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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當圣光不再庇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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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小時之后,瓦里安和教宗冕下如約返回斯坦索姆。

  大騎士達索漢和圣錘白銀之手留在了格雷邁恩莊園中,那把圣錘的圣潔之力確實可以壓制達利烏斯·克羅雷領主體內蠢蠢欲動的黑暗之力。

  但也只是壓制,無法祛除。

  這讓隨行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驚愕。

  白銀之手可是曾經的正義之神提爾的武器,它甚至能擊退污染者那樣的大惡魔,理論上說,物質世界應該不存在無法被它祛除的詛咒力量。

  除非,克羅雷領主身體里并不是什么黑暗的詛咒!

  這樣就解釋得通了。

  在專業不對口的情況下,圣錘再圣潔,也沒辦法趕走不屬于它管轄范圍內的邪惡玩意。

  教宗見多識廣,但對于北方領主的情況也完全摸不著頭腦。

  他甚至強撐著身體,親自釋放了一個傳奇級的大驅散術,將整個莊園中的魔法結界驅散了大半,卻還是無法將達利烏斯·克羅雷體內的黑暗之力祛除。

  這并非圣光可以解決的問題。

  不過老教宗卻提出了一個可能。

  或許吉恩可以向目前還在北疆游歷的德魯伊和月神牧師們求助,向自然之力和艾露恩的神力祈求,或許可以找到解救北方領主的辦法。

  既然已經確定無法祛除詛咒,教宗留在那里也沒有任何意義,再加上洗禮儀式的時間將至,他便回到了斯坦索姆。

  在禮拜堂中,所有即將受洗的圣騎士們已經準備就緒了。

  瓦里安在人群中尋找,最后在教堂的角落找到了獨自坐在那里的阿爾薩斯,他的情緒有些低落,臉上的表情很落寞。

  似乎是遭受了什么打擊一樣。

  瓦里安心中一突,急忙上前,剛開口要問,就看到阿爾薩斯抬起頭,抿著嘴,語氣艱難的說:

  “我...我知道了。”

  “嗯?你知道什么了?”

  年輕的國王追問了句,小王子握緊拳頭,低著頭,羞愧的說:

  “洛薩元帥遇刺的真相,我潛入卷宗室偷看了卷宗,我知道了我的父王在這件事里扮演了一個恨不光彩的角色。

  我只是不懂,他為什么要那么做?

  他明明在很多場合贊揚過,說洛薩元帥人類王國真正的中流砥柱,他明明說過的,他愿意付出一切來保證洛薩元帥的安全。

  他對我也這么說,他鼓勵我成為元帥那樣的人。

  他說所有人都應該向洛薩元帥學習。

  他為什么要那么做?”

  “這...”

  瓦里安看著阿爾薩斯破碎的眼神,這孩子心中屬于他父親的英雄形象已經轟然崩塌,而另一個被他視為英雄的人,差點死在了他父親參與的陰謀之中。

  雙重的打擊讓阿爾薩斯再無之前那元氣滿滿,永不服輸的活力。

  就像是一朵萎靡下來的花,哪怕陽光依然照拂,但它卻已經無法再單純的從光明中獲取力量。黑暗侵染了他。

  年輕的國王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阿爾薩斯。

  他遲疑了好幾分鐘,這才艱難的開口說:

  “成年人的世界很復雜,阿爾薩斯。

  不是因為他做過一件壞事,他就是壞人。你的父親是一位偉大的國王,他很好的保護了自己的人民,履行了自己的責任。”

  “你之前告訴我,洛薩元帥的最后一句話是,我們這些人類真丑陋,對吧?”

  阿爾薩斯看著瓦里安。

  他眼中蓄滿了淚水,他捏著自己的衣甲邊角,他用一種抽泣的語氣說:

  “元帥也覺得我很丑陋嗎?我心安理得的享受著父親給我的資源,我宣稱自己要追求正義,但我卻是誕生于黑暗之中的。

  我永遠也無法將我自己和我父親分割開,他的罪孽也有我一份。

  你一直不告訴我,是為了保護我,對吧?

  你知道我承受不了。”

  “你并沒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瓦里安伸手將哭泣的阿爾薩斯抱入懷中。

  小王子也抱著瓦里安的腰,將頭埋在他胸口,如果不是考慮到周圍的環境,他現在都想要嚎啕大哭。

  他只是個孩子。

  卻承受了一個他不該承受的殘酷真相,他還完全沒有做好接受殘酷世界真實一面的準備。

  “你很堅強,阿爾薩斯,你看到了黑暗,你要堅信自己能以光明驅散它們。如果你接受不了,那就去改變!”

  瓦里安拍著阿爾薩斯的肩膀,他說:

  “不要沉浸在過去了,向前看。

  那些我們無法改變的悲慘之事已經落幕,我們能做的唯有抓住現在,在未來那些絕望再次降臨時,用我們的雙手去阻止它們。

  你討厭的那些人,那些事,就永遠不要讓自己成為他們。”

  “嗯...”

