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夢里見過我?”
南海鎮碼頭上,布萊克聽到旁邊這個金發年輕人的說法,頓時挑了挑眉頭。
他問到:
“你什么時候夢到過我?”
“那個...你的魚鉤沒加魚餌。”
坐在布萊克身邊的納特.帕格卻注意的是另一件事,他指著被布萊克甩進水里的魚鉤,說:
“這樣是釣不到魚的,你一看就是個新手,來,我教你怎么釣魚,我很擅長這個。”
“不不不,我更關心的是夢境的事。”
布萊克伸出手指,止住了納特要幫自己的動作,他往水里掃了一眼,聳了聳肩,說:
“而且我覺得我能釣上來魚,要不要打個賭?”
“我不信!”
在談到關于釣魚的事情時,納特表現的非常自信,他甩了甩自己的栗紅色頭發,說:
“我從沒見過,也從沒聽說過有人不用魚餌就能釣上來魚的,你想和我賭什么?”
“你的那些夢,納特。”
海盜打了個響指,目光炯炯的說:
“我想聽聽你的那些夢,給我講講吧,就從關于你見到我的那個夢開始。如果你覺得這個賭不夠刺激的話,我們就再加點碼。
十分鐘的時間,看看誰釣上來的魚多。
賭注嘛...
讓我想想。”
布萊克摩挲著下巴,另一只手很隱蔽的將正躺在后腰行囊里呼呼大睡的小魚人掏了出來,包裹上陰影,手指輕輕一甩。
在小魚人手舞足蹈的墜入水中的同時,他猛地一拍手掌,說到:
“我的船上正好缺一位食材準備者,如果你輸了,你就為我工作一年吧。”
“和我比釣魚?”
納特的表情變的詭異的了一些,似乎是壓抑著笑容,他扭過頭咳嗽一聲,一本正經的說:
“好啊,如果我贏了...呃,我倒是什么也不需要,我對現在的生活挺滿意的,就當玩吧,現在就開始?”
“嗯。”
布萊克點了點頭,從行囊里取出一個小沙漏,翻轉過來,放在兩人之間。他裝模作樣的抓著魚竿,對身邊正在掛魚餌的納特說:
“一邊釣魚,一邊講故事嘛,你是什么時候夢到我的?”
“大概,幾個月之前吧。”
納特甩出魚竿,并沒有注意到兩人腳下的水里,正有個鬼頭鬼腦的小魚人在游來游去。
這很正常,他只是個普通人,感知不到被強化過的奔波爾霸。
他維持著平常時垂釣的感覺,一邊感受著手中的魚竿,一邊閑聊似的,對布萊克說:
“那時候獸人正要攻擊丘陵,我們都被帶去了塔倫米爾城,鎮長不許我出去釣魚,那段時間很無聊。
每天都在給軍隊干活,吃的也很差,偶爾沒事做就睡覺。
好像是在一個中午吧。
我午睡的時候,夢到了關于你的事。
那是在一艘大船上,你很英勇的和獸人戰斗,那些士兵們叫你‘王子殿下’,他們跟著你一起戰斗。
但天空中有怪物飛下來,朝著你的船吐火,你沒辦法躲開,只能和船上的其他人一樣,被火焰吞沒。
但你很幸運,你躲過了火焰,墜入了海中,好像受了重傷,又在海底找到了一個很奇怪的東西,才活了下來...”
“然后呢?”
布萊克臉色平靜的聽著納特的夢,心里頗不平靜,他追問道:
“然后你夢到了什么?”
