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薩拉斯學院,校長辦公室的寶庫中。
并不大的區域里,兩個人一個鬼正在這里對峙,船醫小姐娜塔莉除了當誘餌之外,基本上沒派上什么用場。
但她卻是現場中狀態最好的一位。
除了黑色風衣被魔力撕扯破碎之外,可以算是毫發無傷。
而布萊克就有點慘。
盡管藍月院長并沒有釋放太多魔法,但只在剛才起手一波就把海盜弄得相當難受,主要是地方太小了,布萊克還不敢在這里太用力,免得把這風化了一萬年的鬼地方弄塌,把自己埋進去。
反觀艾爾婭·藍月就沒有這種憂慮。
她的施法非常細膩,將破壞力的標準拿捏的非常精準,既保證了魔法威力能壓制住布萊克,又不會對建筑物造成破壞。
這樣的法師是最難對付的,他們不盲目的追求魔法的破壞力,轉而追尋控制與威力并存,將魔力的完美操縱視為施法的基礎。
比五火球神教的法師們厲害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但藍月院長哪怕如此厲害,這會也異常狼狽,給她帶來壓力的并不是海盜,而是布萊克手中觸碰的潮汐之石碎片。
這泰坦神器的碎片放在納薩拉斯學院整整一萬年了,藍月院長也深入研究過它。
但院長這個傳奇施法者嘗試了各種辦法,也沒有把握能在激活潮汐之石碎片時,維持住它的威能不爆發。
它完整的時候,可以被精靈施法者們利用。
但它已經碎了,這代表著束縛其中泰坦神力的輪廓損壞,一旦被激活,不穩定的能量很可能會引發二次爆炸。
而現在,在布萊克手中那塊月白色的石頭碎片上,正纏繞著讓艾爾婭·藍月感覺到渾身發毛的狂暴能量。
顯然是無知者無畏的海盜沖動的激活了碎片。
“不要沖動!”
藍月院長大叫一聲,硬頂著眼前泰坦能量的沖刷,將自己手中鑰匙一樣的優雅法杖丟在地上,她推了推自己的水晶眼鏡,對布萊克說:
“控制住你的魔力,維持住碎片能量的翻騰,不要把它釋放出來。它已經很不穩定了,一旦爆發,會立刻把整個學院炸成廢墟。
就像是一萬年前它碎裂的時候,頃刻間就摧毀了整個法羅納爾。”
“瞧瞧你周圍,院長,這破地方還用我摧毀嗎?”
海盜揮著熾焰長劍,在空中揮動幾次,他說:
“這里是一片廢墟了!
而你和你的下屬與你的學員們,在這里演了一萬年的戲。我就知道納薩拉斯學院的情況不對勁,肯定是有人修改了艾薩拉的詛咒。
把這里變成了午夜零時的怪異輪回。
是不是你做的?院長。
是不是你把精靈們的殘暴女皇施加在這片大地上的詛咒,扭曲成了另一種樣子?你就這么想保留你的學院嗎?