  阿爾薩斯抽泣著,他抬起頭,哭的花貓一樣,看著瓦里安,他問到:

  “你老實告訴我,瓦里安,你恨他們嗎?你恨我父親嗎?”

  “我沒有那個資格。”

  瓦里安露出了無奈的笑容,他嘆了口氣,說:

  “在我的國家最需要的時候,是泰瑞納斯陛下慷慨而仁慈的接納了我和我的人民。若沒有他的支持,暴風王國永遠不會有重建之日。

  對他,我永遠心懷感恩。

  但...

  還是那句話,這個世界很復雜,阿爾薩斯。

  我也只是剛開始學著接受它們,讓黑暗與光明共存于我的心中,并努力堅守我的意志,不讓光明被黑暗壓倒。”

  “你肯定恨他們。”

  阿爾薩斯擦了擦眼睛,小王子咬著牙說:

  “因為我也恨!

  我不會放過他們的。既然是我父親做錯的事,我就親手幫他彌補。那些參與到這件事里的人,我不會放過他們任何一個!”

  “阿爾薩斯!”

  瓦里安沉聲呵斥道:

  “這不是一個圣騎士該有的想法,你不能因為個人的仇恨就肆意使用你的力量,圣光不會允許。”

  “我...”

  阿爾薩斯正想要說話,卻聽到教堂中傳來圣詠的歌聲,拄著手杖的教宗也身穿牧師長袍在大騎士的護衛下出現在教堂之外。

  受洗儀式要開始了。

  “堅定心神,不要亂想。”

  瓦里安擔憂的看了一眼阿爾薩斯,叮囑了一句,就回去了他的位置。

  小王子活動了一下手指,趕緊擦了擦眼睛,也進入了隊伍中,他是第二個接受洗禮的,第一個自然是瓦里安·烏瑞恩。

  在場的圣騎士們對于這個安排并沒有怨言。

  雖說大家都是信仰一致的兄弟姐妹,但到底都是生活在物質世界的,對吧?

  總有些其他因素會對人造成干擾。

  再說了,以瓦里安陛下在之前的達拉然事件的表現,在以他的年紀來說,他也完全有資格第一個接受洗禮的榮耀。

  “圣光將在今日昭示善者勇士的命運,白銀之手騎士團也非常榮幸能接納各位走上守護、治愈與懲戒的道路。

  正是信仰使我們得以面對黑暗侵襲,也正是圣光的撫慰,得以使我們的靈魂永存。

  贊美圣光!”

  老教宗很疲憊,因而這洗禮儀式的開場白也分外簡潔。

  但沒有人在意這個。

  能被甄選成為圣騎士的都是對信仰非常誠摯的信徒,對于他們而言,辭藻的華麗完全比不上來自圣光照耀心靈的啟迪。

  這場儀式其實也就是走個過場。

  能站在這里的人,都是能嫻熟使用圣光力量的戰士,他們并不需要一場洗禮來加強自己和圣光之間的聯系。

  最少,對于大部分人來是這樣的。

  不過對于一個存在時間超過兩千年的宗教而言,儀式感這種東西不可或缺,哪怕是最樸質的儀式,也必須要做到肅穆莊嚴。

  “瓦里安·烏瑞恩,圣光庇護的英勇國王,上前來。”

  教宗在旁邊的圣水盆中輕點了幾次,再呼喚瓦里安上前,他慈祥的看著眼前這個優秀的年輕統治者,用一種欣慰和期待的語氣說:

  “你繼承了萊恩國王的智慧,也繼承了洛薩元帥的勇武,今日,圣光將給予你一份力量。用于守護國民,用于驅散黑暗,用于抵抗邪惡。

  善用它,孩子。”

  教宗將沾染圣水的手指在國王額頭上輕輕抹了一下。

  這個動作也是有講究的。

  據說是兩千多年前,部落制的人類文明中的圣者們為出征的將士涂抹戰妝油彩的姿勢。

  本身代表著一種力量的祝福。

  這個動作本身并不蘊含力量,它只是個儀式,但在教宗放下手指的那一瞬,讓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站立于他眼前的瓦里安國王就像是被點燃的火焰一樣。

  金色的圣光從他體內涌動出來,在瓦里安本人都非常驚訝的情況下,那凝實的圣光化作火焰一樣的姿態,在他盔甲之外縈繞。

  綻放出光芒點點,讓白日的教堂也被籠罩在這溫暖又灼熱的光芒中。

  教宗看到這一幕,那疲憊的眼中也浮現出激動。

  這樣的圣光他只在大騎士們身上見到過,而瓦里安今年才十七歲,圣光在上啊,這個年輕人未來一定能成為傳播圣光威儀的“光明使者”。

  他前途無量!