“呃,然后,我就醒了。”
納特抓了抓頭發,對布萊克說:
“那天下午鎮子上的人要去伐木,我睡得正香的時候,就被隊長踹起來了,不過那天晚上伙食倒是不錯,哈爾在森林里抓到了兔子。
我們一起吃了頓烤兔肉。”
“這,你們那個隊長還真是欠揍啊。”
布萊克撇了撇嘴,他往水里看了一眼,又問到:
“那其他夢呢?你似乎很會做夢的樣子。”
“對呀,我從小就擅長兩件事,釣魚和做夢。”
納特哈哈一笑,說:
“前者是從我父親那里學來的,后者嘛,就是天賦啦。我釣魚技術很好的,伙計,我和哈爾本來要去參軍的。
但一個長官在某個下午,和我一起釣過一次魚之后,就把我打發了回來,讓我為軍隊釣魚,專門整理魚獲。
他還說,我當個漁夫,要比當個士兵有前途的多。
所以,你贏不了我的。”
這話說得倒是非常自信。
但幾秒之后,布萊克的魚線就動了動,在納特詫異的注視中,海盜輕輕一甩桿,一條肥碩的彩鰭魚就被他拉了上來。
又被布萊克隨手丟進身邊的桶里,他對納特擠了擠眼睛,說:
“1:0,納特先生,你或許在釣魚和做夢之外,也很擅長吹牛也說不 定呢。
別皺眉嘛。
互噴垃圾話是所有比賽里最精彩的環節呢。”
說著話,海盜又把沒有魚餌的魚鉤甩進了海里,他看著納特,說:
“好了,繼續聊你的夢吧。我覺得挺有意思的。你覺你做過的最瘋狂的夢是什么?”
“呃。”
這個問題倒是把納特問住了。
他一邊穩住手中的魚竿,一邊歪著腦袋想了想,對布萊克說:
“應該是那個夢,我小時候經常會做的那個夢。我那時候只有幾歲,經常會被那個夢嚇醒,我夢到幾千個人,從天上俯視我們的世界...
我們這些活生生的人,就像是他們的木偶!
我們跳舞,我們哭泣,我們和怪物打斗,我們僅僅為了他們的消遣而說一些蠢話。”
金發釣魚佬似乎回憶起了那個怪異的夢境,哪怕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他依然打了個寒顫,左右看了看,壓低生意對身邊的布萊克說:
“有些時候,我認為,甚至在我們醒的時候,他們也在偷窺我們。也許就是現在...”
“好家伙!”
海盜聽到這話,低聲說:
“你這都打破第四面墻了,預言大師名不虛傳。”
“什么墻?”
納特好奇的問了句,布萊克瞥了他一眼,說:
“沒什么。
我倒是覺得你這個夢有點意思,但你給其他人說的時候,他們肯定會說你發瘋了,就像是剛才離開的哈爾一樣,對吧?”
“這倒是。”
說到這個問題,納特的情緒變的低落了一些,他說:
“哈爾其實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兩從小一起長大的,只有他在其他人都嘲笑我的時候,還愿意和我一起玩。
他小時候也喜歡聽我講那些怪異的夢,但長大之后就不怎么喜歡聽了。
他總說那些夢無聊,但我其實知道原因。
他還是喜歡聽我說的夢,只是...長大之后,他也明白了被人指指點點的感覺有多難受,但他還是愿意和我一起釣魚。
還在那些人喝醉之后嘲笑我的時候,幫我出頭。
他今天生氣,不是因為他真的討厭我,只是昨天,他暗戀的女孩搬回了阿拉希高地,他心情不好。”
“你會因為那些人說你發瘋就難受嗎?”
布萊克觀察著納特,他輕聲問到:
“你會因此討厭他們嗎?”
“他們都是很好的人,我知道我遇到麻煩,他們也會幫我,只是,嘴長在他們身上,我又管不到。
所以,當沒聽到就好啦,反正有哈爾陪我。”
納特深吸了一口氣,他對布萊克咧開一個笑容,說:
“而且,我總不能因為怕別人說,就不睡覺吧?我一睡覺就會做夢,雖然大部分夢都挺正常,但偶爾那些怪夢,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呀。
咦,今天好奇怪啊。
都好幾分鐘了,怎么還沒有魚上鉤?”
