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船長提前準備了預案,能把一切都順勢推到邦桑迪身上,這黑龍王子有點小聰明,還真難纏。”
在黑石塔的酋長大廳,雷德目送著奈法利安和他的侍從們在尼爾魯·火刃的帶領下離開,前去黑石塔高層參觀那片從雷德手里“租下”的大廳。
大酋長心里著實給剛才的情況捏了一把冷汗。
他撇了撇嘴,將眼前的黑手戰錘背在身后,給旁邊的薩魯法爾打了個眼色,示意他跟上。
兩個獸人進入大廳旁邊的酋長房間里,雷德給自己弄了張舒適的大床,還有個矮人風格的大酒柜,這些“奢侈”的享受,看的薩魯法爾一陣鄙夷。
雷德·黑手果然不是個好戰士。
當上大酋長還不到大半年,這就已經開始沉浸于享樂,開始疏于鍛煉,這房間里邊緣居然還有個沒有收拾的垃圾堆!
如此懶惰倦怠!
他這輩子的實力也就如此到頭了。
但更讓薩魯法爾感覺到鄙夷的是,剛才雷德給黑龍王子說的那番話真是丟人。這家伙一點獸人戰士應有的心氣都沒了。
看來自己的考察要結束了,黑石塔不是個長久的落腳之地。
“奈法利安真是個難纏的貨色,我估計剛才那說辭瞞不了他太久。
這情況已經不是魯鈍的我可以處理的了。”
雷德也不在乎薩魯法爾的想法,他從床頭拿出紙筆,飛快的寫下一些東西,像是要給某個重要的家伙報信。
他一邊寫,一邊頭也不抬的對薩魯法爾說:
“你趕緊往荒蕪之地跑一趟,去把你布洛克斯督軍和他麾下的精銳請回來壓陣。一旦格羅姆,卡加斯那些瘋子過來,我可撐不住場面。
到時候還要靠能壓住他們的布洛克斯主持大局,這些黑龍居然想要刺殺洛薩,他們難道不知道,洛薩是‘那位大人’罩著的嗎?
這還真是自尋死路!”
“你說什么?”
薩魯法爾有些聽不懂了,這傳奇戰士先是謹慎的四周看了看,確認這里沒有魔法監聽之后,他小聲問道:
“你說洛薩是誰罩著的?誰有那個資格罩著聯盟元帥?”
“呵,你還真是什么不懂,你這個空有力量的可憐蟲。”
雷德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長輩,語氣譏諷的說:
“你真以為洛薩在燃燒平原的勝利是他自己贏來的?可笑!我在贊達拉島的時候,就知道聯盟一定會贏,但奧格瑞姆可不一定會死。
讓我告訴你吧,可憐的瓦洛克,那場決戰背后,有個你們無法想象的人在暗中主持。他無法影響戰爭的走勢,但他卻規劃了洛薩的生還和奧格瑞姆的死去!
洛薩本該在大半年前就死在這里。
他如今的命,都是我所效忠的‘那位大人’賞賜給他的。”
“你所效忠的...邦桑迪?”
薩魯法爾念出了那個拗口的巨魔語名字,這是他第一次聽說這個異族死神的名字,但他的猜測卻讓雷德哈哈大笑。
大酋長拍著腿說:
“你居然還真信了?不愧是個頭腦簡單的戰士啊,難怪那位大人告訴我,別怕事情暴露,這個提前準備的預案足夠唬住絕大部分人。
啊,他的黑暗智慧果然一如既往的值得信賴!”
“你在騙那些黑龍?”
薩魯法爾狐疑的看著雷德,他沉默了幾秒,說:
“雷德·黑手,在我記憶里,以前的你可沒有如此狡詐,到底是什么改變了你?或者說,是誰改變了你?”