哪怕它已經毀了。”
“是我做的。你不要沖動,情緒不要那么暴躁,溫和一些,平靜一些。”
艾爾婭·藍月抬起雙手,用最溫和的語氣,安撫著海盜的情緒。她這會看向布萊克的目光,像極了看著一個手持炸藥包的黑鐵工兵。
她并不知道布萊克是個掛壁。
可以用怪異的人物卡能力,把一切魔法物品具象成數據明確的裝備,甚至能細化成“技能”這種不科學的東西。
她只看到了布萊克手中能量暴躁涌動的潮汐之石碎片。
在這個萬年傳奇施法者的感知中,那些暴動而高能的泰坦能量極其不穩定,隨時有可能爆炸,而什么時候爆炸,取決于布萊克糟糕的魔法控制力。
她不敢刺激到海盜,免得潮汐之石碎片在下一秒爆炸,重演一萬年前的悲劇。
但其實被布萊克握在手中的潮汐之石碎片很穩定,海盜不激發技能,它內部的能量就不會炸開,而按照潮汐之石詞條的描述,三個主動技能里,目前只有“怒吼者”能激活。
但這也沒什么關系,只要唬住藍月就好了。
布萊克看到藍月現在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這個壞心眼的海盜還露出怪異的笑聲,故意把手中的潮汐之石碎片,往艾爾婭·藍月那邊推了推。
這個動作讓院長立刻后退兩步,揮起左手,把一個傳送術丟在身后看熱鬧的娜塔莉身上,將她傳送出這個“危險”地區。
藍月院長在魔法之道上太專業了。
正因為這種專業,所以她很清楚潮汐之石失控帶來的可怕下場,也正因此被壞心眼的海盜拿捏的死死的。
刺客大師嘛,裝神弄鬼是老本行了。
布萊克非常擅長這個。
“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只剩下他和藍月院長在寶庫中,海盜便很直接的問到:
“你為什么要花那么大精力,把艾薩拉的詛咒修改成現在的樣子?讓學院里的幽靈們和外界的幽靈一樣,無所事事的度過一萬年,也不會有什么不同。
學院里傳言說你從不離開自己的辦公室,甚至已經形成了學院的異聞。
我猜,這一萬年里,你待在自己的辦公室中,就是在小心翼翼的維持著‘學院輪回’吧?一萬年前你就是個傳奇施法者了。
詛咒的形態讓你的靈魂完整,不會被拉入暗影界,你依然可以用幽靈之軀探索魔法的真諦。
按道理說,你應該比一萬年前更強大。
但你卻如此虛弱,維持詛咒的扭曲整整一萬年,耗盡了你的心力,這肯定很辛苦。我很好奇,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要我的學生們和我麾下的導師們維持神智的清醒。”
藍月院長看了一眼布萊克,她解釋到:
“你也看到法羅納爾廢墟里那些鬼靈們的狀態,被詛咒籠罩一萬年讓他們失去了對時間的精準感知,變得渾渾噩噩。
一萬年的記憶錯亂不堪的充斥著他們的腦海,卻不以精準的時間排序。他們這一秒想的是昨天的事,下一秒就會跳躍到幾千年前的某個夜晚。
他們的回憶已經錯亂。
除非詛咒被解除,否則他們已經沒救了。
但這所學院里的幽靈們的神智是清醒的,我的施法能力遠不如艾薩拉女王,我沒辦法解除她釋放的詛咒。
我只能用這種笨拙的辦法,把漫長的一萬年,拆分成輪回三百六十五萬次的一天,由此,我的學生們只會記得‘昨天’發生的事。
時間的擾動和詛咒的力量無法疊加在一起,影響他們的神智。
除了失去了軀體之外,他們和活著的時候沒有區別。”
“這有什么意義呢?”
布萊克皺著眉頭問到:
“再清醒的幽靈,依然是幽靈,他們知道真相的時候依然會痛苦的崩潰,甚至會因為怨恨成為不可救贖的怨靈。”
“錯!大錯特錯!”
海盜的問題,讓藍月院長雙手交叉,做了個“拒絕”和“錯誤”的手勢。
她認真的強調道:
“我的學生們的思維是清醒的,頭腦是睿智的,最重要的是,他們對于知識的渴望和追求并沒有被時間沖散。
他們依然是一萬年前那一群渴望在這所學院里學到知識,成為優秀施法者的學徒們。
只要我能找到解除詛咒的辦法!
他們就還有希望完成自己成為施法者的理想...
他們不會因為死亡這件小事,就停下追逐真理的腳步,不過是生命形態的轉換罷了,對于真正的施法者來說,這根本不是什么問題。
學院圖書館最深處,有我收集的靈魂學研究著作,我一直在研究讓靈魂長存的辦法,并且已經有了進展。
這是我留給我的學生們的未來。
這是我能給他們爭取到的最好的未來。
是的。
只要我能找到解除詛咒的辦法...”
艾爾婭·藍月的語氣越發執拗,她語氣悲痛的說:
“艾薩拉降下詛咒,摧毀阿蘇納的那一夜,我阻止不了她。我保護不了法羅納爾城中的幾十萬精靈的生命,我的力量太弱小,也無法拯救他們被詛咒的靈魂。
但我最少,能救下我的學生們。
這支撐我獨自一人清醒了一萬年的理由,也是我留在這里的唯一的理由。布萊克·肖!你的行動正在威脅到我的學生們的未來...