在納特發出疑問的同時。
在他和布萊克眼前的水下,小魚人奔波爾霸,正動作麻利的在水下一拳打暈沖向納特魚餌的大彩鰭魚。
然后拖著那條魚,把它掛在了布萊克的魚鉤上,又伸出爪子,拉了拉布萊克的魚線。
在海盜的哈哈大笑里,又一條大彩鰭魚上鉤。
但布萊克的笑容還沒維持幾秒,納特那邊也有了斬獲,隨著釣魚佬的笑聲,他也釣上了一條魚,這倒是把海盜看愣了。
不對啊!
有奔波爾霸在水下守著,怎么還會有魚去咬納特的鉤?
水下的小魚人這會也一臉懵逼。
剛才發生的事情,超乎了這小魚人的預料之外。
就在它剛把打暈的第一條魚掛上布萊克的魚鉤的同時,第二條魚如利箭一樣沖過來,在奔波爾霸根本反應不過來的情況下,光速咬上了納特的鉤。
氣得小魚人在水里猛揮拳頭。
下一次,不會讓它過去了!
“哈哈,2:1。”
納特甩著手里的大魚,對布萊克擠著眼睛說:
“我的運氣也來了。”
“確實,你的垂釣技術相當厲害。”
海盜豎了豎大拇指,他說:
“繼續說你的夢吧,朋友,我還想知道更多。”
“好啊,平常可沒有誰愿意聽我說自己的夢,今天不但有釣友陪我釣魚,還愿意聽我嘮叨,這簡直太棒了。”
納特哈哈大笑,繼續給布萊克說自己的那些怪夢。
“我在十幾歲時,偶爾會做一個很奇特的夢,我待在有許多又古老又高大的樹的山上。我在那個時候成了一個女精靈,在一個神殿里。
總是祈禱啊,祈禱。
還很喜歡吃香蕉...”
“說起最瘋狂的,其實不只是剛才給你說的那個夢,還有個也很瘋狂 的。我夢到塔倫米爾被一支瘋狂的亡靈組成的軍隊攻陷,從此成為了南海鎮的敵人。
你能想象出這種事情嗎?太恐怖了。”
“哦哦哦,還有這個!我差點忘了說了。那是最殘酷的...國王的兒子,阿爾薩斯殿下!他長大了,和圣騎士烏瑟爾大人一起出發去參加戰斗...”
納特的聲音壓低,似乎自己也知道這個夢境不敢被別人聽去,會被洛丹倫的士兵暴揍,甚至會讓他惹上麻煩。
他繪聲繪色的說:
“在那個瘋狂的夢里,阿爾薩斯王子悲劇性地被邪惡吸引,繼而他自己也成為邪惡。最后,他假裝凱旋回到了國王那里。
舉起了他的劍向國王沖去,然后落下了手...
你知道的...他就在那個地方殺了他。”
“這還真是夠瘋狂。”
布萊克假裝驚訝的驚呼一聲,實則內心毫無波瀾。
這么說也不準確,他正在為納特·帕格這個釣魚佬的預言天賦感覺到驚訝,盡管在游戲中,這個未來的垂釣大師就體現過自己身為預言家的天賦。
但那大都只是游戲性的設計,這會在親身體驗過之后,布萊克瞇起的眼睛里,已經閃過明亮的光。
眼前這個家伙!
就是他需要的那種人才。
哪怕他做的那些怪夢里,十件只有兩三件預言準確,都能給布萊克帶來極大的好處。更別提如果運氣好的話,納特完全可以當成一個“危險報警雷達”來用。
得想個辦法,把他騙上船去。
如果他打算抵賴的話,就告訴馬雷布鎮長,納特·帕格這家伙有通敵嫌疑...
呃,這樣有點太壞了。
算了。
如果他不愿意去,就讓拉文霍德動手,把他綁去船上。
想到這里,布萊克回頭望身后南海鎮看了一眼,心中想到:
“這個鎮子還真是不一般,如果沒記錯的話,未來這里會發生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呢。唉,失誤了,來早了。”