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斯卡K1N6型可是我和我父親親自設計,由帕斯卡大師親手制作完成的機械奇跡,它代表的是麥卡貢工程學發展到極致的民用產物。
相比父親熱衷的HK8型空中壓制單位,我更喜歡這種可以用來改變生活,改變世界的工程學造物。
強大的空中壓制單位意味著戰爭和毀滅,但帕斯卡K1N6型代表的是和平利用我們的知識。”
在銹栓鎮最高處的一座機械瞭望塔上,銹栓鎮的統治者,明明身懷殺器卻從不使用的和平主義者艾拉茲敏王子,正在對布萊克介紹著那臺“許愿機”。
海盜一邊聽,一邊向下眺望。
芬娜正騎著剛剛到手的紅色機械貓在銹栓鎮之外跑來跑去,這種模仿獵豹制作的機械造物不知疲憊,只要能量電池撐得住,它可以一直維持高速奔跑。
而且還裝配了自衛型武器,可以從雙眼發射出激光射線,嘴里也有個榴彈發射器。
它的金屬爪子可以在機械軀體的推動下,輕松撕開輕甲。
芬娜或許不需要這臺機械貓幫她戰斗,但相比總讓人感覺到沒有安全感的機輪車而言,她毫無疑問喜歡乘坐這東西四處奔跑時的暢快感覺。
至于坦瑞德。
小王子對自己的禮物也非常滿意。
他這會正騎著那只金黃色的機械鸚鵡在銹栓鎮上方飛來飛去。
那東西用精致的鐵片模擬出鸚鵡的飛翼和尾羽,還裝配著非常穩定的陀螺儀和尋路裝置。
這意味著坦瑞德只要輸入正確的坐標,他完全可以一邊睡覺,一邊讓這可靠的機器飛鳥送自己回去提拉加德海峽。
布萊克的黑色獵鷹低空飛行,圍繞著坦瑞德那臺怪模怪樣的機械鸚鵡來回環繞。
德魯伊小姐姐可從沒見過這種一點都不魔法,一點都不自然的東西,她認為這東西的存在是對自然造物的一種褻瀆。
她打定了主意。
今晚趁著其他人不注意,自己也偷點零件去那許愿機那里造一個一樣的。
但自己肯定不是用來玩。
而是要用批判性的眼光去批判這種褻瀆的造物。
有了布萊克成功示范制作的案例,和他一起過來的侏儒們都快瘋了,他們這會正圍繞在那個金色的大機器人旁邊,躍躍欲試的命令它制作各種各樣的東西。
歐沃斯巴克揮舞著扳手,似乎是打算把這東西拆開看一看,但很快就被其他機械侏儒們阻止了。
他們信不過這些“落后”的同胞們的技術。
而且實話實話,如果歐沃斯巴克真的把帕斯卡K1N6型在這里拆了,布萊克可以肯定大發明家在哪怕有圖紙的情況下,也絕對沒辦法將它重新組裝起來。
這東西畢竟是麥卡貢的工程學奇跡。
它代表的是艾澤拉斯世界頂級的工程學思維。
從不錯過任何一場熱鬧的小星星這會也提著一箱子零件和電池,正興沖沖的在許愿機前面排隊。看她摩拳擦掌的樣子,她肯定也在打算制作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來玩。
“我很好奇,帕斯卡K1N6型真的什么都能造出來嗎?”
布萊克回頭看向身后的艾拉茲敏王子,后者正坐在瞭望臺的椅子上,眺望著電屑運輸站的方向,在聽到海盜的詢問后,王子先搖了搖頭,隨后又點了點頭。
他用自己標志性的嚴謹語氣回答到:
“我們叫它‘許愿機’,但它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萬能。它精通一切我們掌握的工程學科技,有非常復雜繁瑣的機械心智回路。
理論上說,只要你有某樣造物的圖紙,在帕斯卡K1N6型接收圖紙之后,準備足夠的零件和材料,它就能為你制作出成品。
這種制作僅限于工程學領域。”
王子停了停,補充解釋說:
“我們一直沒辦法量化魔法知識,所以許愿機沒辦法用于制作魔法物品。從這一點來說,它并不萬能。”
“所以得先設計,再制作,對吧?”