“人都是會變的嘛,瓦洛克。我也確實在那場旅行里學會了很多有用的東西,就比如我知道,一個好戰士不一定是一位好酋長。”
雷德飛快的寫好了信,很接地氣的伸出舌頭在信封上舔了一下,把信封封好,又隨手丟到自己房間角落的小垃圾堆上。
薩魯法爾感覺自己眼花了。
那封信丟過去的一瞬就消失在了怪異的迷霧之中,只有那么一下,隨后就恢復了正常。
雷德送出信之后,就好像把所有的麻煩與問題都解決了,他打開酒柜,拿出一瓶矮人烈酒,用瀟灑的姿態,在手邊的黑手戰錘的尖刺上弄掉瓶蓋,往嘴里舒暢的灌了一口。
又伸了個懶腰,躺在自己奢華的大床上。
在四周架起的火盆燃燒的光芒中,雷德以一個葛優躺的姿態,癱在自己舒服的床上,他攤開雙手,對眼前的薩魯法爾說:
“我不會試圖拉攏你們這些奧格瑞姆的死忠。
我知道你們看不起我,但這沒什么關系,大家雖然目標不同,但卻是可以合作的。
我不會干擾你們繼續履行奧格瑞姆那個死鬼的命令。
我會給你們提供一個安全的存身之地,感謝黑龍們的大手筆金援,我可以給你們提供最好的食物和武器。
以及享用品。
我只有一個要求。”
雷德伸手在眼前揮了揮,又往嘴里灌了口烈酒,他說:
“在我需要的時候,你們必須宣稱‘效忠’于我,別那么在意這個,這只是個我用來威嚇廢物下屬們和其他獸人的名頭。
現在黑龍也過來了,我需要你們的武力保證讓那些黑龍投鼠忌器,不敢把手伸得太長。
我不會真的要求你們為我打仗。
我知道自己指揮不動你們,也不會費勁去追求這種特權,等我的烈焰薩滿和戰爭術士訓練完成之后,我也就不需要你們的狐假虎威了。
把我的話帶回去給布洛克斯督軍。
我一直很崇拜他的力量與忠誠。
我相信,他會做出一個對我們雙方都好的選擇。”
瓦洛克·薩魯法爾沉默了幾秒,他坦承的說:
“我們不會加入對洛薩的刺殺,他是在一對一的較量里擊敗了大酋長,這場勝利沒什么水分。大酋長臨死前也叮囑我們為他報仇。
事實已經證明就算沒有洛薩,我們依然不是人類的對手。
被魔血蠱惑著屠殺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我們現在要做一些對獸人而言正確的事。”
“是嗎?”
雷德不置可否的嗤笑了一聲,他轉了轉眼珠子,說:
“我聽說你不吃美味的豬肉,為什么呢?瓦洛克,你應該知道,哪怕在德拉諾,豬肉也是獸人的主食。”
這個毫不相關的問題讓瓦洛克一陣沉默,他最終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但雷德卻說出了他心中的答案:
“因為屠夫殺豬時,那野獸的慘叫會讓你想起曾經的沙塔斯城大屠殺,那些死在你戰斧之下的德萊尼老弱婦孺們也曾發出過那樣的慘叫。
你喝下魔血之后,殺了多少人?一萬?兩萬?十萬?說不清了吧?告訴我,瓦洛克,你這樣的傳奇戰士,曾經的冷血屠夫,也學會了懺悔嗎?
要不要我給你找個圣騎士來,讓他給你做洗禮啊?”
“咔”
薩魯法爾握住戰斧的手甲發出一聲悶響,在全覆式的戰盔之下,瓦洛克布滿血絲的雙眼盯住了雷德,他一字一頓的說:
“別這么做!雷德,你在找死!”
“好啦好啦,我只是鸚鵡學舌罷了。”
雷德很沒骨氣的舉起雙手,他帶著幾分醉意說:
“我只是把我待在那位大人身邊時,聽他說起你的故事時附帶的幾句譏諷原樣說給你聽而已。看你的樣子我就知道,那位大人是真的預言到了你這時候的心態。
我沒有惡意,瓦洛克,我一向尊重強大的人。
我只是想告訴你,只要你,只要我們繼續留在這個世界里,我們就做不成任何‘正確’的事。這個世界不會原諒我們的。
我們最該祈求原諒的,也不是艾澤拉斯,而是德拉諾!
你別忘了,我們是先毀了自己的世界,才跑來這邊毀掉人家的世界的。好啦,說正事吧,我也沒興趣參與到刺殺洛薩的破事里,但現在的局勢已經這樣了。
如果我們不做,那些黑龍和我們那些狂暴的,沒有被這個世界教訓過的傲慢酋長們,會先聯合起來把我們干掉!
你和你哥哥或許能打過格羅姆·地獄咆哮。
但只要想想我要和那個手握血吼的男人戰斗,我都要被嚇尿了。
所以不管你們愿不愿意,我是一定要加入這場事業的。
我只是托你帶個信過去。
你們不愿意無所謂,只要過來幫我守好黑石塔就好,也別想著篡權什么的,只要你們不愿意向黑龍低頭,你們就只能靠我維持這爛攤子。
沒有了我,黑石塔半個月就會斷糧。
一個月之后你們就會被一群餓瘋了的獸人聯合起來吃的骨頭都不剩。”
雷德得意的擺了擺手里的酒瓶,他打了個酒隔說:
“我才不用靠什么威嚴統治我的部落!我這個大酋長寶座坐的這么穩,就是因為我能讓我麾下的獸人吃飽飯。
奧格瑞姆都做不到的事,我做到了!
