大海的力量保護著那里,我們的人根本混不進去。
我只能猜測,他們正在籌劃一場陰謀。
最后,是這個。”
肖爾丟過來一封信。
布萊克打開看了一眼,看上去只是很普通的問候,但在看到信件的收件人是庫爾提拉斯最大的海商“公爵”法瑞維爾時,海盜頓時挑了挑眉頭。
他說:
“這是打算孤注一擲?還是要狗急跳墻?我一直知道海賢和一些大海商們有暗中聯系,但做到這一步,未免有些太過了吧?
這可是赤裸裸的叛國!
戴琳不會放過這種行為的。”
“除非,海賢們有把握在這件可怕的事爆發之前,把戴琳變成他們自己人。”
風行者媽媽語氣幽幽的說:
“又或者下狠手除掉他,扶持一個更容易掌控的新國王加冕。
反正庫爾提拉斯海軍和海賢們的體系早已完善,有沒有戴琳在都不會太影響艦隊的戰斗力,戴琳太強勢了,他并不是傀儡的最好人選。
根據我和肖爾這一段時間的偵查,很明顯,風暴教會感覺到了某種威脅。
或許是來自于你的威脅,讓他們已經開始做兩手準備。
若不能一鼓作氣的徹底掌控庫爾提拉斯,那么攪動大海的混亂制造出更有利于他們的場面,就很符合他們的利益。
風暴教會不是傻瓜,我的弟子。
你在暗中推動圣光教會的壓迫,又釋放出水元素君主耐普圖隆,這一切都讓他們感覺到了針對他們的惡意。
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很不錯的應對呢,可惜,晚了,他們應該再快一點。”
布萊克彈了彈手里的信紙,冷笑著說:
“唔,風暴已經吹起了,就在這片大地之上,我要給他們一份禮物,以‘報答’那群鼠輩為我和這個國家所做的一切。
他們應該祈禱了。
向他們的邪惡主子竭盡一切的祈禱,能安然度過這場由我掀起的風暴。但很遺憾,他們躲不過去。
在這個秋天即將到來的時候,斯托頌谷地注定要添幾座新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