布萊克點了點頭,又問到:
“如果是巨大的造物呢?比如發條巨人這種比帕斯卡更龐大的東西呢?”
“它會進入‘手動創造’模式。”
艾拉茲敏王子伸出機械化的雙手比劃了一下,說:
“只要藍圖正確,不需要其他人幫忙,帕斯卡一樣能為你制作出比它更巨大的造物。但越是復雜,越是龐大,制作的周期就越長。
但帕斯卡本身也是一臺機械造物。
它雖然有自我修復模塊,但也需要定期維護。而且要供給它長時間行動,你需要一個比我們目前使用的電力更強勁的能量源。”
“邦多的那臺高能充電樁行不行?”
海盜問了句。
王子點了點頭,說:
“那個肯定足夠了,那臺充電樁可是設計出來專為HK8空中壓制單位和‘仁慈侏儒’型重裝坦克充能的造物。
它的能量釋放完全足以供給帕斯卡解除能量限制了。
你問這么多,是下定決心要向我們求購帕斯卡K1N6型建造機器人了嗎?”
“當然。”
布萊克打了個響指,說:
“我從鎮子里的多嘴侏儒那里知道,這臺機器人因為你們電力不足的關系,已經好久沒有開機了。但你今天早上突然讓它開機制作,不就是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嗎?
很好,狡猾的王子殿下,你的小動作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就要那個東西當我這趟冒險的報酬。”
說完,海盜吐了口煙圈,轉身對機械王子攤開雙臂,他非常坦承的問到:
“那么,既然報酬都說好了,我們也該進入談事的環節了,說吧,王子殿下,你需要我這個卑微的刺客大師為你做什么呢?”
艾拉茲敏王子一陣猶豫,他維持著沉默,似乎很難說出自己心中所想。
布萊克肩膀上的魔法眼球盯著他,觀察著機械王子表情最細微的變化,他咳嗽了一聲,說:
“是那個狂妄又無情的要求難以說出口嗎?還是難以在自己追求的和平和父親的存亡之間做出一個選擇?
畢竟,我大概能猜到,盡管麥卡貢國王已經瘋癲了,他拋棄了自己的人性選擇了更可靠的機械,但哪怕如此,它早已冰冷的機械之心里,也有一份名為愛的感情是給你的。
機械侏儒們感覺不到。
但我可以。”
海盜笑了笑,他活動著肩膀,說:
“一個為了偉大的目標寧愿拋棄自我的老父親,選擇了距離實現愿望最近的一條路。他放棄了身為國王的職責,將自己的臣民以科技的力量轉化為合格的強大戰士。
為此他要犧牲掉臣民最后的自由意志,這種行為在旁人看來完全可以稱得上喪心病狂,盡管我私下認為這雖然殘酷,但也不失為解決問題的一種辦法。
因為我和你的父親一樣,我知道他選擇面對的敵人有多么的難纏。
想要獲取勝利,就得付出一點犧牲,對吧?
但即便如此,即便在已經掌握了一支強大的機械軍團,完全可以平推麥卡貢島上的一切反對者的情況下,他依然保持了克制。
他沒有動用自己那毀滅軍團沖入地表,將自己叛逆的兒子建立起的小小勢力一夜毀掉,也沒有強行要求你返回故鄉,與他一起接受機械化的命運。
他親手為你做了最好的改造和強化,放任你在地表組織起你的勢力,向他發動一場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叛逆。”
說到這里,布萊克停了停,他“看”著維持沉默的艾拉茲敏王子。
他說:
“你應該知道,銹栓鎮和你的那些追隨者現在之所以還能存在,不是因為你們多能打,也不是因為麥卡貢國王的軍隊攻不下這里。
純粹是因為你那瘋瘋癲癲的國王父親給了你足夠的時間,希望你回心轉意吧?
咱們還能坐在這里討論這個問題,只是因為他把最后的一點仁慈都給了你。說實話,如果我有這么一位父親...”
海盜撇了撇嘴,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在又是三十秒的沉默之后,艾拉茲敏王子抬起頭,他眼部的電子眼顯示器上浮動出“...”型的符號。
他說: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能理解我父親的期待,但那不是我想要的。你說你知道我父親選擇面對的敵人是誰...