我就是比他強!
哈哈哈,不服氣來咬我啊!”
“你真的變了,雷德。”
瓦洛克沒有去揍雷德,他只是搖了搖頭,轉身背著戰斧離開,在走出房間時,他回頭說:
“你變的不像是一個獸人了,你的父親或許會很失望。”
“他憑什么對我失望?”
雷德閉上眼睛,撫摸著床邊放置的黑手戰錘,他喝著酒,說:
“我以前只覺得我老爹的失敗是因為他運氣不好,但從贊達拉歸來,等我真當了大酋長之后,我才意識到,我老爹的一生,是多么的...
失敗!
他唯一值得夸耀的,是他找到了奧格瑞姆·毀滅之錘這個好兄弟。但連把他視為兄長的奧格瑞姆,最后都離開了他。
我老爹會為我驕傲的,因為我做到了他一直想做,卻做不到的事。
或許你會認為這很荒唐。
但瓦洛克,相信我,我也是在用我的方式拯救獸人,而且我比你們的志向都要遠大,你們會看到的!
終有一天,所有的獸人都會心甘情愿的稱呼我為‘大酋長’!”
“你喝醉了,雷德,別做夢了。”
瓦洛克丟下這句話,轉身大步離開。
在薩魯法爾離開之后,躺在床上的雷德睜開眼睛,他撇了撇嘴,低聲說:
“你對夢想一無所知,老家伙。
你們都該被時代淘汰掉!我會成功的,因為船長許諾過...那個可以改變命運的瀟灑男人,對我許諾過。
哈,你們根本不知道我的底氣有多足。”
“嘁,一群蠢貨!”
一天之后,靠著雷德麾下的巨魔們提供的大蝙蝠,結束了“考察”的瓦洛克·薩魯法爾回到了荒蕪之地。
在和灼熱峽谷連接的荒蕪山脈的某個山谷里,他找到了自己的哥哥布洛克斯·薩魯法爾和他統帥的大酋長衛隊,以及一群悍勇獸人組成的新氏族。
他們自稱為“庫卡隆”,意為“大酋長的利刃”。
顯然,這些在部落失敗后還在堅持戰斗的悍勇家伙們,將履行奧格瑞姆的最后命令,視為他們存在的唯一意義。
“情況就是這樣了。雷德需要我們,我們也需要他,或許雙方可以維持一段時間的合作,但我不認為黑石塔是個可以長久停留的地方。
主要是雷德...
他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我總覺得雷德在黑石山的所作所為背后,隱藏著一些我無法理解的目的。他變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的思維方式甚至不像是一個獸人。”
在一個簡陋的帳篷里,瓦洛克將自己在黑石塔的見聞都告訴了他的哥哥,而被奧格瑞姆臨死前交托了職責的布洛克斯摩挲著下巴,并沒有立刻做出回答。
長久的沉默之后,布洛克斯輕聲說:
“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里,弟弟,咱們這邊其實也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有個外面來的獸人術士,聲稱他找到了古伊爾。
最怪異的是,他是代表某個我們從未接觸過的勢力來的。”
“嗯?”
瓦洛克的表情立刻變的古怪起來,他說:
“你相信他嗎?”
“我不愿意相信,但我不得不相信。”
布洛克斯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他說:
“那個術士的話里跳不出任何的問題,而且他帶來了這個...”
老獸人把半張撕裂的破舊毯子放在弟弟面前,那是一個有霜狼徽記的毯子,卻好像被利刃撕裂。
“這東西是可以偽造的。”
傳奇戰士搖頭說:
“它不能被當做證據。”
“嗯,所以我決定親自去北疆的那個城堡里看看。”
布洛克斯咧嘴笑了笑,這個被奧格瑞姆托付信任的老獸人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對自己的弟弟說:
“召集族人們,我們先去黑石山‘享受’幾天,再和那些老兄弟們好好談一談。我們不去刺殺洛薩,但蹭個便車應該問題不大。
再說了,咱們可是庫卡隆!”
老獸人大笑著說:
“庫卡隆就該待在‘大酋長’身邊,這是我們的使命。你去親自看管那個叫迪加·邪眼的術士,如果他有任何試圖逃跑的跡象...
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