放下潮汐之石!你控制不住它的狂暴力量,你會把我一萬年的堅持毀滅殆盡!
我不允許!
放下它,否則我就...”
“否則你就干什么?”
海盜冷笑一聲,反問到:
“殺了我?把我也變成你們的一員?可是我也是你的學生啊,院長。我辦理了入學手續的,我也是納薩拉斯學院的一員!
你為了其他學生的未來,就要犧牲我的未來嗎?”
“你是個壞學生!”
藍月院長握緊了拳頭,她冷聲回應到:
“這座歷史悠久,傳承深厚的學院里也誕生過很多魔法暴君和屠夫,在燃燒軍團入侵這個世界時,他們中的很多都助紂為虐。
不得不說,布萊克,你和我教出來的那些瘋癲者有很多相似的特質。”
“自信點,院長,把你想說卻沒說的話說出來吧!我會是納薩拉斯學院建校以來一萬多年的所有畢業生里,最邪惡最狡猾最瘋狂最暴戾的那個家伙。
我知道。
你已經從我身上看到了那種成為‘魔王’的潛力。
但我依然是你的學生。”
海盜哈哈一笑,手中的烈焰劍刃消散開。
在艾爾婭·藍月的注視中,他的手慢慢的離開了潮汐之石,隨著海盜的手指挪開,潮汐之石碎片上纏繞的恐怖能量也一點一點的被撫平。
“好了,院長。”
布萊克攤開雙手,對眼前的艾爾婭·藍月說:
“實不相瞞,在握住潮汐之石的時候,我有殺死你的能力,但我沒有那么做。你對你的學生們的關愛和保護讓我動容。
一想到我也能體驗到來自院長大人的保護,我的心里就充滿了喜悅。
你竭力保護住了這座學院的傳承。
但你也不得不承認,納薩拉斯學院早已經衰敗了,一萬年后的世界中,在所有施法者里,沒有一個人聽說過這座學院的名字。
這像話嗎?
這合理嗎?
我們可是真正意義上的‘萬年名校’,是真正的魔法圣地,但世人卻不知道我們,反而把什么達拉然,什么奎爾薩拉斯視為魔法的至高殿堂。
簡直笑死人了。”
海盜就當完全沒看到院長手心里捏著的兩團如劍一樣的奧術能量,他向藍月院長走了幾步,說:
“你是這座學院里唯一清醒的人,院長,我就和你說實話吧,我想讓我們的學院在這個新時代里重新偉大起來。
我在距離這里很遠的地方有一塊領地,那里很適合成為納薩拉斯學院的新校址。
也不是我吹牛,但我手里還算有點錢,我想把這些財富都投入到對學院的重建里,我想讓一萬年前享譽世界的名字,重新被所有人知道。”
他充滿深情的說了一大段話。
然后朝著艾爾婭·藍月伸出手,說:
“院長,帶著你的學生們,加入我的艦隊,我們可以互相幫助,互相成就。”
“你覺得,你在剛試圖炸掉我所守護的一切后,再說出這些毫無意義的話,就能讓我相信你?”
藍月院長語氣冷漠的說:
“我看起來就這么好騙嗎?你只想讓我和我的學生們為你服務,你和把我們視作工具和螻蟻的艾薩拉沒什么兩樣!”
“或許吧。”
海盜撇了撇嘴,他放輕聲音,又說到:
“但有何不可呢?你們已經死了,死了一萬年,留給你們的機會本就不多,每一個都該拼盡全力的抓住。
再說了,我是你的學生啊,院長,我怎可能做出危害學校的事。我一個一年級新生,又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看看我的眼睛,里面閃耀著如此真誠的光呢。”
不過既然發都發了,就索性把下個月的盟主加更提前發了。
這五章發完,還欠‘霍整挺好’兄弟五章,等我碼出來了,就在下個月補上。兄弟們一定要注意身體健康,得病的感覺真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