其實這個我也知道。
我曾閱讀過父親當年還未把自己改造成機械時留下的手札,他詳細記錄了自己在世界各地的探索和他找到的那些讓人不安的結論。
關于侏儒,矮人和人類的起源,關于泰坦守護者們和上古之神的戰爭,關于血肉詛咒的蔓延和神話時代的結束,凡人時代的開啟等等。
這些我都知道。
正因如此,我才這么矛盾。
我和你一樣,能理解父親這么做的必要性,他確實是在做一件正確而偉大的事。
他一心想要讓整個世界回歸到神話時代。
他認為只有那樣,才能借助泰坦守護者們賜予我們這些追隨者的力量,完成對黑暗帝國的第二次戰爭。
他經過無數次的計算得出了這個結論,只有機械歸源后的世界,才有可能將上古之神帶來的數百萬年的腐蝕徹底清理掉。
甚至...
甚至我父親都已經做好了在完成機械歸源后與上古之神交戰,若是他失敗了,他會派遣我前往起源熔爐,激活世界重啟協議的可怕計劃。
這是正確的事,我不否認這一點。”
王子抱著腦袋,語氣痛苦的說:
“但要完成偉大之事,就一定得用無數無辜的生命做鋪墊嗎?我計算過,父親的計劃一旦開啟,最多一年之內,整個世界的血肉生命最少會湮滅70。
血肉詛咒延伸的層次已經太深切了,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注定無法再激活體內的泰坦力量因子。
我們早已經失去了那種古老的榮光,永遠的失去了。
但父親不會考慮這些...
我必須阻止他!
但我找不到理由去阻止他。
我很想告訴你,這是為了自由意志。
可是在一個世界存亡的問題面前,區區自由意志而已。若一個生命的存在被從物質層面抹去,那么殘存下的自由又有什么意義呢?
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唉,看你這么可憐,不如我給你一個理由吧。”
布萊克蹲下身,“看”著眼前的機械王子,他說:
“你如此痛苦的前提是建立在你認同你父親的理論的基礎上的,你也認為完成了‘機械歸源’后的我們會重回泰坦榮光的神話時代。
我們將拿回祖先的力量,并且用它擊敗上古之神和它們的腐蝕仆從們。
你和你父親都認為,機械和鋼鐵的力量并不畏懼古神的腐蝕,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這種論斷是錯誤的。
在虛空無孔不入的腐蝕面前,鋼鐵和機械并不足以保護你們。
上古之神可以降下第一次血肉詛咒,就說明它們已經破解了泰坦造物的奧秘,你知道為什么你父親當年進不去泰坦之城奧杜爾嗎?
你覺得那些用鋼鐵,巖石和機械制作出的泰坦守護者們還清醒嗎?
那下面可是關押著一頭上古之神的。”
海盜伸手拍了拍艾拉茲敏王子的機械肩膀,他說:
“我認同你父親的理想和志向,但我不認同他的行為,不是因為我覺得‘機械歸源’不可能實現,而是因為我知道,這是一場注定失敗的冒險。
他所謂為勝利付出的合理犧牲,只是他一廂情愿。
那些犧牲最終會被證明是毫無意義的內耗,甚至我懷疑他之所以會產生這種瘋癲的想法,就是因為他曾接觸過腐蝕性的力量。
他的心智可能已經被干擾了。
一心想回到過去的好時光里,可不是取勝之道。想要在現在獲取勝利,目光就得向值得期待的美好未來看。”
布萊克歪了歪腦袋,對眼睛中浮動出光芒的機械王子說:
“因此,不要說你是要通過刺殺的方式結束你父親的瘋癲生命,那太殘忍了,父慈子孝什么的我一向不喜歡。
而且這方面我也勉強算是有經驗,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要這么告訴他們。
你不是去刺殺你的父親。
恰恰相反,你是要去從一個可悲的失敗未來里,把你在邪惡的引導下,即將做下錯事的父親拯救回來。
你是要去拯救他的靈魂,釋放他的痛苦,接過他的重擔。
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