  “圣光大悅!”

  老教宗帶著一種愉快的語氣說了句,他將眼前這一幕視作圣光的神跡。

  但如果臭海盜布萊克在這里,他會很不屑的告訴老教宗。

  這只是瓦里安完成了“轉職儀式”。

  他的職業體系中被封印的“圣光領主”的傳奇職業被這個洗禮儀式開啟了,這并不是什么圣光的神跡。

  這只是因為瓦里安平日注意鍛煉,從不偷懶,并且善于學習,而且還有兩個大騎士作為他的導師。

  這一切都導致在他成為正式圣騎士之前,就已經具備了開啟傳奇職業的基礎和能力。

  但從另一方面來看,一個年輕人在十七歲的年紀就開啟了這份強大的傳承,也足以將他稱之為“天才”。

  最少布萊克十七歲的時候,估計連瓦里安全力打出的一劍都接不住。

  沒辦法。

  人和人的差距就是這么大。

  這一幕也足夠震撼人心。

  瓦里安周身燃燒的火焰狀圣光引來了幾名大騎士的圍觀,他在完成儀式后就被大騎士們帶入了練習場中。

  他必須學會控制住這股純粹,熾烈又強大的圣光,否則他估計每半個小時就要換一套衣服或者盔甲了。

  哪怕國王家大業大,也頂不住這樣的消耗啊。

  “阿爾薩斯·米奈希爾,執著于正義的王子,上前來!”

  教宗拄著手杖,慈祥的笑瞇瞇的對阿爾薩斯呼喚了一句,瓦里安的“神跡”給今天的儀式開了個極好的頭。

  老教宗有理由相信,阿爾薩斯也會給他一個驚喜。

  這孩子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他的天賦有多強教宗很清楚。他甚至已經在阿爾薩斯加入白銀之手騎士團之前,就為他找好了導師。

  被冠以“光明使者”的頭銜的大騎士烏瑟爾,將親自負責阿爾薩斯的騎士訓練。

  以這孩子被圣光鐘愛的程度,他在瓦里安這個年紀的時候,一定也可以成為一名傳奇大騎士,他同樣是未來傳播圣光威儀最好的先鋒使者。

  “你從小就堅定了追求正義的心志,你一直以能揮舞圣光的力量而驕傲,圣光是如此的鐘愛你,那偉大之物將所有美好的品格都賜予了你。

  我的孩子,我相信,兼具正義仁愛與勇氣的你,不會讓那些關注你的人失望。

  來吧。

  接受圣光賜予你的力量,用它去追求你心中的正義。”

  教宗冕下洋洋灑灑的說了好幾句,又伸手放在圣水盆里,在阿爾薩斯的額頭輕輕的抹了抹。老教宗用一種期待的目光看著低著頭的阿爾薩斯。

  他在內心祈求圣光,再將它的恩澤賜予眼前這優秀的少年人。

  然后...

  在教宗和周圍所有人愕然震驚的注視中,阿爾薩斯身上涌起金色的光芒,如燈火閃耀,但一秒之后,它就像是接觸不良的燈泡一樣,在不斷的閃滅中崩潰成了漫天飛舞的金色光羽。

  距離小王子最近的老教宗,甚至親耳聽到了圣光惋惜的輕嘆。

  那絕對不是錯覺!

  不是圣光放棄了眼前這孩子。

  是這孩子主動放棄了圣光...

  “眼中看到黑暗的我,已經沒有資格追求我曾堅守的正義誓言,我不配踏上這條只有光明者才能踏足的道路。

  那些惡不是我做的。

  但它們就像是沉重的山一樣壓在我的肩頭。

  真正的壞人能逃避制裁,他們覺得這一切都只是一個游戲。

  但它不是!”

  阿爾薩斯抽泣著半跪于教宗身前,他如哭泣的孩子在做告解一樣,用更咽的語氣說:

  “這就是圣光對我的懲罰,對不起,法奧爺爺,我...我讓你們失望了。”

  聽到阿爾薩斯說出“罪孽”這個詞,法奧冕下一瞬就明白過來。

  老教宗長嘆了一口氣。

  他伸出手,將哭泣的阿爾薩斯抱入懷中,輕拍著他的后背,輕聲說:

  “沒關系,沒關系的,孩子。

  只要你心中秉承正義之念,圣光就會永遠庇護你。有沒有那種會閃耀的力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信念本身。

  不要因為他人的罪孽而懲罰自己。

  你不該承受這一切。

  是我們...

  是我們這些成年人沒有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我們沒有保護好你。

  總有人該為此感覺到羞愧!

  但不該是你。”

  法奧冕下用一種既遺憾又心疼的姿態,安撫著哭聲越來越大的阿爾薩斯。

  他輕聲說:

  “我真的迫切需要休息一下,你們今天的這兩個‘驚喜’真的是嚇到我了,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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